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性人生-冥国传奇-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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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松哈哈大笑:“你居然完全凭直觉?”
“是啊,你说的,弄这玩意要缘分,我补充一句,卖这玩意更讲缘分,从这么多的藏品中,我就找那种能直接**我眼球的,只有这样,当它们摆在古玩公司展示柜里时,也才能打动买家的心,不用别人介绍、无需看资料,就凭第一眼。”何青屏暗自忐忑,这算什么?只能算豪赌一把,顷刻间决定合作命运,决定自己是不是能在他的藏品上收获颇丰,甚至决定能否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有意思,你说的太好了,真就是王八看绿豆的事,对上了,就有戏,价格其次。”张松不停地搓手,示意都坐下,然后递烟、点烟,“让我来看看这三个缘分。”拿起均瓷香炉,眯眼看过,笑意更浓,伸手递给他。
何青屏待上下左右看过,一阵窃喜,香炉内纹路交错,有不甚清晰的冰裂纹,另一面有一块不规则的海棠色斑釉,釉色自然温润,恰似人出生时额头或眼眶上自带的暗红胎记,这是宋代均瓷的典型特征,烧制时因高温窑变形成,底部不见底款,有圆圆的三只小脚,从香炉整体和开片看,它绝对不是近代仿品,想仿也仿不出来,张松不知的是,他因家里那件精美山水画瓷瓶,曾专门详细阅过相关资料,知道宋代均瓷的稀有名贵。
“一眼看穿我藏的真正宝贝,服!”张松双手抱完拳,又接过香炉把玩。
青花瓷瓶与电水壶高矮相近,何青屏捧在手里,貌似观赏,心里一片茫然,对青花瓷,直接的认识来源于家里那只日本工艺的熏炉,原本不看好,也忽略搜罗相关介绍,只记得绘画时蓝釉会略微散开,就像着墨于宣纸,字体边缘有细微的毛边,扩散毛边越多,真品的可能性就越大。
定睛细看,一株古老的大树下,两个长须老翁正弈棋,不远处一个女孩子踢着鸡毛键子,两个扎辫男孩围着一只正旋转的砣螺,一个挥鞭,一个弯腰欲拾,闲情童真跃然瓶上,画笔舒畅,深透胎内,颜色清雅,毛边明显,再看底部,正中有“乾隆年制”字样。
何青屏将青花瓷瓶递过去:“这件应该也是你收的宝贝了。”
张松点过头,又轻轻摇头:“总觉得不如这件香炉。”
“毕竟一清一宋,年代差得实在太远,乾隆时期的瓷器存世量较多,由于我名字的缘故,必须挑一件青花瓷。”何青屏临时发挥。
张松一怔,疑惑地问:“有讲究?说来听听。”
“我叫何青屏,青屏,青花瓷瓶。”何青屏故意弄出特殊含义来。
张松大笑:“还真是!你不说,真不晓得还有这样的巧合,我觉得一下踏实了。”
轮到何青屏不解:“只是巧合,没什么特别的。”
“不瞒你说,我经常到外地去,总觉得每次出去都不顺利,幸亏十年前卖过两件,才一直撑到现在,那时就几件东西,就遇上慧眼之人,现在呢,东西满屋,却无人问津,冤枉钱花出不少,也许,是我与物件的缘分不够,招不来有缘分的买家。”张松轻轻抚摸青花瓷,似乎在安慰它,又像是在抚慰自己。
经他一说,何青屏感觉他尤其注重缘分,换句话讲,他特别信命,也是他常年销售而不入门的原因,固执、被动,往往一条道走到黑,好处是自我排解有方,总相信下一次会好起来,尽管未必真的好起来。
何青屏觉得他对合作充满诚心,就像他昨天想骗自己一样,也有足够诚意,没别的,就是想骗,以致说那些谎话时毫无遗漏,连他自己都信以为真。
第14章 拍档
张松轻轻推动陶罐至他面前:“这东西,十多年前回云西老家时,它扔在亲戚家猪圈上面的烂木头堆上,幸好只有一人高。”右手举过头顶比画,“老母猪刚下一窝小猪,要便宜卖给我两只,本来不想要,见到它后,我说要两只可以,送我一样东西,稀里糊涂地就把这玩意给拐回来了。”
何青屏听得饶有兴趣,捧起它细赏:“这就是缘分,找人看过吗?”
“头几年出去时总带着它,别说有人要,连看的人都没有,谁也不懂这东西是什么,后来就一直扔那了,既然你选中它,正好让专家把把脉。”张松继续爱抚香炉和青花瓶。
何青屏仔细察看,它比那只青花瓶矮三分之一左右,像古代食用水容器,没准能架到火上烧开水,罐上无任何文字,颈部有斜纹相交,是唯一的修饰,罐身黑乎乎的像黑铁,满是发黄的斑痕,又似没有清理干净的黄土,圆圆的罐形像极《地道战》里的土制地雷,鼓肚两边向上引伸出两只把手,大弧度地弯曲后与罐口相连,把手中间均有一根筋骨,以加强把手的牢固,奇的是,瓶口为方形。
何青屏刚参加工作时曾在电钳班锻炼一段时间,偶尔跟老工人学习板金放样,按图纸要求把白铁皮或薄铁板割焊成各种形状的漏斗、连接件之类,而“天圆地方”的放样属较复杂的,一点不能差错,想那只是在平面上放样,难度已非常高,古人仅用双手能捏出这种形状的罐子,几乎是难以想象的,经验、智慧、技艺、创造力集于一身,汇聚于手,才会有此杰作。
他对年代一无所知,第一眼见到,觉得它属骨灰级的老家伙,到底有多老,只有专家知道。
他放下陶罐,与张松四目相对:“一点概念没有,只能听专家的。”不想渲染它的做工。
“至少这两件是对的,就等买家举牌吧。”张松起身,“拍吧,等忙完,再找位朋友出来坐坐。”
何青屏掏出手机,两人配合默契,十分钟后拍摄完成,又将它们一一送回柜里,待他锁柜门时,何青屏突然心生不舍,想再看看三件藏品,不知为何,总觉这是最后一次见到它们。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听张松讲述以往的收购见闻,有一次,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因好奇随盗墓贼到野外,被远处看守鱼塘的狗发现,二条狼狗突前,几个村民操着棍棒随后,一路掩杀过来,从来不知道自己竟跑得那么快,第一个翻上山梁,又第一个跳入溪沟,说幸亏水田密布,加上狗没经过训练,追着、追着就放弃了。
何青屏附和着他的故事,心里却从没离开那三个缘分,暗自承认他所说的“茶饭无味”,一点不夸张。
天擦黑,在清凌公园后门边的烧烤店前,张松要的却是汤锅,沸腾的汤里腊排骨香气扑鼻,惹得何青屏连咽口水,腊肉是他在申市期间想念的食物。
“拿件冰啤酒过来。”张松吩咐上配茶的小妹,用茶水涮过三只扎啤杯,“每个月都得来吃一二次。”
何青屏盯着蒸腾的热气:“你朋友呢?”
“他离这也不远,可能下班晚。”张松接过店主递来的酒瓶,“先喝着,不是外人。”
何青屏斜着杯子低头倒酒,听张松叫:“来了。”向人行道挥手。
何青屏见来人身材魁梧,臂弯里夹着一只黑色手包,平头,头发花白,目光犀利。
“冯运,来,给你介绍。”张松起身道,“这位姓何,何青屏。”
何青屏与冯运握手:“就等你了。”
“不用等,我们谁跟谁呀,他,我师傅。”冯运问张松,“又有好玩意了?”
“还收,等于作死,得琢磨怎么卖?”张松给冯运倒酒,一起碰杯喝掉半扎,边吃边说下午的事。
冯运不住拍手:“有创意!来,为缘分干一个。”不由分说,举杯咕嘟、咕嘟地一气喝干。
实在太冰,何青屏分三气喝掉,心想今晚别想好好回家了。
冯运分发香烟:“过瘾,正好周末,可劲喝,但不能醉,喝完,再去吼两嗓。”转身大喊,“再来两件冰的。”等酒拿来,又悄声对店主说,“哎,把那个弄两盘上来。”
店主含笑会意,转眼从屋里端来两盘清菜叶。
何青屏深知这边喝酒都要件数,一人一件先垫底,所以也不劝阻。
冯运将一盘叶子倒进锅里,一盘藏在桌子下面:“好东西,不能烫得太久,赶紧夹,每次来,我都要干掉两盘。”
张松见何青屏满脸疑惑:“没吃过吗?这不是一般的叶子。”
何青屏夹一筷子进碗里:“是助肾功能的草药吗?”
冯运靠近他:“这东西,外地吃不着。”打个吸烟手势,“罂粟叶,大棚里培出来的,专吃叶子,一盘三十。”
何青屏暗吃一惊,心想这要吃上瘾怎么办?放在嘴里咀嚼,微微苦涩,有一种说不出的勾人心魂的滋味,加上腊排骨的独物味道,口腔内的分泌明显丰富起来,食欲大增,待几瓶酒下肚,话也多起来。
“原来我就跟师傅说,要去就去京都或申市,这下好了,你是申市的,对那里熟门熟路,说不定这是我们的战略转折点。”冯运立即纠正道,“是一个一起发财的崭新开始。”
“对那边的环境还算熟悉,对这个行当真是两眼一抹黑,不作数的。”何青屏又端起杯子。
“干啥都是摸着石头过河,人家在水底还能抱块大石头,我们比他们强多了,想呀,这边是基地,基地产啥,我们门清,你在那边又摸出一些门道,加上我们原来胡打乱闯,顶个诸葛孔明,绰绰有余了。”冯运说完一阵暴笑。
张松拍一掌桌子:“五年前,我去过申市,留下的感觉,比狗追我好不了多少,那才叫一个狼狈,每天出门打的,不打,出不了门,坐上去就下不来,遇上堵车,看那计价器一个劲地蹦,连自杀的心都有,就这样跑了一个星期,硬是没把申市的东南西北分出来,头一天去过的地方,第二天再也找不到原路。”待碰杯喝掉半扎,他还在摇头,“然后打死不去了。”
冯运握住张松的手:“申市交通不错,地铁也方便,我们根本搞不清楚,打的贵,还好一点,顶多花几十、一百的,吃饭、住宿、购物、玩乐,哪样都让你掏钱掏得心肝直疼,我也是,宁可云西走走,不喜欢到那边出差。”
张松奚落道:“你到哪都全报销,哪都有人招呼接待,抓个偷几块破铜烂铁的小毛贼,一路上就扔个万儿八千的,我扔的全是血汗钱。”
何青屏心里一凛,敢情冯运是警察,这是怎样一种搭配?在外十余年,从不与差人交道,心头立时浮上不祥阴云,转念又想,随乡入俗,也许正因为是这种拍档,才算最佳搭配,张松不傻,知道自己即使惹点小麻烦,有人乐意来擦屁股,请人擦屁股,对很多人来讲,绝对不是一件易事。
六件喝完,已到酣时,冯运又要三件,朝何青屏伸出大拇指:“兄弟,你是真人不露相呢,发现你没有一点感觉?”
张松吐着大舌头:“我又看……走眼了,是真能喝!”
何青屏为二人续酒:“不喝白的,啤的还行,自己也奇怪,酒都装哪去了?”
冯运嚷:“发现你还不上厕所,我已跑了三趟,你这样好,老婆喜欢。”见手机闪,待接通,他嘿嘿直笑,“哎呀,就喝了两杯……不信啊,那你来看……烦不烦呀?李翠红,周末开心一下,有劲吗?”关掉手机又招呼喝酒,“女人都神经病!”
何青屏心想这话还挺流行,碰碰冯运手臂:“还真巧,我有个同学也叫李翠红。”
“不能吧!”冯运抓住他的手,“我在这边干了二十多年,对这一带的人熟得不能再熟,没听说第二个有叫李翠红的,你中学同学?”
何青屏见他憨态可掬,认真地说:“大学,就这边那个大学。”
冯运猛拍脑门:“还真就这么巧,你哪一届?”
“九零。”何青屏预感到他是同学的老公。
冯运站起来:“那得喊她来,查岗同时,同学叙叙旧,只要没有暗恋、明恋的就行,太巧了!”不问他们意见,拨通电话后嚷开。
第15章 情膜
约一刻钟,一辆的士停在路边,钻出两位唧唧喳喳的女人,一位身着鹅黄束腰短裙,刘海齐眉,皮肤细腻,黑发卷云,另一位金色马尾辫齐腰,身材纤细匀称,淡蓝碎花短裙,透亮鞋跟挺拔,仿佛一直踮着脚尖走路,愈显双腿修长。
冯运眼尖,起身相迎,何青屏跟随,暗自纳罕,这里的裙子没有最短,鞋跟没有最高,只有更短和更高,装扮一个比一个火辣,街口路边添无数风景,这得归功于普照阳光。
鹅黄女人端详何青屏,面向冯运:“幸亏你电话及时,正准备去打麻将呢。”
冯运瞟一眼碎花女,笑道:“你们这模样,那像打麻将的,分明是赴约跳舞,哎,别擅自行动,坏男人多的是。”
鹅黄女人“哼”一声,接着又“哟”一声,牵着碎花女飘至何青屏身前:“好好看看,这是我们的何秀才吗?”扭头问同伴,“你的记忆比我深,鉴定一下真假。”
碎花女抿嘴而笑,拨开她的手:“还用鉴定?在车里就认出来了。”
鹅黄女人“啧啧啧”声不停,一拳捣在何青屏胸口:“看我多有良心,顺手把白岚牵来了,数你最没良心,一玩消逝,就是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