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之恋心-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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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世钊苦笑,他知道心罗已经看见他了,他也知道,如果他现在摔开女伴会引起怎样的后果,他更知道,如果他不去向心罗解释,他就将失去她。
叹息一声,他挽住女伴走向舞池,在行经任海啸与心罗时,他微微颌首。海啸和心罗也回礼。
望着他的身形,心罗的眼底浮上回忆的眷恋,仍然觉得心脏隐隐作痛,可是,竟然不再是无法忍受的酸楚与涩然,不再是让她几欲落泪的刺痛,只深深遗憾着,爱他,却无法相守。她终究是传统的女子,已经父母双亡了,她希望可以得到长辈祝福的爱情。可是,之于他们,是得不到罢。
海啸看在眼里,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自侍者的托盘里取过两杯香槟,将其中一杯递到她面前。
“喝一杯罢。”
“喝下去之后,不晓得会不会醉?”她侧头问。
“会醉怎样,不会醉又怎样?”海啸好奇她会如何回答,她一贯有出人意表的言辞。
“若不会醉,我不如喝水。若会醉”她望着他,眸光流转,笑容狡黠,“那今夜便不醉不休。”
“哈!”他仰头朗声笑,然后忍不住在她颈侧印下一吻。“心罗,你是这么可啊,这样与众不同。”
“任二先生。”偏偏有人不识相的过来打搅他。
“你们谈,我过去透透气。”心罗识趣地接过海啸手里的酒杯,往人少的角落踱去。
陆续有人向站在落地窗边的她邀舞,都被她婉言拒绝。未几,三名衣着华贵、珠光宝气的女子走过来,将她围在中间。
“你就是任二先生的女人?”甲女上下打量心罗,口气不屑。“不怎么样嘛。”
“从没在外面见过你,不知道小姐平日都做些什么消遣?”乙女态度倒还和善,眼神也没有奚落鄙夷,反倒是好奇居多。
心罗淡淡地笑,灰姑娘与白雪公主并是不容易扮演的角色,忍辱负重之余,还要省得装聋做哑的精髓,实在辛苦。
“神气什么?任二先生虽然带你出来,也不代表什么。”丙女眼神睥睨地冷笑。
心罗啜了一口香槟,然后向乙女举了举杯。
“我以前是有执照的儿童心理咨询医生,不久之前辞了职,便做了任家的保姆。”
甲女、丙女立刻做出了然的暧昧表情,以为又是一个靠狐媚功夫伺候人的女子。乙女却自心罗波澜不兴的眼中看到了磊落大方的淡定,进而立刻明白,她只是在陈述事实,没一丝一毫的隐瞒或夸饰。
“很高兴认识你,我是Chuy。”她向心罗微笑。
“宓心罗。”心罗也回以微笑,人敬她一尺,她敬人一丈。“我看过你拍的广告,你本人比广告中更艳光四射。”
Chuy耸肩,不理会甲女、丙女催促她回男伴身边的呼唤。
“红颜易老,我倒宁可有宓小姐你这样的一技之长,至少还可以去做保姆,好过凭一张脸孔吃饭。”她的话一出,甲女、丙女脸色俱变。
“Chuy小姐又何必感慨,你绝艳容姿下的智慧,决不会逊色于我。”
心罗和Chuy交换一个眼神,接着同时微笑,在心中决定,她们喜欢对方,并且会成为朋友。
“Cindy,可以谈谈吗?”王世钊不知何时出现在她们的身侧。
心罗点头,迟早要面对他,她没可能真的躲他一生一世,也许今日是最好的时刻。
“Scott,陪我跳支舞罢。”说罢,她不理会甲女、丙女大惊小怪的表情,只是向明显对无名如她的女子竟会认识王世钊这一事实感到好奇的Chuy说了声“失陪”,便把手交给了世钊。
世钊接过她的手,紧紧握在掌中,将她牵引向舞池。
满屋宾客都注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任二先生最重要的人在拒绝在了众多名流公子的邀舞后,却主动要求同天王长公子共舞,且,两人显然是旧识,真的很不寻常。顶冷漠的任海啸与花名在外的王世钊,似乎都被她所惑呢。
世钊只是深深凝视心罗,仿佛生怕她会在刹那间化蝶而去似的小心翼翼。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千言万语,却无从说起。他觉得心罗变了,变得陌生而迢遥。而这种改变,让他不安。似乎,她终于由青涩的毛虫,化身为蝶,展翅欲飞,他,却不知道怎样留下她。
那年,她舍身替他挡下疯狂的一刀,流了那么多血,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她象个破碎的洋娃娃一般倒在他身前,后来虽然救活了且没有留下疤痕,可是,自那日之后,她对陌生异性的戒心极重,除了家人,她从不允许异性碰触她。所以,当她坚持要继续练习拳脚功夫时,他很诧异。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她是通过那样极端的方式,克服对陌生异性的恐惧。
他很难确切地告诉自己,是何时爱上了她,又爱上了她的哪一点。也许是在她为他捱刀的那一瞬间,便爱上了罢。他不知道,只是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被她明明痛苦伤悲,却坚强地隐忍的表情所撼动。
她那么温柔善良,功课很好,当她和他坐同一辆车上学时,总习惯侧着头望向窗外,而他,就看着她。
就这么不知不觉爱上了她,然而,世事不如意十常八九,就算她救过他,父亲也无法容忍一个佣人的女儿嫁入王家,连这样的闪念都不允许。所以,父亲不顾他的反对,把他们拆散了。五年后,他由伦敦回国,惊悉她父母双亡,成了孤女,他被中途扼杀的爱火重燃。
他要了她,父亲也默许了,只是言明不准她进门,不许她母凭子贵,不得向人公开她的身份和他们的关系。当他将父亲的条件转述给她听时,她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
可是,自那之后,她未曾向他提过任何要求,一次也没有,连他逢场作戏的夜不归营也从不过问,倒是他自己每每事后会向她解释。
他以为她不会介意他的绯闻,因为爱他,不介意当一个无名无分的情人。
却原来,他错了,一直都错了。
她没有安全感,她早已经萌生去意,他应该发现的。她的衣橱里只有上班的套装和寥寥几件居家服,她没有用他的钱买过任何珠宝首饰或奢侈品,她从来不用他替她申请的手机,也从不在人前叫他的名字。他们同居的地方虽然宽敞明亮,却不是她心目中的家,她所做的一切,都是随时可以离开的准备。
他在她离开后,才猛然发觉,除了说过“我爱你”,他竟没有任何可以留住她的事物。他为她所做的,竟匮乏至此。
可是,那个叫任海啸的沉冷男子,却给她华服美钻,公开她的身份,带她出入名流云集的场合,完全不介意她的身世,同她共舞,用守护的眼神追随她,就象现在。他知道心罗不是个虚荣的女子,但,任海啸给她的,不只是一场宴会,而是尊重。
此时此刻,他才明白他错得多么离谱。心罗就象是珍贵的美玉一时蒙尘,他彼时就应该不顾一切反对娶她进门,让父亲知道她的美好不输给任何名门淑女,进而接受她,喜欢她。而现在不知一切还来不来得及。
“Cindy。”终于,在这短暂却又仿佛地老天荒般的凝视后,他涩涩地开口。“这几个月,我一直在找你。”
心罗轻轻点头。“我知道,我碰见过你的朋友,二爷告诉过我。”
“你过得好不好?”他拥紧她一些,慰籍自己四个多月来的相思。他是多么自私啊,以为她没有了家人,只得他了,以为她不会听信任何传言,以为她体贴地不吵不闹,会永远伴着他,可他从来没问过她,究竟想要什么罢?他叹息。
“很好,直似富贵闲人。”心罗想起海燃园里的一干老少,笑,眼光掠过执着酒杯看他们跳舞的海啸,停留了数秒,然后移开,安了心。他没有丢下她。
“我觉得你变了好多。”世钊在她耳边低诉。“活泼开朗了,也更美了。”
“是吗?”心罗漫不经心地反问。或者,她只是不再爱他胜过爱她自己。
“Cindy,原谅我。”他诚挚地说。
“为什么?”她奇怪他突兀的道歉。
“原谅我粗心地以为你真的不在意这一切。”他不是不难过的,原本挽着她参加豪门夜宴,将她骄傲而自豪地介绍给众人的男子,应该是他。
心罗摇了摇头。他没错。他们只是在错误的时间里遇见了错误的人。她在失去父亲后象攀住浮木一样死死抓住了自以为爱她的世钊。不吵不闹,是为了不想失去他。
“Scott,一切都过去了。”她似叹息一般自唇间逸出低语。
他停下脚步,怔忡地看着她,不明白她的话,也不想明白。
“为什么?是不是因为那些女人?那些所谓的孩子根本就不存在,我根本就不爱她们。而且你……”
心罗深深太息,他仍然不懂。
“我不在乎?不,我从来都在乎。不吵闹是因为那些绯闻一直都没有机会真正伤害到我,直到那两个女人找上门来向我示威炫耀她们怀了你的骨肉,我才真正明白,她们永远也伤不到我,我今生都不会过问你有多少女人,伤害我的人一直是你。是你给了她们机会来羞辱伤害我,是你一次又一次籍着我的信任行背叛我之实!是你,让我没办法相信我们会天长地久。你听从令尊的安排,表明了不会娶我,我又怎知你不会有结婚生子的一日?我不会当别人婚姻的介入者,即便是我先认识了你。我只能走。Scott,你不知道我拖了多久才离开。”她望进他的灵魂,淡淡哀伤地微笑。“我只是个传统的女子,结婚生子是我最简单的梦想,如果这个愿望得不到祝福,还有什么可以拿来祈愿?”
“Cindy,给我机会,让我弥补,我会改。”他大声表白。
“怎么弥补?”她问,允许自己再期许这最后一次。
“这”他迟疑,他不能不顾及父亲的颜面。
心罗轻声笑了起来,退出他的怀抱,随即发现,所有人都在注意他们。但她已经不在乎了。原来承认自己是这么简单的事。她不是不怨怼的,只是,因为爱他,她一忍再忍。然而,任海啸同他的海燃园让她发现,她实在是应该活在阳光下的人。现在,她终于决定放下了。告诉他,只是不想自己同他都遗憾。
“Scott,不用了。谢谢这些年你爱我。可是,我要放开了。再见,世钊。”
她仰起脸亲吻一下他的面颊,眼中有泪。这是第一次,在公开场合,她当着旁的人面同他共舞,直呼他的名字,亲吻他。可这也是今生的最后一次罢。
然后,她绕过他,昂首走出舞池,微笑着走向海啸,将手交给他。
“二爷,我们回家罢。”
海啸点头,他喜欢她的用词,回家,听起来多么甜蜜。
“Cindy,不,心罗我决不放手。”
世钊对住他们的背影大声宣告。他的不安还是变成了现实,然而,他怎能就这样眼睁睁看自己心爱的女子就此走出他的生命?
心罗挽住海啸的手臂,没有停下向外行的脚步。放手或许很痛苦,可是,执着于无法实现的誓言,岂非更痛苦?她不会再回头、重拾过往了。希望,世钊也可以走出来。
抛下身后一片议论哗然的宴会,她与海啸,走向夜色中。
第七章 尝试
海燃园这几日笼罩在一股诡异的气氛中。
老管家无事便捧住一张报纸研究;天天有花送进来给心罗,且个个署名不同;东朕为了躲避其父的车轮式相亲,干脆住进了海燃园里。一时之间,素日平静的园子竟分外热闹了起来。
“全叔,这份报纸究竟有什么不同寻常?让您反复看了这么多天。”东朕看见老人家又拿着报纸左右端详,忍不住好奇地问。
“心罗同二爷站在一处,实在是般配,男的俊女的俏,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啊。”全叔大是感慨。“老爷知道了,一定也会觉得欣慰。二爷总算是想明白了。”
“哦?报纸上这样写吗?”东朕取过报纸,细细读起了八卦新闻。报纸上无非就是登了一双玉人的近照,说些个天王长公子的下堂妇咸鱼翻生,从此麻雀变凤凰之类的闲言碎语。他早预料到了。还以为有什么特别的。他撇嘴。“只是没想到心罗姑娘原来真是王世钊的女友,失策,早知道是这样,我会让他们把心罗打扮得美绝人寰,让他们抢破头。”
正嘀咕着,云泽捧了几大束鲜花走进了客厅。佣人连忙接过,分插在几个精致花瓶里,摆在客厅各个位置。
“呵呵,不过参加一次名流宴会,心罗就有了这么多的追求者,二爷还真要加把劲。”全叔笑眯了眼。
“这就叫瘦田无人耕,耕开有人争。”东朕大是不满。“不过,近水楼台先得月,二爷最有胜算。况且,若他有心要做成功一件事,便不会失手。”
东朕贼贼笑,看海啸每日按时下班,陪儿子练武,在家用饭,闲来无事就找心罗喝茶聊天,实在看不出他是狠绝一方的冷修罗。
“东少,你自己呢?逃总不是办法,治标不治本。”全叔拍他的肩。
“如果心罗宝贝肯点头,我立刻娶她进门。反正我家爹爹只求我找可看得入眼的娶了,管她老少美丑中外。他想孙子想疯了。”
“您算准了宓小姐不会首肯,才敢这么说。”任七绝不放过讽刺东朕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