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微笑着忘却-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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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海边一切都是焦热的。淡蓝色的海面一直起伏到远方,暗红色淡棕色的石头在沙滩静静伫立,人们坐在沙滩边高出一点的草坪上向前观望,大多是住在这的情侣。小蕊在前面低着头悠然自得地走,我们看起来不像是一起来的。一个金发的本地男孩笨拙地向她跑去,有意搭讪,小蕊略显茫然地转身看我。一股爱国情怀油然而生,我挺起胸膛大步走过去,男孩看到我连忙做个对不起的手势,笑笑走了。
我们没有说太多的话,整个下午就在岸边懒散地溜达,时不时坐下面朝大海发呆。在澳洲的这一年时间为了努力生活我忽视了身边太多的美景,这些司空见惯的东西在这一刻因为小蕊的到来忽然变得生机勃勃。我看得到她眼神里的享受、渴望和珍惜,这种眼神我怕是很久没有过了。
在沉沉暮霭中我们沿着沙滩往回走。靠近身旁的海水变得空濛苍白,又渐渐转成暗灰色,附近的灯光也依次亮起,寒意袭来。
“就这么两天时间,半天还在这蹉跎了。我带你去情人港多好,那比这漂亮多了。”我不好意思地裹紧外套。
“有什么关系呢,你知道我此行的目的不是那个。”
那个,我不敢多说,已经超出了我能支付的范畴。
“抱抱我吧。”小蕊仰起脸对我说。
我蓦然紧张起来,果然,小蕊还是带着回忆来的,这一最具杀伤力的武器。我迟疑地抱住她,把下巴放在她头顶。我们曾以各种方式拥抱:在床上两腿紧紧相贴激情拥吻;在地板上抱她在我腿上亲热;吵架后以妥协的姿势把她搂在怀里亲亲额头。与此时最像的还是在校园里最后的那个施舍的拥抱。
只是姿势相像,但在心里我第一次这样想: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小蕊。
“知道吗,你变了。”小蕊在我怀里喃喃地说。
“你比从前更沉默了,不过也没什么关系,反正我自始至终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放弃了。”
“呵呵。”
小蕊把头探出怀里看着我,“我知道了,你长大了。刚认识的时候你每天嘻嘻哈哈的,不像现在好像心事重重。”
“长大是肯定的,以前我太幼稚了。”一只狗从我面前呼啸而过。
“如果没有幼稚的你,就不会有现在的我……”小蕊挣开我的怀抱,往前走。
“你别这么说,以前的事是我处理得不好,你得知道我有我的难处。”
“算了,不用说了,我来这不是想提从前的。”
我只好尴尬地在后面跟着走。
“我听大飞说你和小枝儿搬走了,搬哪去了?”
小蕊忽然紧张地回头,“他还说什么了?”
“没了,他也知道得不清楚,你们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网店我不想继续干了,钱也花得差不多了,不能继续留在那,所以搬到小其家住。”
“哦。”
小其收留了小蕊姐妹俩,还求经理接受小蕊回去工作。其实小其是个不错的姑娘,说话直来直去但很善良,也难怪小蕊愿意对她百依百顺。如果她愿意把高调到没谱的性格改一改,应该能找个好男人。
我正琢磨着,小蕊忽然在我眼前晃了两下,向下倒去。我第一反应是“接住”!可当我伸手过去的时候,她已顺着我的手边软绵绵地滑下直接落在沙滩上。就像一片羽毛,我才注意到她穿了一身白色的连衣裙,这一幕好像失足少女在海边自杀的场景。我连忙抱起小蕊,她的四肢软软地搭在我身上,满头虚汗,双目紧闭。我顿时慌了,是送回家还是送医院?我往公路方向跑去,她的双臂不时打在我的胳膊上,凉凉的,一直寒透我的心。
“我没事,带我回家。”她闭着眼睛说。
“祖宗啊,你别吓我,咱坐车去医院吧!”
“我就是今天太累了,我现在只想休息下。”
用脚踢开门,我直接把小蕊抱向卧室。毛毛正在客厅和Joey看电视,赶紧跑到卧室门口递给我毛巾。
“怎么了这是?”毛毛问。
“谁知道啊,忽然晕倒了!”
“你跟她说了?”毛毛凑近我的耳朵神经兮兮地说。
“说什么?”
“你有对象了……”
我只想说去你大爷的,哪凉快哪待着去。我把热心地想助一臂之力的毛毛推出房间,转身趴在床上看着小蕊。她的脸好像一张被水打湿了的白纸。在我们交往的那一段时间里从未见过这样的她,这次真的把我吓到了。
“呵呵,你撅着屁股趴着可真逗。”小蕊硬生生地挤出个笑话。
“你到底是怎么了?生病了?”我伸手摸了下小蕊的额头,温度很低。
“就是累的,也可能是水土不服,反正没什么事,这一阵一直这样。”
小蕊,这一年你到底过着什么样的日子?我知道不能让心疼泛滥,但看着小蕊塌陷进去的腮、硕大的黑眼圈和枯黄的头发,我还是忍不住一股酸意从内脏直升到鼻子尖。
“好了好了,”看着我眼圈泛红,小蕊伸手摸摸我的脸,又缩回被子里,“我躺会就好了。”
小蕊慢慢合上双眼,让我想起小时候家里曾经养过的一只小鸡。小鸡趁我去上学从盒子里出来淘气,掉进了酱缸里,等我发现它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我淡定地把它打捞出来洗干净放在电暖气旁等待复苏,它也是这么慢慢合上眼睛的。你只是休息一下吗?我莫名其妙地居然有那样的想法,忽然极度恐惧:这种牵制、这种安静、这种脆弱、这种无能为力都不是我能承受的。
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小蕊紧紧攥着我的手,我也只好僵硬地坐在床边。天无止境地暗下去,大概是我抽到第六根烟的时候,小蕊忽然从黑暗中伸出一根雪白的臂膀,“给我根烟。”
忙不迭地帮她点了根烟递过去,她贪婪地吸了两口,淡淡地叹一口气,“我好多了。”
“你饿吗?”
“刚才我一直在做梦,梦里我一直在跑。跑到一个城墙那里,有个声音叫我跳下去,于是我跳了。”小蕊答非所问。
“跳下去你就醒了?”我问。
“没有,我在下落的时候觉得非常爽,于是我又往城墙的地方跑,想要再跳一次,但我找不到了。”
“这倒是你的性格。”
“是啊,我是这样的性格,明知道是危险的还是忍不住尝试。”
“这很正常,有的人靠美好的回忆证明自己,有的人揭开伤疤寻找存在感。”
“那你呢?”小蕊把烟掐灭。
“我……我不知道。”这是实话,分析别人谁不是头头是道?
“你是个演员,你擅长扮演生活中的任何角色。但你又太清醒,从不相信自己的角色。你走后的这段日子我一直想找到你,最终放弃了,既然你决心谢幕,谁又能劝回你?”小蕊认真地说。
“你也变了。”
“我?怎么了?”
“以前你从不试着分析别人。”
“哈哈,”小蕊笑起来,“因为以前的人用不着分析。我得说,自从认识你,我想了很多我从前根本不会想的东西。我学着看书,学着思考,学着有点深度。”
“其实你以前也挺好的。”
“傻傻的很好是吗?”
“不是说傻……”我想解释。
“因为我爱你,所以我变得敏感。”小蕊忽然提高音量,“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不得不跟着你的想法走,一直走到现在,我竟然傻乎乎地跟着你来到这!我根本不喜欢这,这里没有我想看到的东西!”
国内的生活原来并没有被抛之脑后,我忽然敬佩小蕊的执著。过去的一幕幕在眼前撒丫子地跑:她的温婉,她的善良,她的付出,她的坚强,如果我说不感动,那完全是放屁。跟刘薇薇不一样,虽然我不愿两者相比,但小蕊更像是凡间的人,有强烈的爱恨情仇,把我包裹得如此严密,也只有在她身边我才能由衷地踏实。
我试着靠近小蕊,把脸贴住小蕊的脖子。我有那么一点想哭,是她带来的家乡的气息,过往的味道,这就是我存在感的根源。小蕊的心怦怦跳着,令人沉醉的熟悉感。她的姿势由僵硬转为自然,她自然地抱住我,身子烫得我一哆嗦。
22。第22章 割舍(3)
小蕊吻过来,所到之处好像开满了花。这吻是火热的,但移开的时候又是冰凉的,让我情难自禁。当这个女人不再纠结于你爱不爱她,她的感情就带着种绝望的魅力。这个夜晚我就被这种魅力一遍遍地征服,我从未有这么渴望过把小蕊糅进我的身体。小蕊说:“我想喊。”我赶紧捂住她的嘴,“别,他们还在隔壁呢。”
这个夜晚我也想到了刘薇薇。她到现在为止只知道来了个女性朋友,我的过往她一概不知也从不问。正是因为这个我才愧疚,这么多年我一直活在愧疚里但都没这么清晰。绝望、愧疚,这两种情感交互着折磨我,我便折磨小蕊,一直到凌晨,她才沉沉睡去。
我却睡不着,睁大眼捕捉困意。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躺在这里,不明白小蕊为什么会和我躺在一起,混沌中似乎又回到了我们曾经的家,黑暗里她紧紧抱着我,和以前一样。也许她还要习惯性地摸索着为我盖好被子,再过一会她就该起床为我做早餐,然后我们出去散步,吃她爱吃的东西。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很亮了,小蕊好像根本没睡着,托着腮在枕旁看我。顺手擦了擦口水,我问:“怎么了?”
“没什么,你的嘴真好看。”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或者真的就是没发生。这一夜春宵小蕊再也没提,只是很坦然地梳妆打扮,然后转身问我:“今天我们要去哪里?”
乘船去悉尼海湾,我们在船上吃了丰盛的午餐。澳洲特有的Lazy time,好久没这样享受了,风吹得人心情大好,阳光照得身体里空荡荡的,什么都能懒懒散散。
“如果一直能这样生活也不错。”小蕊半倚着栏杆感叹道。
“是啊。”我庆幸这个安排非常妥当:悉尼歌剧院、悉尼大桥、悉尼塔,在淡蓝色的天空下和明信片一样光彩熠熠,波光潋滟,托着我们白色的游船荡得小蕊心花怒放。
“你看咱们右侧那对夫妻,你猜他们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小蕊用杯子挡住嘴笑着问我。
是一对带着小女孩的夫妻,大概三十几岁,男女都有着耐看的亚裔外貌。他们坐在餐桌旁互看着对方幸福地笑,小姑娘则围着粉色的围嘴在甲板上跑来跑去,让人时刻担心她的安全。
“看着挺幸福的。”我也学会了答非所问。
“嗯。”小蕊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个家庭。
“这样游一圈,晚一点我带你去情人港,很多人都喜欢那,”我赶紧转移话题,“那有很多好吃的餐馆,你想购物也可以。今晚还会有那种水幕的激光表演,升起来有好几十米高,配音乐的,非常棒!”
“但我想去那。”小蕊遥遥地指了下不远处的悉尼大桥。
每一个城市都有这样一座充满故事的桥。它跨过银蓝色的海面沉甸甸地立在那,本地人说它是个大衣架。如果它能妥帖地如收藏一件衣服样地收藏在这里生活的人的心,就真的是很妙了。
有时候我也会到顶上去望一望,虽然只有几百米的路程,但总能把我的寂寞拉得无限长。我从不觉得这桥有多好,论壮观显然它还不如国内的某些大桥。但在这上面360°地看悉尼,此种豪情怕是很难得再有。
小蕊惊呼着在桥上跑来跑去,“好漂亮啊,好宽啊!看,底下是鸽子和海鸥!看这上面的拱,这有多高啊?”
“最高一百三十多米吧。”我拿出根烟,站在桥边往下看。如果是在国内,不知道每年会有多少人在这死掉。
正出神地念叨着我的邪恶想法,身后传来小蕊的声音:“你好,请问是中国人吗?”我错愕地回头,以为是在和别人说话,半天确定是在对我说。
“啊?”我不明白她的意思。
“太好了,能在这里看到中国人,很亲切。”小蕊微笑地走到我身旁。
“请问可以借个火吗?”
或许我该称小蕊为“这个女孩”。我把烟递给这个女孩,她慢慢地点燃烟还给我。
“其实我有点恐高。不过这确实很美,对吧?”她直视前方,脸色有点僵白,我看得到她手上的皮肤好像透明一样,青筋微露,发抖。
“你常来这吗?”
“嗯。这的阳光是最好的。”我也进入了角色。
“站在这会想家还是……”
“都想吧,想得最多的还是晚餐吃什么。”
“你很幽默。”她笑着回头看我,阳光直射进她浅褐色的瞳孔,纯净得好像没看过任何脏东西。我有那么一丝恍惚。
“也许你能拉住我的手,我就不会那么害怕了。”她主动牵起我的手,冰冰凉。
“我能往下看了,太美了。别的我都不会说了。”
我们就这样牵着手顺着桥往前走,一位老绅士从对面走来,在擦肩而过的时候笑着对我说,年轻人,你女朋友真漂亮。她听不懂英语,但通过对方****的表情她猜了个大概,顿时满脸羞涩。手慢慢被浸湿,我却有点不舍得抽出来。我们都曾这样和爱人走过,每一条街每一个橱窗都留下了你爱的影子。当爱不在了,这些地方还能触动你吗?
“听着,有些时刻生活呼唤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