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人格-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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液体,马上有力地痉挛了一下,把它送回张天的口中。张天大吃一惊,他埋下头,压抑地发出“呃”地一声。任何一个人在呕吐前都会发出这样“呃”的一声。但是张天绝不希望多年来第一次喝酒居然成为被嘲笑的对象,他丢不起这人。他瞪着眼睛,鼓起嘴巴,象是反刍似的再次吞下这口酒。这次好些了,胃有了先前的招呼,这次就只有勉力接下这个令它极不舒服的液体。张天抬起头,吐出一口酒气,眼睛透过一层泪水注视着人来人往的街道。
两杯酒下肚之后,他的胃终于渐渐跟他的感觉同步,也就是它不会再作出不合时宜的举动。他喝着酒,吃着菜,就象普通人那样犒劳自己或是独自享受片刻的宁静。店老板走过来问他是否还要再点菜,他摇摇头说不需要了。老板没多余的话,嗯了一声就回到店里去。这老板经常看到他在门口经过,对他的样貌早就见惯不惊。这让张天的感觉很好,他知道只要时间够长,人们总会逐渐接受他的。只要发现他不会给任何人造成威胁,接受起来就会比较容易,这样他就可以渐渐融入这个城市。一定程度地融入这个城市,这是必须的。他必须拥有这个城市的脸谱,他不能让别人觉得自己是个异乡人。
如果抛开那些令人不快的感觉,张天觉得这两个月自己还算顺利。在一个星期里就找到合适的工作,工资待遇也出乎他的预料之外,有自己的一个小窝,这很不错。就像现在这样,他也可以在合适的时候放下心情安静一会儿。虽然在这个生他养他的城市里举目无亲,但是,他认为自己不需要任何亲人或是朋友。
他回想这十多年是怎么过来的,他很惊讶自己竟然能熬到现在,他觉得自己活着真是个奇迹。他想大部分人在了解他之后会嗤之以鼻,但是他自己认为,一个残缺的男人有一个残缺的梦想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在监狱里第一次有人探望他是他的父母,当时他的父亲一直拉着他母亲的手,他母亲见到他就一直在哭。
“以后你不用再叫我爸爸了,我也没你这个畜生儿子!”他父亲依然是愤怒至极,几次想站起来揍他,可是在会见室里是不容许这样做的,警卫不得不提醒他不能太激动。
“你要跟我断绝父子关系?”张天问。
“废话!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是人的东西?”他转向张天的母亲吼道,“你别哭了。你怎么就知道哭?这么不是东西的一个家伙你还为他哭?”
“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的儿子啊。”他母亲抽抽噎噎地说。
“可他不配!”他父亲怒道,“不准哭!”
他母亲捂着嘴巴不做声了。
隔了很久,张天冷冷地问道:““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他父亲愣了一下,他突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的情绪从愤怒至极瞬间变成寒心至极,就象张天的母亲说的,张天毕竟是他们的儿子。张天的母亲这时候开始号啕大哭起来。他拉着她的手站了起来,脸色煞白。
“我没有什么话要说的了,我们都没有什么话要说的了。”他象是突然间变得苍老了。
张天点了点头站了起来,表示会见结束了。他在他父母的注视下被警卫带了出去。从此他就再也没见过他们。
第二次有人来看他的是刘郁茜。他奇怪这个女人来看他做什么。他被狱警带进房间,他坐了下来,手上带着镣铐。
刘郁茜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她没想到他现在的样子变化那么大。
“我搬家了。”刘郁茜飞快地说。
“搬哪里去了?”张天问道。
刘郁茜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这个我怎么会告诉你?!”
张天愣了一下,但这是预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你为什么要跑来告诉我?”张天问。
“我也不知道。也许自从那件事情之后我再也没跟你说过话,现在就当这是一个正式结束吧。以后我们彻底了结了,你也再也没有家了。”
张天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臭!”
刘郁茜的脸顿时就涨红了。在跟他结婚的几年里,他经常打她。她忍受着并小心翼翼地不要让扬展知道,可他竟然对扬展做出那样事情。她实在是不了解面前的这个张天,她觉得自己从来没了解过他,而现在她知道自己犯了个多大的错误。现在这种情况下,张天仍然肆无忌惮地侮辱她。
“你这个无赖!”刘郁茜怒目而视,朝他淬了一口。
“我还是会回来的。”张天慢慢地擦掉口水。
从那以后就再也没人来看过他。
第九十三章
他曾多次想过自己是否有必要这样生活,这就象是个改邪归正的人重新开始一样。但是他仔细考虑了之后认为这是有必要的。自己不可能走到扬展面前就捅他一刀了事,那样就太便宜他了,这完全违背了自己的初衷。他需要好好地折磨一下扬展,他要把这些年积在心头的怨恨一口气地发泄出来。这事成功得需要更长远的打算。
这就象射出一颗子弹一样,首先你得有一支枪,然后要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很可能是很长一段时间——你才有可能在合适的时候射出那枚致命的子弹。否则你什么都射不出,或是射出的什么都不是,张天绝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在狱中他一次次地提醒自己要回来的,现在他回来了,他不能在他面前除了仇恨之外就只有仇恨,不能象只猴子似的上窜下跳之后才发现自己毫无作为的能力,他不能让自己的报复行动以一出闹剧收场。你要咬他,首先你嘴里要有牙齿;你要在他头上拉屎,那肠子里总得有货;你要把他骨头拆了,那手里得有把快刀才行。现在,我想朝你射出一颗复仇的子弹,他想,那么我的首要任务就是打造好一支枪,一支不会哑火、大威力的枪。这支枪只会射出一颗子弹,因为干这样的事情不可能有第二次机会,所以我希望这颗子弹是一枚银弹。
事实上,城市那么大,找到扬展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是我总有一天会找到你的,你最好是希望那一天晚些时候到来,他端起酒杯猛喝了一口。我很有耐心,必要的话,我可以用一生的时间来跟你蘑菇,因此我最终会找到你并抓住你,到那时候我会给你一个深刻的教训,我向你保证。你别想摆脱我,永远别想。
下个月初的一天张天来到当地派出所,按照规定,作为象他这样的假释犯要定期到派出所走一趟,做一些生活和思想上的汇报。他站在一间办公室的门口,看见里面有几个警官正在起劲的说着什么。
“在十秒钟之内他就从八楼逃到了一楼,你们一定想象不到那家伙是怎么逃脱的。”其中一个对另外几个说道。
“十秒钟?”另几个看着他,“顺着下水道溜下去,大概可以做到吧。”
“刚才不是说过了吗,下水道的位置没在那里,也没绳子之类的东西,他还是在十秒钟之内就下到一楼了。”
“这个,得看情况了。”有人说道。
“你们就是喜欢想另外的一些条件,这不是个好习惯。”他端起自己的桌子上一罐可乐喝了一口,“其实很简单。普通住宅楼的阳台相隔不会太远,两个阳台之间也就是一个窗户,或是楼梯间的栅栏。他就从八楼的阳台跳到对面七楼的阳台,空中就转体,脚一沾到七楼阳台就立刻跳向六楼的阳台。就这样一路之字形下落,跟一只山羊那么灵巧。”
“这……这可真吓人,这非得有……”
“对,胆量和技巧缺一不可。他是我所见过的最强的一个悍匪。”他转向张天,“你有什么事?”
“我是来报道的。”张天低声说道。
“哦。”这个警官在他桌子上找到记录本,“跟我来。”说完把张天带到一个没人的房间里。他坐在张天对面,翻看着前几次的记录。
“工作还不错啊,有这个开头很好。幸亏你有手艺,否则我看你没那么好混的。”警官看了一会儿之后从本子背后看了张天一眼。
“是的是的,您说的对,这都是社会对我的栽培。”
“漂亮话少说。你现在的住址?”警官问道。
“彩虹路12号5栋2单元8号。”张天说,“我第一次来就说过的。”
“我知道,我还知道你的房东姓刘,房租五百块,按月交付。你在‘悍马’汽车维修店里上班,顺便带了3个徒弟。底薪两千,从上个月你开始有了提成。每天8点上班,6点下班,周末休息一天。跟雇主的关系还过得去,徒弟带得也算顺利。看上去你改造情况良好。但是,”他啪地一声把记录本扔在桌子上,“你是不是就因为这个而不想再回答我的问题?”
“没有。”张天吓了一跳,他立刻回答,“对不起,警官,实在对不起。”
“你以为两个月的良好表现就能撕去你罪犯的标签了?”警官的眼睛从帽檐下面露出来,咄咄逼人。
“不,对不起,警官,我从来没这样想过,真的。”张天的额头上开始潮湿了。
“真没想过吗?”警官问道。
“真的没有,我发誓,我保证。”
“那么你认为自己什么时候能够撕去这个标签呢?”
“我……我也不知道。”
“你总不会就这么认命了吧,想一辈子当个罪犯?难道你不希望清清白白地做人?”
“想,当然想。”张天使劲地点着头。
“但是我看你并没有这个打算,你只不过觉得能养活自己就得了。”
张天沉默了下来,这名警官冷冷地看着他。
“告诉我,你这嘴唇是怎么回事?”他重新问道。
“在监狱里弄的。”张天的声音很低,目光躲闪。
“然后呢?”警官直勾勾地盯着他问道,“你要知道,你说的话我是可以跟监狱那方面求证的,所以别跟我耍小聪明。”
张天看了他一眼,沉默了许久之后,他终于把监狱里的事说了出来。
“就这些?”
“是的,就这些。”
“真没想到监狱里居然容许这样的事发生。”警官最后说道。
张天张了张嘴巴,想说什么但最终他什么都没说。
“你还会对女人,或是小孩感兴趣吗?”过了会儿警官问道。
“不可能了,您知道我……已经残缺了。”
“不,”他摇摇头,“我知道古代的很多太监是娶了老婆的,而且还不只一两个老婆。谁知道你这样的人会对女人是怎么想象的。”
“没有,警官,我真的没有正常人的欲望了。”
“我不信。所谓温饱思yin欲。”
“可我算不上是个正常人了,我也就没有那样的欲望。”
“那你会有什么样的欲望?”
“不知道,也许就象您说的那样,也就是希望能够养活自己吧。”
“难道你不想复仇吗?”警官突然说道。
张天猛地一个激灵,脸色变得煞白,然后又突然涨得通红,眼睛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就象只惊慌的兔子。接着他迅速恢复常态,正视着警官说道;“是的,我从没想过。”
在接下来的半分钟里,这个警官眼睛一霎不霎地看着他,而张天却难以控制的眨动着双眼。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记着下个月这个时候来报道。”警官最后说道。
“谢谢警官,打扰了。”张天轻轻吁了口气,埋着头走出派出所。
第九十四章
扬展坐在杜若兮家中客厅的一张椅子上,他旁边还有一张空椅子。
“扬展,我去看过你母亲了。”杜若兮盘着腿坐在沙发里,她正在吃一包硬得象石子似的豌豆。
“哦。”扬展点了下头。
“嗯?”
“怎么?”
“你不想问问我有什么感觉吗?”杜若兮问。
“那你感觉怎么样?”扬展觉得很尴尬。
“她变了。小时候我就觉得她是个普通的阿姨,大概比别人要善良些吧。现在她好像变得胆小了,变得脆弱了。”
“她一定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扬展难过地说,“可惜……我没能好好照顾她。”
“去看她的时候都是唐青出现的吗?”
“我不知道,你知道前些年我大部分时间在睡觉。”
“你好像都忘记你的母亲了。”杜若兮说。
虽然杜若兮语气平静,但这句话中责怪的意味是毋庸置疑的。扬展惭愧的低下头。
“但是还好,唐青每隔一段时间就去看望她一次。”
“那就好。”他小声说。
“对你母亲来说,谁去看她都是一样的。”杜若兮说,“她在叫扬展的时候,唐青也只能乖乖地答应。”
扬展没有笑,他觉得有点不太自在。杜若兮嚼完最后一粒豌豆,把包装袋丢进垃圾桶。
“扬展,看见旁边的另一张椅子了吧?”杜若兮说道,她指了指那张空椅子。
“它拿来有什么用吗?”扬展看了眼旁边的一张空椅子,心想今天是不是会有另外的人来,但他并不相信真的会有人来。
“你希望谁坐进去?”杜若兮问。
“什么?”扬展不太明白。
“在你的家人里面,在这么近的距离上,”杜若兮指了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