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期-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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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平安彻底无语,这丫头整一狂躁症,和她说话完全是浪费口水,顾平安理智的扭过脑袋看向窗外的风景,不再理她。
关小宝说的问题她已经连续一周都在考虑了。按照那天的情形,顾爸爸的脸色明显是不好看的。顾家世代家训严谨,顾平安和沈安平一身酒气夜半三更还在马路上飙车滋事,这完全是触到了顾爸爸的雷区,顾爸爸没有当场发飙就是很给他们脸子。若是顾爸爸真的要他们办事结婚,那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从顾爸爸看,他们那情形不结婚,他也不好意思再把闺女整给别人家。
但是她呢?她真的决定好了吗?如果她真的决定好了,那么此刻她心里那些怯懦究竟从何而来?
一路她都有些晃神,关小宝后来聒噪了些什么她也记不得,只觉夜风微凉,吹得她头脑有些麻痹。
回到家里,她才真正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以往顾平安回家,太后总要逮着她好一通唠叨,但是今天她却像是有什么心事,看顾平安的眼神里总有欲言又止,顾平安瞧着,总觉得那里头有失望。
太后轻蹙的眉头像是一枚细小的针,一下一下扎在顾平安的心尖上,心尖肉最是脆弱,所以她觉得疼,并且这疼是那么绵长。
一直到晚饭时间沈安平都没有回来,周五总是沈安平最忙的时候,顾平安和父母一块吃完饭,太后在厨房洗碗,顾平安无声无息的摸进了厨房。
太后和同龄的妈妈们比起来无疑是年轻又漂亮的,她大大咧咧咋咋忽忽极有北方女子的率性。顾爸就总对顾平安说,“你妈啊,年轻时是队里最闹腾的姑娘,整个一男孩子个性。”
于是顾平安总是以此嘲笑在各个规矩上管教她的妈妈。
印象中妈妈似乎脾气极燥,却又对她依赖性重,像个孩子。生活上她对顾平安的照顾可谓无微不至,是顾平安一直以来最最坚固的依靠。顾爸骂她,对她发脾气,她总是第二天就忘了。可是妈妈却不同,她每次说出伤了顾平安心的话,顾平安总要好几年才能消化掉。
这不是她爱爸爸胜过妈妈,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爱之深,责之切,顾平安对妈妈的心态大约如此。
其实妈妈对她是什么样她比谁都清楚,可就是清楚,她才容不得一点污点。她们之间横亘的症结,一直都在她的心里。
顾平安总以为她不会老啊。所以她说话总是那么犀利,针针见血不留情面。
可是此刻站在水池前洗碗的中年妇女,她怎么就觉得那么陌生呢?才弯多久的腰呢?她就一直背着手捶着。还有她鬓角那片可疑夹杂的白发。她怎么回事呢?怎么就老了呢?
这画面叫顾平安没来由就觉得心酸。
她缓缓踱步到妈妈背后,悄无声息伸手环住妈妈的腰。温存的将脸轻轻贴在她的肩头,像拥着情人那般静然。
“怎么了?多大了,撒娇?”顾妈麻利的洗着碗,头也不抬,随口搭了一句:“安平那孩子还没回吧?你爸说了要好一顿收拾了,一会儿你别顶撞,别惹你爸生气,他这几天血压一直没降下来呢!”
顾平安没有说话,只轻微的点了点头。妈妈鲜少这样实在的嘱咐她,哪怕是关心的话,她说出来也总是夹枪带棒的。
顾平安只觉得好一阵心酸,她努力吸了吸鼻子,嗫嚅道:“妈妈,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和沈安平在一块儿啊?”
妈妈背脊一僵,随即放下了碗,擦净了手,转过身来与顾平安对视。那双微微上挑的凤目尾端有微小的细纹。她轻叹一口气,握住了顾平安的手,说道:“平安,我是你的妈妈,我说的话总不会是害你的。我会按照我的人生经验,去为你选择对的路,但是路是对的,却不一定是你喜欢的。所以我会选择,我最在意的,一直是你开不开心。如果我为你选的你觉得不开心,那么我不会坚持。你明白吗?”
妈妈的手有些冰凉,掌心却微微潮湿,不知是水还是汗,她说的小心翼翼,每一字一句都斟酌再三。顾平安只觉得有一股暖流自手心直涌到心上。
“妈妈……”她的声音里已经带着明显的哭腔了,啃了半天也没啃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她深吸一口气,钻进了妈妈的怀抱里,像小时候那样。这样亲近的举动让顾妈和顾平安都有些生涩,也没说什么话,母女俩却不约而同的落下泪来。
“平安,不要恨妈妈,妈妈也有自己的为难。”
“我明白。”
“你不明白,你明明不明白,我却希望你真就一辈子不明白才好。”
“……”
妈妈的话顾平安没明白过来,她正准备开口问,门铃就响了。清脆的门铃声骤然打断了母女二人的对话。顾平安从妈妈怀里钻出来,探头走出厨房。一抬眼就正看见一身仆仆风尘的沈安平谨小慎微的跟在顾爸身后。他那副模样顾平安自然是没有见过的,在外他一直是少年得志叱咤风云,何时见过他这样?他个子高出顾爸半个头,却佝着背和顾爸说话,时不时还点点头,那紧皱的眉头让人觉着他们是在说什么正经大事,而不是在随口寒暄。
顾爸的脸色却并不十分好看。他坐在沙发正中,他没开口,沈安平也不敢坐,一时僵在原地,面露尴尬。事实上顾爸顾妈是自小看着他长大的,顾家就跟他家差不多,以往他在长辈面前虽然也是拘着礼,却也不至于紧张。哪像现在,连顾平安都瞧出他是如何如芒在背,嘴拙迟钝。
沈安平暗暗回头,对顾平安使了个眼色,那眼色里明显有求救的成分。顾平安轻咳,几步走到客厅。为顾爸和沈安平倒了两杯水,乖巧的凑到顾爸身边,撒娇解围道:“爸,这是干嘛呢!这会儿才在沈安平面前摆架子,也晚了点儿,先让他坐吧,这站着怎么说话啊?”
顾爸脸色略微冷峻。也没有理顾平安。只径直走向客厅正中那面空置的装饰墙。墙上挂了顾爸戎军生涯的佩枪佩刀。顾平安只觉得心里咯噔一跳。赶紧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一把上前抓住了自己的父亲。惊慌失措的嚷道:“爸!这是干嘛呢!”
顾爸一把推开了顾平安,冷冷沉声:“闪开,别仗着爸爸宠你就无法无天,你的问题晚些解决。先收拾这臭小子!敢深更半夜带你在街上乱来,我看他也是不想活了!”说着,灵活的将墙上挂着的老式冲锋枪取了下来。一把扔在沈安平跟前。
金属的枪支砸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发出巨大的铿锵声响,把屋里所有的人都震懵了。
只听一贯和蔼可亲的顾爸爸冷眉对着沈安平一字一顿的说:“小子,我问你的话,你可都给我听清楚了!”顾爸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威严的紧,浑身都是军人铁血不可侵的浑然气势,让饶是见惯场面的沈安平也开始有些头皮发麻。他木然的点了点头,就听见顾爸郑重其事的问道:“你给我说实话,动过我闺女没有?”
顾平安没想到爸爸会问了这么一句,只觉得血液蹭的一下子全都涌到了脸面上,本能的瞥了一眼沈安平,不等沈安平回答就嚷了一声:“没有没有没有!!!!”
顾爸瞪了顾平安一眼,低声斥责:“越发的没规矩了,没问你插什么话?”说完,视线又回到沈安平身上。他又问一遍:“说实话!动过没有?!”
沈安平也不知道自己那一刻大脑究竟转是没转。他有一种隐私疮疤都被暴/露在阳光下的羞耻感。却不知是不是人在极度紧张的时候就会突然豁达,此刻他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就有一种神奇的超脱感觉。他深吸一口气,不怕死的仰起头,坦荡的与顾爸对视,稳稳的回答:“动了。”
顾爸一时气急,眼睛瞪大犹如铜铃。他怒其不争的瞪着顾平安。左右环顾,突然超起了茶几上的烟灰缸。顾平安眼见情势不对,赶紧冲上去护着沈安平,眼都不抬大声吼着:“爸爸你别冲动,你打死了沈安平我也不活了!我现在是沈安平的人了他就是个人渣我也认了!”
“……”
四周突然寂静,顾平安只听见自己极快的心跳,一下一下,仿佛要破胸而出一般,一股可怖的凉意侵入四肢百骸,让她良久她都不敢抬头。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再良久,她才感觉到异样,她忐忑的抬眼瞅了一眼沈安平,那一双如墨的眸子里尽是惊喜,四目相投的那一刻顾平安只觉尴尬。等她再抬头看对面站着的顾爸,才发现他竟也是一脸恶作剧成功的偷笑表情。
还不等她反应,就见顾爸把烟灰缸放下,灿然的笑了起来。他负手而立,像说吃饭喝水一般轻松的说:“你们也大了,别的我不做主,但是这婚事得先办了。”
他几步踱到沈安平面前,严厉的说:“我闺女你小子也敢动,找死是吧!这个月就给我把婚给定了!敢耽搁试试!”
沈安平一见顾爸接受了,立马喜上眉梢,笑眯眯的应着:“爸爸放心,小婿一切都明白,一起都明白!”
“爸什么爸!敢对我闺女不好看我不一枪蹦了你!”顾爸嘴上虽硬,但他脸上难以掩盖的笑容却已然泄露了他的情绪。顾平安这才反应过来,爸爸这是逗着他们好玩来着。
一时脸全黑了。她幽幽的说:“敢情连爸爸都知道耍着玩了。”她一回头又对沈安平说:“敢情我说要嫁给你了么?你就明白明白?!”
“……”
第二十三章
当然,被耍的顾平安是有小发一通脾气,只是在那样的情形下,她说什么都是不具备威慑力的。
顾爸极力撮合着两人的“孽缘”,原本是催着他们年前办手续。后顾平安不满,她怎么瞧着怎么觉得是顾爸怕夜长梦多,生怕她们反悔似地,于是乎她不满了,这结婚大事怎么能这么草率呢,最重要的,是她的私心。她虽任性,但也知道结婚这事儿可不是好玩的,甚至可以说,结婚这事儿一点都不好玩儿。
最后大家达成一致,先订婚再结婚。
沈家对顾平安完全没有挑剔,沈家长辈总觉得,就沈安平这声名狼藉的破锣德行怕是一辈子都难找正经家的闺女了,不想他竟如此争气,找了个门当户对又知根知底儿的。顾平安这孩子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再加上顾平安天生了一张乖巧的脸,深得长辈们的喜欢,所以沈家对她是喜欢的不得了,恨不得赶紧娶回来才好。
眼瞅着就要过年了,顾平安在父母耳提面命的唠叨下最终妥协,赶着年前找了几天时间和沈安平一道去看望顾家奶奶。
顾家爷爷是老红军出身,四个孩子分别由三个母亲所生,那个时代又是战乱又是疾病,顾家爷爷娶了三个妻子。前两任分别是文化人和旧式闺家小姐,都经不起那动乱年代的折腾,生了孩子不多久就病逝。后来顾家爷爷眼瞅着孩子没人带,便讨了顾家奶奶做老婆。顾家奶奶是顾爸和平安小姑姑的生母,出身很一般,父亲是个教书匠,母亲是个老实巴交的农妇,原本顾家奶奶也有受教育的机会,偏生她父亲是个死硬守旧派,认为女子应是无才才有德,于是顾家奶奶只读完中学就跟着母亲在家务农。顾家奶奶人生的很漂亮,但是长期在乡下接受守旧传统又迷信的教育,思想落后,与顾家爷爷并不相配。当时顾家爷爷跟着部队逃荒,孩子正带着身边也没法送走。他一边被战火所困,一边还要管着两任妻子留下的半大的孩子,铁血的男儿却是犯了难。多亏了那时顾家奶奶见他一个大男人带着孩子笨手笨脚实在不便,帮衬着他把孩子给带着。
后来顾家爷爷离开那里时,把顾家奶奶也一并带了走。这才有了顾爸和顾家小姑。
顾家爷爷奶奶对沈安平都喜爱的紧,沈安平其人从小到大那股优秀劲儿任是哪家大人都喜欢,尤其是有关大宝那浪荡纨绔子做对比,更是把他衬得沉稳大气。
他们临走的时候,顾家奶奶更是握着顾平安的手笑眯眯的说:“你这孩子虽然是个姑娘,但从小到大都比别的孩子有灵气,最像你爷爷。小时候各家孩子抓阄,只有你,一个姑娘家却是抓了你爷爷的枪。”
顾平安听着只是笑,她哪里知道奶奶随口说出来的抓阄,每个小孩都会经历的抓阄,却是她人生最最重要的一次转折。
她能有今天这样安稳而幸福的生活,全是因为还是婴儿时期的她从抓阄台上抓了一把枪。
她一直是个逢赌必赢的人,她哪里能知道,在她那么小的时候就是如此了。而她哪里又知道,因为她赢了,她至亲的人遭逢了怎样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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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婚的日子定在年后。沈安平也没有什么表示,两人年前都挺忙。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沈安平连正经的求婚都没有过!这让顾平安觉着心里有些不平衡了。
好不容易闲下来,她拉了关小宝逛街购物来发泄。谁知她还没开始发泄,就被关小宝这丫头抢了先机。
一路上她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下午,两人血拼完了坐下吃饭她还没有停。
“你简直不知道我那表姐有多能抱怨啊,整整拉着我说了一晚上!一晚上啊,你知道是什么概念吗!”她激动的说着,抱着面前的茶水就牛饮起来,末了,她觉着酣畅淋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