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村奸人录-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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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她正一点一点地离开我的身体,我可以感觉到微微的疼痛,可是他/她呢?他/她会不会感觉到疼?会不会舍不得?多年以后我又还会不会记得他/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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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二哥来到病房,一脸沉重地坐在床前的椅子上对我说:“晓冬,你有什么打算?医生建议……”
我死死盯着天花板,可是还是没能控制自己视线变得模糊,“二哥,这辈子,别人替我决定了太多事情,这一回,我想自己作主。”
二哥点头,“不管你怎么决定,二哥都支持你。”
我闭上双眼,感觉有热烫的液体从眼角滑落,滚进了我的发际,留下了一条过灼伤的痕迹。
“我要把权利交给他/她,如果他/她想活就让他活,如果他/她挺不住,那我……那我……”
“好,晓冬,你不用说了,二哥明白你的意思。”二哥替我擦了擦眼角,而我却不想睁开眼睛。
之后的一周时间,我都是卧在病床上为拯救那个小生命而努力着。护士每天都会来替我打针,不知是因为怀孕让我的疼痛感更加明显还是怎么样,每次当针头扎进我的肉里的时候更像是扎在我的心上,一种压抑绵长的痛楚总在我身体上蔓延,每回都必须咬牙硬挺着。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这种绵长的疼痛又让我很是心安,它让我知道,我正在跟他/她一起努力着,只为了将这个脆弱的生命留住,只为有一天,他/她也可以睁开双眼好好看一看这个多姿多彩的世界,再看一看我。
时刻做好失去他/她的准备的我却没有想到,我肚子里的那个还没有指甲大的小生命竟然顽强地挺过了一周,还依然坚强地存活着。
我虽然在这一周之间也无数次后悔过这个冲动决定,可是在医生对我点头微笑的刹那间我竟然泪流满面。
泪水不为任何人,只为了依附着我存活在我体内的小小生命,我真的很想为他喝彩。
*****
我没有想到钱福来会来看我。
“晓冬姐,那天对不起。”不管她下一句会说什么,当下,我觉得她的眼神很真诚。
“你对不起我的事情可不止是一两件,一句对不起可不管用。”我含笑望着她。
这几天,我时不时将手掌放在小腹上,尽管它依旧平坦没有起伏,可是它似乎有一种魔力随时可以穿透我的身体,让我变得宽容并且充满力量。
钱福来也扯了扯嘴角,“我真是失心疯了才天天盯着你不放。”
“那你现在放心了?”我歪着脑袋瞧她。
钱福来无间中看了一眼我的肚子,“晓冬姐,如果孩子没了,我一定会恨自已一辈子的。”
我笑着点头,“是啊,我也会恨你一辈子。”
钱福来终于笑出了声,可是笑过之后,竟然又泛起了泪花,“以后,你打我骂我,我都不会还手的,我什么都听你的。”
“这可是你说的,真的都听我的?”我说。
钱福来认真地点头。
我说:“那以后,别再做那些让父母伤心的事情了,你懂我的意思吧?”
钱福来眼神中闪过尴尬,片刻之后才深深地点头,“我懂。”
这时,二哥走进了病房。
虽然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保住了,可是二哥并没有表现出一点为我高兴的意思,我知道,他在担心如何跟家人交待的问题,我何尝又不担心呢?
二哥见我精神状态好了不少,在钱福来刚走,他便把担忧摆在了台面上来跟我说:“晓冬,现在你有什么打算?是不是要告诉那个小子?”
我看向窗外,心情尤为平静。明明这是天大的事情,可能让我没脸见父母没脸回浮村,可是心中却有一个非常坚定的声音告诉自已我的决定。
我对二哥摇头,“他现在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请不要告诉他。”
“可是……”二哥眉头皱得紧紧的。
“二哥,你不用担心,我真的已经打算好了。”
二哥烦躁地叹了口气,这是我人生中头一回见到二哥整个人显得如此慌乱,这让我很内疚。
傍晚时候,当我看到来到病房的人时,竟然默默地开始流泪,可是哭什么,我自已又说不上来。
“晓冬,你怎么把自已折腾成这样了?”来人心疼地顺了顺我的头发。
“以后,我得给你添麻烦了。你不会嫌弃我吧?丽华姨。”我笑说。
“怎么会呢?我现在一个人有的时候挺寂寞的,巴不得有个人陪着我,丽华姨会好好照顾你的。”丽华姨轻轻擦了擦我的眼角,“你这个丫头啊,唉……”
第二天,丽华姨跟二哥一起接我出的院。
一直以为我在医院做阑尾炎手术的许六也匆匆赶来了二哥家。实情我并不想告诉他,因为我不想传回浮村等我妈来跟我拼命。
许六见我气色还不错,便拍胸脯说:“晓冬,你放心休息,公司那边都没事。”
我尴尬地笑了笑,“许六,不好意思啊,你跟三姐夫说一声,公司我就不去了。”
许六顿时跳了起来,“为什么啊,好好的?”
“我笨手笨脚的,什么活都不会,而且丽华姨的店里也刚好缺人,那里更自在一些。”我望着许六,“你看,我都不好意思跟三姐夫说了。”
许六这才松了口气,“没事,你要是真的喜欢丽华姨那里,你就去吧,我支持你。三姐夫那,你不用管,我去说。”
我感激地点了点头,补充道:“还有,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许六痛快地答应,“行,你说。”
“可不可以别告诉我妈,我去了丽华姨那里。”
许六望了望正在厨房给我炖汤的丽华姨,然后小声问道:“为什么啊?”
我压低声说:“我奶奶他们不喜欢丽华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想让他们担心罢了。”
许六点了点头,“放心,我不说。”
许六对我如此信任,我却将所有事情瞒着他,突然有一种负罪感,因为这种负罪感,吃晚饭的时候,我不停地给许六夹菜,许六总是用异常的眼光打量我,并且说道:“晓冬,我看你的病还没好吧?”
吃完晚饭,丽华姨在房间陪我。
“晓冬,你为什么不告诉小江呢?”丽华姨声音很轻,望着我的眼神也很温柔,突然之间,我才发觉我真的好想念这样的场景。可以有一个温暖的朋友跟我轻声细语的聊些心事。
“其实这个孩子压根不应该留下来,因为我更不想让他误会我是想用孩子留住他,可是,可是我似乎能够理解蔓蔓的那种疼,真的像抽血割肉一样,所以,不管是错是对,我都要这么做。”我说得很坚定。
丽华姨跟着叹气,“那你爸妈那边,你怎么交待啊?”
我咬了咬下唇,有些惊慌地说:“我现在不能告诉她,不能让她知道,你知道的,你看到蔓蔓了吧?我会跟蔓蔓一样的,她们也一定会像对待蔓蔓那样对我,所以,我现在不能让她知道。等他/她再大一些,大到做不了手术的时候,我一定会跟我妈说的。”
丽华姨见我有些激动,将我搂在怀里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你这傻孩子,这条路不好走啊。”
等我再次走出去的时候,许六已经离开了,丽华姨也离开了,只剩下我跟二哥两个人在沙发上干坐着。
“你真的要搬到丽华姨那边去住吗?”二哥问。
我点头,“妈随时会上来,我不想让她看见我。”
二哥表情有些严肃,“你觉得你能瞒到什么时候。”
“能瞒一天是一天……”我垂下头,有些茫然。
二哥突然用探究的目光投在我身上,“晓冬,二哥问你一句话,你一定要诚实地回答我。”
我点头。
二哥顿了顿,“你这么固执地要留下这个小孩,到底是舍不得这个孩子,还是想着等有一天那小子回心转意,然后一家团聚。”
我寒着脸望着二哥,“二哥,我也说句心里话,我没有舍不得任何人,我只是不想有一天变成蔓蔓那样,就是这么简单。”
说完,我起身回房开始收拾第二天要带走的东西。
从我住院开始,我就经常在想亲情可以带给我们什么?爱情又可以带给我们什么?
大多数的爱情离开之后,我们都会带着像是被抽掉灵魂的躯体回到家人的怀抱,去疗伤,去修补自已碎破的心,就像江释然第一次不辞而别后,我哭着扑进二哥的怀里一样。
家人给我们的宽容与爱护我们竟然去肆意践踏,因为等你修整好了,马上又奋不顾身地投入到那些完全毫无回报的爱情当中,等我们再次受伤,一回头,家人还等在那里,用十万分的耐心来对待你,而我们都做了什么?
想到这里,我冲出房门,二哥仍然坐在我刚刚离开时的位置上,定定地望着前方。
我走过去坐在他身边将头靠在他肩上,“二哥,对不起,你别生我的气。”
二哥没有说话,而是抬头摸了摸我的头发,语气一贯的温和,“二哥才不会生你的气。”二哥叹了口气,“我只是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那一向云淡风清的二哥,任何时候都不曾慌乱的二哥,此时此刻却因为我这个不争气的妹妹变得失魂落魄。一瞬间,我的眼泪流了出来,“二哥,你说吧,你让我怎么办,我就怎么办?我再也不固执了,你说,我全都听你的。”
二哥突然目光坚定地望着我,“两个选择,要么现在打电话给江释然,要么明天去医院动手术。二哥不想看着你一辈子就这么毁了。你懂不懂?”
我哭着点头,“我去医院,明天就去,一定去。”
二哥也红了眼眶,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
又是一个破碎的夜晚,我又一次在二哥的怀里哭得死去活来。我突然想通一个道理,原来人生在世,很多时候我们并不是自私地为自已而活,有的时候为了爱人,有的时候为了孩子,更多的时候,是为了家人。
作者有话要说:我要加油更!!!!!
晋江简直抽疯到不行,我回复大家的留言,当时看是回复上去了,可是再打开,我的回复都没有了,为毛为毛为毛毛???
、浮村“奸人”录'40'
躺在床上,我在睡前开始祈祷可以梦见那个孩子,我要跟他解释,我为什么千辛万苦留下他后又要亲手杀害他,我还要跟他说一定要投胎去个好人家,有个好妈妈好爸爸,等等的等等……
可是我竟然一个晚上都没有一秒钟是睡着的,没睡着又怎么能去做梦呢?
我终于在凌晨五点钟走出了房间,发觉二哥的房间竟然也亮着灯,他走出来疑惑地望着我,“怎么起这么早?”
我扯了扯嘴角,“我想去公园转转。”
说完,我往外走,二哥却突然拉住了我,“晓冬,我想了一夜,我觉得还是告诉江释然比较好。”
“不能,我不要告诉我。”我突然惊慌地甩开了二哥的手。
二哥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晓冬,这个孩子留不留不是你也更不是我随便就可以决定的,江释然才有这个权利。”
“他永远不会知道,因为他永远都不可能再回来,既然这样,我干嘛还要让他知道?让他嘲笑我吗?嘲笑我用这个小孩子来捆住他?我不要这样做。”说到这里,我的眼泪又差一点掉了下来。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昨晚以前,我一直安心地等着这个生命一点点变得强大,可是在我决定不要他之后,我竟然如此坚决地恨不得第一时间去扼杀他的生存的权利,有比我更狠毒的人吗?
我知道,或许这才是让大家最不困扰的方式,不是吗?
可是人生真是无常,在医生告诉我怀孕超过三个月再加上贫血根本不适合做人流手术的时候,我竟然一时之间无法形容自已的心情,我也不知道是喜是忧,很多是茫然跟无措,我感觉自已刚刚设定好的生活模式又一次被推倒变成了乱七八糟,可是又突然间重新回到了最先的轨道上。
二哥摁了摁我的肩膀,陡然间像是如释重负般笑了,“晓冬,这或许就是天意吧。”
天意,二哥竟然也会说这种毫无根据的话,不过,我也相信这或许真的就是天意。
回到二哥住处,二哥亲自替我收拾好了一切,将我送到了丽华姨那里。
丽华姨租的一套两居室,不仅干净,而且看着很温暖,每一样摆设似乎都带着恬静,让我的心情也突然平静了下来。
丽华姨早已将自已原先住着的朝阳的房间让了出来,自已搬到了另一个稍小的房间。
我推开窗,楼下是喧闹的大街。
丽华姨笑着说:“这里是没有浮村那么安静的,你得学着适应。”
我点了点头,这时,二哥也跟了进来对丽华姨说:“晓冬就麻烦您照顾了。”
丽华姨微笑点头,“这你就放心吧,只是你妈那边,你们得好好想想办法了。”
二哥也跟着点头,然后望向我说:“晓冬,你就好好把自已的身体照顾好,咱妈那边,我会有办法替你挡着的。”
当天下午,丽华姨还带我去了她的茶叶店。
离我们住的地方很近,步行也就十分钟。店里平时就丽华姨跟一个外请的小姑娘,茶叶店基本上没有什么客流量,全都是围护回头客,所以店里并不繁忙。
之后的几天,丽华姨除了每天给我做好吃的,就是领着我在附近溜达。
丽华姨说她跟瓜叔签了字之后就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