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公转-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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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里爆发出大阵笑声,沈微言拿枕头掷她了。
姚蓉说得没错,活得不明不白。
这世上终生也都活得糊涂的人太多了,沈微言却觉得自己很清醒,只要知道谁爱着她,待爱她的人好,那便足够,其他事情想多了容易自寻烦恼。
两个人的春节过得特别宁韾,沈微言陪着沈华在院子里写春联,到处乱贴,四周一片红火。
偶尔说多了话,沈华还脱口唤出她的名字,沈微言。
沈微言连连答应:“是我,是我。”
大概生理时钟没调整,习惯睡得比较晚,八、九点城市里的霓虹灯可以把街道照得像白天一样光亮,小镇却不同,窗口看出去,整个世界像是一同入眠,没有光污染,雨后的天空尤其明净,抬头可以细数星子。
趁沈华睡着,微言去了隔壁一趟,空置十多年,家具尘封发霉,一股难闻的气味,随意逗留会儿便离开,出来时沈微言站在院子,目测围墙的高度,然后手扒在及肩的破石墙,用力一按,跳跃,回到沈家。文阿姨睡前打算把晾干的衣服收叠好,没心理准备,突然看到一个黑影“咻”的一下越墙过来,吓得拍胸口“哎唷哎唷”地喊着:“大过年的别吓唬我啊!”
沈微言不好意思地笑着:“很久没试过,玩玩而已。”
很多年前她就是这般一跃,来到了沈家,那时候年纪小个子小,身手当然没这么俐落,头先着地流了一地鲜血,很狼狈。
春节过后沈微言把工资和沈华的生活费交给文阿姨:“阿姨,再半年,存够了钱我便不再离开。”收拾行李,临走前沈微言去跟沈华道别,他在后院修剪花草,微言跟他说回去了,他抬头应了两声,说好。
语气就跟和文阿姨说话一模一样,沈微言垂眸。
火车一路嘈吵,她靠着窗坐,心里像是沉甸甸的压着一块大石头,旁边有对姐妹说话,沈微言的心还停留在老家,静静望着窗外掠过的风景,每一个霎眼,都是远离,最后她疲累地合上眼,那对姐妹也变得安静。
再次醒来,已经天亮了。
有人跟其中一个女孩换了座位,微言偏头看,脸上闪过一抹愕然,很快又归于平静。
换了座位的人竟然是高奕,宴会里说不认识她的人。
既然不认识,也就没必要打招呼了。
好一会后,他却找她说话:“沈老师身体还好?”
“他健康不错,有心。”
沈微言打开怀里抱着的包,旁边又传来他的声音:“微言,下车以后我们去吃饭。”她掏出腕表看时间,平淡地说:“不要了,你也不希望欧小姐看到引起误会。”
车停站,他替她拿行李,想为她提着,沈微言却从他手上接过,车厢里人多,他没有坚持,沈微言看他放手,有礼而疏离地点点头,“谢谢。”然后拖着行李转身,高奕没有带什么,不紧不慢地跟着她走。
第一次知道自己自作多情,应该也是这样吧,他在几步以外,有口难言的样子,那天傍晚下起大雨,同学们匆匆跑过,附近只有他们两人,不过也幸好人不多,给她保存了一点点颜面。
当时她傻傻地站在檐下,听他一脸惊讶地说:“沈微言你误会了,我对你没那个意思。”
最初的最初,十九岁的沈微言埋头在书里写字,是他先俯身唤了一声:“微言。”微言抬头,十九岁的高奕忽然说:“看着你,我有心动的感觉。”
那么的措手不及,她只懂得睁大眼定定地看着他。
是他先对她说:“怎么办,微言我早晚都在想着你。”
是他先对她说:“将来如果你有男朋友,我想我会承受不住。”
待得恋爱神经迟钝的她陷进去以后,绵绵情话却扭成“误会”两个字,难怪那几年间,高奕从来没说过“我爱你”。
对于过去,她没有再回忆了,沈微言打开天窗地说:“高奕,”她很缺钱,这次从老家回来甚至比从前更急切需要,可是……她婉拒:“我并不想做出卖别人的事情。”
“我为那一晚的事向你道歉,不是其他。”
“也没必要了。”
彼此只是没关系的人,任何说话都不会刺伤对方。
她打车离开,高奕伫在原地,沈微言没有回望,掏出手机,在电话簿里找他的名字,然后毫不犹豫删掉,闭上眼,缓缓透了一口气。
大半个月没回家,屋里乱得像是被洗劫过一样,瞅瞅门牌,没错,的确是她的窝。
姚蓉晚一步进屋,看打扫完的沈微言疲累地倒在沙发。
她嘻嘻地笑:“回来了?”
还没站定,回应的是个猛烈飞来的抱枕,姚蓉连闪躲的机会也没,击中。
“吃炸药啊火气这么大!”
姚蓉和男朋友的婚期不远了,沈微言揉着酸痛的手腕:“算了,半年后姐姐就把你打包嫁出去,荼毒另一个悲催的男人,报复社会。”她食指夹着捡到的身份证,得意地说:“不过在那以前,三十块钱赎回去。”
姚蓉过来揉揉她的头发:“丫头,受刺激啦?”
“不给钱别指望还你。”
姚蓉痛心疾首:“姐妹的钱你也挖,够狠!”她也反击,抽出一张压在电话下的小纸条,“有人给你打了十二通电话。”
微言愕然:“谁呀?”
“还我,告诉你。”
“……”
接过纸条低头一看,有序地记下时间日期,一行一行触目惊心,名字全都是──贺子峰。
忘记留下老家的电话,缠人的Boss找不着她了。
第二天沈微言决定提前回公司,趁机表现一下她对工作的勤奋热诚,可惜这个算盘打错了,节后氛围慵慵懒懒,就连经常在MOMO出没的欧哲旭也带着几个手下出国渡假,至于罗经理则冷着脸,笨蛋都知道靠近者杀无赦,微言趁她不在办公室,悄悄放下一包老家带来的花茶便离开。
真可怜,估计又被Happy渡假的欧哲旭气着了。
还是去找小秘书吧,正这么想,视线便看到她,不少员工仍然未曾上班,大楼比较宁静,小秘书被男人堵了在走道尽处,搏手无策,连忙打眼色求救。
公司什么时候多了这一号流氓?
沈微言上前打断,年轻的男人转身,他穿着T恤牛仔裤,眉眼有几分熟悉,小秘书趁他分神连忙喘气走到沈微言身旁。
他似乎没有在意刚才的行为,眯眼认出沈微言,嘻皮笑脸:“你不是跟着子峰来我们家的沈助理?”
“……”
她可是很严肃地阻止他调戏民女。
不过经这么一提,微言也想起来了,这年轻人是欧易,贺姑姑的孩子,也就是贺子峰表弟,回国后贺姑姑特意为他设宴,当时贺子峰还带着她出席,微言回首问小秘书:“他欺负你么?”
欧易举手喊冤枉:“哎,这话说得,我什么都没做过啊。”他若无其事地瞧瞧四周:“下周要在这里上班了,先来公司走一圈,美女们,下次再聊。”说罢居然自顾自走了开去。
“他真没对你做过什么?”欧易走后沈微言问。
小秘书摇摇头,“幸好你及时出现,那个人不好惹,我们走吧。”
周一晨会,周经理向企划部的众人介绍新上任的副经理欧易,他一身黑色西装,穿得比那天看到的正式,态度诚恳,在周经理的介绍下认识新同事。
今天贺子峰又没回来了。
Boss不在,晨会也是欧易的事,没重点工作要记录,中途她便安静地退了出去,这几天贺子峰没联系过她,不知道是不是跟欧哲旭一般也去了渡假?
茶水间泡了一杯热茶出来,同事们恰好散会,欧易不像贺子峰难以亲近,他年纪轻,容貌带着几分青春朝气,老板的亲外甥,刚入职便坐上高位,可他没有摆架子,散会后反而拍拍手要请同事们去会所玩,瞬间取得上下欢心。
就连周经理也笑呵呵的应约。
站一旁的沈微言却为老实巴交的周经理抹一把冷汗,仿佛看到欧易取而代之,周经理收拾细软黯然离开……
微言闭一闭眼,想多了。
“沈助理也一起去?”欧易微笑邀请。
“谢谢,我要先问问贺先生。”
“贺子峰吗?”他指尖放在下颔,似乎想了想,喃喃地说:“他病重了,估计也没空去玩。”
微言被震惊到:“病重?”
“这我不大清楚。”
难怪没联络她,手机也没人接,那十二通电话一下子叫她的心揪了起来,微言慌忙跑去找罗经理,她心情不好,扬手道:“你去问欧易,他应该知道。”
公司跑了遍,周经理管着为欧易打点新办公室,李秘书为欧易整理前任留下的工作,就连小小的内勤也在讨论新副总哪所学校毕业,办公室的气流一下子如同随着欧易转动,而她则被排除于外。
微言觉得找他们打听,不如亲自了解,拿员工证去借车,平常跟着贺子峰进出不是由司机驾驶便是贺子峰亲自来。
这趟还是考到驾照后第一次。
应该先去贺家,开到半途,微言停住了,不对,以贺子峰的个性生病又怎会叫父母担心?肯定不在老家,他这种生物,估计就像章鱼一般,快死了,找个没人看到的地方静静死去……
──死去。
沈微言有点头晕,双手捏紧方向盘,深呼吸、吐气,叫自己务必冷静,改道Boss的家。
冬日早晨,空气中有丝丝凉意,没有上班的日子他穿得比较写意,黑框眼镜,白色毛衣、深色长裤,这一区绿化做得很优秀,林荫草嫩,微风吹动花瓣尖的露水,走在其中心旷神怡,长椅有老夫妇打太极后闲坐,邻居抱着小狗经过,平常要工作早出晚归,不知有多久没这么散步过。
贺子峰手里握着一把车钥匙,穿过小径,打算去取车,然后享受一顿早餐。
就在最最宁逸的时候,一辆车倏然进入他视线。
车速不快,在四五步以外安稳煞停,就如同驾驶者般很突如其来。
他认出这是他公司的车,下一秒,车上的人推开门,身手比刚才煞车更俐落,穿着米白色风衣的身影转眼站到他跟前,贺子峰下意识抬手,却竟然比她还要慢千分之一秒,车钥匙啪嗒掉到地上。
带着凉意的指尖轻巧落在他额头,一切来得太快,素来处事淡定的贺子峰也愣住了。
只听到她问:“你觉得怎样了?”
贺子峰:“……”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二章、停职
餐厅,沈微言跟前放着一份早餐,她没有正视坐在对面的某人。
垂眸专注地戳杯里的冰块,活了二十多年,这趟可算是最丢人的了,她感觉到贺子峰的目光没有从她乍红的脸移开。
人非草木,对久了产生感情,关心朋友情急之下偶尔出了点错嘛……微言的头低得差点埋进桌子,都是欧易,大概报复阻止调戏小秘书,耍了她一把,不过说起来贺子峰也有责任,莫名其妙打来十二通电话,害她潜意识认定他真出事了。
好一阵的沉默,贺子峰忽然开口:“你学过功夫?”
沈微言的手停顿,摇摇头:“没有啊。”
他实在很难理解身子单薄,头脑也转得很慢的女孩怎么会有矫健的身手,沈微言看他疑惑地盯着自己,尴尬的说:“小时候经常被妈妈打,逃跑是我的本能。”
贺子峰没好气地笑了,服务生放下点的早餐,他徐徐搅拌着咖啡,这一顿吃了一个多小时,沈微言想起欧易,跟他说新上任的企划副总,贺子峰默默听完,表情毫不意外。
餐厅出来,贺子峰接过她的车钥匙:“我来开。”沈微言坐好,正以为他休息半天该回公司了,他却带她去看新上档的爱情片,沈微言注意到他心不在焉,大多时候甚至闭上了双目。
今天Boss有点怪。
沈微言安静地陪着他,直到傍晚由他把她送到家门。
终于,沉默的贺子峰在街灯下想起地对她说:“明天开始你不用跟着我。”还没说完沈微言脸色都白了。
再一次被扔掉了么?
贺子峰手按着车,上车前,沈微言拦住他。
“我做错什么?”
“你没错。”
车门关上,沈微言怔忡地看着车在转角处消失。
那一晚食不知味。
第二天她茫然地返回公司,独自坐在贺子峰的办公室,什么时候内部作出了变动,她毫不知情,欧哲旭出国,连找个人问也找不到,直到下午,周经理过来敲门。
沈微言请了他进去,周经理把调职的信件交到她手上,“人事部发的,欧先生新上任,需要人帮助,工作性质跟从前差不远。”拆开信封,她被调到新副总欧易身边,依然是助理,微言盯着调职信,半晌问:“贺先生的意思吗?”
“是贺先生的意思。”
果然不要她了,连原因也不知道,这两天贺子峰大概休息,公司没见着他,沈微言收拾物品。
薪金相同,时间相同,工作量甚至比跟着贺子峰更轻松。
欧易是新人,有不懂的程序也会反过来请教她,眉目斯文,语气和善有礼,相比贺子峰的确更平易近人,然而沈微言亲眼目睹过他把小秘书堵了在墙角,印象一时没法磨灭。
这份戒心欧易也看出来。
“沈助理在记恨我错给消息?”
沈微言抱着文件抬头,他笑容带着深意,又来找麻烦么?
“没有,欧总想多了。”
“那就好,当初我也是听人事部说子峰因病休息。”
沈微言继续工作,直到下午有空,她独自到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