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凡狐仙种田记-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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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口想说些甚么,却见他摇了摇头,伸手在我眼前一晃。
就是电光火石的一刹,我眼前便陷入一片漆黑。
仿佛在冗长的暗道中走了很久,再醒来时,只有无边无际的朦胧的红。
我以为自己还在梦中,努力睁大眼睛,却听到身边悬铃娇媚冷冽的声音。
“星君要看到人平安无事,现下也看到了。倾瑶仙子如今已是魔宫娘娘,这也是她自己愿意的。不然,娘娘怎会那样不清醒,甘心化作魔族呢?”
魔族?不是的,我只是半魔而已,想要转化回去,毕竟也很简单——
我想开口辩解,话到嘴边,却冲不出喉咙。
好像只能直挺挺地坐在这不知名的地方,任头顶重冠压得脖子生疼。
不单是脖子,眼前也是一片深红,模模糊糊,甚么也看不清晰。
一个多日未闻的音色淡淡响起:“你不必多言,我说过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她自己对我说。”
这声音激起我心中涟漪一现——翔鸾星君!
“殿下,娘娘刚行过种种繁杂仪式,精气耗尽,口不能言……我们大人已告诉过您。”悬铃道:“自己眼睛看着的才是最真切的……您此刻是故意找茬呢,还是不信任我们呢?”
翔鸾星君似顿了一顿:“她本是月宫门下散仙,这闲事轮不得我管……可事到如今,她不能重蹈覆辙。和我回去抑或留在此处,都只会害苦了她……”
“所以你来找我讨人么?”
九图的音色方才响彻大殿,近在咫尺,从容不迫。
“是。天界魔界,都不是她应该呆的地方。”
九图笑了:“哦?那你说她应当呆在哪?难不成是杨府那个庸俗不堪的地方?”
翔鸾星君道:“正是凡间。我已送杨衍文肉身前去投胎,若你守约将她放了,我还有时间将他二人安至相近之处。”
“杨衍文?”九图又笑了笑:“你倒真是清楚,知道她回天界也是死路一条。你这么为别人的命运着想,真是爱她爱得不浅。”
翔鸾星君道:“我早已无心无情,连恨你都没有了气力,哪来的闲心玩弄些儿女私情?”
九图喃喃道:“不错,你本就没有必要,非把一个千年都瞧不上你的女子放在眼里。”
他这句话说得不紧不慢,不轻不响,听到我心里,却不禁微微一痛。
原来他早就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他说这样的话,究竟是在惩戒哪一个人?
“你可知你背着天界,把魔气送来给我,回去之后会被如何治罪?”九图顿得一顿,又发话道:“何况若我不想放人,你单枪匹马,又能怎样?”
翔鸾星君的语气并不甚在意:“天帝对我十分看重,必不会取我性命,这便够了。”他似往前走了两步,两边兵戎之声交错纷然——“我做神仙做惯了,一朝做了凡人,唯有她仍助我良多。为了找你讨回自己的心,我欠她太多,也欺瞒她太多。如今我不想和她纠葛,还她这点人情,总不过分。”
他的话并不诚恳,一字一句地挤出,十分费力:“凭我如今的法力,不敢说要魔界元气大伤,至少成全她一人,还是可以做到的。”
他好像又往前走了两步,悬铃大喝一声:“休得再往前来!你待要怎样!”
翔鸾星君冷冷地道:“手下败将,还敢无礼。”
悬铃被噎了一下,没能说出话来,翔鸾星君缓了缓语气,又道:“你怕甚么?本君只不过要把魔气还他,顺便要回自己的东西。我巴不得和你们井水不犯河水,等两界交战时,才好痛痛快快来打一仗。”
九图冷笑道:“取走你自己的心,我便不会对她多做纠缠……三弟,你还是那么会打算盘。”
翔鸾星君道:“你要这么理解,也是你的事。我向来不会为别人考虑,不过在还自己的欠账罢了。”
“欠账……欠账……”九图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扬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很好!你我真不愧是兄弟,口是心非,都觉得欠了她的!”
砰地一声,他在我身边拍案而起:“你无心无情,我堕入魔道,这不是很好么?我们总算是殊途同归,为何你还是不识好歹,总要同我争抢?”
翔鸾星君哼道:“你那颗心里装的全是对倾瑶的情意,我要回来岂非更是种折磨?”
九图道:“那你想做什么?”翔鸾星君道:“我想毁了它!”
我在大红的盖头下大惊失色,若非口不能说,早就讶异地叫喊出声。
耳畔只感到一阵凌厉的风声,有剑气铮铮飞扬,流水一般掠过面颊,那红色的遮盖登时裂做两半,翩翩然飘落到地上。
我所看到的景致,和初来魔界时并无二致——脚下是千重台阶,抬眼是华丽金殿,气势非凡,却又空洞暗淡。迎着我的鼻尖,有一柄长剑寒光森然,它与九图挡过来的黑袖交错,映出翔鸾星君本身绝伦的脸容。
这是他本来的样子……剑眉星目,不是杨衍之那双桃花深水似的眸子……
这张脸容,我已有多久没看见过了?
“你把我的心从莲花池里移出来,植入了她的身子里?”翔鸾星君的目光平静如水,看向九图:“真是绝妙的想法,绝狠的心。”
九图微微一笑道:“过奖。为了将她留在身边,你知道我什么都做的出来。”
翔鸾星君也不动声色地一笑:“你早算到我此行的目的。”九图道:“被你一剑刺穿的人,连魂魄都会被钉死。现下……你还下的去手么?”
我全身僵硬,穴位被封死,连转一转目光都很困难。
可是缓缓移过眼的那刻,我看进了翔鸾星君的双眼里。
他的眼睛里好似有星辰坠落,本色流露出来,是一种我所熟知的温柔。
还有我所不熟知的东西蕴含其中,也许那种情感,叫做痛楚罢。
第五十六章
56
翔鸾星君的剑尖直直指着我,九图的袖子从中挡住我,大家静默着一动不动,好像七魂六魄都已然冻结于此。
红色绸缎在聚光玉阶前格外飘忽,我眼前站立着一黑一白两个人影,如在一场梦中。
可是我从来没有做过如此真实的梦,这样的梦比起千年往尘,都更让我焦灼不安。
我听见九图又一次地强调:“你下不了手的。”
翔鸾星君微微转开眼神,看向他。
九图淡淡地道:“你下不了手,也带不走她。你可知为甚么?”
翔鸾星君没有说话,只依然不动声色地瞧着他。
“你做事从来都是这么半吊子。”九图笑了一笑:“三弟,你的心还是善的,所以你永远也争不过我。”
而听到这些话的翔鸾星君竟然可以一动不动,没有任何表情。
他还是以往那个容不得别人半点轻视的傲然上仙么?
我不可置信地望过去,却见他也正朝我看来,星辰般的眼眸内,闪烁过悲哀的流光。
“白沐。”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对不起。”
我恍恍惚惚地想,你对不起我甚么了?
是为没办法带我出去而道歉?还是为……
我头脑中的念头没有过完,一柄冰凉的剑刃穿过我的胸膛。
一刹那的工夫,目眩神迷。
“你……!”九图大惊失色的脸容,完完全全显示了自己有多么在意料之外。
“……对不起。”他又低低说了一句:“可是,我必须得……”
后面他说了什么,我已完全听不清楚。
只是在剑拔出的时候,禁不住抽噎了一下。
而那迟迟不来的疼痛,隔了很久,方才泛滥开去。
竟连痛起来都要比人家慢半拍……天帝老儿到底抽掉了我多少灵气?
我皱了皱眉,想要苦笑,低下头却愣怔当场。
胸前溢出的血液,竟比红色的喜服还要鲜红。
流干净也罢,总之是些半魔的鲜血……我本就,本就不需要的……
想到此处时,又忍不住抬头看向空心儿神仙。
他的面容未曾改变过,仍是俊美无畴。只是眼瞳在平静中隐含了悲哀,与我对视的一瞬,仿佛就流失了三生三世。
亘古的洪荒苍茫,匆匆自眼前掠过,我再也支撑不下去,一头栽倒在地,缓缓闭上了眼睛。
此时方想到,翔鸾星君惯用的那柄剑,是叫做“斩魂剑”的。
****
人们都说人死了之后,会觉得自己一条魂魄轻飘飘地往上升。
我却被一柄剑钉死在轮回道口,任凭怎么挣扎,也脱不出身去。
过往的魂魄灵怪都幸灾乐祸地看着我。
“啊哟,又是一个倒霉催的,中了封魂诀的道道。”
呸,你们就笑吧笑吧,来世好好投胎,趁早轮进畜生道才好!
我在心中暗暗咒骂。
这个地方很奇怪。自从来到此,我的心中就一片空茫,只剩了平静。
连自己的姓名都记不起来。
但我好似丢失了很多的过往。那些过往虽在头脑里都不过是云烟一瞬,我还是觉得,那些隐隐约约的片段,很是重要。
“别白费力气了,这儿是轮回道,前尘往事都被消磨得干干净净了。”旁边有人不屑地道。
哦,我倒把他给忘记了。
醒来时,我身边还有个被钉死的倒霉魂儿,这人比我钉的时候长些,自然知道的事情也更多些。
“你记得你为甚么被钉在这里么?还有你的前世。”我好奇地转头问他。
他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道:“前世?我要记得就好了。不过倒是有高人给我特意留下了些许记忆。我来这儿……似乎是承担罪责的。”他顿了顿,补道:“我犯了大错儿。”
我更加稀奇:“究竟是甚么错,要把你罚成这样?”
他道:“具体的我也记不大清,只知道自个儿好像法名清归,被派下去看着个挺重要的散仙。结果临到仙魔大战之前,我看丢了那家伙,又临阵怯战逃脱,这才被钉来这的。”
我叹了口气:“你记得这么清楚,一定是赎罪来的没错。怎地让你看个人都看不好?那人究竟是谁?”
他朝天翻了个白眼,那样子不知为何有些眼熟:“这我不记得了,有关自己的罪状,我就记得这么些。”
我又道:“那你跑什么呀?你要不跑,就不会被钉在这了。”
他叫了起来:“你不知道那一仗有多惨烈,好多盛名远负的上仙,都被耗得灵力枯竭!魔界的尊主真的是一点没有手下留情,好像抛开了一切,只为毁天灭地似的!我不跑,也许下场比现在更惨呢。”
咳,他乱激动些甚么,我又没有瞧不起他。
看他的样子只是个小小童子,临战会害怕,我也可以理解嘛。
我不禁暗想,我前世也一定不是甚么好东西,所以才被人钉在此处罢。
接下来的时光俱是如此。在原地胡思乱想够了,我便和身边的清归聊聊天。这日子过得不至于生不如死,却也平淡得让人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呢?有个五官还算俊秀,面色却无比苍白的青年来到了我的身边。
这里的时空和外界完全是隔绝的,不管外面怎么斗转星移,轮回道前却永远是举头漆黑,低首深渊的景致……我们这些被钉住的魂魄动弹不得,唯有无穷尽地等待下去。
“我受人之托,前来接你转世。”那青年冷冰冰地道,他的面容无一丝生气,说话也好似在诵经。
“受人之托?你说的是谁?”我眨巴眨巴双眼。
他似乎不愿和我废话,只道:“曾经的一名上仙,如今生死未卜,不知所踪。”
“他是我什么人?为何要嘱托你这些?你怎么现在才来?”我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尽量想把自己从这未知的惶恐里解脱出去。
青年默默念了串咒诀,用力拔出我体内的剑灵,只回答了我最后两个问题。
“他用自己剩余的所有修为同我交换。等到他把修为传完,也差不多到了这个时候了。”
我扑通地跌落到看不见的地面上,瞪着那日夜都看得到的无底深渊,蓦地有些失落。
……若是让我知晓他的名字,一定要好好道谢的……
究竟是谁呢?为了我,这么费尽心机……
我没能将惆怅继续下去,身后的清归便大声嚷嚷,打断我的思绪。
“那我呢?没人交代谁也来救救我吗?!”
青年面无表情地瞪他一下,道:“你?你就等着在这里灰飞烟灭罢。”
清归不满道:“你这人有没有良知?一双死鱼眼睛,看不出点波澜来,简直与魔无异——”
“我正是魔。”那青年淡淡道:“以我现在的修为,甚么都可以做到。包括让你生不如死。”
清归吓了一跳,立刻不说话了。
“你叫甚么名字?”我从地上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筋骨。
青年没有回话,只转头朝六道中的一条大步走去,那宽阔的背影让人觉得似曾相识,我赶紧跟了上去。
“鬼刹。不过,你差不多也该忘记我了。”好久,他才淡淡地道。
“唔……”原来是老相识,那来救我便不奇怪了。
我在脑中仔细想了想,又道:“你很厉害吗?”
他沉默了片刻才道:“自那人把修为尽数给我之后,我已有能力接替亡故的魔尊,成为新一任。”
魔尊亡故四个字如同惊蛰,在我心中激起天翻地覆的巨澜。
“原先的……魔尊……”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是的。”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怎么死的?”
他闭上眼,叹道:“仙魔一战,两界皆元气大伤,丝毫纰漏,都可能致命。他却在攻向月宫时,手下留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