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田喜地-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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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博源和芍药也在屋里吃油炒面,便也给他们每人分了一小块。
祝大姐一边喂留哥儿吃油炒面一边说:“荷花,你上回弄的那个洋芋泥,咱们留哥儿就喜欢得紧,今个儿这个也好吃得紧。”
“明个儿我那些洋芋过来,那洋芋泥做起来极是简单,大姑以后给留哥儿做着吃就是,不过这油炒面小孩子吃多了不好,滑肠子,容易拉肚子,给他天天醉就得了。”荷花搁下东西道,“我娘让问,明个儿冬至是全家一起过还是分开自家过?”
老祝头的牙口不如年轻的时候了,别人都拿着糖要的嘎巴脆的,他只能含圌着那核桃糖磨蹭,听了这话含含糊糊地说:“这还用得着问,冬至大似年,自然是全家一起过了。”
荷花听了这话有些失望,不过也早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了,她回家后洗漱完毕窝到炕上,对还在灯下做活的方氏道:“娘,别等了,爹说不定明早再回来呢!”
方式闻言觉得也对,见孩子都躺下了,她也就把针线都搁在一旁,吹了灯钻进了被窝。
全家都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外面传来打门声,荷花立刻就惊醒过来,推着方氏道:“娘,你听外面是不是有人敲门?”
“肯定是你爹回来了!”方氏翻身起来披衣下地,点了油灯就要出去开门,荷花在她身后嘱咐道:“娘,你问清楚再开门啊!”
不一会儿,祝永鑫带着满身的寒气进了屋,冻得直搓手地说:“原本早就该到了,但是走到半路开始下大雪,有那么一阵子大的都看不见路,牲口怎么抽多不肯再走,只好等雪小了些才有继续赶路,可真是冻死我了。”
方氏用扫帚给他扑打掉身上的雪,让他赶紧把都被冷风打透了的衣裳换下来,荷花浅※草※微※露※整※理披着衣裳到外间提了灶前用炭火温着的水壶进来,倒水让祝永鑫赶紧泡泡脚暖和一下。
祝永鑫脱去外衣,从腰间解下用布缠好有紧紧捆着的四吊钱给方氏。
方氏见他竟然只空心儿套了个夹袄,气得嗔道:“你当真是不要命了,难怪冻得这样冰冷冰冷的,穿的这样少,还不一吹就是个透心儿凉?”
“这不是身上带着钱还赶夜路,我怕被人瞧了去嘛!”祝永鑫不当回事儿,钻进被窝轻声道:“你快别吵吵了,都已经把荷花吵起来了,别再把茉圌莉弄醒了。”
荷花把壶拎出去,拨了拨灶底的火,少烧了点儿水,给祝永鑫热乎乎的冲了一碗油炒面,端进去道:“爹肯定饿了吧,肚子里没食儿人不容易暖和,吃点儿东西再睡吧。”
屋里昏暗暗的,祝永鑫还以为荷花端上来的是晚上剩下的粥或是面汤,大大的喝了一口才发现味道十分不错,西里呼噜吃了个干净才问:“这东西味儿不错,是啥东西?”
方氏拿过碗搁在左上,推着他塞进(看不清)“赶紧睡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还要早起来去祭祖(看不清)”
第二天早晨天还没亮,方氏就把全家都叫了起来,穿戴齐整之后,几个小的都举着纸糊的衣裳,方氏拎着一篮子纸元宝,祝永鑫抱着那几捆烧纸往杨氏院儿里去了,进门就见祝老大和老三两家都在院子里等着了。
刘氏嘟囔道:“来的恁晚,全家都等你们。”
祝大姐白了她一眼风凉道:“人家抱着拎着那么多东西呢,走得慢几步也是正常的,不像某些人,空着两只爪子,当然来得早。”
“爹、娘,大姐,我昨晚半夜才到家,所以早晨半天才起来。”祝永鑫插嘴圆场道。
“想了,先去拜祖圌宗牌位。”老祝头咳嗽一声,因为冬至是大节,所以院儿里已经搭了草棚子,放了条案,祖圌宗牌位已经请了出来,前头还插着香烛,供着几样吃食和杨氏准备的烧纸,这会儿把方氏准备的纸衣裳、烧纸和元宝也都供在上头,全家依照顺序上去磕头,老祝头瞧着似乎有些个心事重重,让所有人都去屋里坐下,这才吧嗒这烟斗道:“这几天我一直在寻思个事儿,我一直没跟你们说过咱们老家的事儿,也没说过老家还有啥人。我从小死了娘,被爹拉扯长大,后来十来岁的时候家里闹饥圌荒活不下去了,我说要出来讨生活,我爹非要守着老家的祖坟,说宁可饿浅草微露整理死也不出来,我两一口气吵翻了,我就跟着魏老圌二跑了出来,后来听老家那边传信儿来说我爹饿死了,最近总惦记着老家的事儿,想回去瞅瞅,所以我寻思着,等在家过完十五就走,争取春耕前赶回来,若是赶不回来,你们兄弟几个帮老四把春耕忙活了,倒是也不耽误什么大事儿。”
杨氏显然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儿,神色有些愕然,皱着眉头半晌之后才道:“按理说你想回老家看看我不该拦你,但是咱家如今是个啥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给你凑出来盘缠的话,明年咱两就喝西北风去?”
老祝头平时不管钱,所以明显是没想到这方面,听杨氏这么一说也是怔住,但随即倔脾气上来嚷道:“没钱有没钱的走法,我当年从家里跑出来,身上一文钱没有,还不是好端端的走到这儿了,大不了我拿个碗一路要饭,也走得回去。”
祝大姐闻言皱眉道:“爹,你说的这是啥话,你也是上了岁数的人了,如今儿女齐备的,哪里能跟当年十来岁血气方刚的小伙那时候比,你若是当真想回去,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只不过我不放心你自个儿回去,家里兄弟几个kaichun儿都得忙活地里,所以也只有我陪着您回去了,这样万一路上有个啥事儿,也能有个人照应一下。”
祝老四闻言道:“大姐,你再要强也是个女人家,跟爹一起去总归还是不妥,万一路上遇见个啥事儿可咋办,还是我陪着爹回去吧!”
打老祝头心里觉得,是想让儿子陪着回去,祝大姐虽说是自个儿闺女,但毕竟是不太方便,而且祝大姐自个儿心里有主意,有什么事儿怕是不会听他的,但若是祝老四一起,开春的春耕只靠着杨氏那可就是抓了瞎。
祝永鑫似乎是瞧出了老祝头的心思,起身儿道:“春耕的时候我们兄弟三个一起回来帮忙就是了,还是老四跟着爹去比较稳妥,大姐还有留哥儿要照顾,而且梅子明天出嫁之后,大姐在家多陪陪娘也是好的。”
祝老大和祝老三也都忙点头应是,李氏原本是不太乐意,但是祝老大已经在她出声之前应了,她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勉强地稳住了面色。
刘氏最近心虚得很,有知道娘家兄嫂也不可能给自个儿撑腰做主。所以也异常的老实,甚至还反常地赔笑道:“爹娘这边有啥要干的活,我们帮忙也是应当应分的,四弟跟着去咱们都放心,自然也没啥可多说的。”
老祝头见全家难得的齐声,面上稍微露出些欣慰的神色,叹了口气道:“虽说叶落归根,但是我家这一脉就只剩下我一个,老家也没什么正经的亲戚,都只有远亲旁系了,所以我这次回去,还打算把家里的祖坟迁过来,你们有空去山里踅摸踅摸,看有没有啥好地方。”
这件事儿商议既定之后,杨氏领着几个媳妇到灶间去煮一早包出来的馄饨,熟话说“冬至馄饨夏至面”,全家连汤带馄饨都吃得暖暖和和。
第七十三章 九九消寒图
祝永鑫放下碗筷道:“我昨个儿回来之前在城里买了些羊肉和狗肉,一会儿让博荣娘拿过来,算是中午加菜。”
刘氏手下正收拾着桌子,闻言眼珠子骨碌乱转,佯装随口地打听道:“二哥,在城里做什么活计,赚钱不?”
“赚啥钱啊,在木工行里做学徒的管吃管住的就不错了,有那么几个铜板的进账,也不过是掌柜的施舍罢了,左右还不是靠着省吃俭用,牙缝手心儿里抠点儿钱出来,这回要不是因为过冬至节,你以为我爹舍得买肉?”荷花哪里会瞧不出她的鬼心思,直接顶回去道,“昨儿下晚回家都舍不得雇个车,搭个顺风车回来被大雪阻在半路,下半夜才到家,那手冷得跟冰溜子似的,还不都为了省下几个钱儿。”
梅子闻言狠狠地白了祝老三一眼道:“是啊,谁有你三叔那么本事,二十两白花花的银子,输出去都不带寻思的,那可当真是庄稼汉的身子,公子爷的做派。”原本杨氏拿了一对儿鎏金的银镯子给她做陪嫁,但是因为祝老三输了钱,家里的家底儿基本都赔了出去,梅子哪里还舍得让杨氏把那仅有的一点儿头面都陪嫁出去,一样儿都没要的硬是推了回去,所以这会儿一提到祝老三就觉得牙根儿痒痒。
祝老三自知理亏,吃完了就往墙角一蹲也不吭声,刘氏遭了荷花和梅子的抢白,又被白了一眼,端着碗筷出去洗刷。
祝大姐一把拉住想出去帮忙的方氏道:“让她干点儿活吧,天天闲得五脊六兽似的,咱家又不是养少奶奶的,养出来一个个满身的毛病,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
李氏觉得祝大姐话里有话是在及对自己,登时就不乐意道:“他大妹妹,你这话说的是啥意思?谁乐意自个儿有毛病不成?”
“大嫂这是什么话,你可别瞎吃心,我说的可不是你,你前几日去城里看病不知道,弟妹当时又是寻死又是觅活的,还指着咱爹的鼻子骂人,最后挨了一顿打才消停,又闹着回了娘家。最后还是娘家嫂子通情达理,知道了事情缘故之后把她送回来赔礼道歉,你说这是不是给惯出来的毛病?”
刘氏自个儿在灶间刷碗,见没人出来帮忙都在屋里坐着,本身就有些个不太乐意,又听到屋里似乎在说什么,偏生又听得不真切,凝神听着动静手下就没了分寸,一个大瓷碗就脱手砸了个四分八瓣儿。
梅子听到响动跑出去,见到满地的碎碗碴子脸上就阴沉起来,挑着门帘子道:“三嫂这是啥意思?你若是不乐意刷碗就说话,用不着摔摔打打的,这般样子是做给谁看呢?那摔的东西也都是用银钱买来的,不是大风刮来的,合着不是家屋里的你不心疼是吧?”
方氏出来圆场道:“岁岁平安,岁岁平安,好兆头呢!”说着手下推着梅子道,“走,去你屋里瞧瞧,等会儿就要去送嫁妆了,我看都拾掇好了没有。”
刘氏心里运了好几次气,最后还是强忍着把火儿压了下来,如今还算是能掂量出时候的轻重,梅子明个儿出门子,今个儿若是跟她吵嚷起来,家里肯定都会拿自己发作,所以硬是咬牙扛了下来,低眉顺目的去拿笤帚收拾了地面儿,继续回去灶前刷碗。
祝大姐也抱着留哥儿出来,站在一旁看了刘氏半晌,然后点点头道:“这才像个样子。”说罢也挑帘子进了西屋,荷花也趁机跟着她过去看热闹。
进屋就瞧见梅子和方氏不知道在推让什么,祝大姐把留哥儿交给奶娘,让她抱出去玩会儿消食儿,然后伸手抓过两人推让的东西开玩笑道:“我瞧瞧是啥好东西,让你两这般争抢的。”
祝大姐打开红布帕子里头包的是一小方玉坠儿,只有亩制度大小,但是瞧着玉色鲜脆,应该不是什么便宜货色,以方氏的条件拿这个来给梅子添妆奁,可着实是有些贵重了,难怪梅子左右推脱的不肯收下。
梅子拉着方氏的手道:“二嫂,你的一番心意我全领了,但是这东西太贵重我可不敢收,留着以后茉莉或是荷花做嫁妆吧!咱家里几个嫂子,也只有你是让我放心的,我嫁人之后爹娘还要多仰赖你照顾,不然大嫂和三嫂那样,我可着实是放心不下。”
方氏拿过那个玉弥勒硬是塞进梅子的手心儿里:“熟话说男带观音女带佛,你嫂子我也拿不出什么别的像样的东西,这玉是当初我的陪嫁,也跟了我许多年,原本瞧这不起眼的个物件儿,倒是越带越水灵起来。我嫁过来的时候你也比栓子现在大不了多少,这么多年看着你长大;就跟看着我自个儿的孩子似地,这个给你戴着,只希望能让你以后平平安安的,家里也都和和睦睦,至于爹娘,家里有你二哥和我照应着,你就放心好了。”
梅子见方氏这样说,登时就红了眼圈儿,抓着方氏得手一时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荷花见状忙活跃气氛道:“小姑你就拿着吧,我娘前几日就特意给换了簇新的红绳儿,一直念叨着说要给你呢!至于我和大姐,以后日子越过越好,不怕我娘拿不出嫁妆的!”
“你才几岁,就开始惦记嫁妆了?”方氏顺势把玉坠儿塞进梅子的手心儿里,回头就朝女儿脸上捏了一下。
梅子伸手抱起荷花,帮她捋捋头发道:“转眼荷花也长成大姑娘了,记得她刚出生的时候瘦得跟个小猴儿似的,细细的脖子支着个大脑袋,就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瞪着,瞧着就可怜得紧,一脑袋的细毛子似的头发,谁能想到长大了是这么个水灵灵惹人疼的模样。”
“所以人家才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荷花死毫不客气地接受了表扬,对着梅子端详片刻,很肯定地说,“小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