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者-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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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大为吃惊道:“啊!那我怎么办,给他送钱去?”
方超群说:“对,必须要送。”
童大为又问:“送多少?”
方超群说:“你自己看着办,但不能少于10万。”他希望靳柯能拿,拿的越多越好。靳柯只要接受贿赂,自己就不用担心了,过去自己胆子不够大,是一直在乎靳柯的手段啊。
童大为又要出血了,他心里很不痛快。但一想到靳柯就要离开,方超群就要**,他又高兴起来。他童大为是什么人,不是一向精明能干、有长远眼光吗?不是一向不怕领导要钱,只怕领导不收钱吗?对啊,省地税局大楼工程一结束,马上就要进行内部装潢工程招标了,只要中了这个标,什么损失不都补回来了?
童大为想通了,便痛痛快快地打了电话,叫会计赶紧去银行取款。取多少呢?他想,我就按方超群说的底价给吧,10万元现金。对,就这些,没必要多给了,靳柯毕竟就要走了,利用价值也不大了。
童大为开车往回赶,回到办公室,会计把钱也取回来了。童大为坐下来,看着堆在办公桌上的这10万块钱,马上就不属于自己了,还是有些心痛。但他办事一向是果断的,他起身,用牛皮纸把一捆捆现金包好,找来一个不大不小的水果纸箱,把牛皮纸包放进去,合上纸箱。看上去,这就是只值20多元的一箱水果,但却是10万元巨款啊。中午,童大为在公司吃过盒饭,喝了几口水,在别人午休的时候,他却提着水果箱,出了公司大门。
童大为开着车,很快找到靳柯的住处。他早就认识靳柯的家,过去也来送过贿款和礼品,但几次都遭到了拒绝。今天,他不怕拒绝,特地中午过来,不怕打扰靳柯午休,他是来送福音的,没有人会讨厌给人送福的,靳柯也不会例外。就像西方的那些儿童,没有人会讨厌圣诞老人。
童大为轻轻敲门。靳柯打开门,见到门口的童大为,一点也不吃惊。童大为放下水果盒,什么话也没有说,转身就走。靳柯也没说一句话,连让他进门的客气话都没有。童大为下楼后,感到喉咙堵得慌,对着生锈的大铁门,狠狠地啐了一口痰。
第7章 不知局长唱哪出
第7章 不知局长唱哪出
靳柯知道,童大为送来的纸箱里,装的不会是水果,肯定是现金。他关上门,打开纸箱,揭开牛皮纸,果然是现金。一万元一摞,有工商银行捆扎标识,数了数,有10摞,一共是10万元。这个数字,正是他所期待的。他很高兴,这关键的一环,正如期而至。
靳柯打开卧室衣柜,拿出那只出差时常用的黑色手提箱,把10万元现金重新包好,塞进皮箱里。
靳柯昨夜没睡好,现在很疲倦,但他没有心思睡午觉。他仔细考虑下午要找的人和要说的话,包括所有的细节。他知道,他在跳的这个“第一华尔兹挣扎舞步”,技艺要求很高,不能有任何闪失,否则,不会是崴了脚这么简单,一定会跌个狗吃屎,结果是全盘皆输、功败垂成。
考虑了好一会,靳柯看看时间,离上班还有半个多小时,便在沙发上躺下来,**自己闭上眼,眯了一会儿。
下午上班时间,靳柯提着装满现金的黑皮包,准时进了办公室。他把皮包放在办公桌下,先给副局长刘尔康打了电话,请他来一下,说有要事商量。接着又给纪检组长宛建成打了电话,也请他到办公室来,说有工作布置。
刘尔康和宛建成一前一后走进办公室。刘尔康,1964年出生,45岁,当副局长已经3年,目前在局长排名中是第3位。宛建成,1968年出生,41岁,去年刚提拔为纪检组长,在5名局领导中排名末尾。这两个人情况差不多,都是财税专业本科毕业,都曾在市局任过局长,都是40岁刚出头时,被靳柯提名,提拔成为副厅级领导干部。靳柯通过长期观察,认为这两个人,在政治上比较成熟,为人诚实可靠,有事业心,是值得信任的干部。
靳柯在病发之后,制定了“终极任务”,一共有6件。在临终前,他要办的6件事当中,第1件就是要安排好局里的大事,确保他死后,当前省地税系统这种政治格局不会突变,良好的发展势头能继续下去。靳柯知道,这项任务很重,今天的事就是走出的关键一步。
靳柯表情严肃,先请两位在沙发上坐下。他站起身,离开办公桌,走到门边,把门关严实,并从里面紧紧扣上。这个举动,让气氛显得严肃紧张。
靳柯回到自己的高背椅上坐下,他靠在椅背上,这两天没有休息好,两只眼睛带有明显的血丝,但射出的两道目光,依然十分敏锐,炯炯有神。
刘尔康平时和靳柯经常交心深谈,与他关系较密切,也常常和靳柯开些玩笑,为了缓和一下谈话气氛,他关心地说:“靳局长,这两天你没休息好吧,瞧你这两只眼红的,都快成几天没下食的饿狼了。”
要是在平时,靳柯肯定会哈哈一阵大笑,那是他招牌似的朗朗大笑,常常会感染大家的情绪。刘尔康很羡慕这笑声,也曾经想学一学,但怎么笑,也笑不出这么自然、这么爽快。
但今天怎么了,靳局长没有哈哈大笑,只是咧了一下嘴,摆摆手,十分坦率地说,“是啊,我心里有事,睡不着觉。”刘尔康明白了,一定是升迁的事让他太兴奋了,最近没休息好。刘尔康也有自己的人脉,消息也很灵通,他已经得到消息,靳柯要到河北任职了。
宛建成看着局长,慢慢地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准备记录局长的指示。他是个凡事都讲认真的人,这一点,还是向靳局长学来的。他十分敬佩靳柯局长,私下里总叫他大哥,靳柯也没反对。大哥的学识、为人、政治觉悟、好学精神、工作作风都值得自己学习。他坚信,只要学到他的一半,将来省地税局的天下,一定会是自己的。
靳柯见宛建成掏出笔记本,对他笑了笑,指指笔记本,摇摇手,示意他不用记录。宛建成见了,立刻合起摊开的笔记本,重新装进口袋里。
其实,下午如何开场,靳柯已经在头脑里过了好几遍。他觉得还是用坦率的、交心的方式比较好,他坚信自己不会看错这两位部下,尤其是这位把自己叫作大哥的宛建成。当然,他决并不能天真轻率,他必须察言观色,十分准确把握住两人的心理,一定要通过针对*的谈话,让事情的处理,能够朝自己期望的方向发展。
是正式开始的时候了,靳柯表情严峻,从桌下拖出那只黑色皮包。他把包提到桌上,拉开拉链,把皮包翻过来,“哗啦”一声,从皮包里倒出一个牛皮纸包。打开纸包,露出一堆花花绿绿的东西。啊!是人民币,是一堆数额不小的现金。
靳柯盯住桌上的这堆现金,对两位同事说:“这里有10万元。说实话,我活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现金。”
见到这么多现金,这两位也同样是第一次,也觉得心头痒痒的,大把大把钞票,实在是有**力啊。啊,局长要干什么,不会是找我们来分钱吧?两人同时想到这个问题,不禁面面相觑。
靳柯暗自一笑,说:“今天中午,天地建筑公司总经理童大为,到我家里来,丢下一箱水果,我打开一看,是10万元现金,这是工程的贿赂款。现在找两位来,就是要你们做个见证,我要交出这笔10万元现金。我作为一名国家干部,当然不能收下这笔赃款。”
两位属下听局长这么说,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过,”靳柯转换语气,下面的话才是关键,“我不想就这么简简单单地交出贿款,我要利用这笔贿赂款,挖出局里的一些隐藏的事情来。所以,我想出一个计策,暂时不把赃款上交给省纪委,只放在局监察室保险柜,而且要求你们,暂时不要对外透露。”
刘尔康和宛建成听到这里,又有些糊涂了,怎么,局长还要利用这笔赃款,挖出局里隐藏的事情?隐藏的什么事?还要我们保密,不让说出去,他有什么动机,要达到什么目的?局长神神秘秘,叫我们来,到底要唱哪出戏?
靳柯知道,必须说出自己的真实意图,还要有充足理由,才能消除他们心中的疑惑,他俩才能配合自己,完成这个“第一华尔兹挣扎舞步”。于是,他坦诚地说:“啊,我告诉你们一个消息,我已经被中组部考察,就要到河北任职了,可能是任副省长。但我说实话,我根本不想去,也不准备去。”
听到靳柯透露的消息,刘尔康并没感到意外。其实,几天前,他就接到省委组织部熟人的电话,告诉了靳柯要离开的信息。对他来说,这消息已不是新闻。但听靳柯说他不准备去,这倒让刘尔康十分意外。从内心说,刘尔康虽然信赖靳柯,把他当朋友相处,但还是希望他去任职,因为这样,可以空出局长的位子,虽然目前有方超群,还轮不到自己,但毕竟自己离正厅的位子更近了一步。刘尔康想不明白,为什么提拔到副省级,这是好事情啊,靳柯却不愿意走。
宛建成听到靳柯要提拔的消息,实在为大哥感到高兴,但想到他一走,自己就少了一个靠山,日子可能会变得艰难,就有些闷闷不乐,但又听到大哥说,他根本不想走,又高兴起来。宛建成相信靳柯,他不愿走,一定有自己的道理,他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不会无缘无故,放着升官的路不走。
靳柯完全了解刘尔康的心思,他决定紧紧拉住他,对他交底:“尔康,我暂时不想走,是因为我不想把局长位子,交给不可靠的人。我如果现在就离开局长的岗位,省地税局大权马上就会落到方超群手中,这是我无法接受的事。方超群掌权后,一定会对现有的干部体系大动干戈,换上他的人马,我们多年营造的治理格局就会迅速瓦解,两个市局试点单位的工作就要夭折,过去的许多努力就会前功尽弃、功亏一篑。这是我极不愿意见到的一幕。”
靳柯这番话让刘尔康脸上现出一阵喜悦。靳柯知道自己的判断没错,便接着说:“我一直在思考,如何防止出现这种状况,唯一的办法就是阻止方超群,不给他有这种机会。我最近发现,方超群分管局办公楼工程,有收受工程贿赂的嫌疑。种种迹象表明,这种情况一定存在,当然,我没有证据,我也无法调查。我收下这10万元,是想引起省委的重视,来调查天地建筑公司,查出方超群的问题。所以,我请你一定要配合我,不管出现什么情况,都要相信我,在方超群的问题查清后,我会立刻让出局长的位子。”
靳柯的话,让刘尔康心花怒放,兴奋不已。啊,原来,靳柯真的是有大计谋啊,他收下10万元,是准备使用苦肉计,要挖出方超群的问题。好啊好啊,方超群一倒,这局长的位子自然就是自己的了。的确,自己也一直担心,方超群掌权后,一定会大动干戈,胡作非为,现在地税系统的大好局面就会彻底毁灭。是啊,一定不能让方超群掌权,一定要拉下方超群。于是,刘尔康立刻表态:“靳局长,你放心,过去,我一直是服从你、支持你的,今后,我也一直会这样做。这件事,你怎么安排,我和宛组长都会听从的,我们会一直守口如瓶,等到你把问题解决。”
宛建成心思没有刘尔康这么多。刚才,自己正等待刘局长表态,自己是决不能抢在他的前面的,现在见刘局长表完了态,而且已经拉上了自己,他当然就更不能含糊了。宛建成站起身,神情有些激动地说:“靳局长、刘局长,我坚决服从组织安排,听从指挥。刘局长刚才说的,也是我要说的,总之,只要领导指示,让我打哪我就打哪……”
“哈哈哈……”靳柯一阵大笑,打断宛建成有些肉麻的话。他觉得宛建成身上这种习气太浓,得找个机会说说他。当然,一个领导,手下必须要有几个这样的人,敢于冲锋陷阵,做自己不便出头去做的事。但贴心的部下,不必要经常表现在口头,更多是体现在行动。
“哈哈哈……”靳柯又用他招牌的笑声,来表达爽快的心情。他知道自己有了两位战友,有他们的支持配合,他跳起“第一华尔兹挣扎舞步”,就会潇洒多了,有把握多了。但他不能掉以轻心,必须再次提醒。
于是,他说:“两位老弟,现在,我不是以局长的身份,而是以老哥的名义,恳请你俩,从现在开始,你们千万要沉住气,保守住秘密,今后不管我遇到什么情况,哪怕被省纪委双规,只要我没有要求,你们就不要轻易说出来。你们要相信我,我是有计划、有目的的行动,最后一定会成功。”
两人和靳柯同事这么多年,当然知道靳柯的智慧和能力。听了局长的肺腑之言,两人再次表态,保证坚决听从局长的安排,配合局长,严守住这个秘密,直到把局里问题挖出来,把大好局面稳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