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凡狐仙种田记-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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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眼都被泪水糊住,我跌跌撞撞地起身,朝门口跑去。
“你到哪里去?”身后响起个清冷之音。
对了,他还在……
“仙君……”我缓缓地回过了头。
他闻声也朝我看来,面容绝俗,俊秀的冷漠,从眼神透进了骨子里。
那么冰凉的眼神,又透着一股莫名的悲哀,一个劲儿地将人往绝望里推,留不得一丁点念想。
不知为何,那一瞬间,有种想法将我团团围住。
他看穿了我,他彻彻底底看穿了我……我在想甚么……我想要甚么……
这个人……全都知道……
“仙君,请您……请您……”明知无望,我却又唤出声来。
为什么呢?自己也说不清楚。
恐怕是隐隐觉得,唯有眼前这人,才能救得了杨衍文。
恐怕是隐隐觉得,唯有眼前这人,才能明白我想说又说不出口的话。
可是,他应该不会站在杨衍文这一侧……他们两人并不是血亲兄弟,他凭什么出手帮他?!
真真是,绝望更甚。
我自行将目光转回,终归没有把所有话说尽。
他就那么看着我,眼中有一笔浓墨,带过落花般无尽的凄凉。
只一瞬,又回复了方才的淡定。
“你想要本君怎么做?”他倏忽开口。
我不知所措,带着两眼的泪珠,定定看住他。
“白沐,说出来,你要本君怎么做?”他似有刻意把声音放柔。
可我依然听出了那声音里强抑的甚么情感,低低垂下头,道:“没有,甚么也没有……”
“你想要我救那个凡人,是也不是?”结果竟是他先行说出。
我心头一震,猛地抬起双眼,但见他薄唇间一抹嘲笑,当即之下,心如死灰。
他不愿意!他果然还是不肯!
“你下得凡间,却戒不了凡间的情。那不过是九图的气息,你却仍然会被吸引,仍然放不下他……”他声音低沉,笑意不消:“罢了。都是因果,转世轮回也消不掉的因果……”
他终是轻笑出声,笑容令我悚然心惊!
“你喜欢他,变不了的……”
我急步走到他身前蹲下,颤声道:“仙君,您……您没事罢,这是……在说什么呢?”
“本君的那颗心,明明都被他掏去了。空空荡荡,这儿甚么也没有……”他抬起头来,修长的手指拉过我的手,入了魔一般,慢慢放到自己胸前:“你告诉我,我怎么还会这么难过?”
我好像在做梦,却奇怪地不想挣扎。那冰凉的肌肤底下没有任何脉动,死气沉沉,其实也没甚好摸的。
他笑容恍惚,尘埃之中如蒙上了轻光。
“那时候就一直在想,你为何可以那么喜欢他?喜欢得命也不要、修为也不要……天下哪有比你更蠢的神仙?一直一直,本君都不想搭理你,还处处与你作对……只因为本君……看你很不顺眼。”
他抓住我的手指微微一紧,眼中不知是笑意还是痛楚的微光,倏忽闪过。
“你这笨狐狸,你可知自己有多笨?那个魔头,从未把你放在心里过,在他心里,你甚至比不上一把血欲镇命锁!几千年来,本君冷眼旁观,想看看你能撑到何时。当初九图挖走了我的心,我甚至松了口气……因为本君可以不必和你一样,痴痴从上半生等到现下,却还一样一无所获!”
他笑得更厉害了些:“情这东西,向来就是害人。”
我不知能说甚么安慰他好,他的胸口如此冰冷,好像怎么暖都无法升温。那凉度从我的指尖透过,似乎要把我的心跳也一并冻结,从此停止——
“一千年了,本君连一颗活心也没有。白沐,你却还是不肯放过我。”他抬起双眸,重复道:“你却还不肯放过我……”
我的眼泪不知怎地一下子掉了出来!
这一刻,才终于看清。
那眼神里的东西不是痛楚,也不是笑意,而是真真切切的苦涩……他竟过得很苦?
说出去也是没人会信的。天帝看重的翔鸾星君,谁不知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天庭没有人敢看低他一眼……这样的一个上仙,竟然会觉得苦涩?
我真的是眼花看错了罢。
“你只是要他活着,是不是?”很疲惫一般,翔鸾星君撒开了手:“就算本君不答应,你自己也会去想办法罢。”
“不是的……”我茫然地否认。
眼泪争先恐后往下掉着,反手抹干净了,却还是不停。
“好罢。本君答应你。不过这一世是不成了。”他没理会,只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会让他转世投胎,还在杨府这样的好人家,到时想念他了,你还可以下界看看。”
我忘了哭泣,愣愣抬头去看他。
死也想不到他真的会这么答应。
怎么会就答应下来了呢?如果为难,否决就好了;如果一直对我很坏,为甚么不干脆一坏到底?
让我把他结结实实地厌憎下去,对他也没任何损失。而现下这样,除了让我对他愧疚千百年,又有其他甚么好处?
“还觉得欠他的话,那便再下凡去,陪他一世。”翔鸾星君似疲累已极,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这些,本君都不会再去管了。”
我木然蹲坐原处,任由那惊鸿般的身影自眼前走过。
“一千年了,甚么都没有改变过。本君看不下去,也不想再看……”他的声音只被风留在会春堂中:“全由你的喜欢罢……倾瑶。”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太轻,我不确定是不是听得真切。可是,心底毕竟隐隐明白了些甚么。
从前那些局外人的传说、那些事不关己的故事……竟在一瞬之间,通通演化为往昔的真实。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为捕猎九图而设的一个局……
这突如其来得出的结论,蓦地把我砸得头晕眼花,心如乱麻。
第四十六章
46
得知自己前生是倾瑶之后,本小仙便神不守舍了好些日子。
原来当年背叛天庭的那个罪人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
想到这里,不禁心头悠悠恍惚。
一时忆起原先在月宫的时光——恩师娘娘每每与人谈话,总有意无意,避着我的嫌;不论自个儿再怎么努力讨好,得到的却只有众仙的藐视;至于怎么升的仙那就更不靠谱了,莫名其妙被赐了仙骨,结果没呆上几年,又让轻而易举天帝许下了下凡的惩戒……
一切的一切,分明都是因果罢了。
怎地早些就没看出来?
天气转凉,冬日渐临。空心儿神仙办了和云宛如的婚事后,便不再在外院看书,转而去了书房。
听纤衣说,这些日子他都宿在那儿,和云宛如的圆房一事迟迟未定。
老太太催人去问过好几次,他总说春试将近,自个儿忙着到处婚娶,荒废了学业。现今算是要补回来,其他事都得放放再说。
我有些恍然,难怪这么久了,连他一面都没能碰见。
不过,这样也好。
以现下的情势,断见了他,我也不知该说甚么。
“放心罢少夫人,公子没来您这儿,也不会去她那儿。听说他两个是有名无实,公子没碰过她一根手指头。”纤衣见我整日郁郁,以为我在意自己遭了冷落,道:“正妻又如何?您肚子里早有了一个,还怕她不成?”
我微微一笑道:“不用找话安慰我。我没事。”
纤衣急道:“是真的!我前阵子才见夫人叫去了她,让她对公子再贴心些、温柔些……这不说明公子对她也很冷淡?对了对了,夫人让她去置办年前家宴……”她顿了顿,哼道:“这一下她地位就直接上去了,真是的,好处都白给她占!”
我忙道:“别胡说。她毕竟是正房。”纤衣道:“我就是看不惯她来了之后夫人那个热情劲儿,同是公子的妻妾,凭甚么您的称呼前头就得加个‘二’字?”
话音才落,外室写好方子的郎中便颤巍巍走了进来。
“二少夫人,天气转凉了。老朽给您变了几样药材,暖心益血,您吃着有甚么不对,务必知会我一声。”
纤衣一把夺下方子,翻个白眼纠正:“是‘少夫人’。”
我喝止:“纤衣。”转而向尴尬的郎中道:“对不住,我这个伶牙利嘴的丫鬟,太欠管教了。”
郎中赶紧欠身:“不妨事。姑娘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吩咐了?”
我接过方子看了一遭,又问了些例行的问题,方才让纤衣把他送走。自个儿坐到桌边去,接着绣纤衣教我的千鸟图。
绣着绣着觉得头晕,无意间抬起头来。对面便是铜镜,那么一照,我方才发现肚子已吹气似的鼓了起来。
跟真正的孕妇并无二致。低手戳戳它,居然还会动弹,十分有趣。
纤衣从门外回来,冻得小脸儿发白,边赶到里屋来陪我,边嘟嘴和我抱怨。
“这鬼天儿忒地奇怪,才刚进十二月,竟飘出了小雪来!”
我抬眼瞧她一下,指指面前凳子:“可不是到了冬天了么?别站着,过来坐下。”
她哆嗦着上前:“公子怎么回事儿,这些日子都不来看看您。再忙也得顾忌顾忌自个儿的儿子罢。”
我笑着劝慰:“他一念起书来就甚么都忘了。别说我,命都不要了。”
“您还没看出来?他不来,夫人就可着劲儿欺负你。”纤衣往手心里吹气儿,大眼睛很是灵动:“催了好几次,冬被都没发下来。他们要您保密身份,我又不好直接跑去和柳姐儿要……要给受了寒,究竟算谁错?”
我倒是不怕冻,故而也无甚所谓,闻言只道:“再忍几日,她总不好一直拖着。”
纤衣道:“不成。明日我就找公子去。”
我一惊,险些把针头戳进虎口里去,下意识便脱口而出:“别多事了。”
纤衣奇怪道:“这怎么叫多事?您是不是和公子间生了甚么嫌隙?”真是个眼神儿尖利的丫头。甚么都瞒不过她。
我忙辩解道:“不是。我只是觉得,这点小麻烦也得牵扯上他不成?到头来弄得像我在挑拨他母子一般,夫人对我会更加不满。”
“那怎么办?您也得给肚子里那个想想呀。他冻坏了,谁担当得起?”纤衣说着凑上来看我的针线,闷闷不乐。
我道:“我是觉着能熬,不必添那许多麻烦。天冷了这不还有火盆么?火盆一烧,不会冷到哪儿去。”
纤衣说不过我,托腮嘟唇:“您也太不懂给自己打算了。”
我笑道:“人怀孕了性子也疲乏,一时的意气,我懒得去争。她们爱争……就随她们去罢。”
她知道我不会改变主意,转而把眼神儿投到绣图上去。
“别说,少夫人的针脚是越发细致了。这鸟儿活灵活现的,真好看。”
我低头,在烛光下穿针引线,道:“年前儿绣好了,能送给老太太。”
纤衣合掌笑道:“这感情好,孙媳妇送的她一定喜欢。”我也笑了:“可惜比云姊姊差了两分功底。”
两个人你来我去地说着些闲话,忽闻门口有人轻敲。
会是谁?我同纤衣换了个眼神,她轻手轻脚,小跑去开门。
空心儿神仙走过,这院里一向萧索凉薄,少有人来往。云宛如倒是拜访过一次,只是冷嘲热讽,没少同我攀比。罢了罢了,不提也罢。
有一瞬风雪的声音贯穿入耳,而后又回复了寂静。
纤衣的声音这才惊讶地响起:“二公子?!”
我一个失神,不自禁忽地站起身——杨衍文?
纤衣话音落下之后,便没听着他本人说话。只有沉莺不快的回答回响室内——
“公子是私下来的,谁也没瞧见……这么冷的天儿,不让我们进去坐下再说?”
我忙收了手中活计招呼:“纤衣,让二……”本想说二公子的,话到嘴边打了个滑,改口道:“让二哥进来。”
不多时,三人的身影便映入眼帘。杨衍文最后个进来。他今日穿了件红色的挡风大氅,愈发映得面白如雪。
烛火跳动在他幽深的眼瞳中,他就那么一动不动,看紧了我。
本仙姑顷刻便想到自己前世,身为倾瑶一事。
被空心儿神仙点醒了我才知道,前世用情过深,是会对那人的气息有丝丝眷恋的。比如我,一朝遇见了杨衍文,便会对他身上的九图之息颇为动摇。
现下多日不见,光看着他,竟又油然而生一种亲近之感。想要靠上前去,和他絮絮说些什么。
一时间,心如乱麻。
“二哥,坐罢。”
我收敛心神,拘谨招呼着。再扶腰绕到桌子那头,想要亲自倒茶。
他忙急急跨前两步:“弟妹,不用麻烦了。”他也换了称呼。
……是因为刚刚我先换的缘故?
我心头怅然,还是放下了手中茶壶,道:“二哥的身子无碍……已可以走动了?”
他唇角扬起的弧度有些苦涩:“道姑已然走了。我又休养了多日,还没来得及……祝贺你和三弟……”
我垂下眼睛:“不妨事。云姊姊那头道过喜了便好。”低头抚摸着小腹,又道:“因我这肚子,除了自家人和些个丫鬟知道我身份,现下对谁也不好公开。”
“这是弟妹自己的选择,不必和我说那么许多。”他似在刻意拉开距离。
我了然地一笑:“也是。多日没人来访,竟然说了些无用闲言,二哥勿怪。”
他表情不变,只道:“我今日来,是听到纤衣和管事儿的在东阁那头大吵了一架,知道你缺冬被,这才叫沉莺送了来的。”说罢,身子微微摇晃,自然而然地伸手撑住桌沿。
我大吃一惊,也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