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形爱人-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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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珩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垂下眼眸,“阿紫,你愿意听关于我身世的故事吗?”
沐紫握紧了他的手,笑容温暖,“我一直在等你告诉我呢。”
慕容珩望着水墨色的远山,目光深邃而平静,淡淡地开口:“现在或许你已经明白,太太并不是我的亲生母亲,这坟墓中埋的容小姐才是我的亲娘。我母亲是我父亲学医时的师妹,两人青梅竹马感情深厚。”
“那为什么你父亲会娶了太太?”沐紫问道。
“那时我父亲是一介穷郎中,他一直都梦想着有一天能出人头地。他用…不光明的手段建立了济慈堂之后,为了寻找靠山,娶了当时阜军邓参谋的妹妹,就是太太。他娶太太的时候,我娘已经怀上我了,父亲将母亲小心地藏着外宅里,瞒着太太经常来看母亲。不久母亲生下了我,取名‘容诺’,意为让父亲不要忘记自己的承诺。”
慕容珩缓缓地说着,语气平淡,一阵凉风吹过,阵阵寒意割裂记忆,年幼时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太太很快就知道了母亲和我的存在。在我三岁的那年,家中起了一场大火,母亲在那次火灾中被活活烧死,奶妈拼死把我救出火场,我才侥幸活了下来。父亲怀疑那场大火与太太有关,和太太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太太有她兄长做靠山,并不把父亲放在眼里。她本想将我斩草除根,后来胡天恩劝她将我收养下来,因为太太不能生养,他说可以给我吃一种药,抹去我以前的记忆,这样我就会把太太当作自己的亲生母亲一般,而太太又可以趁此讨好我父亲,是一条两全的计策。太太同意了,从那个时候起,他们便给我服下了“幽冥三寒”的毒了。”
慕容珩苦涩地笑了笑:“只是,太太并不知道,胡天恩是别有用心。”
他接着说下去,“我中毒后,忘记了以前的事情,把太太当作了自己的生母。太太认为我的记忆已经完全被抹去了,也把我当作自己的孩子对待。后来父亲猝死,我回国奔丧并主持济慈堂的大局。那个时候,不知是否因为悲伤过度,我突然想起来小时候的事情了。我记起了自己的亲娘,当时只觉得世界一片灰暗,养育我的人竟然是杀死我生母的人,我陷入了极大的矛盾和痛苦之中。而且,我又发现了…发现了太太与胡天恩的私情…。”
沐紫惊得合不拢嘴,“不会吧?“
慕容珩点点头,叹了口气,“胡天恩年轻时喜欢太太,因为她嫁于我父亲而怀恨在心,他投到我父亲手下,就是为了伺机报复。不知道是不幸还是幸运,我发现了这一切,我无法接受和面对这一切,只想远远地逃开这个肮脏的地方,便离家出走,一路南行,到了清平。”
“胡天恩为了除掉我,派人向奉军告发我是北边的奸细,所以那一次,你遇见我的时候我正在被奉军追杀。后来他又数次派手下来清平追杀我。”
“原来是这样,那你那次离开客栈,是怕连累我们吗?”沐紫问道。
慕容珩点点头,眸光黯沉。
“那为什么你会突然消失,在成亲的那一天?”这一句话其实在她心里憋了七年了,今天终于问了出来,用的却是最最平常的口吻和心情,好像在说一件过去很久,无关紧要的小事。
慕容珩一怔,转头凝望着她,伸手将她鬓边的碎发拢至耳后,涩然道:“我被他们下了迷药,带离了清平。阿紫,对不起…。”他的眼中全是深深的歉疚。
这一声抱歉来得太迟太迟,尽管这句话在他的心中早已翻腾了千万遍。
沐紫眼中湿湿的,她用力地摇头,反握住他的手,没有说话。
慕容珩清淡的声音再度响起,“我离家一年后,济慈堂已经被他们搞得四分五裂,董事们要求慕容家的人来主持大局,否则就要撤股,他不得已派严庆带人来清平将我带回去,给我灌下了重剂量的毒。我当时失去了大部分记忆,浑浑沌沌地跟着他们回到了沧州。”他停顿了一下,云淡风轻道:“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沐紫气得发抖,“胡天恩还到底是不是人,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你?”
慕容珩笑笑,“他现在已经得到了报应,只是;可怜小鸿陪上了一条性命。”他感叹道,“小鸿平日那般柔弱,没想到竟是个刚烈的血性女子。”
沐紫黯然神伤,抱紧了手中的孩子。
佑辰似懂非懂地听着他们的交谈,佑康在沐紫怀里啃着自己的手指头。
与此同时,东北的战火迅速地向中原腹地蔓延。
日军集结大量精兵大举侵华,东北三省接连沦陷,奉军虽然奋力抵抗,但因多年内战造成巨大的损耗,兵马疲乏,在实力上远不敌狼子野心、蓄谋已久的日本人。随着战争的持续,奉军的粮草和物资日益短缺,两军交战之际缺抢少弹的前线士兵有的甚至持大刀上阵杀敌,用肉身抵挡枪林弹雨,悲壮之情令人激动扼腕。
粮草一再告急,总司令陆洵不得已号召全国的商界为国家和军队募捐。
“国家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民族的存亡在此一举,四万万同胞们…”
陆洵慷慨激昂的声音从收音机里传出,慕容珩手中拿着一张报纸,坐在书桌前。
他眉峰微蹙,心情激荡,目光移到墙壁上挂的堂匾,久久地凝视着上面“慎思守志”四个大字。
晚饭的时候,慕容珩貌似不经意地问沐紫:“还记得以前我们说过要去过游历山水,过采菊东篱的生活吗?”
沐紫盛饭的手一顿,眸光发亮,笑道:“当然记得!”她眼中露出向往的神色,“青春结伴烟波走,效仿梁鸿孟光隐居山林,那样的生活多么逍遥自在。”
随即叹了一口气,黯然道:“可那不过是理想的生活,如今铺子这么忙,如何能走得开?”
慕容珩怅然望着外面的黑夜,低声叹道:“国之不国,家何以为家?”
他转头凝望妻子,握住她的手,笑容温暖,“人生很短,何不现在就去实现梦想?”
次日,各大报纸的头条新闻都刊登着这样一条:药界巨头慕容珩变卖名下济慈堂,沐恩堂所有股份充做军费,以助抗日。
此举开国内商界募捐之先河,举国震动。
沧州城郊的四合小院,佑辰和端敏在院子里追逐着玩耍,沐紫抱着佑康坐在泥炉旁煎药。
济慈堂和沐恩堂被慕容珩父亲多年的朋友,爱国华侨陈先生接手买下,在他的经营下,这南北两大药界砥柱应该能在乱世之中继续救死扶伤,发扬光大。慕容珩和沐紫都觉得十分放心和欣慰。
慕容珩卖掉了原来的府邸,遣散了府里的佣人,带着全家搬进了这座背靠着青山的幽静小院子。
云游天下,饱览美景的愿望因慕容珩的再度病倒变成了一句空许的诺言。
他病了大半个月,等渐渐好转的时候,桂花已经落尽,院子里的几株秋海棠开得红艳似火。
这次病好之后,慕容珩变得忙了起来,每一天都过得十分充实。
他在院子里种上沐紫喜欢的凤仙花和紫玉兰,又搭了个丝瓜架,沐紫念叨着要种丝瓜好几次了。
家里要修修补补的地方,他一样不拉地去完成。
佑辰吵着要荡秋千,他花了一天时间在屋前的草地上搭了个秋千椅子。
敏儿喜欢的风筝,佑康骑的小木马…他一件不拉地替他们完成。
他陪着他们一起钓鱼、掏鸟窝,甚至可以一个下午什么都没做,只是陪着佑辰在花园里看蚂蚁搬家。
时间仿佛流过指甲的沙,每一天,他都觉得时间不够用,好像要把这辈子能为沐紫和孩子做的事情都在这些天完成。
偶有闲暇,他还会画幅画、抚弄一下琴弦,到后来,手上力气渐小,身子越来越懒,就全搁下了。
一天天,看着日头升高、当空、西斜,当天地拉拢最后一缕亮光时,世界归于一片黑暗之时,他知道,自己又熬过了一天。
每一次从晨曦中睁开眼睛,他都在心中庆幸自己又迎来了新的一天。
前几日洗澡的时候,他发现身上的那根黑线已经蜿蜒到了胸口处。
他不动声色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这一日,阳光甚好。
他躺着院子里的躺椅上,挑了本千字文念给佑辰听,不知怎么念着念着就走神了,怔怔地看着远处的天空。
“爹…”佑辰撑着下巴看着他,好奇地问道:“你在看什么?”
他对佑辰微笑,平静而温暖,“爹在看天上的云。”
“云有啥好看的?”
他想了想,说道:“云的那一边,有另外一个世界。”
“另外一个世界?那是什么?”佑辰好奇地问。
慕容珩迟疑了一下,“那个地方我们每个人都会去的,只是,爹…。可能会先去。”
佑辰睁大着眼睛,不解道:“那里好不好玩?”
慕容珩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没有去过。”
佑辰想了想,“我也要去!还有娘和弟弟们,我们一起去吧,爹你为啥要一个人先去呢?”
慕容珩哽咽无语,半天才道:“因为那边有很重要的事情,爹要先去处理。”
“那我们什么要时候才可以去啊?”
慕容珩注视着他,“很久,很久以后…。”
“那么久啊?”佑辰歪着脑袋,想了想,“那你还在那边等着我们吗?你会不会都不认识我们了?”他被自己的问题逗笑了。
他望着儿子清澈如水的眼睛,心中发苦,笑道:“当然,我会一直等着你们。到那个时候,爹还是爹,娘还是娘,我们还是一家人。”
佑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想了想,忽然道:“爹,你能不能不要去啊?”
慕容珩望着他,眼眶一点点变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旁边的大树后面,沐紫抬起头,吸了吸红红的鼻子。
下过几天雨后,院子里的海棠花零落了一地。
慕容珩靠坐在门边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一地残红,太阳暖意融融,他却觉得身子越来越冷。
沐紫站在他身后,含笑道:“海棠花虽败了,可紫薇却开得正好。”
他顺着她手指方向望去。
后院墙边的两棵紫薇花在阳光下灿若烟霞,迎风怒放。
“还记得你种的那片紫薇吗?前两天我去看过了,一林的紫薇都开了。”沐紫道。
“真的?”慕容珩轻轻地喘着气,看上去十分疲倦。
“嗯…”
他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怅然地望着天边,幽幽道:“阿紫…这一世…我让你流了太多泪了…答应我,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再流泪了。”
沐紫仰起头看着天空,有什么东西倒灌进喉咙,苦苦的。
她蹲了下来,伏在慕容珩的膝上,笑容明净地抬起头:“我答应你。”
阳光下慕容珩的脸白得几乎透明,他的手拂过她湿润的眼睫毛,目光深深地望着她,笑容璀璨一如初见,“紫薇满林,阿紫,可愿陪我一同赏花?”
沐紫重重地点点头。
一年后,江南清平,初秋。
简朴的屋内收拾得整齐,正中的八仙桌上摆了三荤三素六道菜,并一个酒盅。
沐紫一身素衣,默默凝视着桌上端放的牌位,神情凄然。
良久,她转头面对身边立着的小童,温言道:“今日是你父亲的忌日,你去给他磕三个响头罢。”
小童恭恭敬敬地桌前跪下,双手伏地,认真地磕了三个头。
沐紫眼眶红了红,叹息了一声,伸手指了指,“再给你娘也磕三个头。”
端敏依言照做。
“仲亭,珏莹,你们看,敏儿已经长得这么高了,他很懂事很乖…你们放心吧!”
沐紫对着牌位絮絮叨叨地说。
端敏跪在地上,头转向门外,看到院子里进来的三人,脸上顷刻间露出了笑容,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外面挥手,高兴地唤道:“大伯!佑辰!“
慕容珩肩上扛着佑康,一手牵着佑辰,满面春风地走了院子。
两个小人一人擎了根糖葫芦在啃,佑康糊了一嘴的糖浆。
慕容珩放下佑辰,摸摸端敏的头,递给他一根糖葫芦,又往他怀里塞了包糖炒栗子,叮嘱道:“刚炒好的,仔细烫!“
“嗯!“端敏欢喜得五官挪位,嘴里啃着糖葫芦,手中忙不停地剥着栗子。
“一大早带着孩子跑到哪里去了?”沐紫拧了拧眉毛,作势叉起了腰。
慕容珩整天带着几个小的四处疯玩,还号称男孩子就要散养,再这样下去他们迟早要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