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之步步高升-第6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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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在场的几个人只有白存礼最了解楚天舒,虽然他对楚天舒有陈见、有看法,但是对于楚天舒的理论水平、工作作风,尤其是激进改革的手段,还是见识过的。他接触过的县委书记,前后不下八九位,有工作积极的,有混官的,也有作风朴实的,却没有一个看问题像他这样深刻,像他这样真心实意敢冒风险、为广大人民群众着想。
楚天舒停了一会儿,接着说:“这三个条件是,第一,该地区必须具有充分的社会资源,政府有足够的财力把医疗机构办得既多又好;第二,法规制度对管理卫生资源者具有很强的约束力,不会出现公权私用的行为;第三,享受公共卫生服务的人群具有高度的自觉性,珍惜而不会浪费卫生服务。而在我们南岭县,经济欠发达、法制不完备、政府行为还不够规范、人们的思想觉悟还不太高,这样的大环境下,愿望良好的制度设计必然会被严峻的现实所打破。”
楚天舒看看余乾坤,说:“余主任,你有什么想法?”
其实,上午听到城关镇卫生院发生这样的事,余钱坤并不感到意外。
因为在这一个月当中,他作为县卫生计生委的主任,按照楚天舒的要求,组织县乡两级卫生部门的全部力量对全县所有医疗机构进行了一次全面的调查,结果让早有思想准备的他也大吃一惊。
楚天舒交给他们的任务,今天是截止期限,直到昨天夜里,他还在对调查资料反复核实修改,确认没有错误后,这才打印了两份,准备今天上午送到楚天舒的办公室去。
可是还没等他出发,城关镇卫生院出了医护人员要赶院长下台的事。
当然,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楚书记会亲自赶到城关镇。
刚才楚天舒的一番话,让他多少天来一直困惑不安的心,突然间豁然开朗了许多。他虽然没有敢像楚天舒那样站得高看得远,可是他想过,经济欠发达地区的医疗卫生机构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各行各业都在改革的浪潮中寻找生路,医疗卫生部门总不能永远在一棵树上吊死吧!
余乾坤从包里取出厚厚的一沓资料,看了看,递给楚天舒,说:“楚书记,这是我们调查的全市所有医疗卫生机构现状的材料,本来打算上午送到你办公室的,还没来得及。”
楚天舒让许彬又去复印了几份,分发给在座的各位。
楚天舒接过材料,首先翻到了城关镇卫生院,账面上的严重亏损,几乎就快要资不抵债了。
他摇着头,问道:“大家说,像城关镇卫生院这样的单位,怎么办?我们不管了,任其下去,还是政府出钱先把这个无底洞填起来?既然是无底洞,谁能填得起?何况政府根本没有这个财力。”
余乾坤说:“我们通过一个月的调查,对全县十一所乡镇卫生院、一所县级综合性医院、一所县级中医院,以及所有的妇育保健站、卫生防疫站等医疗机构的现状有了大体的了解,具体数字材料上都有,大家可以看,我就不重复了。”
楚天舒继续往下看,眉头越皱越紧了,各乡镇卫生院的状况比他想象的还要差。
资料显示,全县拥有医疗卫生资产四千五百万元,人均医疗卫生资产和千人拥有卫生技术人员处于全市倒数第一位,低于全省平均水平。像大柳树乡卫生院那样只有一两个医生的卫生院占五分之一。而乡镇卫生院发不出工资、拖欠职工工资的几乎是百分之百。
乡镇卫生院自身都难以为继了,何谈解决群众看病难,看不起病的现状呢?
城关镇卫生院本来有很好的基础,可是,由于管理者的不作为,乱作为,才导致出现今天的这种局面。
常以宽和大多数人想的一样,在他们习惯性的思维中,医疗卫生是社会事业,就应该由政府大包大揽,不用担心亏损,反正有政府兜底,何苦要操心费力,不如私人落点实惠。
遗憾的是,在财政拮据的南岭县怎么可能有足够的财力来填这个“无底洞”呢。
楚天舒抬起头,看看余乾坤,继续翻着材料。
余乾坤翻开笔记本,说:“现在全县十一所乡镇卫生院可谓债台高筑,总资产不足两千万元,相当一部分卫生院已经入不敷出,只好违规收取各种费用,变相涨价。因为发不出工资,领导和职工之间发生矛盾的比比皆是,只不过没有城关镇卫生院这样激烈而已。因为乱收费,医患矛盾日益尖锐,大病治不了,小病胡乱治,这么下去,早晚会出医疗事故。”
数据就拿在手里,事实就摆在眼前,所有的人都在默默点头。
余钱坤说:“此外,乡镇卫生院的设备条件已经到了难以维持正常业务的地步,一个乡镇卫生院,要负责几万农民的看病,可是连B超机、生化分析仪都没有,还怎么开展医疗工作?卫生院自己没钱,靠卫生主管部门给,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前年,县里向市里申请到了一百万元医疗补贴款,可是,一部分成了卫生局和计生委的人头费,一部分给了县医院,这么下来,平均到每个卫生院只有三万元,对于负债累累的卫生院来说,三万元能解决什么问题?连补发工作都不够,还谈什么增添医疗设备。至于技术人员,由于乡镇卫生院条件差、发不出工资,当年一批大专院校毕业生、医疗技术骨干,都纷纷选择调离。看到这些现状,我们很痛心,可又无能为力啊!”
楚天舒合上了手里的材料,脸上严肃起来:“同志们,我们该怎么办?是维持旧体制,继续苟延残喘,厚着脸皮向省市财政‘化缘’,即使讨来一点儿钱,恐怕只能给各卫生院撒点‘胡椒面’,然而,其结果也改变不了苟延残喘的命运。”
楚天舒说得很激动,其他人停下了笔,抬头看着他。
“这种不负责任得过且过的做法,没有任何政治风险。但是,全县群众却还要继续缺医少药,看病难,看病贵的现状永远得不到解决。”楚天舒大声说:“另一条出路是,彻底改革现有体制,大力吸收社会资本投入乡镇卫生院的建设,弥补卫生资源的严重不足。”
白存礼小心翼翼地说:“楚书记,省市还没有出台对医疗卫生部门改制的政策,我们这样做,是要承担极大的政治风险的。”
楚天舒站了起来,只见他眉头紧锁,来回走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对着众人大声地说:“改革总是会有风险的。有人说,不改是等死,改革是找死。我认为,只要能充分调动医护人员的积极性,把卫生院办得更好,解决老百姓看病难、看病贵的现状,找一回死又算得了什么?如果我们这些当领导的不敢冒风险,那么,全县的老百姓就会面临更大的风险。”
白存礼低下了头。
楚天舒接着说:“南岭县的医疗状况再也不能这么继续下去了,必须立即改革。要干成一件事,没有风险是不可能的,即使有风险,大家也不要怕,由我楚天舒一个人扛着,大家放心大胆地干!”
第962章 扬帆起航
时间又过去两个多小时,白存礼的肚子里咕咕叫,声音很是刺耳。
这个时候,楚天舒才突然想起来大家还没有吃中饭。他看看表,说:“走,现在可以吃晚饭了,有关城关镇卫生院改革的细节问题,我们可以边吃边谈。”
来到镇食堂,薛占山把大家领进一间小餐厅,桌上铺着洁白的台布。
楚天舒说:“不错嘛,干净卫生,让人看了舒服。”
桌子上摆着四大碗菜,给人的第一感觉是丰盛。
薛占山说:“按照白县长的意见,只搞了几个蔬菜,别看没有城里那些菜的名堂,可保证吃得舒服。”
许彬说:“本来准备喝点儿酒的,一则是楚书记中午没吃中饭,二则楚书记下过禁酒令,所以……”
“拿酒来!”楚天舒打断了许彬的话头,说:“今天这个日子非同一般,大家忙了一天也很辛苦,喝点儿酒,为我们即将开始的改革鼓气壮胆。”
一听楚书记批准喝酒了,薛占山立即跳了起来,“楚书记,你们先吃点儿热菜,我去安排他们弄点儿凉菜,弄点儿好酒。”
斟好酒之后,楚天舒端起酒杯,说:“首先,我衷心地祝贺,我们南岭县医疗卫生制度改革在不声不响中扬帆起航了,但是,迎接我们的将是狂风暴雨,甚至有可能遭到翻船的灾难,希望在座的各位都要和我楚天舒一起,不怕困难,勇敢地站出来为改革献计献策,保驾护航。”
余乾坤率先端起了杯子,薛占山和许彬也跃跃欲试,只有白存礼的表情显得有些勉强。
南岭县的医改在人们不知不觉中拉开了序幕。
由副县长白存礼任城关镇医改领导小组组长,县卫生计生委主任余钱坤、城关镇党委书记薛占山任副组长的七人领导小组成立了。
领导小组对镇卫生院进行资产评估后,随即向社会公布拍卖方案。
城关镇卫生院的改制,医护人员们纷纷叫好,常以宽虽然还挂着院长之名,但事实上已经被剥夺了行政管理权,以戴贵清为首的医护人员自发组织起来,维持卫生院的正常运转。
城关镇卫生院改革进行的每一步,身为领导小组组长的白存礼都一一向付大木汇报了,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付大木对这一次医疗体制的改革不仅没有阻挠和破坏,反而成了积极的支持者,让白存礼放开手脚,大力推进。
如此一来,把城关镇卫生院的院长常以宽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常以宽怎么也没想到,他的美梦就要结束了。他在城关镇卫生院当了四年副院长、六年院长,特别是当院长这六年,用戴贵清等人向楚天舒告状的话来说,他以一名股级干部的级别享受着县处级领导也不一定能享受得到的待遇。
眼看卫生院改制了,他的院长当不成了,待遇自不必说,而且今后在这里还要遭到许多人的白眼,改革领导小组把他的后路也给堵死了。
余钱坤明确告诉他,如果在改革中落选,撤销职务,取消行政级别,只能按卫生院的普通员工进行转岗安置。
这些天来,常以宽是白天吃不香,晚上睡不着,愁得头发一绺一绺地掉,原本就是地方支援中央的发型,头顶上已经不剩几根毛了。
这天半夜,常以宽翻来覆去又睡不着,躺在床上唉声叹气。
这种状况持续了十几天,他老婆实在是不堪其扰,踹了他一脚,恶声恶气地说:“半夜三更,你不睡觉瞎折腾啥,不想睡就滚下去!”
常以宽没好气地骂道:“操,在卫生院他们要老子滚下去,在家里,你也让老子滚下去,这他妈的还让不让人活啊?”
他老婆骂道:“你个老狗卵子,在家里跟老婆耍威风算什么本事,有能耐你去找楚天舒,叫他把狗屁的改革收回去。”
“别以为没有可能。”常以宽说:“改革开放那么多年,各行各业,能改的都改了,唯有卫生教育仍然按兵未动。这两天,我翻遍了省市所有文件和有关材料,就没找到关于卫生系统改革的任何说法。只是楚天舒这个鸟人,做事偏激,喜欢走极端。”
于是常以宽开了灯,从床上爬起来,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你发什么神经?”女人没好气地骂道:“菜刀在厨房,裤腰带在门口,安眠药在床头柜,你要不想活早点去死,别折腾我行不行?”
“你才想死呢。”常以宽说:“我在找纸和笔,我要向上级告他们。”
“你告个屁!”女人坐了起来,说:“楚天舒是市委书记派下来的,付大木都惹他不起,你能告得倒他?”
常以宽被骂呆了,他说:“那你说怎么办?”
“找白存礼。”女人咬牙切齿地说:“他要不把你安置好,你就把他弄虚作假生三胎的事捅出去。”
常以宽爬上床,一拍老婆肥嘟嘟的肚皮,笑道:“嘿嘿,原来这里面装的不全是粑粑啊。”
女人把常以宽扑倒在床上,一屁股坐在他的肚子上,用力坐了几下,骂道:“你个狗卵子,老娘帮你想出办法了,你不领情就算了,还敢骂老娘一肚子的粑粑,看老娘不把你的粑粑压出来。”
常以宽抓住女人的大腿,拼命地往外掰,一边还叫道:“慢点,慢点,再压几下,粑粑没出来,把命根子压断了。”
女人的大腿被常以宽抓得痒痒的难受,她扯住他的大裤衩子,猛一用力,常以宽的命根子就跳了出来,她按住他狠狠地强暴了一回。
第二天一大早,常以宽就去找了白存礼,随身带上了以前帮他开具的好几份假证明。
白存礼似乎早有准备,他摊开手,不软不硬地说:“老常,不是我不肯帮你,实在是无能为力啊。那天你也看见了,楚天舒这回是铁了心要拿城关镇卫生院开刀,我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常以宽碰了钉子,但仍然不死心,他抖落着手里的几份假证明,气鼓鼓地说:“白县长,如果你也没办法,那我就只好拿着这个去找楚天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