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芳菲-第23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就像是有一块超强力的海绵,把她身上的负面情绪,都一一吸走了。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芳菲想。
现在,看萧绿影坐在那里淡淡的微笑,芳菲觉得——萧绿影已经找到了她的幸福。
或许在别人看来她的婚姻是低就的,是被养父牺牲了向皇帝献忠……然而芳菲知道不是的。萧绿影……不是生活在这种俗世标准里的姑娘。
她把目光收回来,听洁雅几个说起京城最近的热门话题——百年未至的西洋人使节团,终于进京了。
洁雅的夫君,如今在礼部做事的,也有机会接触到这些人。
“我是没见过,不过听我家老爷说起来,真是吓人呢……”
洁雅拍着胸口说:“听说那些人的头发,什么颜色都有的。什么金黄色、棕褐色……还有他们的眼睛,都跟猫眼似的碧绿碧绿的,我的个天……”
这些对于芳菲来说当然算不上“趣闻”了,但她也只是笑着听洁雅说话,没有插嘴。
明媗等几位姐姐说完了,便说:“我听说,他们的礼仪还没学熟,皇上就接近他们了……人人都说,皇上真是要开海禁了。”
开海禁这件事表面上是陆寒倡导的,这时她们也都看向芳菲。明媗问:“姐姐,这是真的么?”
海上贸易这种事,看起来离普通百姓很远,但这些官家女眷当然不会这么想。恰恰相反,这件事情往往是关系到她们夫君的仕途,因此大家都很关心。
芳菲只是一味地摇头:“我哪里知道这些。这个月里,就顾着我这宝贝疙瘩了,连几个儿子都没见过多少次。”
众人只道事实如此,没有深究。
其实陆寒却是和芳菲说过的。
“国库越发空虚了……”
当时陆寒重重叹息一声才说:“去年到今年的那场大战,纵然最后是赢了,我们其实损失也很重。无论是人员还是各种装备,还有粮草,急需大量补充……今年的春税秋税都提前征完了,要是再不开海,不到两年,国家就要征到五年后的税了……”
征税过度的后果是什么,不用陆寒解释,芳菲都能明白。
要是真的激起民变,又得派兵镇压。压不下去呢?
一个王朝的根本,也许就会在短短几年内被动摇。
所以开海是必须的,而且要尽快。
陆寒告诉芳菲:“朝廷准备在东南几个口岸,建东南市舶司。江南这边随后也建……但还是东南最先。现在已经在筹备中了。”
作为接待西洋使节团的鸿胪寺的第一领导陆寒陆大人,对这些尚称得上是机密的情况,也是很了解的。
芳菲想的是另一件事。
她和陆寒商量:“夫君,我家铺子的香料和花茶,上次随着沙神父他们回国,送了好一些过去。要是开海……”
“嗯,”陆寒没有思索太久,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案:“西洋人肯定是要来采买我们这边的东西的。瓷器,茶叶、绸缎……现在各地的皇商,已经在行动了。咱们当然不可能去争那皇商的名头,但是若是私底下挂靠在某家皇商名下,还是可行的……京城里的权贵人家,都在想着这个呢。”
权贵也不能只靠着朝廷俸禄吃喝,他们都有自己的土地和产业。这也是端妍、惠如、洁雅乃至明媗等官家女眷对于开海很重视的原因。
谁不想借这东风捞上一笔呢?
“唐家……去年就已经争到皇商的资格了。”芳菲自信满满地对陆寒说:“只要一开海,我们铺子里的货,都能用唐家的名义出货。”
阳城的唐老太爷,已经是陆家产业名义上的代理人。
毕竟陆寒不能出面,芳菲更不可以出面,只有依托在商贾名下才可行做生意。
但唐家却是不敢欺瞒陆家的,陆寒现在是京城的四品官,堂堂的鸿胪寺卿。远在江南的人们对于京官总有畏惧,何况是这样的高职?
或许陆寒在京城还是个小字辈,但他若是回到阳城,绝对会是满城父老争着围观的对象。
唐家还在无比庆幸,自家的老太爷在陆家夫妻俩没发迹的时候,攀上了这门关系。有了陆寒的庇护,他们唐家在阳城也备受关照,知府都不会找他们麻烦,更别说其他的商家了。
只是这些生意上的事,芳菲不好拿出来和闺蜜们讨论。这也不是藏私,而是……到了她们这样的地位,即使在私底下说话,都得谨慎。稍有差池,说错了什么,被人无意中传了出去,或许就会给自家带来祸患。
要是只有主客二人,倒是不妨的。这里……人毕竟太多,服侍的丫鬟婆子都不少。
大家谈过了这些,还是把话题围绕着今天的主角,可爱的陆姵瑜来展开。
等满月酒过后,陆寒的工作,就更忙碌了。西洋使节团里头除了原来的那几个神父,还有一大堆的西洋贵族,各个国家的都有——欧洲的国家都是连在一块儿的邻居,就跟华夏中古时的春秋战国一样,大大小小的牵连着。
这些西洋国家都想和大明开展海上贸易,但是人家也不是傻子,不是上赶着送钱来的。他们同样有着精明过人的头脑,不然也不会被派出来担任使节了。关于开了海港后各国的贸易活动,大家各打各的算盘,因此争议也是时常存在的。
要招待这么一群人,陆寒的工作,可真是不轻松。
就在他忙得晕头转向的时候,皇帝朱毓昇的心腹大太监惠周来到鸿胪寺,宣布了皇帝的召见。
皇上又要召见自己……有什么事呢?
陆寒带着淡淡的疑问,走进了朱毓昇的御书房。
第三百四十二章:远飞
“唔……”
揉着还有发晕的脑袋,芳菲从小睡中醒了过来。
身子始终还是弱啊。接连的生育,毕竟是伤身的,纵然她还年轻,恢复起来也不快。
这些日子,她一直都有些嗜睡。好在没有什么下红之类的毛病,只要调理得当,还是能够慢慢好起来的。
“夫人,您醒了?”
碧桃过来给她打起床帘,又递上一杯热茶。
“什么时候了?”
芳菲喝了一口茶,精神稍微好了点。屋里已经点上了灯,莫非已经过了晚饭时间?
这倒睡得有些过了……虽然她上头没有公婆要去问安,可做主妇的人这么赖在床上还是不太好。
“夫人,已经可以用晚饭了。”
果然是这样……
芳菲披衣下床,突然想起什么事情来,回头看了眼碧桃:“老爷呢?还没从衙门回来?”
“没有呢。”碧桃应道。
芳菲点点头,没有说什么。陆寒近来很忙,她也是知道的。也许又在衙门里临时处理一些事情吧。
不过这晚陆寒真是回来得特别迟。等芳菲哄几个儿子睡了觉,又去女儿屋里看了看她,才听到主屋那边隐约传来陆寒的声音。
“相公回来啦。”
芳菲移步回到主屋,见小双正伺候陆寒脱下外衣,换上家常衣裳。
陆寒的眼底有着淡淡的阴影,看起来很累的样子,没什么笑容。见芳菲过来,才极淡地一笑。“嗯,回来了。”
“相公可用过晚饭了?”她看陆寒轻轻摇头,忙让人下去安排晚饭。
“既然这么晚了,吃太油腻不好,小双你去厨房把我让人炖着的鸡粥拿两碗过来。再添上一碟子卤味、一碟子香豆、一碟子笋干就行了……”她温柔地对陆寒笑了笑:“我也陪相公吃一碗粥吧。”
其实她今天晚饭吃得也晚。但这也是芳菲体贴的地方,有她陪着吃饭,和让陆寒一个人吃饭的感觉是不同的。
粥菜很快取过来了。两人一起在明间的小桌上挨着坐下,芳菲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自己碗里的粥,端详着陆寒的表情。
相公是遇上什么烦心事了么?
每当陆寒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大多是有些不太好的事情发生了。尽管陆寒没有过多地表现出来,可芳菲还是能够感觉到。
有妻子的陪伴,陆寒胃口还算好,把鸡粥和小菜都吃得差不多。
看相公的样子,事情应该还不算太大……芳菲暗自揣测着,又让人服侍陆寒去净房沐浴。
热水当然是早早烧好了的。陆寒去了一会儿就洗漱完了,他回来的时候,芳菲已经先到床上休息了。
他默默地吹灯,上床,放下帐子。夫妻这么久,他自然也知道妻子看出自己的心事了……当然,他也没打算隐瞒她什么,因为这件事实在是瞒都没法子瞒的。
“相公……今天朝里有什么事吗?”
陆寒“嗯”了一声。
“……张贤妃薨了。我离宫的时候才听说的。”
好一会儿,芳菲才反应过来。
张贤妃果然还是没能熬过去啊……
她有些淡淡的感伤。
她固然和这位冷淡傲慢的张贤妃没什么交集,对其为人也没什么或批判或赞许的情绪。只是,单纯的感伤。
毕竟张贤妃是因为在难产后极度虚弱的情况下,被新出生的爱子的死讯刺激乃至衰弱而亡的。同样是女人,同样是母亲,同样刚刚经历了生产……芳菲对于张贤妃在芳华正茂的年纪里香消玉殒,难免有种物伤其类的感觉。
只是她又想到,这样一来,后、宫里的位子又腾出一个了。
李德妃被处死,张贤妃又病逝,当日朱毓昇立后时同娶的最老资格的二妃,先后都已死去。除了秦皇后以外,四妃里只有一个罗淑妃,往下是生了女儿的梁嫔,还有一些其他的妃嫔……
看来这回,梁嫔可以提升份位了。
有女儿傍身,又有强势的娘家,梁嫔的上位,简直是可以预见的。至于其他的妃嫔美人,也有机会……这不是正要开海禁么。
朝中的各种势力,朱毓昇必然要掌控在自己手里的。后、宫的调节,也是其中的一种手段。
不过……张贤妃的去世,不可能会让陆寒这样纠结吧?
他又不是张阁老一系的人。
应该还有其他的事情才对
“芳菲……”
陆寒转过身来,抱住了她。他的头埋在她的肩窝里,温热的鼻息轻轻拂过她的脖颈,带来一阵阵酥麻的感觉。
芳菲伸手抱住了陆寒。
每当这种时候,她便会觉得,陆寒……也像是她的一个孩子,需要她的关怀和呵护。或许女人天生都有这样的母性,对着爱人的时候,这种特质会被更多的激发出来。
“芳菲,今天皇上召见我了。”
他叫她芳菲的时候,总是有些特别的事情想说。
芳菲只觉得心里揣着一只兔子,拱来拱去,让她的心越来越不安。
“皇上虽然没有明说,不过我听他的意思,是……”
陆寒欲言又止。芳菲没有出声催促他,帐子里的空气有瞬间的凝结。
她的手心渐渐攥出了汗。
“……皇上想让我去东南,主持东南市舶司的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陆寒的声音,像是经过了万水千山,才传到她的耳朵里。
东南。
东南?
“什么时候去?立刻?”
芳菲刷地坐起身来,在黑暗中逼视着陆寒。
陆寒也坐了起来。
“没那么快。现在千头万绪的,市舶司也不是说建就能建得起来。皇上说,我这一年多来都是负责西洋人的事情,是朝廷里最熟悉这些的……而且我开海的好几份奏折里提到的一些举措,皇上也表示赞成,想让我去试一试。”
芳菲从最先的震惊里缓了过来。
不是不气愤的。
朱毓昇这是什么意思,棒打鸳鸯?专挑这种她不可能跟着陆寒长途跋涉的时候把陆寒派出去,有什么用意?
莫不是他死了两个小老婆,心理就变态了,见不得她家庭幸福么?
很有可能啊……
可是,她心底里也知道,朱毓昇不是那种拿国事来赌气的国君。
恰恰相反,他是个很冷静的人,甚至有些利益至上,许多时候可以不择手段地去完成他的施政理想。
“相公是怎么想的?”
芳菲突然问陆寒。
陆寒不知道该怎么对妻子说。他的沉默,让芳菲察觉到了一些事情。
“……其实相公,也是想去的吧。”
“唉,不是……”
“我知道的。”芳菲打断了陆寒的话,语气有些急促。“我知道相公不是想离开我和孩儿们。只是,相公对海禁的事情真的很上心,这两年来关于开海的奏折就写了十几份……皇上派你去主持这些,相公难道真的不动心吗?”
陆寒继续沉默。
芳菲便明白,她说对了。
她在心中无声地叹息着,男人……男人就是这样的了。
不是说陆寒不爱她。陆寒爱她,爱得很深很深,如果说陆寒可以为自己牺牲生命,芳菲也是不怀疑的。
但身为男子,身为朝廷的官员,陆寒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呢?
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想挖草药看医术的小小少年,而是一个已经在宦海里浮沉了好些年的朝廷命官。他不可能像后世某些电视剧里演的一样,当个围着老婆孩子转的家庭厨男……
话又说回来,要是陆寒真是那么个没出息的人,她又怎么会欣赏他?
她不反对大女人和小男人的组合,那是人家的自由。只是于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