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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部分

嫁值千金-第3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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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薇被吓的不轻,一指寝殿。
君兰舟便如一道旋风飞身掠了过去。一进寝殿的门,就看到徐向晚坐在暖炕上,搂着平躺的阮筠婷,两人的衣襟裙摆上都是早已经发黑的血迹。阮筠婷面如金纸,双眼迷离,嘴角有血泡冒出来。
“婷儿!”
君兰舟两脚踹开太医扑倒暖炕边,小心翼翼的从徐向晚怀中接过阮筠婷。
阮筠婷仿佛有了些精神,抬头看他,染血的手握着君兰舟的衣襟,气若游丝的唤了一声:“兰、舟。”
“是,我在,我在呢。你放心,我能救你,若救不了你,这世上便再无神医‘见死不救’!”
“你,你偏要,说这种,诛心的话。”阮筠婷一着急,说话也通顺了不少,可呼吸越发粗重起来。
君兰舟的手细细诊过她双手腕脉,这种脉象他从没见过,定然是中了不知名的毒。心下已然一凉,随后道:“别怕,还有师尊呢,师尊定有办法,我带你去找他。”
说着就要抱起阮筠婷。
徐向晚早已经哭哑了嗓子,眼睛肿的像两个桃子,见君兰舟要带她走,连忙道:“现在不好挪动她,不如”
“不必了。”君兰舟这会子没有心思细算到底是谁下了毒,可徐向晚不是罪魁祸首也是其中一个因素,他哪里能信得过。
徐向晚捂着嘴哭了起来,身子摇摇欲坠:“我没有害婷儿,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皇帝这时候也赶到了,见延寿宫一片混乱,就吩咐德泰去预备个干净院落给阮筠婷住,在去请姬老神医。
阮筠婷强撑着张开眼,望着君兰舟,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以气音断断续续的道:“带我走。”
君兰舟扯下自己的黑色素缎大氅包裹住阮筠婷,将她小心翼翼搂在怀中:“好,我带你去找师尊,你忍着些。”随后与皇帝严肃的道:“皇上,请给臣一辆马车。”
他的轻功虽快,但皇宫禁苑守备森严,却是容不得他施展开的。
皇帝极为配合的点头。德泰直接让小太监将马车赶到延寿宫门前。
君兰舟抱起阮筠婷就往外走。
“婷儿!”徐向晚悲呼一声,踉跄着追上去。却只看到阮筠婷凌乱的长发顺着君兰舟的臂弯垂落,随着行走而摆动。
“婷儿…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徐向晚早已痛彻心扉,话也说不出声音,哽咽着落泪。
皇帝沉默的望着徐向晚半晌,方道:“来人,将婉妃和延寿宫所有宫人圈禁起来,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出入,不得探视!西武的端阳郡主中毒,兹事体大,在调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你们都要呆在这里!”
“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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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平稳而飞快的赶向宫外。君兰舟一叠声的催着赶车的小太监再快一些。
阮筠婷的脸已呈现出濒死的铁灰色,君兰舟随水秋心行走江湖时,见过太多的死亡,后来又在战场里来去,最明白将死之人是什么状态。
他视如珍宝的婷儿,竟会如此,他从来不敢想,现在也不愿意接受。
“没事的,别怕啊。”君兰舟紧紧的抱着她。
阮筠婷已经不呕血了,呼吸也不那么沉重了,而是出气多,进气少,闻言张开眼,凝神望着他,好似要将他烙印在心里一般。
重活两次,老天对她已是厚爱至极,她知道自己不该再贪心。
可是她舍不得啊!
“兰舟,我、我知道你已尽力了。”她话音微弱,不似方才那般断断续续,仿佛满身的力气都凝聚在此刻一并爆发出来。
君兰舟一见她双眼盈满光彩,就知道这是回光返照,眼泪扑簌簌落下,连连摇头,疯狂的道:“不,你没事,你先休息,别浪费力气!你会好的,我们还有一辈子,还有一辈子”后面的话哽在喉咙,如何也说不出口。
“能遇见你,已是老天的恩赐。”阮筠婷脸颊贴着他的大手,眼泪没入他的指缝,气若游丝缓缓道:“你我一路走来,虽然坎坷,但我很幸福,我已知足了。我死后,你不要做傻事,你身负延续师门的重任,你有血海深仇要报,你的世界,不是只有一个阮筠婷。”
阮筠婷说到此处,已感觉到身体阵阵发冷,倦意铺天盖地的袭来,她知道,自己怕是等不到见到姬澄碧了,可话还未说完!
“兰舟!”阮筠婷的声音突然变的沙哑而尖锐,焦急的握着他的手:“你答应我,绝不自绝,答应我!”
“婷儿。”君兰舟俯下身,额头贴着她已经冰冷的额头,“我做不到的,你太残忍了。”
“答应我。”阮筠婷嘴角有鲜血淌下。
PS: PS:大家表紧张,表紧张哈…汗,不想剧透,只能说,这是个必然经过,相信有的同学已经能猜到内幕了…突然觉得我好后妈啊,顶锅盖爬走

第563章开拔

君兰舟的手拖着她的脖颈,感觉到掌心里有温热粘稠的液体,猛然直起身来,见到她被鲜血模糊的脸,惊慌的如同孩子似的摇头,不依的咆哮:“不,不,我做不到,婷儿,你若走了,我也随你一起去,你不想让我有事,就坚持住,马上就出宫了啊,我的轻功很快就能带你见到师尊,你就有救了,婷儿,我求你了,求你了。”
阮筠婷眼前的事物都已经渐渐退色成深褐色,就好似在现代带了墨镜的感觉,她勉励抬起手,染血的指尖抹掉他的眼泪,却也将鲜红的痕迹留在他脸上。
力气已快耗尽,声音也渐渐细若蚊嘤:“兰舟,我爱你。”
君兰舟闭上眼,呜咽着:“求你”
“答应我,我不想,走的不安心。”
“我们马上就要成婚了啊,西武已经二次递交国书了,婷儿,婷儿”一句“我答应你”哽在喉咙,因为他知道,只要让她安心,她马上就会去了。
阮筠婷的身体开始抽搐,双眼也大睁着,脸是冰冷的褐色。
君兰舟的心突然一下子抽痛起来。
她终是要走的。
何不让她安心的去,少些痛苦。
“好,我答应,不会自绝,但是我今生也不会再有别的女人。婷儿,你等我,别忘了我。”
阮筠婷仿佛突然卸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含泪笑了起来,眼泪和嘴角流淌的鲜血,一同滑入她早已经被血浸染的领口。
她的眼前,不断回放前生今世所遇到的兰舟。
恭顺的、谨慎的、狡诈的、执着的、深情的、义无反顾的…
真可惜,他们的路这么短。
真幸运,能连续两世。彼此都曾经走过对方的生命。
她已活过三生,也算值了。
阮筠婷吐出最后一口气,缓缓闭上眼,任由黑暗探出藤蔓,缠上自己的身体,将她拉入冰冷的深渊里。
她的头歪向一边,安详的闭上双眼。君兰舟先是一愣,随后颤抖着手摸向她的颈部动脉,又探她的脉搏。
所有的迹象都表明,她已经离开。
马车外头传来侍卫与太监对话的声音。随后赶车的小太监紧张的问:“公子。要往哪边去?”
君兰舟愣愣的望着怀中的人,听不到小太监的问话,也做不出任何回答。缓缓的收紧双臂。将她的脸埋在自己的胸膛,暮光呆滞的望着马车墙壁。
从前,她追着自己,总喜欢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在自己跟前晃悠,还以徐家外孙小姐的身份来压他。他那时只是君召英身边一名伴读。并没有多高的身份。为何要瞧不起她?不多亲近她,帮助她?
她的生活几度陷入泥沼,他还曾经看过笑话。
只是,不等他笑,她就一次次将问题漂亮的解决了,不借助旁人的力量。就靠自己。他大约是那时候起,开始注意到她的吧?
不,或许更早。在她被八姑娘他们合伙算计,蒙着眼睛孤零零在后花园哭泣时,在她初学骑马,小马发狂奔走,他奋力赶上时…
太少了。他们从相识到相知相恋。一直都太仓促。
可正是这短暂的时间,却给了他刻骨铭心的记忆。永远都放不开,舍不掉的记忆。
赶车的小太监许久等不到君兰舟的回答,疑惑的停下马车,刚要聊起车帘问一句,就听车中传来如同负伤的猛兽悲痛欲绝的哀嚎。
那呼声响彻云霄,震慑的宫门前的侍卫们远远的都听到,纷纷举起长枪做防范姿势。
小太监一路上,断断续续听车内人的对话,也知道端阳郡主是去了。他不识男女之情,却能体会到君兰舟无以发泄的悲痛,眼泪不自觉的落了下来。
端阳郡主在延寿宫被毒害的消息迅速传遍梁城,老太太听了消息,立即晕死过去。待醒来时已经是悲痛欲绝,带了徐家所有主子赶到了皇帝御赐给君兰舟的府邸。
婵娟受不了刺激晕了过去,怀了七个月的胎儿早产,折腾了一天一夜才好容易诞下一子,却也掩不住悲痛,元气大伤。
报丧的人迅速派往西武国。
比国书更快的,却是牛山和张义的奏报。
韩肃接到奏报时,正在校场高台上操练士兵。景升急匆匆将贴了三根鸡毛的牛皮纸信封递给韩肃。韩肃则是漫不经心的拆开,低头瞥了一眼。
谁知只这一眼,就让他身形一晃,险些从高台载落下去。还是景升眼疾手快的服了他一把才稳住他的身形。
“…乾元十七年十月十七,端阳郡主入宫觐见婉妃,食糕点,中毒,殁,婉妃囚禁于延寿宫中”
一个“殁”字,如同一个巨大的拳头打在韩肃的胸口。他反复看着这句话,每一个字拆来来他都认得,为何放在一起的意思,却不懂了?
筠婷去了?
她入宫的时候,被人下毒,害死了。
韩肃双手颤抖,缓缓握龋不,他不信!
可是牛山和张义不会开这种玩笑,这消息必然是真的。
韩肃的神情有些恍惚,鼻子上低落一滴冷汗,迅速渗入他大氅的前襟,眼前看到的却是另外一幅画面,翠绿的竹林,身着桃红色袄群的少年,撑着一把鹅黄色的纸伞,绣鞋外裹着木屐,缓缓的远离自己而去,只有木屐与石砖发出的碰撞声音,在心头不断的放大。
“王爷!!您行了,您怎么样!?”
韩肃再次清醒时,发现自己竟躺在卧房的暖炕上,面前是深色焦急的景升、景言,还有他最得力的几名助手和副将。
“王爷!”
见韩肃清醒,所有人都恭敬行礼。
韩肃坐起身,“我睡了多久?”
“不过一炷香时间,王爷,您…您要节哀啊。”景升斟酌着,才敢说出最后一句话。
韩肃神色平静异常,背脊挺直的拥被坐着,清俊面容上甚至还带着浅浅的笑,“吩咐下去,全军开拔,咱们回梁城。”
“什么?王爷,这”
景言、景升,包括几名副将和幕僚都不同意。
韩肃却道:“端阳郡主殁了,西武国定会兴兵而来。我们十万大军返回梁城,以回京述职为由,借机行事。机不可失,咱们不能错失这一次机会。”
“是,王爷说的也有道理,西武国虽说蛮夷,行事却也谨慎,他们自知国力有限,就算兵士再勇猛,也敌不过咱们大梁国地大物博。若不借着端阳郡主的事,他们绝不会出兵的。”
“是,所以,这就吩咐下去吧。粮草的事,就拜托赵先生了。”
一名留了山羊胡的中年男子颔首:“王爷放心。在下随时都在准备,三日内,粮草便可齐备了。”
韩肃微笑着点头,诚恳的道:“有你们几位,本王才能有今日。”
几人听的心理熨帖,恭敬的道:“王爷言重了。”
韩肃又笑了一下:“既如此,你们便下去做事吧。”
见韩肃如往常一般,并无异样。几人都放下心,退了下去。
待到屋中没了旁人,韩肃才像失去所有力气一般仰躺在暖炕上,双手攥紧了被子。
皇宫是皇帝的家。
婉妃是皇帝的女人。
筠婷死在婉妃手里,或许不是婉妃所为,却与皇帝脱不了干系。
只可惜,他连阮筠婷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十万大军开拔,他不可能一个人先赶回去。筠婷是暴毙,停灵最多五七三十五日。等他带领大军赶回去时,怕她早已下葬。
韩肃闭上眼,痛苦的咬紧牙关,心中像是缺失了一块。当初毅然决然的参与朝政,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他能够有权利掌握自己的命运,有实力得到阮筠婷。如今阮筠婷却去了。他仿佛顿时失去了目标,但仍旧骑在虎背上,满心疲惫,又无法有片刻的松懈。
筠婷,筠婷…
韩肃的眼角,有眼泪滑落。
姬澄碧看了阮筠婷的尸体后,就说她中的这种毒必须要尽快下葬,否则尸体会迅速腐烂发臭。徐老太太不舍得外孙女那么一个漂漂亮亮的姑娘烂的面目全非,含泪做了住,停灵七日后才下葬。
下葬的当日,消失了七天的君兰舟才出现在梁城南郊八十里外的延平山上。丧礼办的在隆重,哭声在悲怆。仿佛都与君兰舟无关了。
他身上穿的还是阮筠婷走的那日的那件袍子,上面都是阮筠婷的血。头发花白凌乱,满脸灰尘胡茬,落魄的像个叫花子。
看到他这副模样,好容易止住眼泪的君召英捶了他一拳:“兰舟,你这样就来,阮妹妹看了定会伤心。”
君兰舟仿佛听不见似的,缓缓上前,腿一软,跌坐在墓前,望着墓碑上阮氏两个字发呆,而后慢慢将额头贴了上去。闭着眼,就好似从前他们头挨着头那般。
往往,哭不出来的悲伤才是最难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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