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诡事-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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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间听得刹车声“吱嘎”一响,从身后带着疾风飞过来一件事物,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大师兄脸上。大师兄双手捂脸“哎呀”一声叫,还没等我看明白,一人从我头顶飞过,一脚蹬在大师兄前胸。大师兄向后翻了一个跟头摔坐在地。踢人的那人双脚着地落在我身前。
我这才仔细观看,只见地上一个拳头大的小白酒瓶,看来刚才就是这个酒瓶砸了大师兄。再看身前站立这人,一身三叶草运动服,身材苗条、英姿飒爽,正是少北女汉子、哪吒上身的神打少女太子妹!
我翻身站起,再往马路上看,一台出租车前面无表情站的老头儿正是海叔,车门一开,范胖子横眉立目冲到近前!
这可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最近我孤身一人遭遇了太多事情,穷途末路之时乍逢亲人,我激动地差点掉下眼泪。
“他妈的!”范胖子用手点指大师兄道:“你们他妈是干什么的!?我兄弟你也敢打!?活腻歪了!?”
那大师兄脸上中了海叔一酒瓶,又被太子妹踢了个跟头,岂肯善罢甘休?他牙关紧咬,晃头甩动长发就要上前。太子妹见眼前这三人非僧非道想必不是等闲之辈,双手结印右脚跺地就要请三太子下届临凡!
红衣人和青衣人也不是白给的,见太子妹这架势好像看出了门道,抢前一步拉住大师兄转身就走。大师兄不服,回头看了几眼,低声和红衣人说了些什么。那红衣人也不理他,一路拉着大师兄消失在别墅群中。
“他妈的说走就走了!?哪有那么便宜!?”范胖子一拉太子妹就要追那大师兄。
“红兵啊。”海叔上前几步摆手道:“算了算了。”又转脸问我道:“到底怎么回事啊子乾?”
听着海叔的声音我再也忍耐不住,眼泪噼里啪啦流了下来。太多事了,这些天实实在在发生了太多的事,已经超出了我能力所能承受的范围。此时此刻一肚子苦水恨不得马上向眼前的三人倾诉。
“这个没出息。”范胖子咧嘴一笑:“咋的了就哭啊?我们爷三千山万水跑去山东闹了个空去白回,我还没哭呢,你哭啥?”
太子妹歪着脑袋看着我道:“大老爷们哭啥?”
我擦擦眼泪破涕为笑,问海叔道:“你们不是去山东了吗?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了?怎么在这里遇见你们了?”
“嗯,处理完了。”海叔点点头道:“这不是才下火车嘛,打个车回家,也没想到就遇见了你。刚才那些人是谁?到底怎么回事?”
“唉。”我叹气道:“说来话长了。你们才下车,我本来不应该耽误你们回家休息,可这些天我遇见的事情太乱,今天必须从头到尾讲给你们听,海叔要不咱找个地方说话?”
“行啊。”海叔点头道:“走走走,咱全上我家说去。”
“海叔你家有吃的吗?”范胖子揉揉肚子道:“我看是没有吧?我都要饿死了,咱们别去你家了,去孙哥那儿吃羊肉串吧,反正他们是24小时营业。”
范胖子的提议海叔点头同意,太子妹倒不在意吃不吃东西,她一门心思的想听我讲这些天的事。我们四人上了出租车一路开到5段121号海叔的“公司”。
我想要说的这些事牵扯太多,最好别让外人听到。既然吃孙哥家东西,坐公司里吃也是一样。我拉开公司的破卷帘门,范胖子哈孙哥嘻嘻哈哈的寒暄了一阵子。没多大工夫杯盘罗列,我们四人围坐桌前。
我本来是想问海叔去山东的所遭所遇,但火烧眉毛先顾眼前,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这些天的事一五一十和他们三个讲了。
范胖子听得血脉贲张,太子妹一双大眼睛眨了又眨,海叔却是面无表情沉吟不语。
“我和无生神教的仇算是做大了。”我伸手在兜里掏出插着关大哥头发的草人对海叔说道:“这个草人怎么处理关大哥才能痊愈?还有那豆子被我暂时安排在王老板的北都住,这事还不知道如何了结。海叔,那无生神教到底是什么门道?”
“是啊!”范胖子嘴里吧嗒吧嗒嚼着羊肉,含糊不清的问道:“这帮孙子折腾的这么邪乎!到底是什么根底?怎么个来路?”
海叔拿起草人端详了片刻,缓缓道:“这雕虫小技倒也没什么,咱爷们举手之间就让他邪法化于无形。要说无生神教可还的的确确有些来历,这一切还得从罗教说起。”
“罗教?”我心说这又从哪冒出个罗教?罗教和这无生神教有啥关系?
“聊斋志异里蒲松龄记载了一则故事,叫《罗祖》。”海叔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咂咂嘴道:“我先给你们讲讲这个故事吧。。。。。。”
早年间山东即墨县有个叫罗祖的人,小时候家里贫穷。有一年,恰好他们姓罗的族中摊着要个人去北部边疆当兵,族人决定叫他去。
罗祖在北疆的好几年里娶了媳妇生了个儿子。队伍上的守备官待他很好。不久,守备升了官,要去陕西当参将,打算把罗祖也带了去。他把妻子和孩子托付给一位姓李的朋友照顾着,便跟守备去了陕西。一去就是三年。
有一次,罗祖听说参将想给北疆去一封信,就申请把送信的任务交给他,也好借这个机会看望久别的妻子和儿子。参将同意了。罗祖到家见妻子很健康,感到很欣慰。可是发现床底下有一双男人的鞋,心里有些怀疑,便和妻子到李姓朋友家,感谢他三年来的照顾。姓李的朋友见他回来,赶紧做菜摆酒,热情地劝他夫妇吃喝。妻子也说三年来姓李的对她照顾多么多么好,简直是个大恩人,罗祖也说了好多感谢的话。
第二天,罗祖对妻子说道:“我得替参将送信去,晚上回不来,不要等我了。”说完,骑马走了。实际上他并没有去送信,而在近处找了个地方藏起来,到了夜里二三更的时候又回来了。一进门,听见妻子跟姓李的正在床上睡觉,说些无羞耻的话,他气极了,撞开门进了内室。妻子与姓李的吓坏了,在地上跪着爬到他面前,说道:“我们不是人,我们该死!”罗祖把刀抽出来,真想一刀结果了这两个狗男女,但沉思了一下,又把刀插入刀鞘,对姓李的说道;“我原来把你当人看待,你既然这样,说明你是个禽兽,杀你反而玷污了我的刀。这样吧,我的妻子和儿子你要,我的兵也由你替我当,马匹和武器都在这里,我走了!”说罢就走了。罗祖的乡邻知道了这件事,一齐告到了官府。官府便把姓李的提去,拷问。姓李的全部招供了。但除了李的供词,一没有人证,二没有物证,没有充分的根据给他定刑。派人到处找罗祖,一点儿影子一点儿消息也没有。官府便怀疑是姓李的因奸情杀了罗祖,便对姓李的及罗妻施以更重的刑罚。过了一年,这两个男女都死在狱中,官府就把罗祖的儿子送回了他的即墨老家。
又过了好久,石匣营村有个打柴的人进山,经常看见一个道人坐在一个山洞里,可从来没见他下山化过缘求过吃。消息传来,大家都觉得很奇怪:他吃什么活着呢?就一齐给他送去吃的。有人认识这个道人不是别人,就是罗祖。送来的吃食都放满了山洞,罗祖始终也没吃一点儿。看他的意思是讨厌这么多人去看他,渐渐地,就很少有人去了。
好几年后,洞外的乱草长得像树那么高了,偶尔有人到洞内看见他仍坐在那里没动地方。又过了好久,有人见他在山上走动,待接近他时,却又没了。再回洞中找他,还在洞中坐着,衣服上往日的尘土都没变样。大家更加奇怪,又过了几天再去看,只见他的鼻梁都塌陷了,这才知道他早已坐着死了。乡邻为了纪念他,建了一座罗祖庙。每年三月来烧香的络绎不绝。他的儿子去烧香,人们都喊他小罗祖,香火钱都给了他。至今他的后代还年年去收香火钱呢。
这个故事是沂水刘宗玉对蒲松龄讲的,很详细。蒲松龄笑了笑说道:“今世诸檀越,不求为圣贤,但望成佛祖。请遍告之:若要立地成佛,须放下刀子去。”
☆、二十一。获罪
我们三个听海叔讲故事听得入迷,我连忙追问道:“海叔,聊斋里的罗祖莫非就是罗教的老祖宗?”
“正是。”海叔点头道:“这罗祖名叫罗梦鸿,又称罗清,号无为居士。”
范胖子仰脖喝了杯啤酒,吧嗒吧嗒嘴道:“那罗教和无生神教又有啥关系?”
“嘿嘿,这关系可不小。”海叔笑道:“罗教又称罗祖教,也叫无为教。。。。。。”
原来这罗梦鸿独辟蹊径,糅合佛道儒三教,著成五部六册。罗教所习念的经卷,主要就是这五部经卷,即《苦功悟道经》、《叹世无为经》、《破邪显证钥匙经》、《正性除疑无修证自在宝经》、《巍巍不动泰山深根结果经》。其中《破邪显证钥匙经》分上下二册,其余各经为一册。
《苦功悟道经》内所云“参道工夫,单念四字阿弥陀佛,念得慢了,又怕彼国天上,无生老母,不得听闻。”,此外还反复言及“真空家乡”。宣扬人生在世充满苦难,只要加入罗教,便可在劫难降临之时受到“无生老母”拯救,免遭劫难,并且可以回归“真空家乡”,得到“永生”,不再受四生六道轮回之苦。
他这教义对于穷苦人来说实在是有着极大的吸引力,更何况入教之后,生活上可以有一定的保障。史载:早在明朝,便有密云人钱姓、翁姓和松江人潘姓,在杭州北新关外拱震桥一带“共兴罗教”,舍粥放米,修建罗教庵堂。一时之间入教者云集,这罗教好生兴旺。
罗教独创“无生老母”、“真空家乡”,乱了神界的次序,自然不容于佛道正宗。显宗说这罗教是“彼口谈清虚而心图利养,名无为而实有为耳。人见其杂引佛经,便谓亦是正道,不知假正助邪,诳吓聋瞽。”
奈何罗教教义粗浅易懂,又颇具世俗化,一旦传播便广植人心。到得后来,罗教与白莲教分庭抗礼,成为中国民间一大教派。罗教甚至对正统佛道两教也造成了冲击,释家门人三清弟子习念“五部六册”的也大有人在。
大清朝廷不肯罗教做大,尝发明文予以剿灭。这不剿还则罢了,剿灭反而剿出了祸端。罗教在朝廷和正教的打压下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衍生变换出老官斋教、一字教、大乘教、三乘教、龙华教、糍粑教、金幢教、观音教、真空教、青帮、一贯道等流派。遍及全国各地。
清乾隆十二年福建爆发老官斋起事、乾隆十八年闽浙罗教堂大拆毁、乾隆二十年湖北罗教案、乾隆三十年江西罗教案等等因教涉案之事层出不穷,由此可见罗教影响之巨大。
“他无生神教无非是用了罗教的教义罢了,无生老母、真空家乡不都是罗教的吗?”海叔摇头道:“只是这无生神教的教主口气也太大了些,一张嘴就说自己是什么无生老母的儿子。嘿嘿,恐怕就算是罗教的老教主罗梦鸿在世也是不肯认他的吧?”
“呸!”范胖子嚼了嚼嘴里的鸡骨头,一口吐在地上。撇嘴道:“我他妈还以为有什么了不起的呢,无非是看了几本古书,吹吹牛B就弄了个教主当。”
“虽说罗教附佛附道,但说到底他总是教人向善,也不能说人家不好。”海叔咂咂嘴道:“但这无生神教打着无生老母的旗号,干得却是养小鬼放迷香的勾当,就这么看来这些人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也就是了。”
“管他什么有生无生的!?”太子妹大眼睛一瞪道:“欺负到咱头上就是不行!明天咱们就去找他们教主说道说道!”
海叔嘿嘿一笑道:“你这丫头就是火爆的脾气,在山东闯的祸你都忘了?”
听海叔这一说,太子妹的脸唰一下就红了。拿起可乐咕咚喝了一口,不说话了。
我心说看样子太子这丫头这趟山东没白去,还惹出祸了,不知道她到底捅的什么娄子?想想现在也不是问这事的时候,还是问正经事要紧。想罢忙问海叔道:“您说他们抓那豆子是想干啥?我最近管这么多闲事惹了人家无生神教怎么办?这事咋收场?”
“他们为啥抓那丫头我是想不出来。”海叔思索片刻道:“但在海边人家丫头危难之时求到你们头上了,难不成咱就袖手旁观?帮大神二神出头那是咱们爷们一起去的,咱欠人家人情就得还,别说他无生神教,就是天王老子咱也得拽下他几根胡子!”
范胖子大拇指一挑道:“海叔这话我爱听!怕他们干啥!?他们算个什么玩意!?”
海叔继续说道:“至于说你在北都坏了人家的好事,这也是王老板求你去的啊,吃谁的就得向着谁,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看上了人家豆子,就得帮人家出头。关老弟为了你受伤,你就得想办法救治。要我说这些事子乾你都没做错!”
海叔说我看上了豆子,这次轮到我脸红了。太子妹似笑非笑的盯着我,范胖子则是哈哈大笑。我张张嘴想要解释解释,想想真是越描越黑,还是别说了。
“看这架势他们可不见得善罢甘休啊。”我挠挠脑袋问海叔道:“您老人家这一说我还都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