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晚辰[高干]-第4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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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长赞美完温媛,却是先问起了温媛:“你自小学画,师从谁呢?”
温媛对这样的问题并不陌生,对答如流:“小学时候,我们学校副校长,本身就是学画的,我参加了他办的兴趣绘画班,他是我的启蒙老师。”
“那你小时候怎么会对画画感兴趣的呢?”
这样的问题,俨然出乎了温媛的预想。温媛迟疑了,好像苦苦思索了有片刻,最终道:“还是我们那位小学时候的副校长。我是在他的教导下,对画画起了很大的兴趣。”
“你是对他画的什么感到兴趣?他画的那幅画给你留下最深刻的印象?”
馆长的追问,让温媛再度怔了。
明显,馆长和几位评论家,对她的回答和表现感到很有意思,见她迟迟没有回答,并没有再追问。
其他人,则在下面议论开了。
“真是奇怪。按理说,大师学画画肯定有某种触动了心灵的原因,不然画作不会如此受到欢迎。她怎么好像什么都记不起来?”
“你看她之前的回答,学校副校长,兴趣绘画班,我怎么感觉是模版,是写好的采访稿那样回答的。”
“是千篇一律的答案,现在电视报纸上,哪个天才儿童,不是这样回答的?”
温媛使劲儿咬着唇,手指头在裙摆上使劲儿捏着,不清楚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没错,她的回答应该是最标准的。看着报纸学的,不会有错儿的。可为什么这些人都会觉得她的回答有问题?人家都这么答人家不觉得有问题,就她有问题?
馆长这会儿转向了蔓蔓,问:“你呢?你是什么原因开始学画的?”
“我爸,小时候,常背着我,在田里走,在大街小巷里走。他常问我,蝴蝶漂亮不漂亮,花儿漂亮不漂亮?我说,漂亮。可当我要摘花的时候,他马上把我的手打开,说,摘了就不漂亮了,接着又告诉我,其实把美留住,有很多种法子,其中一个,就是画画。”
蔓蔓的声音很平静,自如地像田野里的小溪,汩汩地流在了人群里面,扩散开来,一霎那,场内一片安然。
这样的答案,别说抄,在全国哪份报纸里面都没有见过。
馆长与其他几个评论家,不约而同地点着头,说:“温蔓小姐,今天从你的画里面,我们能感受到一份对大自然真挚的爱。这是最原始的艺术理念。同样,无疑是感动了我们。”
有人对此赞同,有人对此不赞同,反对最激烈的,是与温媛同个学校的学生,质问:“可她的画,粗陋许多,看不出哪点是精妙。”
“什么叫做精妙的艺术?”馆长和蔼地与之探讨,“精妙,就是技术吗?应该不是。我们可以看到古代最原始的画作,如果你说它们在画技上有什么可以比得上如今的作品,那肯定是要大打折扣。可是论美,并不吝啬于现今的作品。温蔓小姐的画,不叫做粗陋,她是写意,随意,让心情随意地与记忆里的自然贴合。你只要仔细观察她的画,你会发现,或许她画里物品不多,画面不够繁复,但是,寥寥几笔,都是精华的自然流露。挑不出一点构图上的毛病,更挑不出一笔一画的多余。”
众人回想起来,发现,挑不出馆长这话的毛病,同样,挑不出蔓蔓画里致命的毛病。
温媛的手指头越捏越紧,是快捏断了指头:馆长这话什么意思,是说,她这次又要败给蔓蔓了吗?
“当然,论功底来说,温蔓小姐,似乎是有点需要矫正学习的地方。”馆长很公平地说道,“比如说,她现在,仍是需要拿素描起稿,放在底下,作为对比的底衬,说明她自信心不是很足。”
这话像是在批评蔓蔓画艺不精需要长进,可同时,很有力地驳斥了那些敢说蔓蔓粗心作画的人,人家是拿底衬做对比,一丝不苟地画。
温媛的嘴角勾起:就知道,蔓蔓和她一样,绝对是不会服输的。蔓蔓的一切,都是装作模样,心底里,不是和她一个样。
馆长这时,又问起了蔓蔓:“你这期展出的画作,全是采自你故乡的风景,有什么理由吗?”
所有人听到这里,无不震撼的。因为画展里面的注解里面,并没有说到这一点。现在经馆长这一说,无疑,蔓蔓的画作在艺术精神上提高一个境界。
温媛的心头猛地一凉:有种感觉自己又输了。
蔓蔓道:“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我爸从我开始学习,就常告诉我一句话。人,不能忘本。只有不忘本的人,才能受到人的尊重。”
此话完后,过了会儿,场内突然响起了如雷的掌声。
馆长和几位评论家都在满意地笑着。
温媛低下来的头,是快钻到了地洞里面去。虽然,并没有人批评她的画作。她的画作,似乎应该比蔓蔓更略胜一筹。可蔓蔓获得了掌声,她却在心里感到了一种可怕的颤动,是触发她的某条神经。
讨论会到此结束,众人散开,有人就此离场,有人仍在场内津津乐道。
“希望你以后能继续努力。我们都认为你有这方面的潜力和能力。”馆长握住温媛的手,鼓励地说了几句。
这样的话,对温媛来说,并不陌生。从小到大,只有得奖,她都能收到这样的话。只是,今天,有一点点的不同。她亟需肯定,于是紧握住了馆长的手。
馆长温和地对她笑了笑。
温媛看到这个笑,不知为何,突然想到自己小时候,第一次拿起画笔认真地画了朵花时,家里所有人看到她的画,都是这么对她笑着的。后来这个笑,始终是戴在她父亲的脸上。
她父亲,似乎从没有对她的画抱以不肯定过。因为她父亲,知道她对画是是认真的,是注入了心血的。
那么,她和蔓蔓有什么不同呢?
不是画技,不是之前那些人说的天花乱坠的灵气,似乎是,今天这个像是父亲的老馆长一番话,给她稍微指明了个方向。
蔓蔓总是想着她爸,总是记住她爸说的每一句话。可她呢?她口口声声要她父亲对她认同,但是,她自己对父亲的话,记住心头的有多少?她真的尊重过自己的父亲吗?既然连自己父亲都不尊重的话,为什么非要父亲认同她?
内心里的发虚,内心里一连串的质问,令她脚步哆嗦。她虚的慌,因为她突然感到自己所追求的,好像自我矛盾了。
蔓蔓感到了背后一抹眼神,不像以往那么冰冷了,也不像以往那么复杂了,她回过头再去看时,见到了从门口处逃也似走掉的影子。
心里,蓦地吁出了口长气。
在家里的温世轩,和林文才两个人,头挨着头,在翻看蔓蔓在他手机里留下的画作相片。
林佳静此刻,已经是从外面回来了,给父亲和大舅削了苹果后端出来。刚好听见自己父亲林文才一边看一边在笑。
“一看,就知道是谁画的。”林文才说。
“你怎么知道的?”温世轩懒洋洋地问他。
“蔓蔓自小,喜欢拉着你裤子,让你带她去玩。只是她身体不好,你只能常背着她去户外呼吸新鲜空气。她自小画的东西,很多都是耳濡目染的。这也是你教她的。艺术取自于生活。”
父亲林文才一番话,让林佳静都刮目相看。
没想,她这个学画的,没能看出来的东西,父亲这个没有学画的,一眼都看出来了。
“媛媛呢。”林文才继续说,“你看她,到处仿,仿来仿去,却总是追着蔓蔓的影子。比如这个猫吧。小时候,她和蔓蔓一块喜欢逗着邻居家的小猫玩。不过,我相信她自己不仅忘了,而且不愿意承认有这回事儿。”
这话,让林佳静心里又是一惊。
想到那时候在车站,温媛打她的那巴掌,说的那番话,固然恶毒又没有道理,可也从只字片语之中,能感受到温媛对蔓蔓强烈的独占欲。
“蔓蔓这孩子实在。”林文才拍着温世轩的肩头,为其欣慰地说,“她这是以自己的画在教媛媛,你想仿我可以,我告诉你,我和你一样,都是从这个家里面出来的。她要媛媛好好孝敬你,不能忘了你。”
温世轩眼眶里蓦地有些干涩,忙掩饰地说:“她若能想的明白蔓蔓的苦心,那就最好不过了。”
林佳静此刻从心里,再次对蔓蔓滋生了一份敬意。
这才是做姐姐的风范。
庄如玉在散场后,坐车和馆长一块回到美术馆内。
馆长打开那小展厅的灯,跟她一起,回来再看温媛和蔓蔓两个人的画。
庄如玉径直走,是走到温媛的那幅小猫的素描面前。
“庄老师?”馆长始终觉得她有点奇怪。
一方面,她像是力挺着温媛,一方面,却对蔓蔓没有半点压制,相反,好像很欣赏蔓蔓。
“每个优秀的画家,我都会鼎力支持。”庄如玉笑道。
馆长从她如以往优雅沉着的笑容里,无法分辨出任何清楚的情愫。
庄如玉一边是看着温媛画里的小猫,一边给蔓蔓打了电话,道:“恭喜你,温蔓小姐。我们准备推荐你进入书画协会和文联。”
接到庄如玉主动打来的电话,蔓蔓当然是很高兴。能得到庄如玉的鼎力协助,蔓蔓就更高兴了。这意味,她哪天,想绕过她哥她老公,直接拿到什么消息,有了门路。
“庄老师,能获得你的赏识,我亦是感到十分荣幸。”
“别这么说,是你的画感动了我。或许别人看不出来,可我知道,你始终是个好姐姐。”
听到对面咔,挂掉了电话,蔓蔓对着手机有点儿发呆。总觉得庄如玉这话,话中有话似的。
高大帅等一群人,最终没有能等到赵文生来,稍稍感到些疑问。赵文生说是刚好有些事在门口阻住了。大家便猜着是家里小东子闹别扭怎么了。
陆欢他们想的,则是阿芳说好今晚本来要来的,到底,也没有来。
实际上是,在下午六七点钟,赵文生他们家要出发时,陈母,突然找上了门来。
彭家夫妇没有住在赵文生这里,因为在家乡有工作,而且现在女儿的精神基本都稳定恢复正常了,再次把女儿交给亲戚后,他们都返回了自己的日常生活。
陈母来找,自然不是冲着彭家夫妇,因为她知道,这事儿,说到底,彭家夫妇没有什么主见,都要看的是赵文生和赵夫人的想法。赵夫人身份地位都高,陈母不敢去惹。陈母作为长辈,只能来惹赵文生这个小辈。
蒋梅看到陈母来,已是很不高兴了。赵文生对媳妇嘘嘘两声,要媳妇按住脾气,带阿芳和小家伙回屋。
请了陈母进客厅,赵文生看在陈孝义的面子上,给她斟了杯茶。
陈母见赵文生挺客气的,开门见山地说:“我这次来,主要是想问,你们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陈母皱了眉头:“什么怎么办?上回我已经说过了。现在这事是关系到我儿子的事业。你身为他的同事,你不能为他着想吗?”
“我认为阿姨你想多了。阿姨既然你都记得上回的事,在陆科的办公室阿姨你也听到陆科表态了,对这事陆科并不准备苛责陈中校。”
“那是因为,这事未捅到更上面的领导去。”陈母道,“赵大夫,你不要怪我这是小心眼。你们年轻,不懂世事,不知事情轻重。”
“阿姨,我已经三十几了,不是毛头小伙子了。”赵文生打断陈母说话。
陈母越听越激气:“既然你是三十好几,不是毛头小伙子,那你更应该明白这其中的利害,不是在和我绕圈子。”
“好吧。我不和阿姨绕圈子。”赵文生被陈母这几句话同给激怒了,若不是老婆孩子妹子在屋里,他差点要发火,“我告诉你,阿姨,我们作为阿芳的家里人,肯定是信任阿芳,站在阿芳身边支持她。这点无论未来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改变。”
“你这意思是要任她胡来吗?”
“我表妹阿芳从不会做任何胡来的事!阿姨你不要说污蔑我妹子的话!”
听见赵文生的声音些微地重了起来。陈母微怔,到底不敢和赵文生撕破脸。这时,她做出了一件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她站了起来,绕过桌子,对着赵文生,突然双膝屈下。
扑通!双膝落地的声音,不止赵文生呆住,从门缝里窥探外面的蒋梅,一样呆了。
“赵大夫,我就这一个儿子,我总不能让他为这么一点事毁了大好前途。再说,你妹子,上的是名牌大学,遇到的男孩子会逊色我儿子吗?你仔细想想,我真怕,我儿子到最后,人财两空。不是我对你妹子没有信心,是这个社会变动太大。结婚要谨慎,你自己不也是这样,苦苦等了你媳妇那么多年,才等到今日?”
赵文生看着她,说实话,陈母这一跪,令他领教到了比他丈母娘更厉害的本色。所以,他不但没有感到陈母的慈母之心,反倒觉得这女人比起蒋母更为可恶。这是拿女人的弱处来要挟。
“阿芳,你出来!”
赵文生骤然的一句话,让蒋梅心里惶惶,感觉斯文的丈夫平日里隐藏的那股凌厉气势出来了,每次赵文生变脸,她都知道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