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田喜地-第2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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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博荣支吾了两句,换了张纸写上休书两个字,而后一咬牙便顺着写了下去。
荷花瞧着是休书,顿时惊得瞪圆了眼睛道:“大哥,这……这是……是爹的意思?”
“不是,是娘背着爹交代我的,说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出了事儿不能牵连家里。”博荣叹气,扭头看着荷花道,“我知道你的心思,我也没法阻着你,但也只求你答应,量力而行,莫要太出头逞强,毕竟还是牵扯着自家的。”
“其实我心里也慌得很,不知道能不能成,但是既然锦棠哥回来了,想必他也该有些举动才是,就算我不能帮着偷出诗集或是文章,能帮着遮掩一二也是好的。”荷花对着博荣自然是说了心里的实话,伸手拉着博荣心里十分纠结地问,“大哥,我这么做是不是太自私了?明知道出了事儿会牵连家人,却还是一心要回去。”
博荣伸手摸了摸荷花的头,“你别想太多了,娘跟你是一个心思的,我跟锦棠也是有情分的,若不是我回去太过扎眼,我也不会留在城里等消息的,你自小就聪明沉稳,还有娘看顾着,只要别逞强……”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荷花也点点头说:“大哥放心吧,我会万事小心的。”
博荣出去随便寻了个理由,让祝永鑫在纸上按手印,祝永鑫对儿子自然是没有防备的,结果就被骗着在休书上按了手印儿。
方氏让博荣把休书给自己念了一遍,瞧着儿子不似撒谎的样子,便好生地叠起来贴身揣在怀里。
祝永鑫出门去雇了马车,把娘俩的东西搁在车上,当着车夫的面儿不敢胡乱说话,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嘱咐让她们自己当心,博荣站在门口看着马车越走越远,伸手死死地抠住门框,面上强自镇定着,心里却是翻腾得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第二百六十七章 荷花偷书
回村的路上,荷花搂着方氏的胳膊靠在车厢里,心中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几次都想开口说话,可话一到嘴边就又咽了回去。
方氏似乎是看出了荷花的心事,伸手把她揽进自己怀里道:“别想那么多了,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心里想什么娘难道会不知道?我若是拦着你自然是能拦住的,但齐家若当真出了事儿,你心里会后悔一辈子的,而且娘也觉得咱应该搭把手,那齐公子虽说年纪比你大上几岁,也还是个孩子呢,他家咋就放心让他自个儿回来处置这么大的事儿”
“现在什么事儿也都是咱们胡乱猜的。”荷花伸手紧紧地握住了方氏的手,“娘,你放心吧,回去咱们看情况再说,我不会贸贸然地做错事害了家人的。”她心里酸甜苦辣的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听到齐家许是要出事儿的时候,她当真是想不顾一切地去帮忙,但是待见到祝永鑫,方氏还有家里的人,她就如被一盆凉水浇了个清醒,自己如今不是孤身一人,不能什么都凭着自己的感情用事。
从城里回齐家村的一路都很安宁,也没有荷花想象中的什么路障盘查之类,村子里更是跟往日一般安宁,瞧不出有任何要出事儿的端倪,但是看在荷花眼里,却是如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可怖。
从家里箱子中寻出了齐锦棠的信,又准备了笔墨纸砚,荷花寻了个包袱装好了东西,揣了些铜板便到齐家侧门叩门,唤了小厮出来道:“小哥儿,我是齐家村祝家的荷花,当初你家少爷应了我能来抄书,这是他上次来的信,不知道小哥能不能行个方便。”说着伸手把信递了进去,顺势把遮掩在信下的一小串铜钱也一道塞在了那小厮的手里。
小厮守着宅子一年多,虽说没什么主子需要伺候,但是也没什么油水可捞,平日里就是寻常的月钱,这会儿平白得了铜板,顿时露出了笑容道:“原来是荷花姑娘,我家爷以往就借书给你我是知道的,不过我做不得这个主,得去问问管事的才行。”
荷花自然是听出了他的弦外之意,又掂了一小串铜板递过去道:“大冷天的辛苦小哥儿了。”
“不辛苦,这都是应当的。”小厮接了两份儿的钱儿,眼睛都笑得只剩一条缝了,也没关门就直接奔着里面去了。
荷花站在门口等了片刻,见那小厮颠颠儿地出来道:“荷花姑娘,你跟我里面来吧”
“有劳小哥儿了。”荷花跟着小厮穿了两个月亮门,来得一处很是幽静的小院子,那小厮掏出钥匙开了门道:“荷花姑娘,我们管事的说了,我家爷走前也有交代过,若是您来看书我们自然是要行方便的,不过这大书房是老爷的,也还是有规矩的,不可点灯烛明火,也不能把书拿出书房,只能在这里看或是抄写。”
“小哥儿你就放心吧”荷花把自己拎着的小包袱在桌上解开,“我纸笔都自个儿带着呢”
荷花把东西摊开来,便在屋里随意地走动翻看书架上的书,心里只记得从孙建羽那边问来的那诗集名叫“忆古咏今”,乃是姜宏涛所著,果然在靠近书桌的架子上看到一本,跟另外几本诗集本子随意搁在一处,看上面的落的灰尘,怕是许久没人动过了,想来不过是同窗同僚之间的礼尚往来罢了。
不过那小厮站在屋里,荷花也没法动那本诗集,只能随意寻了本自己没看过的书,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不再去专心抄书,但是这哪里是自己能控制得住的。
齐家书房不许生火,所以屋里阴冷难耐,荷花心里装着事儿自是不觉得,可那小厮却是在门口来回地搓手踱步,有些呆不住的模样。
荷花见状眨眨眼睛道:“这位小哥儿,咱们都是一个村里住着的,我以往也经常找锦棠哥借书,从来都不曾出过差池的,我得在这儿抄上好一会儿呢,怎么能烦劳小哥儿一直在这儿陪我受冻,不如小哥儿去吃几口酒暖暖身子再来?”
那小厮听了很是意动,可又担心书房里,神色间颇有些犹豫。
“小哥儿快去快回便是了,若是有管事的来,我自然会帮你遮掩一二。”荷花继续动摇他道。
“那就多谢姑娘体谅了,我尽量快去快回。”那小厮一跺脚,转身就挑起棉布帘子走了。
荷花听着脚步声远了,又扒着门缝看院儿里没人,这才忙去从架子上抽了那诗集,却又跟拿着烫手山芋似的,不知道怎么处置才好,最后一咬牙,左右那册子薄软,便解开了衣扣塞进了衣裳里头,仅搁着小衣就是皮肉了,又一层层地把衣裳扣好,腰带用力扎紧了些,然后把外面的小袄扯平整,压着砰砰直跳的胸口,尽量稳住了心神,又站回桌前去继续抄书。
其实荷花这会儿心里乱得很,又怕提前离开惹人怀疑,压根儿都不知道自己在抄什么,正写着就听得后窗“咔嗒”一响,她猛地回头却瞧见有人翻窗进来,吓得手里的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刚要开口说话,却又猛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因为她这会儿已经看清了进来的人竟然就是齐锦棠。
齐锦棠也没想到荷花会在屋里,瞬间就诧异地睁大了眼睛,不过还是先对荷花做了个不要大声的手势,然后轻轻走过去问:“你怎么在这儿?”
荷花下意识地左右看看,然后也小声地回道:“我听建羽哥说了那文字犯禁的事儿,我是来寻那诗集的。”
“这么危险的事儿,你好端端的搀和进来做什么。”齐锦棠眉头紧锁,语气里虽说是埋怨但也带着关切,只板着脸说了两句话,就再也绷不住了,伸手摸摸荷花的头顶叹气道,“你若是出了什么事儿,我……我心里……”
他的话还没说完,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荷花听着那声音不像一个人,赶紧推着齐锦棠道:“你快走,那本诗集我已经收起来了,我跟这事儿没有关系,不会被人怀疑的,我娘这会儿在家,你先去我家躲躲,等我回去再说。”
齐锦棠刚翻身出了后窗,荷花把桌上污了的纸团了丢到脚下,就有人开门进来道:“这位爷,您里头请,这儿就一个村儿里的姑娘在抄书,您若是要找什么进来找便是了。我家老爷一直都是奉公守法的,绝对不会有什么犯禁的东西。”
荷花见进来的人模样不像小厮打扮,躬身地引着几个身着官衣的进门,荷花的心更是狂跳了起来,不知道齐锦棠有没有被人发现,不过面上只是淡淡地惊讶道:“这……这是怎么了?”
那管事看着荷花道:“没你的事儿,是几位官爷来办差,你也甭抄书了,赶紧收拾东西回去,莫要耽误了官爷的差事。”
那几个穿着官衣的人面色狐疑地看向荷花,更有一个迈步上前,皱眉道:“村里的姑娘?哪家的?好端端的来这里抄得什么书?”说着就一把将桌上的书扯了过去细看,瞪着她问:“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抄这东西做什么,你看得懂?”
好在荷花之前也不算是全做样子,拿了本有关策论诗文的书,也已经抄了几页,她这会儿心里只盼着能混过去,“我哥今年秋天要参加科考,但是如今的书卖得太贵,他要念书也没时间,我就过来帮他抄了回去给他看。”荷花装着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了半步,扶着椅子扶手道,“我……我是读不懂意思,可好歹还算识得字,能写出来……”
那人又上前看了荷花抄的几页纸,有些意外地看着荷花道:“字写得倒是不错,还真是小看你了。”
荷花见状就把东西都收拾起来道:“若、若是没旁的事,我、我就先回去了,不耽误官爷办事。”
“去吧去吧”那人挥挥手不在意地说。
荷花心底如豁大赦,但面上却还是不敢露出模样,收拾了东西就快步走出了书房,这会儿齐家都被拘在一起搜查东西,也没人带路她便沿着来路往外走,谁知道刚转出一道月亮门,就被人在身后一把扯住,她回头看竟是齐锦棠,赶紧把他扯到角落处压低着声音道:“你怎么还不走?官差都进了书房了,你……”
“我不看着你平安出来,我怎么能走。”齐锦棠见荷花无事,这才舒了口气道,“你赶紧回家,我自个儿想法子出去。”
荷花一把拉住要往回走的齐锦棠,气得恨不得跺脚道:“那边都是官差,你能有什么法子出去?”
“这儿好歹也是我家,我熟门熟路的,你如今把东西带了出来,就已经是帮了我的大忙。”齐锦棠安抚了荷花两句,也知道这会儿不能耽搁,便闪身往后宅去了。
荷花出门倒是一路都没受阻,提心吊胆地回到了家,先急忙把那诗集添到炉子里烧了,这才算是喘匀了气儿,跟方氏简略地说了下午的事儿,这才觉得有些后怕,心里还惦记着齐锦棠,不知道是不是安全地逃了出来。
第二百六十八章 小姑娘,爷可是在哪儿见过你?
(今天去复诊,大夫要求小无以后晚上十点前就要睡觉,苍天啊,对于只有晚上码字有状态的,这还让不让我活?不过身体是奋斗的本钱,还是要好好地听大夫的话养好身体,希望亲们也一起监督小无。)
方氏点着灯做针线,荷花抱着本儿书也歪在一旁,但是压根儿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只支棱着耳朵听着外头有没有响动。
终于到了后半夜,后院儿的鸡鸭传来躁动,荷花一个翻身起来,果然随后就听见后窗被轻叩了两下,她趿拉着鞋过去支开窗户,齐锦棠探身翻进来,喘着粗气道:“婶子,荷花。”
方氏丢开手里的活计,上前关好窗户道:“没事儿就好,赶紧进屋暖和暖和。”说着拿了身儿博荣的衣裳道,“先将就着换上,今个儿你就睡东屋里吧,有什么事儿明个儿再说。”
齐锦棠看着方氏神色间满是感动,沉着声音道:“婶子,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婶子的这份恩德,我谨记在心。”
方氏听了这话,冲着齐锦棠叹了口气道:“齐公子万万莫要说这样的话,齐公子对我家的恩德,虽说您不搁在心里,可我不能不记得。打从荷花小时候,齐公子教荷花识字念书,又教她农书上的道理,我家能有如今的光景,全是仰仗着齐公子的恩惠,我虽说只是个乡下的妇人,可也明白知恩图报的道理。”
听了方氏这话,荷花和齐锦棠对视一眼,又各怀心思地错开,方氏铭记在心的恩惠中有多少水分,旁人许是不知道,但是他们两个心里还是有数的,荷花觉得对方氏愧疚,齐锦棠更是心下难安,但是如今也不能多说什么,只好寒暄了几句,荷花催着他快去东屋安置,这才解了当下的尴尬。
借着荷花到东屋给点灯的功夫,齐锦棠拉住她道:“这回牵连了你,我心里本就很是过意不去,又白白地担了婶子的感激,更是让我心里难受,只盼着这回的事儿快快地过去,莫要再出状况才好。”
荷花心里也是盼着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最好,垂头低声道:“今日之事都是我任性,娘也是被我拖累进来的,愿菩萨保佑,能顺顺当当的过去最好,不然……”荷花的话说了半截,不好再继续说下去,低头把火石搁在东屋的炕桌上,对齐锦棠道,“时候不早,睡吧。”
齐锦棠欲言又止,想跟荷花说什么,却又觉得这会儿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