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田酒地-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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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奖过奖。不过——女士是什么？”苏九皱了皱眉，这词其实对她来说并不新鲜，可是从苏家以外的人口里说出来，却是第一次。
“咳咳——仕女，女仕，差不多嘛。”灰衣男子捂住了嘴，“其实我很有文化的，刚刚那是口误，口误。”
苏九无语，转而瞄向了灰衣男子那一侧的木梯，“我说这么高你怎么会上来的，原来你也知道这个时候梯子会在这里的。”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灰衣男子像个好奇宝宝，什么都想问。
“多多观察，另外多做手脚。”苏九指了指一边的墙角，却并不打算解释，直接越过他，就准备爬楼梯走人了。
整个逃狱过程居然不超过十句话的时间，“你逃狱得会不会太轻松了点，难怪这么大牢房里面除了你就没有一个人，这么简单谁不逃狱啊！天朝这么多天牢地牢，大概就属这里的最不森严——好像什么人都能轻易进进出出的。”灰衣男子嘟囔着，望了眼墙角。
苏九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但下楼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偷偷朝那墙角多看了两眼，但是那里黑乎乎的，看起来似乎什么东西也没有，应，该，什么“东西”都不会有吧。
“嗯。”灰衣男子蹲在屋檐上，俯视着她，似乎知道苏九心里在想什么，笑得魅人，“那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噢，对了，就算是有，也不能被叫做东西的。”
苏九按捺住心里毛毛的感觉，专心下了木梯，看着他，手捂住了腰，“你到底是谁……”
“我说我是来杀人放火的，你信不信？”灰衣男子咧开嘴，一阵风吹起他头发，露出额上一道极狰狞的伤疤。
035 幽会的小姐
更新时间20111218 10：00：19 字数：2169
杀人放火？苏九不受控制地继续去看那墙角，因为越是阻止自己去看就越是不自觉地会去想，那里到底有什么，尸体？谁的尸体？守夜的狱卒？巡夜的守卫？
苏九强行把自己的视线扳回来，测算着如果他当真要发难，以自己的速度能不能拿出她的救命符来，最后还是强撑出个笑容，艰难地摇摇头。
灰衣男子有趣地看着她，笑了笑，“那我说我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侠，你信不信？”
“信，我信，我当然信！”苏九咬着牙点点头，朝着灰衣男子抱拳道，“大恩不言谢，这位大侠，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灰衣男子一愣，也跟着抱拳，“呃，长流，长流——”
“就此别过！”苏九狠狠地咬着字眼，看着灰衣男子还站在原地没反应，索性自个先走了。
“呃，别过——”灰衣男子摸了摸鼻子，“再过一会，这里应该会很热闹。只是可惜，主角已经跑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他看着苏九贴着墙根一溜烟地逃了，他却又看了眼墙角，“嗯，算了，既然没戏看，还是赴约要紧。”
提到赴约，他似乎想到了一件极为难的事，从袖中摸到那张隐约还带着香气的笺纸，很是凝重地锁了眉，“唉，赴约啊——”
他重又躺下，看着漆黑的夜空，脸色很是为难。
天黑好办事，苏九没有再去想那位莫名其妙出现的大侠，而是熟门熟路地准备以迂回路线赶紧到苏酒，免得再迟一会就来不及了。就在她偷偷摸摸抄小路，因为要躲着人换路的时候居然不小心又碰到了他。
灰衣男子斜靠在墙上，见到她还若无其事地挥了挥手，“哟，又碰到了，真巧，请问你鬼鬼祟祟地这是要回苏酒？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嗯~不错，会越狱的羔羊还是有点脑子的。”
苏九翻了个白眼，“请问你是在跟踪我吗？”
灰衣男子挑了挑眉，笑道，“怎么会，顺路而已，我是来幽会的。”
“幽会？这里？”
“夜深人静偏僻处才适合幽会嘛，身为羔羊的你是不会懂得幽会这门高深含蓄的艺术的。”
苏九翻了个白眼，实在不明白这个莫名其妙的人是来干嘛的，莫名其妙出现在衙门屋顶、牢房外头说是晒月亮，再又跟着她一路到了苏酒，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帮忙劫狱外赠护送到家的一套龙服务呢！
她想到这里，心中一动，“你不会恰好认识一个叫十五的人吧？噢，不对，他肯定不叫十五，那小白呢？呃，笑白？”
灰衣男子奇怪地看着她，“什么十五小白？我本来是想在那多晒会月亮的，但是那边出了点事，吵得很，我就过来了。”
“什么事？”
“着火了而已。”灰衣男子轻描淡写道。
苏九心中一惊，转头看过去，城南面衙门方向果然隐有火光，看起来火势并不大。但那里是衙门，水龙之类的设施肯定比民居要齐全的多，倒不用担心会成势。
灰衣男子也跟着看过去，闲闲地说着风凉话，“这时间着火也不一定是坏事，说不定人家是想趁乱救你出去。这样正好，两边都误以为你被对方的人劫走了，一时只怕不会怀疑到是你自己跑出来了，恭喜你，你暂时安全了。”
“你到底是谁——算了！”太多思绪理也理不清，苏九无力地摇头，既然摸不清他来历，看起来似乎没什么恶意，那就随他去吧。
或许如他所说，火是上官宁——派去的人放的，为的是趁乱救出她来，那显然他就会知道自己的人并没有救到她，自然会认为是卫家或是上官老爷子发现了他的所为，提前将她转移了出去。那上官宁没有找到她下落之前，还是要乖乖成亲的。而卫家或是上官老爷子这边则不会大张旗鼓地来找她，以免打草惊蛇被上官宁发现真相。
反正到最后，她在不在依旧都只是一枚棋子而已，让上官宁乖乖成亲。
“噤声！”灰衣男子忽然捂住她的嘴躲往一边。
苏九正觉得奇怪，却见迎面来了两人，都披着斗篷，遮了面目，还未走近，便听到一声娇叱，“何人在此鬼鬼祟祟？”
只闻得一阵劲风扑面，苏九眨了眨眼，一抹身影竟然已掠到了她面前。
灰衣男子暗叹了一声糟糕，挡了一挡，“是我。”
听了他的声音，剩下那人也娇呼了一声，“他真的来了！”
苏九没料到三更半夜的出现在这里的，竟然是两名女子。
而后来发出声音的那女子已取下了帽子，露出姣好面容，饶是苏九，也不得不惊叹，好一位佳人：青眉如黛，绛唇鲜红欲滴，肤腻如脂，脸颊粉红也是恰到好处，纤纤而立气质怡人，举止温婉，明明更像是一位娇怯的闺秀千金，却偏偏流露一股子坚强。她快步向前，到了灰衣男子面前又倏地停下，有些局促地望着他，却不敢再接近，“真的是你吗？”
“小姐，是他，但好像并不是一个人。”她身边另外一名女子声音有些冰冷，此时也掀开了帽子，露出一张年轻却不苟言笑的脸，牢牢地守护在自家小姐身边。
“紫莲，这是我的一位故友之女，逃家在外，正要将她抓回去的。并不是——”灰衣男子无奈地叹息，一边把苏九握得生疼。
故友之女？苏九皱了皱眉，她年纪有这么小么？但她此时站在阴影之下，也识相地没有吭声。
“不是就好！”那紫莲哼了一声，“那你既然来了，你是来带我家小姐走的吗？”
“紫莲，休得胡说！”那位小姐不由得惊呼，可她那双眸子却分明带着一丝希望地看向灰衣男子，“三千大哥并不需要向婉儿解释。”
“婉儿，哦不，卫婉小姐，我……”三千艰难地开口。
苏九握住自己的嘴，这下根本不需要这位灰衣大侠三千提醒自己，她就先让自己闭嘴了。
而那个紫莲好像根本就拥有夜视眼，毒辣的眼光一直看着她，似乎看得透她，她扭过头去，极力保持着镇静。但双手还是在颤抖，她不引人注意地继续往里瑟缩一下，躲在三千身后，却依旧克制不住颤抖。
卫婉？那个卫婉？那个卫家大小姐卫婉？那个即将跟上官宁成亲的卫婉，居然现在正在跟一位游侠幽会？而且还考虑过私奔？
人生，真是，如戏啊！
036 相忘于江湖
更新时间20111219 10：00：14 字数：2024
苏九垂下眼帘，一动也不动，眼前这一幕似乎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因为卫婉已然失态，而三千一直都在回避。
卫婉丝毫没有顾及苏九的存在，苏九本就灰扑扑的站在那，也像极了三千口中所说逃家的人，而她眼里本就只有眼前的三千一人而已，她毫不掩饰热切的目光，但理智却又牢牢控制着自己，“三千大哥何必如此拘束，还是兄长真的以为小妹是要让你带我私奔不成？”
三千有些木讷，卫婉笑道，“怎么，难道兄长竟不肯认我这个妹子了？”
“怎么会，有位你这样蕙质兰心的小妹，三千真是三生有幸求之不得。”三千见卫婉的笑容丝毫不勉强，也恢复了之前洒脱的模样，“倒是为兄的错了，为兄认识的婉儿，几时成了那等婆婆妈妈的闺阁之辈？”
“大哥夸奖了。婉儿今日前来，一是为了告别，还记得与三千大哥最初相识，婉儿也诧异世间竟有如同大哥这样自由自在的人，从今以后，海阔天空依旧任三千大哥而行，而婉儿则要真正成为大哥口中的俗人了。婉儿日前曾听闻一句话，是位苏姓公子口中的戏语，他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卫婉至始至终没有提及一字爱慕，可寥寥几语却让苏九这位听着的毫无关系之人，都能感受到她的哀伤，她的难过，她的求之而不得，她要笑着并硬生生将那心爱之物割舍出去的痛。
到了最后那句“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却是真切地击中了苏九的心，这句话她并不陌生，但在此时听着却仿佛是第一次听说，尤其在试用自己身上之时，不啻于惊天之雷。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卫婉说到这里，已忍不住有些哽咽，可她依旧强撑着笑意，盈盈看着三千，“婉儿，深以为然。”
而三千则苦笑道，“我明白，从今以后，三千是三千，卫婉依旧是卫婉。”
“小妹失态了。”卫婉几乎只有那么一刹那显得伤心，很快她又粲然一笑，明亮得令人为之侧目，“小妹方才说到，这二嘛就是为了送兄长出城，今晚清城衙门失火，大概很快就要全城戒严，”
明明衙门失火是刚刚才发生的事，一定是在卫婉邀约三千之后，可此时她以此为由，却又分外自然。卫婉大概也并不知道她的身份，但苏九依旧只能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恨不得此时并不在这里。
卫婉从袖中拿出一枚圆形令牌，轻启莲步，要往三千这边来，最终还是狠下心来交给紫莲，并没有亲自送过来，“小妹也知兄长来去自由惯了，也许兄长根本用不着这个，但到底是小妹的心意，也算是一点——以后若有需要，凭此也能有些方便。”
她差点就要说留个念想，可终究忍了下来，最后隔着几尺的距离，盈盈而拜，“小妹到底是待嫁之身，不便久留，告辞了。祝大哥一路顺风。”
卫婉说罢，转身即走，紫莲面露不忍，却只是将那木牌丢向三千，追了上去。
徒留三千在原地，良久才呼出一声长长口气。
“真是个令人欣赏的女子，不觉得可惜吗？”苏九等到紫莲一走，终于敢挪动四肢了，也跟着长长吁了口气。
“谁可惜？你在说我？”三千拨了下头发，苦笑道，“你觉得我能做什么吗？她这样的女子，怎么会真的为了所谓的自由放弃责任。与其说她是在跟我说话，不如说她是在对自己曾经的向往彻底地告别，而我只是恰好出现，做了个道具而已吧。”
“你倒是不自恋。如果这样你会好过一点的话——”苏九忽然看着他，“不过，三千大哥？原来你叫三……三千？面首三千的那个三千？”
三千不知为何膝头一软，却分明是一副听不懂的模样，惊讶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只是想起了小时候我娘给我讲的故事……说来话长，以后再说，以后再说。”苏九掩饰地咳了下，努力想要把那位公主和她面首三千的故事挥出脑外，“三千大哥，原来你真是幽——噢，不是，赴会的。那你现在是要离开了吗？”
三千怔忪地看着手中的木牌，手指所过之处似乎还残留着那女子的体温，“听说你那里有好喝的酒？”
苏九点头，“不过在苏酒，刚好有事想要请你帮忙。”
“何忙？”三千收拢了牌子，望着苏九直笑，以为她是希望自己能她护送回苏酒。
苏九却坦然回视，“自然是请你帮我喝酒，今日之事，如果侥幸能逃出去，只怕再不能回苏酒，那里的好酒又怎么能便宜了别人。只是不知你酒量如何？”
“如果是喝酒嘛，不是我夸口，绝对的千杯不醉。”三千潇洒一笑，“如果你的酒真的好，那我也不介意回赠点你东西。”
“千杯不醉？很久没有人在我面前说这句话了。”苏九自得一笑，习惯性地探手去解她的葫芦，却发现已空空如也。
“哈哈哈哈——逃狱的羔羊，我也很久没有听到过有人敢在我面前如此嚣张了！”三千哈哈大笑，笑着散去心中的酸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