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芳菲-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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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还在问她:“这么说来,姑奶奶你家芳英也到了该识字的年纪了,是不是……”
外人并不清楚芳菲被变相赶出秦家的事,以为芳菲进了闺学,便也有可能提携其他姐妹入学。
孙氏当然不会露出口风,按捺下心中惊诧,故意做出不在意的样子说:“芳英身子弱,家里老祖宗说让她养好了身子再去。”她没把话说死,以后不管芳英能不能借光进闺学,她都有个说法。
一回到秦家,孙氏马上就谋划开了。为求稳妥,她又特意让人去打探一番,确定芳菲真的进了闺学,她便想着要把芳菲接回秦家来。
孙氏的想法,秦老夫人并非不能理解。恰恰相反,她掌管了内宅几十年家务,和城里大大小小的财主商户人家都有来往,当然明白其中的好处。
芳菲这一辈人,除了已经隔房出嫁的大小姐芳蕊、二小姐芳菡,其他从三小姐芳苓以下的十几个女孩儿,都还没议亲。要是能傍上芳菲的关系,去闺学里读读书,那说亲的时候秦家女孩儿底气就足了。
从官家闺学里出来的女孩儿,当然在妇容妇德妇功这些方面比别人强——最起码世人都是这么认为的。谁不想娶个有教养的媳妇呢?退一步说,就算挤不进闺学,能跟着芳菲和官家千金们交往,也多了在外头露面的机会,很有可能被哪家的太太看上便叫人来说亲了。
再退一步,即使进不了闺学、结交不了官家小姐、也没被官太太看中……只要他日芳菲能进入这个交际圈子,认识一些官宦人家。就能帮着把这些姐妹给“推销”出去。
孙氏可是有女儿的人,自然想给女儿说门好亲事,自己也享享女婿的福。
这些,秦老夫人都明白……她只是放不下心结,生怕芳菲真是扫把星,把她找回来会克了自己和家人……
“让我再想想吧。”
秦老夫人疲倦的闭上了眼睛。孙氏不甘的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好容易忍住了,只在心中暗暗腹诽。
这个老糊涂!
第二十四章:先生
更新时间2011521 10:26:15 字数:3063
“姑娘,今天可比往日冷得多了。穿这件织锦棉褂子好不好?”
春雨把新挑出来的冬衣拿到芳菲面前,芳菲伸手捻了捻衣裳的厚薄,便点头同意。
“行,就穿这个吧。”
芳菲对于穿戴并不太讲究,只要得体舒适就行。
不知不觉间,就到了穿冬衣的时候了……日子过得真快啊,她到闺学上课已经一个月了。
人际关系且不去说它,单单这些课程,就已经足以让芳菲费尽心力了。虽说在闺学上课的都是些十来岁的小女孩子,对于芳菲而言那些课程可比她在大学里学的都要难——她上辈子哪拿过针线啊!凭着这身体原主的模糊记忆,芳菲私底下摸索了很久,才勉强掌握了些针线功夫,没有在刺绣课上露怯。其他的抚琴、书画等课程,也都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惠如和洁雅也没想到,这个人品出众的小妹妹居然会在这些方面表现平平。芳菲明知自己的水平还敢去闺学,自然也是想好了说辞的。她把自己凄凉的身世一说,又说自己从小病弱,日子都在病榻上度过,根本就没学过这些东西。
二人越发觉得她惹人怜惜,反过来安慰她说女孩儿只要品德好,其他的东西都属次要,略略学一些就行了。
春雨伺候芳菲穿戴整齐,又把一个暖得恰到好处的小手炉套好套子送到芳菲怀里。
芳菲先到何氏房里请了安,陪何氏用了早饭,才带上春雨往闺学里去了。
这官家闺学设在阳城府衙附近的一处幽静院子里,也是官家产业,环境清雅。
果然今儿天气一变,大家就都穿上了夹棉的冬衣。一大群家境良好的女孩子待在一起,彼此间自然会有争妍斗艳的心思。所以一到这换冬衣的时节,更是人人都迫不及待的穿着新装来上学了。
一屋子的红锦、紫缎、金绣……花团锦簇,直要把人的眼睛给耀花了。
芳菲身上还有李氏的孝,就理直气壮的穿着素色衣裳。
照惯例,女孩们在上课前总要说说话,聊聊天。今天大家穿戴一新,话题当然就一直围绕在她们的新衣上头了。
“秦妹妹,你的衣裳怎么都没绣花?也太简陋了吧。”
说这话的姑娘叫邵棋瑛,今年十二岁。在闺学里,除了知府千金龚惠如之外,就数她家世好。邵家是阳城本地望族,读书人不少,邵棋瑛的亲伯父在京城都察院任御史,和惠如的父亲龚知府是平级。
所以往日在学里,邵棋瑛也是大家恭维奉承的对象。加上她本身姿容不错,家里又宠爱,便养成了傲慢骄矜的脾气。对于家世稍微差些的同窗,根本看都不看一眼。
自从芳菲入学,她就看芳菲不顺眼。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居然也混进闺学里,和自己成了同窗,这是她这种自命高贵的人难以接受的事情。所以她总是时不时要刺芳菲几句,明里暗里嘲讽芳菲根本不配来闺学读书。
芳菲就算说不上宰相肚里能撑船,也不会把这种小女孩的意气之举放在心上,根本不予理会。倒是惠如为芳菲抱不平,还时常把邵棋瑛的话顶了回去,由是邵棋瑛对芳菲更加记恨在心。今天邵棋瑛见惠如和洁雅还没来到,芳菲一个人坐在书桌前温习功课,便带着几个小姐妹过来找芳菲的麻烦。
芳菲听到邵棋瑛这么说,微微一笑抬起头看她:“邵姐姐,我穿什么衣裳,对你来说很重要么?”
“你……”邵棋瑛没想到芳菲会来这么一句。平时芳菲不搭理她,她还以为芳菲怕了她。
“我是看你可怜,才过来问问!”邵棋瑛哼了一声,轻蔑的看着芳菲的衣裳:“穿这么寡淡粗陋的衣裳,也好意思来和我们坐在一块!”其实芳菲的衣裳只是颜色素净些,也没她说得那么夸张。
芳菲笑意更浓:“原来邵姐姐来学里,不是识字读书,却是来展示你的漂亮衣裳的?”
邵棋瑛气结,她哪受过这种挤兑。“秦芳菲,你别以为混进了闺学就成了大家闺秀了,谁不知道你家里个个都是白身!”
这话说得就重了,伤的可不是芳菲一个。要知道这官家闺学,虽然大部分的女学生都是官家小姐,但也有个别是官员家里的亲眷女儿,并非人人的父叔都是当官的。其他几个和芳菲家世差不多的女孩子,听到邵棋瑛的话,脸上也露出不满的表情,只是碍于邵棋瑛一贯的气势,不敢过来顶她。
芳菲实在不想跟一个小女孩斗嘴。就算斗赢了,也没什么意思。她扭头不去理邵棋瑛,继续拿起书本看着。
邵棋瑛得不到芳菲的回应,更是生气,怒气冲冲的一把将芳菲手上的书本抢了过去:“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听见了没有?”
芳菲叹了口气,她不想惹麻烦,偏偏麻烦要来惹她。“听见了,我家人确实都是白身。这有什么问题吗,邵姐姐?”
被芳菲一反问,邵棋瑛还真是难以回答这句话。虽然这是官家办的闺学,当初创办的宗旨只说这是为了给一些家世清白的女孩子读书,没有规定学生必须要是官宦人家出身。芳菲这么大大方方的回应邵棋瑛的挑衅,让想看到芳菲羞愤表情的邵棋瑛大失所望。
“没问题了?可以把书还给我吗?”
芳菲伸出手来,示意邵棋瑛还书。邵棋瑛还想说什么,她身边的女孩子低声说:“湛先生来了!”
邵棋瑛一慌,把书往芳菲身上一丢,匆匆回她自己的座位去了。
一个身材修长、鹅蛋脸儿的蓝衣女子走进屋子,寒潭秋水般的双眼往众人身上一扫,屋里众人便全安静了下来。
这三十多岁的蓝衣女子,就是教她们识字的湛先生。闺学里的学生全是女孩,来教书的先生当然也是女子,每家闺学都是如此。
但这位湛先生,身份却很特别——原因无他,她的出身极为高贵,本来不该抛头露面到闺学里教书的。
其他来闺学教书的女先生,当然都是良家妇人。可这位湛先生,娘家是阳城本地的百年望族。就连邵棋瑛他们邵家,跟湛家这种大家族比起来,只能说是小巫见大巫。邵家在朝中有一位御史大夫,而湛家从三代前起,就是朝中重臣。百年来,湛家出过无数举人、进士、翰林,还曾出过一位状元公。
湛先生的祖父,甚至当过内阁大学士,位极人臣。湛先生家学渊博,从小就以才学名动四方。可惜丈夫早逝,膝下又没有一儿半女,所以便一直在娘家寡居度日。
龚知府恰好是湛先生祖父的学生,和湛家有点交情。湛先生到官家闺学教书,是卖了龚知府的面子。不过她寡居无聊,也正想做点事情解闷。教年轻女孩子们读书识字,这事很对她的脾胃,她也就应承了下来。
湛先生在闺学里深有威信,女孩子们对她都是既敬又畏。有她在场,没人敢再窃窃私语。
湛先生也不说话,就站在书案前环视众人,最后把眼光落在埋头读书的芳菲身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
看不出这个女孩子,倒有点宠辱不惊的模样……再看看芳菲那身在一屋锦绣中显得格外朴素的衣裳,湛先生的表情更和煦了。
湛先生今天来得比往日早,还没进屋就听见女孩子们在里头吵闹。她没急着进去,站在外头听了一会,想看看这些平时在她面前装得很乖的女孩子们到底是个什么性子。听到芳菲从容应对邵棋瑛的欺凌,不由得对芳菲隐隐生出一丝好感来。
这时惠如和洁雅等几个晚到的女孩子也进了屋,看见湛先生已经来了,吓得赶紧回到自己位子上,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好了,人都到齐了。开始读书吧,你们先把昨天临摹的字拿出来给我看一看。”
众人乖乖照办,把书法摊开放在桌子上。湛先生一路走来,每看到一张书法就闲闲点评几句。
“太滞重了,你这是写字还是捣杵?”
被她点到名的女孩子羞愧得把头重重的低了下去。
看到另一张,湛先生又皱起了眉头:“笔画幼细,这些字都是只有骨头没有肉的。再练十张!”那女孩子忙点头应是,赶紧磨墨准备重写。
湛先生看一张批一张,不一会几乎就把这些女学生们点评了个遍。看见一屋子垂下的脑袋,湛先生冷冷的说了一句:“你们都把心思花在穿戴上头了,哪还能写出好字来!”
这一批评,大家便知道她们刚刚讨论新衣的话都让湛先生听去了。邵棋瑛更是坐立不安。
这时湛先生已走到芳菲面前。她拿起芳菲临摹的书法习作看了一眼,芳菲心中暗叹一口气,做好了被批评的准备。她已经尽力了……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写上几十张大字。只是她底子太普通,现在写出来的字也只是勉强能见人罢了。
谁知素来严厉的湛先生,却淡淡的说了句:“比前日写的那些进步不少,还算用功。”
咦?她没听错吧,湛先生在表扬自己?
第二十五章:梅园
更新时间2011522 10:04:58 字数:3063
闺学也不是日日上课,除了年节之外,每上十天便有一日休息。学生们要是家里有事,或是身体不适,也可请假在家。毕竟让这些女孩子来闺学上学,只是为了学好妇德妇工,无须像男子学堂那样严格刻苦。
一般到了休息的日子,芳菲都是在陆家待着陪何氏说话,或是在书房练字。
“芳菲妹妹,你的字越发好了。”
书房里,芳菲和陆寒分坐在书案两边练字。侍墨和春雨一个帮着磨墨,一个斟茶递水,小小书房倒也有几分热闹劲。
陆寒的学堂也是十日一休,这天也是他的休息日。
芳菲听了陆寒的称赞,羞愧摇头:“陆哥哥谬赞了。我写的字是怎样的,我自己还不清楚?”
她虽然得了湛先生的表扬,却没被冲昏头脑,以为自己的字真的有多好。充其量,只是比原来写得端正些、整齐些罢了。至于笔锋笔意,真是提都不好意思提。
“陆哥哥,你写的才是好字呢。”
芳菲停下笔,走到陆寒面前看他刚刚完成的一篇大字,写的是李白的一首《冬歌》:“明朝驿使发,一夜絮征袍。素手抽针冷,那堪把剪刀。裁缝寄远道,几日到临洮。”笔酣墨饱,颇有气势。
别看陆寒年纪不大,一笔书法确真是不错。芳菲见过他写的楷书、行草,各有长处,虽是比不上字帖上的名家,但已算难得。
在陆家这些日子,陆寒对芳菲多有照顾。有时何氏想不到的,陆寒也能替芳菲想到。
比如芳菲去闺学要用的笔墨,何氏给芳菲准备了一整套文房四宝。陆寒却跟何氏说,母亲你替妹妹准备的这些雪纸好是好,可听说现在女孩儿家写字都爱用染了水红草汁子的雅笺,是不是也该给妹妹买一些?
后来他索性自己去外头给芳菲买了一整摞上好的雅笺。芳菲到闺学后发现,果然这些闺秀们练字时是用雪纸,一旦上交诗词习作时,都是用的雅笺。陆寒给她备下的雅笺,很快便派上了用场。
陆寒还在很多生活的小细节上照料芳菲,芳菲一一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有时她还感叹,自己是因为成人灵魂小童身子,才显得早熟一些,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