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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宁为下堂妻-第32部分

小说: 宁为下堂妻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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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慕瞻听了这话,笑道:“如花美眷?子亮,你家里有娇妻美妾,武昌城里谁不说你享的是无边艳福,怎么还肯流连在我这里,留嫂子们在家独守空房?”无边艳福?柳子亮唇边露出一丝苦笑,没有接话。
王慕瞻自然是没看见他的苦笑,月色这么好,不由笑着对他道:“索性再拿瓶酒来,对月饮酒,我们也是许久没这样共饮谈话了。”柳子亮点头:“也是,连日应酬,那些妓子的脂粉味,熏的连酒味都品不出来了。”王慕瞻听到这话,用手拍拍柳子亮的胸口:“这不是子亮所好?”
柳子亮又只是笑笑,看着王慕瞻进屋去拿酒,今晚的月色实在太好,柳子亮想起一些事情,不由叹气。王慕瞻已经把酒拿出来,递给柳子亮,笑道:“你还说我,你不也一样坐在这里看月?”柳子亮接过酒,喝了一口,突然叹道:“妇人家太贤惠了,实在不好。”
王慕瞻把凑到嘴边的酒瓶又拿了下来,看了眼柳子亮:“怎么,贤惠不好,难道你要娶个母老虎回家,日日在床头嘶吼,不许你纳妾,连多看一眼别的女人都不行?”柳子亮大口喝了几口酒才道:“慕瞻,原先我总以为,娶个这样的贤惠妇人,实在是我的福气,现在才知道,不是。”
接着又是几大口酒灌下去,王慕瞻听他这话,有些奇怪,侧头看了他一眼,柳子亮的面上已经染上了酒醉的红色,只听到他继续自言自语:“无边艳福,我情愿她似旁的女人一样,听到我纳妾,就吃醋撒泼,而不是永远笑着对我说,夫君做的事情,自然是对的。”说着柳子亮转身面对王慕瞻:“这不是个女人,是个木偶。”
王慕瞻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他,想起刘如蕴当日对观保说的话,心里也不由叹气,自己是个男子,也不知道男子要的究竟是什么?只是,王慕瞻看着已经明显喝醉的柳子亮,柳三奶奶这样的女子绝不是自己想要的,也不是像自己的姐妹们一样,明明心里恨的不行,也要笑对妾室,生怕别人说自己有妒意,做的事不是大家女子出来的事。
她该是怎么样的?会笑,会哭,不过不是那种像一个先生教出来的那样完美无缺的笑容和哭泣,自己的姐妹们,可是连哭都不会弄花脂粉的,青楼女子呢,就算和这些大家闺秀不一样,可是她们的娇嗔,她们的动作也是一样的,就算是才妓又如何?
小家碧玉呢?纵然她们有几分可喜,进到宅院之后几年,都变了,王慕瞻不由叹气,这个世间可能寻到一个女子不会变?
就像?王慕瞻不敢再想下去,她是谁?自己妹夫的下堂之妻,就算她的出身毫无挑剔,也进不了王家的门的。不过,王慕瞻不由往旁边的院子里看了一眼,她这样的性子,也不屑于进自己的家门吧?更不会低眉顺眼去服侍婆婆吧?
有东西靠上自己的肩头,王慕瞻低头一看,柳子亮已经喝多了,倒到了自己肩膀上,那个酒瓶也掉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王慕瞻把他扶起来,罢了,缘分的事情,真是谁都不清楚。
一夜好眠,刘如蕴醒来的时候,陈妈妈已经挑起她的帘子:“姑娘醒了,可以梳妆了。”刘如蕴看见陈妈妈的笑脸,想起自己昨日所想的,咬了咬唇,穿上鞋子道:“妈妈,这旅途劳累,还是寻个便船,妈妈回松江去吧。”
回松江?陈妈妈的嘴巴一下子张大了,刘如蕴说完这话,径自上前用手巾洗脸,刚把脸洗好,陈妈妈就一把拉住刘如蕴的胳膊:“姑娘,你可不能赶妈妈走,没有妈妈,她们怎么伺候的了你?”
刘如蕴见陈妈妈的眼里已经有泪了,忙把她扶下来坐好:“妈妈,我不是赶你走,只是路途遥远,上船下船,你年纪已大,受不了的。”陈妈妈哪能听这个,放声大哭起来:“姑娘,我只想在你身边,别的什么地方都不去。”
刘如蕴拍着她的肩:“妈妈,你可是担心你的奉养之事?娘已经说过了,给你寻了个小庄子,有五十亩地,一百两银子,还给你寻了个小丫头伺候你,妈妈,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也该享享清福了。”
陈妈妈什么都听不进去,拉着她的衣服又是放声大哭:“我不要,我就要在姑娘身边。”刘如蕴历来都不惯劝人的,若陈妈妈不是她奶娘,只怕早就撒手不管了。
珍儿听到陈妈妈的哭声,还当刘如蕴出了什么事,急忙赶了过来,看见大哭的是陈妈妈,心这才定了下来,上前问道:“姑娘,妈妈这是怎么了?”刘如蕴见她来的正好,对她道:“你快些去劝劝妈妈,我不过说让她回去享享清福,谁知她就大哭起来。”
回去?珍儿的眼看向刘如蕴,见刘如蕴的面色如常,心里嘀咕不止,还是上前安慰陈妈妈:“妈妈,你待姑娘这么好,老爷太太定不会亏待你的。”刘如蕴也在一边点头:“确是如此,娘还说了,除了那个小庄子,你在刘家的月钱多少,依例送了过去,妈妈不消担心这个。”
陈妈妈哭了一阵,这才哽咽着说:“姑娘,我知道你对我好,只是我不在姑娘身边,姑娘不知会做出什么糊涂事来?上次在潘家,姑娘不就不声不响带了珠儿出去,结果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姑娘,我情愿一分钱不要,也要在姑娘身边,省得姑娘再做什么糊涂事。”
刘如蕴听了这番长长的话,连声叹气,看着陈妈妈道:“妈妈,我已经不是原先的了。”陈妈妈听到这话,张了张嘴,哭的更加大声,珍儿听到陈妈妈这样说,眨了眨眼睛看向刘如蕴,刘如蕴此时心乱如麻,不过既已定下,就不可改了,起身对珍儿道:“珍儿,你再劝劝陈妈妈。”
陈妈妈这番话没有打动刘如蕴,已经忘了哭了,只是看着刘如蕴,刘如蕴眼里也渐渐有泪,慢慢退了出去。

长大

外面天色很好,蓝天似碧,不时有鸟儿飞过,刘如蕴站在庭院里面,抬头看天,什么时候才能像鸟儿一样,自由的在天空飞翔?想到这里,刘如蕴看着陈妈妈在的屋子,唇边露出一丝微笑,快了,就快了。
哐当一声,刘如蕴回头一看,陈妈妈从屋子里冲了出来,珍儿跟在后面,嘴里还在叫:“陈妈妈,有话好好的说。”陈妈妈的双眼都哭的通红,头发也蓬松了,连滚带爬的爬到刘如蕴的身边,跪在地上紧紧抓住刘如蕴的裙子:“姑娘,不要赶我走,姑娘,我宁愿不要工钱,也要跟在姑娘身边。”
说到伤心之处,陈妈妈瘫坐在地上,那手却还牢牢抓住裙边大哭起来,刘如蕴却没有似陈妈妈想的那样叫陈妈妈站起来,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看着瘫在地上大哭的陈妈妈,珍儿本来预备上前扶起陈妈妈,见刘如蕴不说话,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垂手侍立在旁。
陈妈妈哭了半天,见刘如蕴还是不动如山,除了风吹过来的时候,吹起她的裙角,就没有任何动静了。
陈妈妈抬头去看刘如蕴,她的容貌依旧娇美,只是那紧紧抿住的唇,已经不是自己到刘家时,被人放到自己怀里的那粉嘟嘟的孩童。那个刚学会说话,咿咿呀呀的叫着自己妈妈,那个因为写出一首好诗,得意的在自己面前说个不停的孩子了,站在面前的,是肯下堂求去,不顾父母的人,生身父母都可不顾,更何况自己不过是个下人。
陈妈妈面上的神色渐渐变的灰败,颓然放手:“姑娘,我回去吧。”刘如蕴侧头对珍儿点一点头,珍儿急忙上前扶起陈妈妈。陈妈妈起身时候,回头看了刘如蕴一眼:“姑娘,你长大了。”这话一说出口,陈妈妈又觉得心里酸涩难当,眼泪又哗哗的往下掉,珍儿不敢再说什么,只是扶着她进房。
是,长大了,刘如蕴眼里的神色从方才见到陈妈妈如此伤心时的黯淡又重新变的坚毅,长大了,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就可以直抒胸臆,就可以,刘如蕴转身,却见院子门口有人站在那里,她不觉恼怒,转身喝道:“是谁站在那里?”
偷瞧别人被发现,那人却不慌不忙上前:“在下不过路过,听到姑娘院里有人哭,还当姑娘遇到什么麻烦,谁知竟是姑娘要遣送奶娘回去,姑娘身边的人不多,为何不多留一个奶娘?”
这番话说的真长,刘如蕴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王二爷对别人家的事这么热心?还真看不出。”这话里的讥讽是个人都能听出来,王慕瞻只是把手里的扇子一收,笑着正要说话,刘如蕴偷眼看见珍儿从屋里出来,侧过身子对王慕瞻道:“虽忝为亲戚,不过男女实在不便交谈,请王二爷自重。”
说着刘如蕴就迎上珍儿,珍儿见刘如蕴在和王二爷说话,心里嘀咕不已,面上却半点都没露出来,行了一礼道:“三姑娘,陈妈妈在收拾东西。”刘如蕴松了一口气,吩咐珍儿道:“派妥当的人送回去。”
珍儿得了吩咐,自下去了,刘如蕴刚想进房,却觉得身后总是有人,回头去看,王慕瞻还站在院门口,刘如蕴的气简直要胀破肚皮了,这个登徒子,王慕瞻见她回头,端端正正作了一揖,刘如蕴气的银牙暗咬,跺脚进房去了。
陈妈妈已经没有再哭了,像个木头人一样的在收拾东西,那些东西却不是陈妈妈自己的,而是刘如蕴常用的,听到刘如蕴进来的脚步声,陈妈妈转身行礼,刘如蕴见她双眼赤红,头发不过粗粗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也是凌乱不堪,还沾了许多泥土,并不是平日里见到的那个干练妇人,心里的不好受又泛了起来,总是要忍,又何苦只在此一时?
陈妈妈的眼泪又要下来了,擦了擦眼泪:“姑娘,这些东西,都是姑娘常用的,等我收拾出来交予珍儿,姑娘常用的茶,爱用的墨,一会我去叮嘱小婉。”陈妈妈初时说话还平静,到了后面声音已经带了哭腔,最后终于还是哭了出来。
刘如蕴上前安抚的搂住她的肩,陈妈妈索性伏在她怀里大哭起来:“姑娘,你真的要让我回去。”刘如蕴长叹一声:“妈妈,你也会说,我长大了。”陈妈妈听到这话,身子也抖了起来,抬头看着刘如蕴,伸手从她的眉毛处开始抚摸,嘴里喃喃的道:“我的姑娘,你终于长大了,初见到你时,你那么小,那么乖,现在,妈妈知道,你终于不肯听妈妈的话了。”
刘如蕴蹲下身子,给陈妈妈行了一礼:“妈妈,如蕴一去,妈妈不需担心,是好是坏,都是如蕴。”刘如蕴停了停:“都是如蕴自己的事。”陈妈妈没有回避,长大了,曾被自己喂养的孩子终于长大了,再不肯听妈妈的话了。
珍儿的声音响起:“姑娘,已经去码头问过了,说明日就有船回南京,已经写了一个船舱。”陈妈妈听到这话,眼里的泪水又要聚拢,刘如蕴心里的不忍又涌上了,推开陈妈妈,跑了出去。
踉跄走到院中,扶住一棵树,心跳过了许久才平息,刘如蕴,你会被天下人唾骂的,唾骂你一个女子自不量力,唾骂你无情无义,还有什么,只怕比南京城里传的流言更要难听,可是,你已经定了是不是?
刘如蕴,你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几乎是像哭一样的笑了出来,已经有人扶住她,珍儿的声音响了起来:“姑娘可是身子不舒爽?要不要叫个医生?”刘如蕴摆了摆手:“不用,我想出门走走。”
珍儿点头:“那奴婢去叫轿子?”刘如蕴还是摇头:“不,我们就这样走着去。”走路去?珍儿的眼一下瞪的很大,刘如蕴淡淡一笑:“怎么,不能走着去,珍儿,我们去逛逛吧,常时听你们说,外面的街市极热闹,什么好吃好玩的东西都有,可是我长了这么大,还从来没逛过街市。”
这个,珍儿也听出刘如蕴话里的不甘,还是开口道:“姑娘,你是金尊玉贵的人,怎和奴婢们这些下人一样,姑娘要些什么东西,还是等奴婢去传些店家,由姑娘拣择可好?”刘如蕴听到又是这套,摇头叹气:“珍儿,此时的我早不是闺中的刘三姑娘了,还是出去走走吧。”
珍儿听刘如蕴话里十分坚决,知道刘如蕴这样说,知道是不能阻拦了,看了下刘如蕴身上的服饰,幸得刘如蕴历来不喜欢招摇,除了裙边一块玉麒麟,也没有别的东西显得富丽。连头上的首饰都不过只有一根金簪,珍儿动手替刘如蕴解下那块麒麟:“姑娘想出去的话,这些东西还是不要带了,免得招来宵小。”
这样?刘如蕴由她动手替自己解下,看看打扮的和普通妇人一样,珍儿这才扶着她出去,心里轻叹一声,这个姑娘,永远都和别人家不一样。
武昌是个大码头,街市的繁闹也和刘如蕴曾见过的不一样,刘如蕴和珍儿两人出了客栈,顺着街道往下走,刘如蕴还是头一次没坐轿子在街市上走,面上露的好奇看的珍儿有些好笑:“姑娘,你又不是个孩子,怎么还这么雀跃?”
刘如蕴正在看一个摊子上的小首饰,听到珍儿这么问,笑道:“我比孩子还不如。”摊主听到刘如蕴的装扮,虽说很素净,但是那衣料看起来是上好的,定是哪家富家奶奶嫌在家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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