此生公转-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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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贺子峰缄默地看着手上的文件夹,半晌才答非所问:“几天后是雅妍的生日,她其实很想你陪着她过。”
懒得跟他说话,欧哲旭转身离开。
贺子峰抬头瞧了他一眼,然后把目光放回手里的文件夹,晨会后让秘书送上来的档案──沈微言简历。
打开,首先看到的是沈微言的大头照,贺子峰唇角不由得泛起了笑意,居然把照片拍得很严肃干练的样子。
住址是她和朋友合租的小房子,紧急联络人名字写着姚蓉,应该就是室友吧。顺着看下去是家庭状况、籍贯……
沈微言明白姚蓉的建议是好意,但是,“万一被拆穿很丢脸的……”
“我和爸妈,咱三人不说,谁去拆穿?”
“可是……”微言托着腮,心里乱糟糟的,正想得出神,一只手倏然按到她的办公桌上,提示性地敲了几下,沈微言没心理准备,手里的话筒险些握不稳。
贺子峰打量着匆匆挂线的她,一副作贼心虚的模样。
“出卖公司?”
沈微言蓦地站起来,差点要发誓了:“我没有,真的没有。”
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贺子峰抬手让她镇定,“你准备一下,待会出席活动。”语毕想转身,沈微言却拉住他。
她查过周末贺子峰没有工作行程,于是说:“我阿……”阿姨这两个字被她硬生生地吞下去,她一咬牙,气也不换地说:“其实是我父母想请你周末来我家吃晚饭,我们要结婚了,他们想见你──”
说完。
她的声音结束了。
可是──整层楼也没任何声音。
贺子峰研究的眼神在她身上打转,看得微言很锉地躲过了他的目光,一时间连气流也仿佛凝固,微言咳了一下,稍微抬头瞧他,贺子峰眸子流转过奇异的神色,然后俯身意味深长地问:“就这样?没别的了?”
“嗯,是啊。”
他沉吟着:“礼貌来说是应该拜访伯父伯母,麻烦你安排。”微言连连点头,答覆了姚蓉的电话,下午出席活动回来,和开会完的欧易擦肩而过。
初进公司时披着的友善面具拆下了,欧易看到贺子峰招呼也不打,冷着脸透明一般当做看不见,安慰的是他总算准时上班准时下班,分派的工作也勉强完成。
对于他的改变,微言好不奇怪:“怎么忽然不惹事了呢?”
贺子峰笑得云淡风轻,仿佛与他无关,“人总是要为任性而付出代价。”
听不懂,算了,只要公司风平浪静一切都好。
临下班前微言把一份合约送交周经理,经过欧易办公室时,门半掩着,传来一道女声,微言认出是欧易现任女朋友,从前曾带过的梁小欣,两人似乎吵架,她步履放慢,斟酌是不是需要帮忙,然而转念一想,情侣磨擦,外人一不小心就会被迁怒,还是别随便掺和的好。
就在此际,办公室门倏然打开,梁小欣盛怒至极,无头苍蝇般冲了出来,她没有看路,猛然撞倒转角处的绿化,痛得揉着臂膀吸气。
沈微言看她似乎掉了什么般在地上乱找,非常狼狈,这下即使被指好管闲事也不能不管了,她俯身捡起一小薄片隐形眼镜,送她到大楼的餐厅休息。
清洁好镜片,微言看她双目红红,说道:“暂时还是别戴。”
梁小欣说:“反正戴了也看不清眼前人,不如不戴。”
很久没有接触模特儿的事,沈微言仅在同事之间偶尔听到一些八卦,如今她的人气越来越高,过去曾整形的丑闻随之越受关注,如影随形。
欧易国外回来,追求她时懵然不知,至于现在,梁小欣承认:“知道真相后他提出分手……分便分呗,姑娘我不稀罕。”声音却无比干涩,她掏出一包烟,吞云吐雾了片刻,又不甘心地骂了几句男人没良心。
沈微言边戳着杯子里的冰块,边凑一脚点头咐和:“就是啊,就是啊。”
梁小欣斜睨着她,“罗经理说你要结婚?”
“……是的。”
“贺先生?”
微言觉得人家失恋时提这些不是很好,主动要支离话题,梁小欣冷笑地以食指弹着烟灰,语气略带讽刺:“小心男人吧,你应该还没看过贺夫人的画。”
到了和姚蓉约定的周末,阴雨绵绵。
打扮好的沈微言有点不安:“今晚取消好么?”
“为啥?”
“……天气不好啊。”
姚蓉没让她有犹豫的机会,把她抓到姚家,贺子峰由司机接送,进小区时司机却犯了难。
结果七八点还没见人,微言趴在窗前等得心焦,雨水打在窗框蜿蜒而下,厚厚重重的云层遮蔽了月色,外间街道昏暗难认,不知道贺子峰到底在哪?
心念正动,手机便响起,果然车开不进来。
根据贺子峰叙述的位置沈微言艰难地说:“你……左转,看到一幢三层的小洋房,绕过那幢洋房……然后……”
贺子峰不耐烦地打断:“你过来接我。”然后关掉手机,沈微言傻眼,这人真是的,她认命地拿了把雨伞去找他,贺子峰没有躲雨,他就站在一块废弃的指路牌前,严谨地穿着西装,右手撑伞,左手提着两大个礼物袋。
沈微言拿过翻看,“很多礼物啊。”
“有求于人,当然要见面礼。”
两人共用一把雨伞,贺子峰边走边问:“你家在哪?”
她往前一指,“就前面那幢。”
贺子峰掉转方向走小路,他腿长又是撑雨伞的人,沈微言只好跟着他走,贺子峰淡定地回应她脸上的疑问:“这边快一点。”
先前坐车时姚蓉就给她灌输了很多大道理,比如:“从前有个没背景的媳妇,有一天,她死了。”
所以,要为自己借个家么?
打开门,姚妈妈上来热情招呼:“贺先生来了。”
“叫我子峰可以。”贺子峰有礼地欠一欠身:“伯父、伯母您们好。”微言站在旁边瞧着他,这厮仪表堂堂,举手投足极有修养,即使不是真女婿,姚妈妈看了也是笑得花枝乱颤。
唉,很没底气。
沈微言低头盯着脚尖,听他们寒暄,有点心不在焉,贺子峰瞧了她一眼,放轻声音徐徐地说:“微言,打招呼。”
啊,差点忘了。
微言跟他一般欠一欠身:“伯父、伯母您们好。”
贺子峰:“……”
晚饭时姚蓉拉着微言,她压低声音恶狠狠地鄙视:“你这二货跟着姐姐坐,免得又被你露马脚。”这趟换了姚爸爸下场,酒桌上他未逢对手,拿出藏着的五粮液往桌上一搁,灯光下色泽清澈,入口醇香,回味无穷。
平日总是跟老子拼酒的姚蓉“啊!”的一声叫了起来,她真以为整个家里里外外藏着掖着的都被她发现,料不到还有漏网之鱼,当下酒瘾发作,自个斟了大半杯。
沈微言冒黑线,这位客人也太不客气了。
贺子峰和姚爸爸聊留学的趣事,没注意到她们。姚妈妈厨艺精湛,做了大桌菜肴,这顿饭吃得很香,两个男人的话题绕到时事,再拐弯谈深海潜水,酒过三巡,姚爸爸竟有点醉,亲热地搭着姚蓉的肩干杯。
酒桌上发出清脆的玻璃相击声。
微言囧到了,埋头去夹碗里的丸子,她不会握筷子,一旦夹菜筷子便成了交叉状,对付丸子这类圆滚滚的东西尤其拿它没辙。
好不容易夹起,一阵飘香,正想张嘴咬下去,贺子峰忽然偏头看她,眼神温和,嗓音亲切得有点毛骨悚然:“微言,伯父在公检法司安哪个机关工作?”
叮咚──丸子掉回碗里。
微言被冻住了。
饭后贺子峰让沈微言把礼物拿过来,姚爸爸耍手婉拒:“咱俩老清闲无聊,你们来吃饭热闹热闹,哪用得着送礼。”
贺子峰却说:“小小心意,这趟打搅姚伯父姚伯母其实是有不情之请。”他忽略了沈微言涨红的脸,从容不迫地说:“我们快将结婚,微言娘家太远并不方便,所以筹办时希望有经验的长辈能多加照顾,婚礼后我们必定来答谢两位。”
虽说贺家包办,但女方这边也太势孤力弱,这下贺子峰顺水推舟,解决了她的难题,沈微言心里百感交杂,如同灌了一口果子酒,甜甜酸酸,辣得冒上眼泪,却在舌尖回甘,她知道这或许就是感动,贺子峰总是不经意地粉碎她的担忧和不安。
原来他早就看出来。
离开姚家以后贺子峰缄默地走在前,雨势时急时缓,微言的雨伞遗留在姚家,独自走在当空之下,头发衣襟尽被打湿,前方的人突然停顿回望湿淋淋的她。
沈微言也停顿,圆圆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贺子峰不知好气还是好笑,打了个“过来”的手势,微言绽放笑靥,一口气跑进雨伞,然后将身子靠近,蹭进他怀里揪他干净的衬衫擦擦头发、擦擦脸、擦擦手……
等司机到来以前,贺子峰一直环手轻搂着她,沈微言也就没动让他抱着,衣服虽然是湿的,却烘出一份暖意,长久的沉默后,由贺子峰打破寂静,他很严肃地说:“我在等你道歉,沈微言。”
呃,不是不需要了么?
好吧……
微言踮脚在他唇上啵一个,正想分移,贺子峰不满她的马虎,手绕到她腰后,毫不保留地贴着她的唇,一丝一丝收纳着她的气息,握不稳固的雨伞让雨水倾斜进来,要不是那点点冰凉,微言怀疑自己会被火热吞噬。
她忘了饭桌上他曾和姚爸爸喝过几杯,难怪这么疯狂,直到清醒,贺子峰俯身停靠在她颈窝喘息,沈微言想起什么,厚颜地提声问:“喂,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约晚饭的时候。”
“那么早啊。”微言给他捏捏肩,把原来笔挺的西装弄得皱皱的,谄媚地笑:“我就知道你聪明。”
连这点傻技俩都看不出来,他这贺先生哪都不用混了。贺子峰声音放缓了些:“入职时沈助理曾填写过简历,你忘了?”
对了,当时她很仔细地把籍贯什么统统一字不漏写上去,是那个出卖了她,沈微言居然有点纳闷,婚前第一回合交手,还没开始便输了,真丢脸。
她自觉并不笨,归根究底就是从来没骗过人,如今嫁的是贺子峰,或许她也得提升道行。
很认真地想了片刻,她唤:“子峰?”
“嗯。”
“下次、如果下次我再骗你……”贺子峰待听她有啥深刻反省,微言一抬头,明眸里闪过狡猾的笑意,很淡定地下战书:“必定是你看不穿。”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七章、贺萱
初春前退了房租,第一个收拾行李搬出的是姚蓉,第一个嫁的人也是她,沈微言眼睛红红的快要掉泪,姚蓉明白,从大一开始,两人上铺下铺吃饭上课,险些连上厕所也手拉着手一块儿,这下分离舍不得人之常情,姚蓉啧了一口,哽咽地说:“你别惹我哭啊,你也是快嫁的人了,谁比谁舍不得啊,我不过是比你早一点。”
沈微言哭腔地说:“就是啊!实在没道理你比我早嘛,我一直以为我比你早的!”
原来是不甘心比她晚,新娘的脸沉下来,差点没掐死她。
沈微言待嫁之中,不适合当伴娘,姚蓉的伴娘由另一位老同学担任,沈微言和贺子峰一同出席婚宴,新郎新娘都是嗜玩的人,宾客们尽兴而归。
沈微言感慨万分,下一场主角是她了,贺子峰把婚事告诉父母,陆文婷知道娶的媳妇是沈微言,亲自拨电话过来,周日清晨,沈微言摸到手机“喂”了几声,迷迷糊糊又睡着,于是陆文婷的电话不依不饶地响了几遍。
她笑问:“还记得生日宴上收礼物的阿姨么?”
什么阿姨?微言努力回忆,她送过礼物的也就贺母……
她的未来婆婆!!
这下什么睡意全都消退了,微言打起精神:“是,我是沈微言。”贺子峰还没带她回贺家,陆文婷先致电来约她走一趟,微言受宠若惊:“我要问问子峰。”
“是我约你,用不着问他!”她连给微言停顿思考的机会也没,自个拿主意:“咱们说好啊,黄昏后让老孟去接你。”说毕便挂了线。
沈微言楞了一楞,“喂?喂喂?”唤了几声,真的就这样挂线了,微言握着手机摇首苦笑,年纪这么大,居然还像孩子般任性,贺子峰那自作主张的个性说不定就是从她那学来的。
幸好是假日,梳妆整齐,黄昏时司机准时到她楼下,老孟是个健谈的人,知道微言将嫁进贺家,一路开车边说起很多关于贺子峰的事。
打工十多年,见尽贺家的起落变化,他不住称赞贺子峰人品,能嫁他的姑娘必然好福气。
“贺先生虽然是太太的养子,但这些年来深得咱们太太欢心,其实也就跟亲生儿子没两样了。”
沈微言看着车窗外的风景,老孟和她说多年前接载贺子峰上课下课,一转眼小男孩也要讨媳妇,真真是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沉默的沈微言突然开口:“那么贺伯父呢?”
老孟的想当年被沈微言打断,他转动方向盘,车开进山路,过了半会才略略地说:“董事长他心肠不坏。”
贺瑞云平常处理总公司业务,很少看到他在MOMO出现,生日宴上曾有过一面之缘,他陪着妻子坐,不过很快就被宾客拉去说话,认识不深。
陆文婷把贺子峰当亲儿,他呢?
口若悬河的司机在提到他以后明显冷场,沈微言小声地说:“……他和子峰关系比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