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情错爱-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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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警已经下班了,大街上行人绝迹,他觉得自己如同汪洋大海上的一条船,在无垠的水面上茫然地漂流,随波逐浪,看不见陆地,看不见码头,甚至连梦幻一般的航标,也吝啬地躲在某个角落捉弄自己。
“我不是人呀!”他骂着自己,突然“啊”的一声,已冲出市区的汽车像脱缰的野马,向郊外的工厂花园冲去。
“我不是人呀!马千里,马县长,马哥,我跟着你做成了官,却由人变成了鬼!”……
车撞坏了,卡在花园里的冬青树、合欢树和水泥女儿墙中。关韬浑身生疼,脑子像爆炸一般,仿佛被成千上万条蛇吞噬着,痛苦万分。他从座位下抽出一瓶“五粮液”,仰着脖子,像平日在夜市上喝啤酒一样,拼命猛灌。他渴,他苦,他累,他恨,他要对这个等级森严的官场大喊,他要向这个物欲横流扭曲人性的世界发泄愤懑。
我这辈子都做了些什么呀……父亲供我上大学那年,他老人家搭长途车上省城给我送棉衣,大冬天一头的汗……
三岁时我病了,父亲拉着架子车,母亲搂着哭哭啼啼的我半夜赶了二十多里土路去城里的医院……
我当了乡长却遗弃了老人定的媳妇,气死了他老人家,我算个什么东西呀!……
我顶着巨大的压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得到使自己激情燃烧的女人陈果——这个要命我都舍得给的女人,她第一次把身子给我时,我说过要一辈子为她的幸福忙碌,永远不让她吃亏……谁知升了官迷失了我的罗盘,温馨的家庭却变成冰窖,我这一辈子都追求了些什么呀?官场情场像鱼和熊掌,我一头抹担一头挑担,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马千里……马骗子……流氓……无耻……狗日的马千里你这会儿也许正搂着冰清玉洁的陈果像老牛舔犊一样笨拙地*,像猪拱白菜一样亵渎着我的梦想,像不讲理的强盗踏进了我的家园。不就因为你官比我大,我得求着你么?我心里恨不得杀了你……马千里马骗子马强盗……我这辈子都做了些什么啊……
他喝着酒,辛辣的液体像毒汁在脸上横流,折磨着他的灵魂。车门有些变形,他开了几次才拉开一条缝,勉强可以进出。他蜥蜴一般挣扎着钻了出来,一手提着酒瓶,一手扶着受伤的大腿,坐在花园里的花丛里,又是一阵猛灌,溢出的酒顺着他的上衣领子流进火热的胸膛。
陈果啊,我的宝贝儿!你为什么和我同床异梦?我拼命往上爬,你跟着享受不挺好?你脑子进水啦,难道我不如那个穷书生南晓寒?女人啊,真让人伤脑筋……马千里:你狗日的欺负陈果不得好死!……我活啥人呀,羞先人哩!为升官连自己的老婆都亲手送给别人,自己给自己戴上绿帽子,我还是*的乡长呢!……呜……呜……我是一个王八蛋啊!……
多*好夫妻休想再会
但不知她怎样应付那贼
痛苦屈辱后悔惭愧彷徨诸多复杂的心态,令官场得意的关韬一夜间体验了人与鬼的较量。他在酒制造的世界里用秦腔《周仁回府》来填补内心的荒凉。他一遍又一遍借着酒劲唱着那苍凉悲苦的旋律,声音沙哑,时断时续,在子夜的街头飘荡。在夜色的掩护下,他将剩余的“五粮液”全部倒进胃腔,沉重而臃肿的肉体顿时没有了骨架稀泥般瘫在地上。他爬着,仿佛一只被打伤的虎,低着头,用酒瓶子砸着自己的脑袋,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忘记了疼痛和悲凉。
见嫂嫂直哭得悲哀伤痛
冷凄凄荒郊外哭妻几声
他“哇”的一声吐出腹内浊物,在夜风中抱紧瑟瑟发抖的躯体,“我还是人么?我不是人!”他语音含混不清地骂着自己,折磨着自己。
当次日清早第一缕晨曦冲出地平线时,附近的路灯在疲惫中闪着最后的光芒。远处马路上,环卫工人扫马路的声音吵醒了酒鬼关韬。他挣扎着爬起身,拍着身上的土,摸着撞坏的小车,嘟哝着:“昨晚咋搞的?我堂堂一个政府官员,怎么能这样不顾形象,成何体统?”
“喂?保险公司吗?我是南川乡政府,我们的小车被人撞啦,我报案!”他拿起电话,开始恢复神态。他忍住浑身疼痛,像在办公室一样挺直上身,坐在台阶上,又拨通电话:“黑经理,我关韬,你亲自驾车,快架厂区花园接我!”
草丛中一堆呕吐物很显眼。关韬跺着脚,草茎尖的露珠一滴滴被撞落,无声无色,悄然人土。
南川乡小城镇建设初见成效,一时声誉鹊起。由李远麦请来的大报记者写的关于南川乡的经验调查在《国内动态》发表,省交通厅在南川乡召开全省农村城镇建设现场会,主持工作的乡长关韬十分风光。
三月,莫水县关于将南川乡升格为镇的报告获省民政厅批准。在县委常委会上,关韬因为成绩突出,被提拔为南川镇镇长。根据马千里副县长的建议,县委为便于关韬放手工作,决定镇党委书记一职空缺,由镇长关韬直接主持工作。这次会议研究干部时,南川乡教育组干部刘智祥同时被任命为南川镇副镇长。会议结束,马千里回到办公室,拿起电话,拨通后说:“关韬,你得请客哟!”
“马县长,弄的啥事嘛?还请客?县上把眼瞎了?”
“你小子,这个啥,当了一把手还不满足?”
“我当一把手,可刘智祥凭啥也提拔了?而且,你马县长弄的好事,还安排当我的副职。我能高兴么?”
章节44
44。 你敢把我咬了?
“这个啥,你这个关韬还是不成熟。咋又沉不住气了?”
“我沉住气?刘智祥论本事还是论年龄?我们南川乡比他优秀的干部多的是!”
“干部任免的事很复杂。这个啥,你知道,刘智祥在省委组织部有背景嘛。”
“当然!我当校长时,已经窝了一肚子气。可你老兄是常委,定刘智祥的任职单位,你肯定提前知道,为何不换个地方,让我身边少颗定时炸弹?”
“你真是个笨蛋!刘智祥弄到你手下,你不更好掌握?把对手握在手心的人,才是官场高手。这个啥,我不信,你关韬连这点本事也没有?”
“那又何必?”
“你哟,记住:这个啥,当领导要有宽大的胸怀,要善于和不同政见的人相处,调动一切因素么!这个啥?”
“马县长,我不废话了。我发现你们当大官的就是善于搞平衡。原则性不过是摆样子。”
“关韬,我这就要批评你了。这个啥,没原则的出格话你少讲,小心影响你的前程。”
“好!好!好!我认错。兄弟我啥时请你老兄。”关韬听见马千里在那边挂了电话,态度甚笃。
他想:马千里不愧是官场老手。自己把妻子拱手相送,这老狐狸在电话里只字不提,而是就他提拔的事卖人情。只有关韬知道,自己付出了多少代价!
镇长,是国家基层政府的法人代表。尽管对马千里有些意见,关韬还是为自己在仕途上的再次升职而自豪。况且,县委对他的提拔还留了余地。谁都知道,这次不配党委书记,分明是马千里做工作,给他关韬留着位置,过一个阶段,这个职务肯定是他关韬的。
“同志们,”马千里副县长和组织部长来南川镇宣布了新一届班子后,关韬即席表态。“感谢县委、县政府对我的培养,感谢全体机关干部对我的支持,感谢全镇三万群众对我的信任。请组织放心,我是镇长,决心带领南川镇的干部群众开拓进取,努力拼搏,实现经济腾飞的目标!”
“这个啥,”马县长干咳一声,说:“这个啥,关镇长的表态好哇。‘我是镇长’,简明干脆实在。这个啥,希望关韬同志不辱使命,在新的工作岗位做出更大的成绩。”
新上任的副镇长刘智祥坐在会场里,脸上很不好看。“这个啥,”马千里扫视一下会场,继续说:“团结就是力量。中央领导讲,伟大的团结成就伟大的事业。这个啥,希望关韬同志当好南川镇党委、政府两套班子的班长,也希望大家支持关韬的工作。这个啥,散会!”
送走县上领导后,关韬又召集全体干部会,宣布:“从明天早上开始,我们首先从整顿会议纪律入手,从工作的点点滴滴做起,严管重罚,提高效率。凡是开会,不论是领导或干部,一律提前十分钟到会。凡开会迟到的,当场罚款五十元。我是镇长,首先从我做起。希望大家向我看齐!”关韬大声讲话似雷吼,而刘智祥却小声和教育组长交头接耳:“哼,向你看齐?和老婆离婚还是勾搭歌厅小姐?”关韬瞧见后,虽未听清内容,但是从二人不怀好意的表情明白了一切。他敲一下桌子,威严地说:“我再补充一点。以后开会期间,做小动作、说私话的一样罚款!这是会场,不是生猪交易市场。我们有些人,开会时你请他讲话他说不出个什么条条款款,不该他讲的,却随意乱说!你不是街道上的闲人,你是咱镇政府的中层么!今天打个招呼,以后不要说我关韬做事不留情面!”
“关镇长!”刘智祥猛站起来,想发火。但关韬收拾的是教育组长,并未惹他。
“我有话说,关镇长!”
“我宣布的整顿会议纪律,你同意么?刘镇长?”
“同意”。
“那还有啥说的?咱们要开短会,开实会,开快会。散会吧!”关韬说完,夹起本子就走。
刘智祥正站着,话说了半截,望着关韬的背影只是咽唾沫。其他干部看见,纷纷旁视或低头,一个一个也走出会议室。刘智祥虽说今天也是新官上任,但心里多少觉得有些窝囊。
第二天,南川镇召开城镇建设会。早上八点二十分,刘智祥匆匆走到会议室。以往会议通知时间是八点,都是八点半才开。没想到会议室门口一看,整个会场已齐刷刷地坐满。自己迟到了。
“刘镇长,你到前面来!”坐在主席台中央的关韬冲着他说。
“我昨天晚上在家里加班写材料,起床迟了……”整个会场目光随着关韬的话音,不约而同转过来,刘智祥觉得自己仿佛一个小偷,在大街上被人捉住后*,浑身不自在,便慌忙解释。其实,他晚上在家给妻子帮忙做甑糕,每天如此。他老婆在关家庄什字卖甑糕已一年多了,挣了不少钱。他这次升迁的“活动经费”也是老婆挣的。但此事怎么也不能讲。
“不管什么原因,按规定罚五十元!”关韬戴着副墨镜,语气十分威严。
“关镇长,我看算了吧?我是头一次……”
“言必信,行必果。咱咋定咋办。刘镇长,不要说你当副镇长的违犯纪律咱罚款,我关韬也一样!天王老子、相府丫环都一样!”
“可我忘带钱了,会后再交。”刘智祥又找了个借口。想采取拖的战术趁机过关,以后私下将此事摆平。
“不行。没钱借去。要立即办!今天会议先不研究城镇建设,咱特事特办,解决开会问题。”
“交就交!不就是我老婆一天卖一锅甑糕白干了嘛!”刘智祥气乎乎从教育组长手里接过五十元,交到关韬指定的工作人员手里。“关镇长,我人不舒服。今天这会开不成了。我要回去看病。”
“走不成!”关韬在主席台上依然是八面威风。
“开会不许请假。凡无故不参加会议者,也要依律罚款!”
开会迟到的其他三位干部一看气氛,也乖乖交了罚款。关韬继续讲:“同志们,会风代表作风。假若我们像今天这样对待会议纪律这么小的事情一样,对工作认真负责一些,我们什么事干不成呢?今天,对刘镇长和其他几位可能批评得重了。但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改变南川镇的精神面貌,提高工作效率。”
他见刘智祥坐进座位后,接着说:“同志们,我们今天开会专门研究咱们南川镇的城市管理问题。镇城管办工作不错,但是街道上摊点乱摆影响交通的现象依然屡禁不止。垃圾乱扔,卫生问题多次受到上级批评。这个问题必须解决!这是投资环境问题么!按昨天会议安排,今天开会本来想先听城管办汇报工作,现在咱们改一下,将会议改为现场会,大家到街道上去现场办公。咱把会的开法变一变,也许更有利于工作!”
“怎么能这样?”刘智祥完全没有章法。这种事,他要是事先得到风声,会提前通知老婆停一天生意。这样坏了,今天把柄又攥到姓关的手里了。
“这是谁的摊点?”几十名镇机关干部在关韬的带领下,来到镇政府最繁华的关家庄什字。只见一个甑糕摊摆在马路中央,行人纷纷绕着走。
“关镇长,”城管办主任俯在关韬的耳根。“这是刘智祥老婆的生意。”
“这是谁的摊点?刘镇长,你说这事咋处理?”关韬没理会,转身问身后边的刘智祥。
关韬曾和刘智祥在乡小学呆过,认识刘的老婆。今天,他故意装做不认识。刘智祥知道关韬是借故刁难。他气乎乎地说:“是我家属的。你当头的该咋处理就咋处理。”
工作人员准备上去抬走摊点。刘智祥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