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蔷薇涩-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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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梦淮平静地说:“我们本来就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们各自取了书,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他们两个都是没有谈过恋爱的大孩子,谈情说爱不是他们的强项,做不成恋人做朋友这种高难度的动作更不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了无痕迹地让一章翻过去,所以只能自顾自地埋头温习功课。
在他们身后,垂坠的窗帘后面,窗玻璃发白。
窗外开始飘起雪花,像撒盐一样的雪粒慢慢地变成了鹅毛一样的雪片。淡淡的白色照着窗子里面沉默复习的少男和少女。
大雪无声,雪花下了整整一夜,第二天一早,初夏起来拉开窗帘,看到院子里所有的树木都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
地上一片白茫茫,早已没有路,蔷薇的枝梗从雪地里冒出来,瑟瑟发抖。
初夏愣了一下,马上跳起来,她匆匆穿上衣服,边跑边叫:“师父,师兄,快起来,下雪了,好厚的雪哪!”
他们这里已经好多年没有下这么大的雪了。
楼下,香绍谨和朱梦淮早已起来,打开门,北风卷裹着雪花的味道,席卷整个房子。
这是多年不见,凛冽清新的冬天的气息。
初夏迫不及待地穿棉袄,围围巾,戴手套,换上雪靴。她把自己裹得像个圆球一样,摇摇晃晃地走到院子里。积雪在她脚下发出沙沙的声响。
朱梦淮也走出来,趁她不注意,朝她扔来一个雪球。
居然敢扔我!初夏捏起一团雪球也向朱梦淮扔过去。
两人你一下,我一下,雪花四溅。雪球偶尔打中树枝,扑簌簌落下一大堆雪块来。
香绍谨远远地站在一边,听他们打打闹闹。他静静伫立,犹如这院中的一棵白杨树。
初夏和朱梦淮对看一眼,狡黠一笑,两人同时捏起一团雪球朝他砸过去。
雪球打在香绍谨身上,香绍谨脸上笑容荡开:“好啊,两个小鬼居然敢欺负师父!”
“啊,师父饶命!”初夏边叫边跑,同时不忘捏起一团雪球朝他砸过去。香绍谨也抓起一把雪朝他们两个扔过去。
嘻嘻哈哈的笑声飘荡在院子上空,不时摔跤,不时打滚,不时有雪块从树顶滑落,砸在他们身上。
“你们有没有听到雪花落下的声音?”香绍谨停下脚步说。
“雪花的声音?”初夏仰起脸,有雪花轻轻地落在她的脸上:“啊,又下雪了!”
是的,又下雪了。
雪花一片一片,越来越大,刚刚才抖落下雪块的树木又披上一层淡淡的薄衣。
而初夏,她大学生涯的第一学期也终于要结束了。
24 完美的花满楼
一个学期眨眼间就结束。
冬天,雪下得很大,有时下冰雨,乡下老屋,长长的冰棱子从屋檐垂下来,水管都爆裂,路上是厚厚一层冰。
初夏的爸爸经过几个月的奔波,终于回老家来了。
强颜欢笑的家里,总算露出了一种天然的欢欣。
“有人肯接手,公司卖出去之后,宁厦集团与我们家就没有一丁点关系了。”初夏爸爸很简单的把事说了一下。
二十几年打拼,一朝化为乌有,并非不难过。但这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
还有什么比一家四口团圆来得重要。
风雪漫天的日子里,他们一家围在桌边吃饭。
初夏的弟弟年纪小,完全没注意到家里的变化,张着嘴只知道吃东西。
初夏本来就是个随遇而安的人,经过了最初的震撼,作死作活的那个月早就过去,现在就算那几亿债务还在头顶压着,她觉得日子也照过。
“买家是谁?”初夏问她爸。
“香氏集团,阮氏集团,都有在谈判。”
“呵,香家。”那是她师父家。
香家如果是买主的话感觉好像不太好哎,她家好像和香家地位不平等的样子,不好幸好师父从来不管公司里的事。想到香绍谨,初夏的嘴角忍不住翘起来。
她妈妈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初夏爸爸又说:“香家实力太雄厚,怕的就是他家一出手,别家不敢来谈,到时乘机让他们压价。”
初夏说:“应该不会吧,我们家公司光地皮,厂房,机器设备就价值数个亿,不怕找不到买家。”
初夏爸爸说:“你人小不懂,这事没那么简单。”
初夏妈妈敲敲桌子说:“你们少说几句,什么我们家的公司,听了就窝火。”
初夏赶紧噤声。
因为卖公司的事,整个寒假,初夏的爸妈基本上都忙得不见影。家里只剩下初夏和她弟弟两人。
她留在家里照顾弟弟,天天青椒炒鸡蛋,洋葱炒鸡蛋,豆芽炒鸡蛋,吃得她弟弟直流眼泪。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离年关越来越近。
平时没事,初夏也就和同学打打电话,上上网。
高中同学赵卡娜打电话给她:“初夏,听说有人愿意买你家的公司啦,终于可以还清债务啦,可惜啊,你和你弟弟再也没有机会坐着大轿车去上学了。”
讨厌的赵卡娜,初夏气得马上挂断电话。
张骁骁打电话给她:“我高中时的男朋友居然带着新女朋友向我耀武扬威,就因为他新女朋友是清华的,气死我了。”
“哇,清华哎。”初夏憧憬地说。
“连你都这么说,气死我了。”这回是张骁骁挂她电话。
不过整个寒假,初夏电话打得最多的,还是香绍谨。
“我教隔壁李大婶的女儿弹电子琴,她付我学费一个早上三十元。”初夏得意洋洋地向他炫耀。
香绍谨笑说:“赚得比我多。”
香绍谨教两个徒弟,那可是分文未收。
“师父,你现在在干嘛呢?”初夏问。
“一个人在家。”
“一个人?薛衡,李俊杰,还有小陈他们都不陪你吗?”
香绍谨失笑:“现在是什么时候,他们也要回家过年。”
“那你不回家?”
香绍谨淡淡说:“初一初二,可能会回家一趟。”
香绍谨说得云淡风清,初夏手里握着话筒,头却不由地转向窗外,正是大年二十七,家家户户都在送年,窗外还残留着鞭炮的余硝,红色碎屑随处可见,每天都有各个庙宇的人挨家挨户地来串龙灯。大头和尚拿着蒲扇登堂入室,专门吓唬小孩子。
她弟弟在楼下喊:“姐姐,姐姐,快来放鞭炮。”
这是一年里最热闹的时分,可是越是热闹的时候,香绍谨越是冷清。大年三十的晚上,他是否还会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小别墅里度过?
初夏忽然有一种冲动,她想现在就赶过去,陪在他身边。
“大年三十你回家去吧。”初夏声音轻轻地说。
香绍谨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笑了笑说:“大年三十我走不开,要请几个外地的朋友在家聚会。”
他宁可和陌生人一起,也不回家。
他对他的家庭是不是有什么心结?想起那天在香家老宅吃饭时的情景,他是那样的孤单与落寞,初夏隐隐约约似乎能查觉到什么……想着想着一股闷气不由地堵上了心头,难受地不得了。
那个寒假,初夏花在网上的时间比较多。
主要是她高中时的同桌,一个外号叫莫西干的同学,他哥哥弄了个叫“唯我网”的社区网站。莫西干也是网站团队中的一员,网站创办初期,他天天在网上叫老同学过去。
初夏作为老同桌,当然更要去捧场。
她本来对上网玩游戏,写博客之类的事并不怎么热衷,只是没事上去给同学留留言。
玩了几天,觉得大家互相关注调侃很是热闹,也认真的玩起来。
没想到她的死敌赵卡娜天天来她的小窝里留言捣乱,还有事没事就在自己的博客里提到她,隐晦地提及她家现在很穷的现实。
初夏的大学同学,来自五湖四海,贫富悬殊很大。可是她的高中却不一样,高中班里同学个个非富即贵。赵卡娜这样胡闹,初夏又是恼火又是难堪,一气之下,再也不上那个网站。
甚至起了和所有同学断绝来往的念头。
十八岁的年纪最是脆弱敏感,一点点的风吹草动,便能在心底思忖半天。
初夏两三天没上网,莫西干的电话很快打过来。
“初夏,帮帮忙啦!拜托,不要置我的网站于不顾啦。”莫西干在电话里低声下气地说。
初夏噗嗤一声笑出来。那么大的一个网站,哪需要她少少的一点流量。
只是莫西干的恭维话让她很是受用,狠狠满足了她少女的虚荣心。
初夏一下子又把她与赵卡娜之间的不快忘得一干二净。
莫西干对初夏说,让她造一个非常吸引人眼球,非常有话题性的虚拟人物出来。把网友都吸引过来。
什么样的人物才吸引眼球?像芙蓉姐姐那样?
不不不,那也太恶俗了吧,她才不干。
初夏托着腮冥思苦想,忽然灵光一闪,师父!
这个世上还有比她师父更吸引人的男人吗?。
只有能吸引到她的人物,她才能把他刻画地活灵活现吧。
初夏来了兴致,马上翻开笔记本,趴在桌子上开始写东西。
男,年龄?嗯,虽然香绍谨已经二十九了,但是小说中的男主角永远都是二十八岁。
姓名?初夏咬笔杆子,师父姓香,什么最香,花?对了,就叫花满楼!
花满楼当然不会是真名,网络上本来用的都是假名嘛。
职业,书画社老板?书画家?篆刻家?斫琴师?不行,这会让人一下子就想到香绍谨头上去了。弄个假的职业,就书店老板吧,书店主营?嗯……画册书店。
然后是爱好,香绍谨的爱好很多,然而,初夏只填了古琴这一项。
初夏很快便在网上注册了花满楼的帐号。
花满楼的头像是一把古琴。
那是香绍谨斫的一把琴,初夏坐在电脑前痴痴地看着,仿佛师父就站在她面前,仿佛有了花满楼这个人物,她和师父之间从此有了一种不为人知的亲密感。
设置好人物之后,自然得发表言论,不然怎么吸引眼球哦。
但是发布言论的话,这已经超出初夏的能力范围,说什么好?初夏不顾已到深夜,马上给香绍谨打电话: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香绍谨声音低沉。
“我睡不着嘛,你不是也没睡嘛,现在在干嘛?”
“读书。”
“什么书?”
“嗯,茨威格写的玛丽亚。斯图亚特的传记。”
“玛丽亚,那是干嘛的?”
“玛丽亚是苏格兰女王,她是欧州历史上第一个上断头台的女王。”
“哇,好恐怖。对了,师父,你看了这本书之后,有什么感觉或者感触之类的?”
香绍谨失笑:“你这是在采访我吗?”
“人家问问嘛。”
香绍谨沉默了一会儿说:“也没什么感觉,就觉得人在权势欲望面前真的是不堪一击。”
“不堪一击?”
“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很少有人能抗拒得了权势欲望的诱惑。”
“那你呢?”
香绍谨笑了笑说:“我只是一个凡夫俗子。”
初夏头夹着话筒,手拿着笔和笔记本,香绍谨说一句,她记一句。写完最后一句时,她想了想,又把它划掉,感觉这句话有损她师父的形象哎。
等香绍谨说完,她马上说:“师父,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把电话搁在一边,跑到电脑前,初夏用非常淡定的语气打下一段话:“今天看了茨威格写的一本传记,玛丽亚。斯图亚特。
不由地想到……
不禁感慨……”
写完,点击发送。
那天晚上,初夏捧着电话和香绍谨聊了好长时间,在网上发了好几段信息才沉沉睡去。
睡梦中,她仿佛看到了她一手造出来的花满楼,他是那样的高大,完美,那是香绍谨,又好像不是他。
不,花满楼是香绍谨也是初夏。
他身上承载了初夏对香绍谨所有的美好幻想。
25 世上的另一个他
一连几天,初夏每天都窝在家里给香绍谨打电话,打完电话,再把他的话写到网上。以前,她虽然常常和香绍谨在一起,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谈得那么多,那么深入。
花满楼就像一扇门,轻轻打开,让初夏看到更多香绍谨的内心世界。
“师父,你喜欢什么颜色?”
“红色。”
“为什么?”
“喜欢一种颜色难道也需要理由?”
说得也对。连忙在小本子上记下。
“你喜欢哪个画家?”
香绍谨沉默了下:“这个可太多了。”
初夏说:“这样吧,说到的画,你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画是什么?”
她本以为他会说林凤眠,傅抱石,或者莫奈,高更之类的。没想到香绍谨却说:“雷蒙 贝内。”
“什么?”初夏以前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香绍谨解释说:“贝内不过是一个漫画家,其实我也算不上多喜欢,只是不知为什么,你刚才问我时,我脑子里第一个浮现出来的居然是他的画。”
也许隔了电话线的原因,香绍谨的声音幽幽地,像轻烟一样,透着股迷蒙与不真实感。
后来初夏在网上查Peynet的画,当她看到他的插画时,心脏猛地跳动,几乎要跳出胸腔来,双手捂住了自己胸口。
原来那是个爱情绘本画家,风格有点像几米,或者说,几米的风格很像他。
但是他的故事不像几米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