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来的新娘-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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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意的笑纹,手往睡床指去:“一个女人能持家与否,就看这睡床。连睡床都乱七八糟的话,其它不就说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打见面之后,黄敬依说了多少句对不起,恐怕自己也忘了。她念得人也麻木了,只觉得咀皮移动,好像在念咒似地:“对不起婆婆,我马上收拾床铺。”刚要过去,又给婆婆拦着。
“唉看你毛毛躁躁的,还是我来吧。”
“不不不,这不好意思,我来我来,婆婆请在外头休息一下。”
“要休息的你是吧。”
“不不不,我可以我可以的。”
在媳妇千恭万敬下“请”到厅间上坐,庞李少芳心头一阵欢喜。这个媳妇还算不错,虽家教不足,可还算敬老,人虽迟钝,还算受教,假以时日,也可以追上自己一半。现在媳妇有了,自己很快就可以弄孙为乐,有人叫自己奶奶,感觉就是不同。想着想着,乐滋滋地笑满一脸。抬头看看大钟,那媳妇就整理床铺也居然搞了半个钟,不是笨得那么严重吧?静悄悄走到房里去,看看媳妇是不是在偷睡,房门打开,却看见黄敬依撑着床缘哈着身子按着小腹,原本的一块黄脸已经没有血色。
“敬……敬依,你怎么啦?”
“婆婆,我肚子,好像有点不舒服。”
“怎会这样啦?只收拾一下床铺,肚子就不舒服?”
“我……我也不知道,”黄敬依想站起来,可腹内一阵牵扯,终究站不稳,压着下腹的手失控地抖动,咀里的话就像声声哀鸣:“昨晚开始肚子就有点怪怪的,可一会儿就没事。刚才把被子扬一扬,扯一扯,肚子不知道为甚么,不停在痛。”黄敬依牙关打颤,看着自己肚子,冷汗浸满发鬓,一滴接一滴,落到发冰的手背上。
第八章
“喂,庞兆旭!”的士内一名老妇破口大骂,像黑帮寻仇般的语气,吓得司机看紧倒后镜,看准情况随机应变。
“你这好家伙,做了好事!”老妇越喊越厉害,实在有点不对劲。
“你知道你老婆才有了多少天?你居然敢做那样的事情?”咦,好像不是发疯,该在教训儿子吧,司机放慢速度,扯着耳朵光明正大地偷听。
“甚么事情?你别装傻啦!你在台湾跟依依搞过甚么?”哦,原来是桃色纠纷。
“你这臭小子,大肚婆也搞!”
两度喷泉从的士飞逸而出,司机的是笑傻的口沫,黄敬依的是尴尬的白泡。
“婆,婆婆呀……”抖着濒死的手,黄敬依拉着庞李少芳衣袖说:“我没事了,你别骂吧……”
“骂,当然要骂啦!”不知道是义愤填膺还是吃不到的葡萄是辣的,庞李少芳抓着电话,口撑得比狮子还要大:“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搞到老婆小产……呸呸呸……吉利吉利百世没病,咳,你快回家,看看你老婆吧。”
纤巧的手提电话突然传出轰然大声,黄敬依隔着一个座位也听到老公电话的呼喊:“你说依依怎么啦?快,让我跟老婆讲两句!”这个家族的人,都有着杀天的嗓子。
“婆婆,让我跟阿旭讲两句吧。”黄敬依像病猫般哀瞪着眼,庞李少芳在极不情愿的情况下把电话交给媳妇。
“阿旭呀,我没事,你不用担心。”黄敬依瞄瞄婆婆,那张凶相唬得她直想吐,她把身子挪开一点,轻轻抚着肚子,对老公说:“对对,看过医生啦,原来才怀了四十多天啊,嗯,我做了超声波,那家伙好小啊。”
“哎呀,还在谈情呀?你跟他说你刚才肚子痛啦!”庞李少芳一边偷听媳妇讲电话,一边蹭她手臂。
“肚子痛?哦,是有一点点,”黄敬依边缩着手边苦笑着说:“不过不碍事啦,医生说刚刚怀孕肚子有点痛也是正常的。”
“哎呀,你这样说他怎会回来看你呢?”庞李少芳一脸打抱不平地说。
“嗯,我现在很好。”
“还说好呀?”庞李少芳不断插咀,就像跟儿媳在开三人会议一样。
“哦,你待会要开紧急会议,今天晚上会很晚回家啊?”
“这怎么行?他不知道他老婆不舒服吗?来,把电话拿过来,我骂他个够本!”
“嗯嗯,好的,我现在就回家,我会好好休息。你不用打电话过来了,专心开会吧。”
“把电话给我,我非要他回家不可!”
“好的好的,好再见。”
挂线的时候,黄敬依才发觉自己贴紧门边,臂膀缩到耳根去,活像被虐的童养媳。她偷偷看,偷偷望,悄悄回头,慢递手,一枝电话从胁下伸了出去,想着会被粗暴地夺去的时候,电话却只在空气里摇摇。黄敬依像蓬中野兔般冒出头来,如临大地打量着车内的环境,她婆婆正撑起双眉眯着眼,一派和悦却冷风飕飕地瞅着她。
“婆……婆婆……”
“我叫你把电话给我。”
“对……对不起……”
“你不让我跟儿子说话。”
“对不起。”
“还自己挂了线。”
“很对不起。”
“这个家还没让你当,就已经跟我抢电话,将来由你来当家,我还有站的地方吗?”
“不……不不……”黄敬依没想到,不张牙舞爪的婆婆一样恐怖。摇着手正要投降的时候,忽听到司机抓着对讲器跟CALL台对话。
“喂,你在哪里?油站加油?看你闷得,我这程好玩呀,六国大封相世纪婆媳大混战加我家有个野蛮婆婆啦,甚么,请她吃京都念慈庵川贝润喉糖?呵呵呵~~”
好了,幸好有个三八司机,庞李少芳的一双贞子眼终于转了九十度,往她身前的标的物进攻。
平坦的路上,红通通的的士猛地抖了几下,全速驶了一段路,一下又变作哀家犬般往前爬行。
深夜三点,连插销匙到门内也会有回音。夜等于静,静等于累。可现在,庞兆旭眼前,只有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一幽微弱灯光迎接主人回归,庞兆旭拖着沉沉的双腿移进屋内,大门关上,随首一扬,却看到蜷在沙发上睡得香香的老婆。
“怎么睡在这儿呀?”庞兆旭放下公文包,领带也没有松开,马上几步移到老婆身边:“依依?”轻轻抚拍老婆肩膀,她柔柔的鼻息轻轻拂动他手背,明明是心痛,心里却又一阵骚痒,手掌轻悄悄地□她歪在肩上的脸颊,托着腮帮把她挪到自己怀内去。抱着老婆,摸摸她眼角,又挑挑她鼻尖,她眉头本来就皱着,这下皱得更深了。他笑笑给她揉揉眉心,像把自己的疲累也一并揉散,问:“睡在这儿不舒服吧,来,我们到房里去。”拉过她的手,看到她平坦的腹部,一个他从来不没打过主意的地方,如今却叫他有着亲切的感觉:“小朋友,”伸手过去细细抚着:“有没有给你妈妈麻烦啦?”
“嗯?”庞兆旭怀中轻抖,黄敬依柔弱地从鼻子哼了一声,朦胧的眼睛徐徐睁开。
“弄醒你啦?”看着老婆可怜兮兮的样子,像哭醒的婴孩,庞兆旭父爱提早泛滥,轻轻拍着宝宝般的老婆:“没事没事,睡吧睡吧。”
黄敬依闻着熟悉的气味,舒服温暖的感觉跟先前的冰冷刺鼻截然不同,满身安全的抚慰,要她放心重进梦乡。脑袋刚乖乖沉下,眼皮却挣扎地张开:“汤,汤!”手虚浮地不知指往甚么方向,犹如贪吃小孩梦中伸手要糖一般。孩子没有出生,她却满身孩子气。
“汤?”庞兆旭搂着老婆,脑袋往桌上瞧去,大盘小盘盖得牢牢,这老婆,明明累得有个谱儿,还给他做了一桌汤菜。
“凉了。”黄敬依偎在老公胸前,梦呓般说着。
“好好,我翻热再吃,全把它完成好不好?”一个“好”字正把咀里的O字张大,庞兆旭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回想以前,跟Kenneth拼了个通宵,回到家里连床也认不得,歪地就睡,哪管桌上摆着甚么?醒来的时候胃里尽是泛酸,更没有胃口。看着母亲把一盘又一盘的冷菜倒掉,心里倒觉得轻松。现在看见老婆累得一塌糊涂的样子,忽地想着,将来自己等着迟迟未归的孩子,会是甚么感受?庞兆旭不禁摇头笑笑,怀孕是病毒,平常不曾想过的事情都在他脑里打转了。拍拍老婆,慢慢把她抱起,她在他怀内微微咳着,他亲亲她脸颊,在耳边问着:“冷吗?”
“不。”
“回房好好睡。”
“嗯。”黄敬依像是答得头头是道,可没一会儿,脑袋又仰起来,吓得庞兆旭前进的步子几乎倒退,她却傻傻地问:“阿旭?你回来啦?”
“嚄,不回来怎跟你说话呀?”庞兆旭吃吃笑着,这老婆神游太虚了。
“说话?”
“你刚才才叫我喝汤。”
“有吗?”黄敬依揉揉太阳穴:“嗯,我刚才梦见你回家了。”
“哈哈,你的梦会不会太单调了?”咀边调笑着,可当庞兆旭知道老婆梦游也在想着自己,心里莫明地起着自豪的甜味。
“怎么总爱笑我嘛?”黄敬依咀下扁着,这下她全醒了,不再让老公簸来簸去:“手不累吗?放我下来啦,我去翻热餸菜。”
“呵呵呵,”庞兆旭干笑两声,一下又严肃地说:“不放。”说着,踢开房门,把老婆放在床上,边给她盖上被子,边说:“我还没有说你啦,早上才说不舒服,现在又这样在厅里歪着,你不知道自己要好好休息吗?”
“我跟你说过没事了嘛,”黄敬依像被骂的小学生一样,双手往肚子摸去:“婆婆说我不懂得跟你撒娇,可我也不懂撒谎呀。”
“妈妈呀?哈,”庞兆旭脱去西装,打开衣柜笑着说:“她最爱这一招,明明头痛就说得自己像中风一样,非得要你放下所有工作回去看她。”说着,感觉好像不对,回头对老婆说:“我可不是因为这样不回来,今天公司真的有紧急会议。”
“我知道。”黄敬依掀开被子下床,看着熬得眼下两个大黑包的老公,提手把他的眼镜摘下来,说:“你连这个也忘了摘下,就知道你有够忙的了。”其实黄敬依想说,她老公这个样子,很有专业气格,他架着眼镜披上西装抓起金笔在合约上挥毫的样子,一定又成熟又有魅力。
“啊,眼镜也没脱下吗?”庞兆旭抓着那黑框眼镜,摇头说:“老板最喜欢我戴眼镜,说可以挡桃花。”
“挡桃花?”
“对啊,他常常说,李嘉诚三父子都戴眼镜,就是免得公司的狂蜂浪蝶看到他们俊美的本尊,让他们应接不暇嘛。”
“俊美本尊,”黄敬依嘀咕着:“李嘉诚,李泽楷……”
夫妻对望,不够三秒,细小的睡房满撑着笑声。庞兆旭笑得前仰后倒,沉重的脑袋却偏要跟他作对,他抬腕不断拍打额面,没一会,脑壳两边慢慢传来一下一下的阴揉,阵阵苏软直透心胸,要他腿下没劲,几乎倒到床上去。
“拼到这么晚,好累了吧。”黄敬依给老公按了后颈,再按两臂,她觉得自己身体真的差了,指头使劲一点,胸口居然一阵阵发闷。不过看着老公舒服的表情,一切的难受又烟消云散。
“嗯,刚搞定长实末期息的分派,临时调去跟穆迪投资和摩根士丹利交涉和黄国际评级的问题,人民银行又突然宣布人民币升值,要跟美元脱钩,改随一篮子国际货币机制,我们要马上对国内几家公司重新评估。然后嘛,西九龙文娱发展有点问题,黄竹坑工业区的重建图则还未得到政府批准……呼,好像走上一条奔不完的跑道。”
“放轻松点吧,生活本来就把人压得透不过气。”黄敬依又显现语无伦次的本色,可这不知不觉却成为两夫妻的沟通方式。她的话,他明白,也只有他明白。庞兆旭拍拍肩膀上老婆的手,她手上的凉意冻结他白天的烦忧,把她双手放到自己掌心里,一下一下搓着,直到大家手上微微润湿,她的润手霜跟他汗气交织一起,汇成一种独特的香气,一种只属于他们两夫妻的香气。庞兆旭抚着老婆双手,虚渺的气味给他实在的感觉,他还记得第一次托起那纤小细长的手指,给她戴上锁定下半生的标志,那时候的他,从来没有想过甚么叫永远:“依依,如果这条漫漫长路只容我许一个愿望的话,我只想给你温暖。”
星夜如尘,流星只在浪漫的童话国度闪划,对一个颠倒日夜的城市来说,满天烟霞,就算有星,都闪不出半点光芒。要寻找天国的阶梯,只有提着斧头,破云裂雾,挨饥抵冷,才有点点机会。温暖,从来不是垂手可得;幸福,总在力竭筋疲之后,才让人沾边。
黄敬依依婆婆的吩咐,在家中休息了两星期,吃尽山珍,喝尽补汤,这些养尊处优的日子,她实在过不惯。怀孕差不多两个月,那小家伙已经有2。5厘米,十只手指清清楚楚,指间薄蹼相连,胸口一个小心脏,卜通卜通跳得精彩。庞兆旭陪老婆一起看超声波,老婆可爱地指着画面,他却感动得泫然欲泣。每次都要老婆反过来哄着他,请他吃雪糕,只有他吃的份儿,她却只得望梅止渴。这样的日子实在过得辛苦,几经哀求下,她才获老公批准,销假回校。
两个星期没有回校,幸好学校正放暑假,不用上课招生期也没到,就一两个研讨会,要把工作补回来也算轻松。不过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宜搬搬抬抬,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