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爱记-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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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胸再宽广的学长都是有脾气的。
沈小燕写完一篇作文,看着他迎着阳光的侧脸,忽然想起,这几周的周六好像多语种图书馆的人多起来了,连增长速率都在变大。
四六级考试日是周六,周六恰逢圣诞,圣诞恰逢沈小燕今年阴历生日。
考完后寝室四人出去吃饭,一来给沈小燕庆祝十八岁生日,二来庆祝四级必过,三来为即将到来的考试月打气,四来也过个洋节。
地缘上来讲,许诗虽也是外地人,但离城就在莘城旁边,实在没有文化交流障碍,沈小燕这个外地人就差得多了,一开始着实存在不少冲突。好在都不大,也没有公主病,很快就能改则改,不能改就适应了。差不多一学期下来,寝室也算得其乐融融。
饭后各自奔赴喜欢的地点战考试月,沈小燕则待在寝室打电话。隔一小时打一通,冷萏却一通也没接。中间给蒙坦打过两通,也没人接。沈小燕预感不妙,急急忙忙骑了车去莘外的宿舍区找她。
不在,男朋友接出去了。
回自己宿舍的路上蒙坦回了电话,声音懒洋洋的,还带了种沈小燕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她跟我在一起,没事。改天给你庆生。”
转弯的时候摔了一跤,疼得龇牙咧嘴,脑子里却灵光一现:那丫头……不会被吃了吧?
摔得有点狠,一瘸一拐地推着车回宿舍,老远看见刘斌站在楼下。
迎新晚会那出之后,沈小燕不再去土木蹭微积分课,便也见不到刘斌了。后来商学院篮球队夺冠,他来道贺。然后,将近两个月没有见过。
他远远跑过来,探手探脚的,想帮她推车,又不敢开口,脸色也怯怯的。
沈小燕露出个笑脸:“四级考得怎么样?”
他点头:“能过。摔跤了?没伤到吧?”
“没有没有,一点点疼而已。”
然后他默默地跟在一旁,不说话。
沈小燕看看近在眼前的宿舍楼,有点无奈:“你来找我的?”
他看着她,眼神有些呆,片刻后低下头,又抬起来,殷切地望着她:“我……我买了两张电影票,一起去看,有……有时间吗?”
虽然预料到是这个方向,但沈小燕还是有点无所适从,毕竟,这算是人生第一个约会邀请。
许久得不到回应,刘斌有些慌乱,补充道:“很多明星,导演也很有名。我去……室友去看过了,很精彩……”
“我……”沈小燕话没出口,手机救命般震动起来。竟是对她冷淡了几个月的老沈,沈小燕对刘斌比了个抱歉的口型,去一边接电话了。
家里一贯重视节日,并且完全不排斥洋节日,所以今天全家也是聚在一起的,当然,除了她。虽然主动打电话,但老沈仍一副“我被伤害得很深重,都是你对不起我”的架势,沈小燕怎么赔小心说笑话都没用,最后还被嫌弃,表示不想跟她这种撒谎精说话了。然后换了妈妈罗姝,问她最近学习生活,嘱咐她自个儿去找好吃的庆祝生日。飞鸿仍旧爱娇,沈小燕都能想象到她在被子里滚来滚去唤自己“姐姐”的模样,心里甜丝丝的,听她说高一大大小小的事,末了,还是委屈:“姐姐,我们一家都说好了,你去霁城读大学,我们全家搬去霁城,每个节假日都能一起过,你居然不声不响地跑去莘城……哼!我还是很生气,不跟你说了!”电话挂了,沈小燕被嫌弃得很彻底。
通话时间01:37:22,开心得哭笑不得,揣好发烫的手机,一回头,没想到刘斌还站在那里,只是望着她的眼神有点幽怨了。
沈小燕十分过意不去:“电影是几点的?”
作者有话要说:学长,你再闹脾气再不粗线小蜻蜓就跟别人约会去了!
好像看到小菀君的地雷了,快来告诉我这不是你手滑也不是分手费!
激动之下我就三更了……快来表扬我!
、10
10
沈小燕看着刘斌难掩的失望之色,深感抱歉。
“真的非常抱歉,萏萏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好,我想去陪着她。”
刘斌深深地埋下头,片刻后抬起来,青涩瘦削的脸上挂着惨淡的体贴笑容:“她没什么事吧?你去陪她,我们……我们下次再去看电影。”
沈小燕松口气,愉快地答应下来。见她乐意,刘斌便也高兴起来,送她到公交站,直到她搭上去地铁站的公车。
沈小燕找到冷萏给的地址,冷萏一把过臀长发已经被剪成男生头。
这娃到底是什么想不开呢?
理发师一脸心疼地在她的指挥下继续下剪子:“对!再短些!……麻烦剃光头,谢谢!”
“等等等等!”沈小燕在理发师感恩的眼神里阻止他拿剃刀的罪恶之手,“冷萏萏!你要是敢剃光头就别说我认识你!”
冷萏扭头来,无甚表情地盯着她:“阿语,你不觉得长头发很麻烦吗?一起剪吧。”
相识三年,沈小燕今天才发现这个小妮子气场很足,竟被她盯得手足无措。
好在她转回去,低头边按手机边吩咐理发师:“你看哪个发型合适做哪个吧。”
沈小燕呆呆地站了一会儿,鼻子有点酸,索性蹲下去,将一缕缕的长头发收起来。
约摸十来分钟后,沈小燕听到冷萏付钱,然后走了过来。
“阿语,你捡它们做什么?”
沈小燕没抬头,接着理:“我心疼。”
冷萏许久没说话,沈小燕看去,才发现她垂着脑袋在哭。
沈小燕慢慢站起来,探出手想替她擦眼泪,被她敏捷地拍开:“脏死了!把它们扔了!”尚未有所反应,刚刚理好的一把长发被她夺去,揉成一团。似乎仍嫌不够,抄起剪刀咔擦几下剪成一堆短毛。
“萏萏……”沈小燕还没想好说什么,冷萏已绕过她跑出了设计室。
老远看到冷萏跟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拥抱,待她跑拢去,他们已经上车。沈小燕扒住窗户,看清那是郑缙,稍稍松口气。
冷萏把脸扭向另一边,不理她。
“萏萏,不要拿自己出气,有事给我电话。”
冷萏仍旧不理她。
郑缙安抚地笑笑:“别担心,我会看好她。”
沈小燕缩回手脚,看着他们驾车离开。
已经七点多。饿过了头,反而不饿了,就是觉得冷,从里到外的冷。
沈小燕漫无目的心神恍惚地在街上走了一阵子,望着一对对亲亲热热的情侣出神,眼看他们渐渐兴奋,突觉头脸上一片冰凉,这才发现下雪了。
来莘城已经四个月,可是大多待在偏远的大学城,极少离开莘大范围,现下完全不知道身在何处。呆立良久,拉起羽绒服的帽子盖在脑袋上,走去报亭买份报纸,顺便问最近的地铁站在哪个方向。卖报的老大爷借着报亭的高度居高临下地瞥她一眼,随手指了个方向。沈小燕抱着报纸顺着那方向走几步,又拦住一对小情侣问,却是另一个方向。
一瞬间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恶意。沈小燕随便找了个拐角,将报纸丢在地上,坐下去。
程浩的电话进来时,沈小燕已经浑身冰冷。
此刻她只想有人告诉她该做什么,所以她仔细看了街道名和她所在的号,报给他。
可能他就在这附近,音像店一首歌还没切换,她就看到他的车了。这时她才注意到他开的只是辆极普通的帕萨特,罗姝女士好几年前的座驾。他其实是个很低调的人。
他风衣大敞,露出里面笔挺的西装,连领带都尚未摘去。他身材高大,她坐在地上看他对自己弯下腰,只觉眼前一片昏暗,世界都被他遮住了。旋即又恢复明亮,她被他拉着站起来。他好笑地俯视她,温热的指腹在她脸上摩挲着,好像在寻找什么,声音温柔动听:“迷路的小姑娘,跟我去玩好不好?”
沈小燕呆呆地望着他,心想,他这么英俊,这么有为,还这么体贴,真是迷人。她现在的表情一定很傻,于是将目光放在他的斜纹领带上,揪着他风衣衣摆。
天幕早已降下,整个莘城都被霓虹点亮。
圣诞下雪夜,男男女女都出来寻欢作乐,车子龟行着,沈小燕百无聊赖地趴在窗户上看城市在雪中的样子。
“锦城不太下雪?”
“嗯?”沈小燕坐端正,“嗯,会有小雪,没有这么大的。”
他笑起来,眸子熠熠生辉:“那一会儿节目结束了带你玩雪。”
节目?沈小燕的大脑渐渐复活:“学长,我们现在去哪儿?”
他大笑,一派旷达:“我以为你不会问。”
莘江两岸,一岸是波诡云谲的金融城,一岸是歌舞升平的商业圈。
程浩把车开进一座幽谧的花园,打开副驾驶的门,见她一脸警惕,失笑:“在盛世酒店总部,今晚他们要放一部老电影,我们去凑凑热闹。”
他的手放在面前,等她将自己的放上去。沈小燕大感尴尬,他替她坐了决定,长臂一探,捞住她腰身将她拽下车,扣在怀里。不知何处走出个服务生,替他将车开走。
观光电梯缓缓上升,渐渐地,能俯瞰不息车流,涛涛莘江,与对面摩天的奥林大厦群平起平坐。洁白灯火模仿坠落的星光,一道道滑落,流星雨似的,为此浪漫节日增添气氛。沈小燕只觉仿佛置身其中,怔愣着,许久说不出话来。心脏慢慢复苏,变得强劲有力,最后突突突突,似乎想跳将出来。
突如其来的温暖拥抱将调皮的它圈住,耳边一片湿热,他的声音直直蹿进耳里:“别发呆。是不是这样看更有意思?”
呼吸和话语一同哽在喉头,沈小燕能从电梯的玻璃上隐约看到他们的姿势。他从后拥着她,嘴唇若即若离地贴在她耳畔,而她自己,面上虽还算镇静,其实身体已经酥麻,失去控制。
他好像也发现了,附在她耳边轻轻地笑:“这么敏感?”
羞愤难当,沈小燕别开脸,试着挣开他的怀抱,却半点力气也使不上。
磨人的电梯总算停下,悦耳的“叮”声后,程浩拉着她转过身。电梯门缓缓打开,清秀的男侍微笑道:“程先生,沈小姐,请随我来。”
室内灯光昏暗,有轻柔的钢琴声流淌。沈小燕偷偷观察周围环境,只觉山重水复,看不清虚实,不过似乎确有其他客人存在的气息。侍者将他们带到一个相对密闭的空间,随后悄悄退下。沈小燕一番打量,才明白这里看着仿似有许多小房间,其实只是因为沙发高大宽敞,又有珠帘相助盆栽障眼的缘故。身后是玻璃墙,深沉夜空和繁华金融城仿佛触手可及。
程浩将果盘推到她面前:“没吃晚饭?”
沈小燕有点不适:“不想吃。”
他眼底一片了然的笑:“那么,喝杯热牛奶?我不会勉强你喝酒。”
室内空调很足,每个隔间只有一张沙发,程浩坐在左边,沈小燕脱掉羽绒服后,又把绒背心脱掉,整整齐齐地叠好,与右手边的书包放在一处。
牛奶新鲜,温度正好。捧着牛奶杯,整个人陷进软乎乎的沙发里,实在窝心极了。半杯热牛奶下肚,整个人都暖洋洋的,一侧头,他正支着下巴看着她笑。
沈小燕大为窘迫,胡乱抹了抹嘴角:“有……有问题?”
“不,没有。我只是有点好奇,你这么点大的小姑娘,有什么事能难过得不吃不喝不哭不闹大晚上的坐在街边吹西北风的?”
她垂下头,不答话。
发顶被他用力揉了揉,他的声音很近很近,就在脑门儿上:“没有逼问你的意思,不愿说也没关系。当然,我很希望今晚你能过得开心。”
他的手掌滑下去,规规矩矩地停在她腰上,没有多余的动作。可她挺直脊背,连大气也不敢喘了。
喝完牛奶,侍者又送来一杯,这时候前方的荧幕亮起来,熟悉的画面,熟悉的音乐,令沈小燕不禁惊喜地去看程浩。
他得意地笑,像所有的毛头小青年:“喜欢?”
沈小燕猛点头:“很喜欢,看了还想看。”
豆蔻年华的苏菲?玛索,青葱得像地里的小葱,刚抽芽的小树,将将落下的雪花,可爱又性感,煞是迷人。
鸡皮鹤发的祖母,比女王优雅,比少女活泼,被衰老遗忘的老精灵,上至八十耄耋,下至八岁垂髫,莫不拜倒裙下。
不知觉间,杯中牛奶续了一次又一次。沈小燕想起第一次看这电影的情景,还有,第二次……
Met you by surprise
I didn't realize
That my life would change forever
Saw you standing there
I didn't know I cared
There was something special in the air
无意中遇上你
我并未意识到
生命将从此改变
看你伫立彼处
我不知自己在意
空气中那点新奇
影片结束,主旋律悠悠响起,屏幕被他的脸挡住:“不跳支舞吗?”
不由自主地将手交与他,沙发自动从中分开,向两边旋转,又自动在他们身后合在一起。手臂环上他脖颈,腰身落在他掌心,不得不仰起脸,直面他温柔的笑脸。
“我……我不会跳舞。”沈小燕笨拙地拒绝着。
他善意地嘲笑她:“放心,我们不是去比赛。”
说着,他后退一步,迫着她往前踏步。亲密拥抱,轻轻摇晃,足矣。沈小燕软软地挂在他身上,越过他肩膀,看到别处隔间的男男女女如同他们一样。场控最是善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