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本来就是这样-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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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英华扔下笔,却坐着不动。“为啥让我回家?我干啥要回家?”
佟亚楠过去垃董英华。“你就别问啦。快走吧。小安子,小申子,快劝劝她呀。”
安巧玲和申丽果双双看着她,硬是不动地儿。
周造良的骂声到了门外,骂的内容已经不光是妖精了。
佟亚楠捅捅安巧玲,两个人一前一后出去,余下的人全都开始劝董英华回家。董英华偏偏上来了牛劲,不管谁劝就是不动。
周造良的骂声掺杂着劝解声在门外响成一片。
董英华呼地站了起来,几个人都没有拦住。她怒冲冲拉开门,指着跟汪建文、佟亚楠撕扒的周造良大喊:“我告诉你,我是看在你是公司领导的分上才忍让你的。你别给脸不要脸,骂人的话谁都不用回家取去,你再敢骂我一句我就不客气了!”
捂捂扎扎非要进门的周造良被突然出现的董英华给震住,一时竟忘了还口。
“周经理回家吧,我送你回家。”汪建文及时说。
“走吧周经理,我给你打车去。”佟亚楠积极配合着汪建文。
这边,关思琦周芳芳一边一个拽住怒目圆睁的董英华。其他人堵在门口。
“英华你听话,再不许瞎说了,不管咋的他也是经理呀。”赵野玫小声劝着。
“我不管。他再敢骂我我就骂他。啥玩意儿呢!”
“你咋还说?他喝多了你没看出来吗?”关思琦轻声责备。
“喝多了就随便骂人吗?酒喝进人肚子没喝进狗肚子,他那是装疯卖傻。”董英华大声说,一副豁出去的架势。
正和汪建文等人撕扒的周造良听见董英华的话立即火冒三丈,指着董英华大骂:“+你妈!我就骂你啦。你敢给我脸子看?欠整了是不是?”
“+你妈!我+你死妈!狗屁经理!我他妈的挠死你。”董英华边破口大骂边往门外闯。众人七手八脚的急忙阻拦。
周造良也回口大骂,同时也往室内闯。一时间,门里门外撕成两团人蛋。正乱着,薛敏小跑着过来。汪建文趁机离开。佟亚楠和薛小妹奋力把周造良向大门口拽去。
汪建文进了财务室,董英华坐在桌边呼呼喘气,其他人都默不作声。汪建文看了一圈儿,突然咯咯笑了起来。“妖精!我看你们个个都是妖精!”指着大家接着笑,有人忍不住也跟着笑。
“他怎么来了?下午不是说要到王兴化(周造良的狐朋狗友)那儿去吗?”
“没去成。姚头儿看见他跟薛小妹上了十二路(去平城市区的客车)大客了。”
“肯定在哪儿触了霉头,回来找冤大头撒气。”
“小董真倒霉,平白地让他骂了顿。”
“真掉价!堂堂的公司经理张口就操妈,这是啥素质?”
“薛小妹还挺会算计,要不不知得耍到啥时候呢。”
汪建文接话。“是我打电话让她来的。”
“啊。怪不得!……”
佟亚楠和薛小妹把周造良拽到马路边。佟亚楠去打车,薛小妹抱着还在骂骂咧咧的周造良哄着追问着为啥吵起来了。
出租车门打开,周造良却死活不上车。“让他走。别耽误人家挣钱。”挥着手赶着车租车。“我不回去。我得进去问问她为啥要+我妈。我妈都七十多啦,她敢+妈?这不反了天了么?”扒拉开佟亚楠和薛小妹,然后大步向大门走去。两个人赶紧跟上。
“你俩松手,干啥一边一个?像我喝多了似的。放手放手。”用力甩脱搀扶他的佟亚楠和薛小妹,领先进了大门。“我没喝多,真的。不信我给你们学个猫步看看。”学着猫的步伐由东向西走去。
佟亚楠强忍着没笑。薛小妹根本没心思笑。
屋里,大家正乱嚷嚷。门开啦,周造良进来——真是一鸟进林百鸟压音——都闭上了嘴,叽里咣当地让座,一下子竟让出了四把椅子。
周造良就近坐在一把椅子里,拿起桌上的笔敲着桌面问:“刚才谁+我妈了?我妈都七十多啦我看谁敢+!谁敢?我整死她。妖精!反了你了,胆子不小啊?敢+我妈啦?……”
汪建文马上过去把董英华手里的笔夺下来,关思琦、安巧玲等人又抻又拽把董英华弄出了门。汪建文又给薛小妹使了个眼色,意思让她快点把周造良整走。薛小妹会意,马上连搂带抱拖起周造良,哄着商量着老半天才把他整了出去。
汪建文抓起算盘啪地摔在桌子上。“不干啦。真他妈的败兴!这叫啥事呀?人家好心好意地来帮忙,不说感激话还骂人家?有这样的领导吗?”
“磕碜死啦!口口声声问谁+他妈啦?真是丢人丢到家了。”安巧玲撇着嘴嘲笑。
周芳芳小心接话,“喝多了就没把门儿的了。”
汪建文盯了她一眼,声音尖利地问:“喝多了也不能随便骂人哪?自己是啥身份不清楚吗?啊,你妈七十多啦不让人+,人家的妈就随便+?这是当经理的特权咋的?”
“小董是撞在了枪口上了。他肯定不是冲着她来的。”关思琦瞎和起泥来。
汪建文盯着关思琦高声说:“冲谁也不行。一个大经理满嘴脏话成何体统!太没教养、太没知识、太不像话了!这一连十几天,天天加班到半夜,连星期天都贡献啦,这是图稀啥呀?吃顿工作餐他还不乐意了,进门就骂,这工作还有法干吗?”
谁都没出声,但看得出都有同感。
“得了。下班不干啦。累死累活的还落不下好,都变成妖精了!回家,谁不知道躺在被窝里舒服?”
领导有指示,大家痛快收拾,一行人很快出了大门。
汪建文跟佟亚楠是同路,两个人边走边议论今晚上的事。佟亚楠一开始没准备说周造良走猫步的事,可是,话赶话中她便不自觉地就说了。汪建文听完放声大笑,笑声在美丽的长江路上空清脆地回荡。
2 夫妻对打
李浩然已经睡了。汪建文蹑手蹑脚地进了门,洗漱完毕她忽然觉得饿了,便进厨房拿了袋牛奶,没等喝呢电话铃却“哇哇”响了起来。她吓了一跳,急忙过去抓起听筒,电话里带着喘息的声音急呼呼地传了过来。“我告诉你,明天——你是建文吗?”
“是我周经理。”汪建文小声回答。
“好。你听着,明天我就让董英华滚蛋。她敢妈?我整死她。她这个副厂长别干啦。”
“周经理你可千万不能这样啊,你想过后果没有?”又气又好笑:真没见过这么无知的人,真是愚蠢之极!
“不管啦。现在公司不是我说了算吗?她敢妈我就让她滚蛋。就这样,明天下文吧。咔”电话挂了。
汪建文轻轻放下电话,轻声骂了句:“真是混蛋!”
“谁的电话?”睡眼惺忪的李浩然站在卧室门口问。
汪建文立即过去,轻声细语。“周造良。今晚俺们加班他也去啦。八成嗔俺们吃饭了,进门就找碴儿。后来把董英华给骂了,现在又要拿掉小董的副厂长。你说他是不是让人給煮啦?”
李浩然搂住汪建文啄了下她的嘴。“别管他,赶快睡吧。”
汪建文马上柔情地说:“别等我。我喝了这袋奶就睡。”
第二天早七点不到汪建文就进了周造良的家——她想探探他的底牌,如果他真一意孤行那真是太好了!她假意成破利害讲了半天,周造良始终不出一声。
董英华没来上班。周造良倒像没事人似的来了,这屋那屋地逛了一圈儿,然后跟着薛小妹走了。
汪建文更加的困惑,悄悄给董英华打了电话。
“今天早上六点半,周造良给我打电话赔礼道歉了,还准我两天假呢。”董英华有些沙哑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讥讽说。
汪建文忽然觉得一阵失望,同时一股鄙夷蓦然而生:堂堂的总经理居然卑躬屈膝地向属下赔礼道歉?太不可思议啦!
其实没啥难懂的,人一旦沉溺于金钱就没有做不出来的事情。而今的周造良已不是当年的那个周造良了,他太看中头上的那顶乌纱,确切地说是太看中金钱啦,为了金钱不惜低三下四地向属下说小话,不应该大惊小怪。
差额拨款开始运作了,扣掉公司该上缴的费用,余款一百三十六万一票打入服务公司的户头。保险公司真讲信用,服务公司因此躲过一劫。一百三十六万哪!服务公司最辉煌的时候也没有一次进账这么多过!周造良高兴得蛤蟆眼直发光,一个劲儿地嚷嚷要用这笔钱给工人补发欠下的七个月工资。汪建文却坚决反对,义正严词地说:“这笔钱是保险公司补发给退休职工的养老金,委托公司代发的,谁也不能动。万一发放时钱不足数老太太们不得造反哪?”死死把持。
话虽然这么说了,可汪建文并未全为老太太们着想,她在思忖在职职工以后该上缴的保险费。公司连年亏损,都没钱发放工资了,缴保险只能说说而已。如果把给老太太的钱都发给她们,那么在职人员的保险也就缴到目前为止了。如果给老太太们按公司作的工资表发放所欠的二十八个月的退休工资就能剩下六十几万,在职职工因此就可以再缴两年的保险,为大家办好事谁都不会怪她是吧?于是,思谋几天之后,她匆匆起草了一份与退休职工清算所欠工资的协议,指示周芳芳快速打印出来,在发放所欠退休职工工资时让她们签字。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可惜有脑子的并非她一个。没等欠发的工资发完,区仲裁黄主任的电话便找到了她。他严厉地给她上了节普法课,然后责令她尽快把没发放的钱发了。
汪建文态度好极啦,哼哼哈哈全都答应,可一放下电话她就叫过来周芳芳和关思琦,如此这般一番吩咐,两个人立即去办。
公司没动静,老太太们着了急,又去找黄主任。黄主任只好亲自到公司查明情况。汪建文乖乖报告了实情:钱数不够,给在职职工上缴了保险,所以没发。黄主任气得在椅子上直拧腚,立即要过去账本抄下金额,指示把所剩余款通通发给老太太。
余款都发给老太太了,但还欠她们二十六万。有些老太太知足不要二十六万;有些老太太上诉坚决要二十六万。公司惶惶然在这边做工作,黄主任忙忙然在那边做工作,最终老太太们撤了诉。紧接着一次性辞职的事也落下了帷幕,乐疯了的四百人请来了秧歌队,鼓乐喧天地庆祝,搞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江林服务公司就此成了“明星企业”,给真正的明星企业江林总厂造成了无法言语的负面影响。李勃然怒发冲冠,把周造良叫来好顿批评,责令服务公司必须改制,再也不许挂江林两个字。
周造良回到公司就开会研究改名之事,可参加会议的人都不同意改名。名字一改,不仅活源断了旧账难结,而且损失可就大了去啦。公司已经弱不禁风,再把家底抖落没了只能黄摊子了。
周造良想想说:“既然大家都不同意改名,那就得成立一个假公司来应付总厂。总厂一看公司真的改了名气也就消了,咱们再慢慢磨。这个假公司的执照就由薛小妹办理,注册资金五十万,名字就叫新利机械有限公司。咱们一边办理假公司一边给总厂打报告,老公司该怎么运营还怎么运营,反正离年检还有半年多呢。这期间咱们抓紧时间做总厂的工作,总厂是吃软不吃硬的,整明白啦咱们名也不用改了,钱也瞎不了。”
谁都没吱声,换言之就是都默认了周造良的馊主意。
报告递了上去,总厂果然不再追究改名一事。江林服务公司似乎又回到了往昔的时光,大官频繁地出差,回来就报票子。小官没事乱窜瞎议论朝纲。工人有活儿不正经干,不是吃这个就是吃那个,叽叽嘎嘎闲话不断。
这天,财务科仨人正在翻看周芳芳刚刚取回来的报纸。汪建文进来了,坐在周芳芳的位置上,她顺手拿起一只牛皮纸信封,扫了眼就扔在一边,然后抓过去一张报纸看起来。
周芳芳拿着一条湿毛巾进来,边擦脸边说:“这天咋这么热呢?暑伏了吗?”
佟亚楠翻翻桌上的台历。“也该热了,都六月初五啦。”
汪建文马上抻着头去看。“阴历阳历?”
关思琦噗哧笑了。“阳历有初五吗?”
汪建文呼地站了起来,“好啦好啦!这回有活动了。”扔下没看几眼的报纸大步出去。
张力军把报纸都抓过去,慢慢翻看。
周芳芳坐回自己的椅子。“一阵风一阵雨,不知又起了啥幺蛾子。”
“不是幺蛾子是好日子。”张力军意味深长地说。
“啥好日子?”周芳芳问。佟亚楠和关思琦也看着张力军。
“不用我说,一会儿有人会告诉你们的。”故弄玄虚。
“张双科长,你这说一半留一半的毛病啥时能改呀?”周芳芳乜斜着张力军问。
张力军看着她微笑。
汪建文大步回来,满脸喜气,“晚上有活动。小九儿,走,跟我出去买个蛋糕。”
佟亚楠不解地追问:“好么秧儿的卖啥蛋糕啊?”
汪建文笑嘻嘻答:“今儿个是姚头儿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