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田喜地-第3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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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花这会儿却还没从震撼中醒过味儿来,更没察觉到孙夫人特意在刚才那句话里,把“我家大人”这个称呼换做了“你建羽哥”,她现在完全被孙建羽纳妾这件事弄得有些发懵,她并不是不知道古代男人的三妻四妾,但是到了这里之后,那样的生活对她来说都是很遥远、与自家无关的。
所以这会儿见到个活生生的侍妾站在自己面前,孙夫人还挑明了说是自己的陪嫁,让她一时间有些转不过脑子来,齐锦棠是不是也会跟孙建羽是一样的想法,以后自己身边的苗儿和小真,亦或是现在就出落得美人般的白芷,他也会想要收为房里人?
带着这种情绪,荷花的脑子就有些发僵,被小秀偷偷扯了一下才回了神儿,见孙夫人和翠柳都看着自己,忙描补道:“失礼了,我这人睡觉有些认床,昨晚有些没歇好。”
“赶紧回去歇着吧”孙夫人忙道,“都是我非拉着你说话。”
从孙夫人的屋里告辞出来,荷花还是有些愣愣的,若不是小秀拉着她,怕是就要一步迈到台阶下面去了。
“你这丫头是怎么了,突然就跟丢了魂儿似的?”小秀看荷花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儿,伸手在她眼下晃了晃,“这突然的是怎么了?”
“哦,没事儿,我……”荷花的话音未落,翠柳却从后面追了出来。
“婢妾冒昧,敢问齐夫人闺名可是荷花?”翠柳眨着眼睛问。
“正是,……可、可是有什么事儿?”荷花的舌头在嘴里打了几个滚儿,都没想好应该怎么称呼,干脆含混了过去。
翠柳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瓷盒,递给荷花道:“这是我家爷托人从外地买回来的芙蓉香脂,我家奶奶用的便是这个,奶奶说这香脂正合了夫人的闺名,特意给夫人留了一盒,谁知刚才聊得忘了,便打发婢妾赶紧给夫人送来。”
荷花看着她手中的那个瓷盒,总觉得心里有些别别扭扭的感觉,却又说不出到底在哪里别扭,伸手接过瓷盒,就见翠柳对自己露出个笑容转身回去。
“小姑奶奶,外头冻死人了,你等回屋再发呆行不?”小秀被风吹得打了个寒颤,搓了搓已经变冷的双手,拉着荷花快步回了自家屋里,这才问,“你刚才是怎么了?想起什么来了一下子呆得跟木头一样。”
荷花手里还握着瓷盒,听到小秀问话,有些怔怔地抬头看向她,没什么意识地随口道:“建、建羽哥纳妾了?”
小秀闻言眉心一揪,但还是答道:“他如今都已经纳了两个妾了,头一个是上峰送的,但是没多久就被孙夫人寻到错处打了一顿,随后就有些销声匿迹,每日总自己躲在屋里不肯出门,孙大人慢慢就也不高兴再去找她了。”她顿了顿说,“如今这个是孙夫人娘家陪送来的,算是有几分姿色,不过平时看着还算稳重,孙夫人发现有孕之后,就主动给她开了脸搁在孙大人屋里。”
荷花的脸色僵硬得有些发呆,她从来都没跟齐锦棠讨论过这个问题,原因是她觉得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问题,可是如今有个身边的例子活生生摆在面前,她才忽然觉得自己以前的想法是不是太简单了。
小秀见她的模样,还以为她当真是昨晚没睡好,送她回房让她休息一会儿,回身把两个凑过来想找荷花玩儿的孩子拉走,嘱咐苗儿好生伺候着,有什么需要的就只管说。
苗儿见荷花这样的状态回来,也被吓了一跳,拧了帕子递给荷花擦脸,轻声问:“奶奶,怎么,可是孙夫人给奶奶脸色看了?”
荷花连连摇头,胡乱擦了把脸,歪在床上闭目养神,脑子里却都还是乱七八糟的想法,根本挥之不去。
第三百七十五章 酒后吐真言
荷花隐隐约约听见齐锦棠的声音,翻身想要下地,结果一个头晕手又撑不住,哐啷一声直接摔下床,。
齐锦棠刚刚从白芷手里接过醒酒汤,就听见荷花呼痛的声音,急忙转身进屋,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急忙将荷花从地上抱起,皱眉道:“怎么样,摔到哪儿了?”
“锦棠哥……”荷花觉得自己现在心快要从身体里跳出来了似的,额角、甚至浑身都随着心跳突突直跳,稍微一动弹就头晕,但是看到齐锦棠的时候又觉得莫名的心虚和纠结,她无力地把头靠在齐锦棠身上,晕头转向地说,“水……”
齐锦棠将荷花放到床上,先伸手扯了被子给她盖好,然后回身倒了杯温水,伸手扶起荷花,让她背靠在自己怀里,胳膊圈住她,让她就着自己的手喝了大半杯水,这才伸手从托盘里端过一碗浓黑的汤药道:“来,把醒酒汤喝了。”说罢自己试了试温度,才盛起一勺喂给荷花。
药刚一入口荷花就把头扭到另一边,这味道实在是让人接受不了,她苦着脸紧闭着唇不肯再喝。
齐锦棠连忙哄着她:“你今天喝了那么多酒,不喝醒酒汤明天会头痛的。乖,喝完了我给你拿蜜饯,吃了蜜饯就不苦了。”
荷花不忍齐锦棠担心,推开了勺子,就着他的手一口气喝干了碗里的醒酒汤,齐锦棠忙起身儿从桌上拿了颗蜜饯,塞进荷花的嘴里,扶着她慢慢躺下道:“难受的厉害吗?”伸手给她掖好被角,“你又不会喝酒,就算是见到大嫂高兴,也不能一下子喝这么多啊”
荷花这会儿已经醉得有些迷糊,满脑子想得都是自己的心事,听见齐锦棠在耳边唠唠叨叨地说着什么,越发觉得心里难受,反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说:“锦棠哥,你以后会不会也纳妾?”
齐锦棠被她问的一愣,不知道这话是从哪儿说起的,自己坐到床边,用凉手巾敷在她的额头问:“说什么傻话呢”
荷花伸手抓着齐锦棠的袍子,自顾自呜呜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含混地说:“我霸道……我小气……我不让你纳妾,呜呜……我接受不了,我做不到那么大方……”
齐锦棠皱眉,伸手摸了摸荷花的额头,刚才的凉手巾让她的额头现在一片冰凉,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烧,但是脸颊红的发烫,他忍不住自己乱想,难不成是发烧烧糊涂了?早晨不是还好好的,突然说什么纳妾,这都是从何说起的。
不过这会儿看荷花哭得可怜,齐锦棠想不明白也只能丢到一旁,伸手搂住她,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不哭了,我不纳妾,怎么会纳妾呢”
荷花喝下的醒酒汤渐渐发挥了效力,在齐锦棠的安慰和轻拍下,她慢慢安静下来进入了梦乡,只是手还紧紧抓着他的衣裳,脸上挂着泪痕,眉心紧紧地蹙着,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齐锦棠进门都没来得及换衣裳,这会儿待荷花睡着了,他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的汗,轻手轻脚地脱去了外衣和棉袍,拧了手巾给荷花擦干净都是眼泪的小脸儿,往床里面挪了挪,自己上床把她圈在怀里,晌午在外面喝得酒劲儿也有些微微上来,不多时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似乎已经是半夜了,感觉荷花在怀里扭动,便问:“怎么了?”
荷花的身子一僵,有些抱歉地说:“吵醒你了,我想下去倒点水喝。”
齐锦棠也想就势起身儿,却发觉一直被荷花压在身下的左臂已经麻得没有知觉了,一动弹就如针扎似的,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苗儿在外面听见响动,轻声问:“爷,奶奶要什么?”
“掌灯过来。”荷花吩咐道,“然后给我倒杯茶喝。”
苗儿用火折子点了外间的灯,举过来放在床头的小柜儿上,伸手掀开半边窗幔挂上,这才回身去倒茶。
荷花稍微一动就见齐锦棠呲牙咧嘴的,伸手往他胳膊上一按,他立刻嘶地一声瞪过来,这才反应过来应该是手麻了,伸手帮他揉捏胳膊促进血液循环。
就着苗儿递过来的胳膊喝了几口水,解了嗓子的干渴,挥手打发走苗儿,从枕头下掏出手表看了一眼,已经是后半夜了,这才后知后觉地问齐锦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吃过晌午饭就回来了,见你醉得不省人事的,哪儿还敢再出去。”齐锦棠胳膊的酸麻感褪去不少,稍稍活动了一下,伸手给荷花揉揉太阳穴问,“还疼吗?”
“疼……”荷花皱眉道,“这酒的后劲儿还真大。”
齐锦棠伸手把她扯得躺下,用被子裹好了问:“你今个儿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儿了?”
荷花的眼神闪躲了一下,垂下眼帘摇了摇头,咳嗽了两声说:“那有什么不顺心的,我不过是没想到这个酒有这么大的后劲儿罢了。”
“还想瞒着我?”齐锦棠伸手捏捏她的鼻子,“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叫酒后吐真言,下午拉着我说了那么多的话,这会儿醒了酒就不认账了?”
荷花听了这话一阵心虚,弱弱地问:“我……我都说什么了?”
“你说要给我纳妾……”齐锦棠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荷花在胸口用力地掐了一把,没说完的半句话也被呼痛代替了。
“我才不会说那样的话”荷花低着头说。
“那你都说什么了啊?”齐锦棠的眼睛转了转,“我睡糊涂了,只记得你说什么纳妾纳妾的。”
荷花直接扑到齐锦棠的怀里,轻轻地捶了两下,又不舍得似的揉了揉,带着鼻音地说:“我不许你纳妾,别人说我小气也好,说我善妒也好,我接受不了跟别人分享一个男人,尤其那个人是你……”她说到这儿停顿了片刻,把脸埋在齐锦棠的胸前,呢喃道,“咱们是拜过天地的,说过要白头到老的,你是我的,这辈子是我的,下辈子也是我的,下下辈子还是我的,而且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齐锦棠从未听荷花说过这样的话,听着前面还觉得有些好笑,但是随后却渐渐收起了笑容,听着她柔声地表白,伸手紧紧地搂住她,也低声道:“就咱们两个人在一起,没有别人,我保证……”
谁知道话还没说完,就觉得胸口一沉,随后传来荷花平稳的呼吸声,他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这丫头,居然又睡着了。
荷花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也许是因为醒酒汤的效果不错,亦或是她昨晚睡足了时辰,起来后一点儿也没了宿醉的难受,反而有些神清气爽的,昨天的种种纠结都抛之脑后了似的。
齐锦棠躺在床上,看着荷花笑眯眯地开窗通风,觉得自己额角一跳一跳地疼。
“起床吧,外面天都大亮了。”荷花心情不错地走到床前拉齐锦棠起来,见他脸色有些不对,探身去与他对了对额头,居然有些发烫,忙问:“难受吗?你是不是发烧了啊?”
齐锦棠自己抬手摸摸额头,好像真的有些发热,难怪起来后一直觉得身上酸痛,头也有些隐隐作痛,看着荷花生龙活虎的样子,叹气道:“昨晚被你折腾了大半夜,如今你倒是活蹦乱跳了。”
荷花闻言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把手里刚拧的帕子搭在齐锦棠额头,起身儿道:“我去让马超请个大夫回来,趁早吃药为好,不然拖得严重了,到年根儿下的时候不方便找大夫。”
马超虽说对这儿不熟悉,但是动作还是挺快的,不多时就请了个老大夫回来,诊脉、开方子、抓药,不到半个时辰,门外的药吊子已经咕噜噜地开始熬药了。
“你看看,你这是什么体质啊,刚到地方就病了,怕也是水土不服的缘故,一个大男人,咋比我还娇弱呢”荷花冲了热的桂花蜜水给齐锦棠喝,笑眯眯地取笑他道。
“你这没良心的小丫头片子,昨晚你喝多了谁照顾你的,我都累病了你还幸灾乐祸?”齐锦棠朝荷花翻了翻眼睛。
荷花一口一口喂他喝了水,然后讨好地说:“好嘛,那今个儿换我照顾你嘛!”
博荣和小秀这边已经起身儿了,小秀刚准备出去看看厨下准备的早饭,就见宝儿气呼呼地拉着栗子过来告状道:“娘,弟弟说我的坏话。”
小秀闻言奇怪地问:“说你啥了?”
宝儿嘟着嘴不肯说,小秀只好拉过栗子问:“儿子,告诉娘刚才说姐姐什么了?”
栗子两个眼睛都含着眼泪,委屈得抽了抽鼻子,半晌才说:“我就说姐姐‘你这没良心的小丫头片子’,她就生气了。”
“……”小秀闻言一阵无语,看着女儿一脸的气愤,似乎说你看他这不是说我坏话,她只好蹲在儿子面前,拉着他的手问,“这话谁教给你说的?”她可不觉得这么小的孩子能脱口说出这样的话来,心里还盘算着,不知道是哪个丫头还是婆子的,以后得好生整顿整顿,不然好端端的孩子都给带坏了。
栗子仰起头大声地说:“我刚才去找姑姑,在门口听见姑父说的,姑姑听到就笑了,哪里就是坏话。”
小秀被儿子的理直气壮说得无言以对,脸色变了几下,最后果断地说:“进屋去找你爹评理去,娘还有事儿要做。”
宝儿第一个冲了进去,栗子也倒蹬着小短腿跟着进屋了,小秀抹了把汗,心道教孩子也真是件不容易的事儿,这么复杂的东西,还是交给他们读书多的老爹去做好了。
刚出了屋门就闻见一股子药味儿,抬头看见荷花窗外的小炉上烧着药吊子,赶紧过去问那看着火的白芷:“你家奶奶还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