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证人-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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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电梯门口与麦克苏恩见了面,随后就同他一道朝943号房间走去。门外不远处站着三个身材魁梧的保安人员。麦克苏恩轻轻地敲了敲门,一边示意他那一小队人马退到一旁走开。他不想吓着那可怜的女人。
门稍稍打开了一点,从里面的黑暗处传出一个虚弱的声音:“谁呀?”
“斯韦女士,我叫贾森·麦克苏恩,联邦调查局的特工。昨天我在法庭上见过您。”
门开大了一点,黛安从开口之处走了出来。她什么也没说,等着他的下文。
“我能同您私下谈谈吗?”
她朝左边瞥了一眼——那里有三个保安员,两个特工,还有三个拿着刷子穿着实验室短外套的人。“私下谈谈?”她问道。
“我们可以到那边走走。”他说道,并朝大厅的尽头点了点头。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走进屋里。几秒钟后,她拿着香烟从房门里走了出来,并将身后的门轻轻关好。他俩在空荡荡的大厅中央慢慢地走着。
“我猜你没和马克通过话吧。”麦克苏恩开口道。
“他昨天从监狱给我来过电话。”黛安说着将一支香烟叼在了嘴唇上。这不是撒谎;马克的确从监狱给她打过电话。
“从那以后呢?”
“没有,”她撒谎了。“干嘛要问这个?”
“他失踪了。”
她脚步犹豫了一下,接着又继续走了起来。“你说什么,他失踪了?”她出奇地镇定。麦克苏恩心想她可能对一切事情都麻木了。他很快地将马克失踪的事向她进述了一遍。他们在窗子那里停了下来,看着下面的商业区。
“我的天哪,你说是不是黑手党把他抓去了?”黛安问道,眼里立即涌出了泪水。她用一只颤抖的手取下香烟,因为她无法将它点燃。
麦克苏恩充满自信地摇了摇头。“不会的。这事他们连知道都不知道,我们把这消息封锁得严严实实,我想他只是走开了。就在这儿,在这所医院里。我们曾想过他或许想同你取得联系。”
“你们搜查过这地方了吗?要知道他对这儿非常熟悉。”
“他们已经搜查了三个小时了,可看起来不会有什么结果。他会上哪儿去呢?”
烟终于点着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了一小团烟雾。“找不知道。”
“那么,让我问你几件事情。你知道雷吉·洛夫一些情况吗?这个周末她在城里吗?她有没有打算出门旅行?”
“为什么问这?”
“因为我们也找不到她了。她不在家,她母亲没提供多少情况。你昨晚收到了一张传祟,对不对?”
“是的。”
“马克也收到了一张,他们也想给雷吉·洛夫发一张,但到现在也没找着她,马克有没有可能和她在一起?”
但愿如此,黛安心想。这一点她倒不曾想过。尽管她服了药片,但自从马克来过电话以后她连一刻钟都没睡着过。不过,马克在同雷吉一起逃亡,这倒是一个新鲜想法,一个很令人宽慰的想法。
“我不知道,我想有这个可能。”
“那他们会上哪儿去呢?你是知道的,是他们两人一起。”
“见鬼,我怎么会知道?你是联邦调查局的。五秒钟前我对这件事情联想都没想过,而现在你却问我他们会上哪儿去,让我歇一会吧。”
麦克苏恩感到自己很蠢。那真不是一个聪明的问题,而她却不像他想象的那样脆弱。
黛安喷出了一口烟,注视着下面大街上那些在慢慢蠕动着的汽车。她了解马克,他这会也许正在幼儿园里给小孩换尿布;或者说不定在整形室里帮忙做外科手术;也有可能在厨房里炒鸡蛋。圣彼得医院是本州最大的医院。它那千姿百态的屋顶下容纳看好几千人。马克会在各个大厅里到处逛悠,交上几十个朋友。想找到他,他们非得花上几天功夫不可,她希望他能随时给她来电话。
“我得回屋去了。”黛安说着就把香烟的过滤嘴揿到了一只烟灰缸里。
“要是他和你联系,你得让我知道。”
“一定。”
“如果你有了雷吉·洛夫消息,请给我打个电话,我将不胜感激。我留两个人在这层楼上,可能你需要他们。”
她走开了。
8点半的时候,福尔特里格将他的那一班人马召集到了他的办公室,他们是沃利·博克斯、托马斯·芬克和拉里·特鲁曼,特鲁曼是最后一个到的,刚才外面突然下了一场阵雨,此刻他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
福尔特里格的那身打扮就像是个帮会团伙里的人,只见他下面穿着一条熨烫得笔挺的斜纹棉布裤,上面穿一件上过浆的、领子上有扭孔可扣在衣衫上的棉布衬衫,足蹬一双纤尘不染的平底便鞋。而特鲁曼只穿了一套跑步穿的衣衫。“那个律师也不见了。”他一边从暖瓶里往外倒着咖啡,一边将这个消息宣布了出来。
“你是什么时候听到这个消息的?”福尔特里格问他。
“五分钟以前从电话中得知的,是麦克苏恩打来的。他们在大约八点的时候去她家送传票,可却没找到她,她失踪了。”
“麦克苏恩还说了些什么?”
“他们仍在搜查那家医院。那孩子在那里呆过三天,对那儿非常熟悉。”
“我怀疑他现在还在不在那里。”福尔特里格以他一贯的对未知事物的把握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麦克苏恩是不是认为那孩子和他的律师在一起?”博克斯问。
“天知道。要是她帮助那孩子逃跑,那她就再蠢不过了,不是吗?”
“她是不那么聪明,”福尔特里格用极其轻蔑的口吻说道。
你也一样,特鲁曼心想。就是你这个白痴,发什么传票的,引起了这段最新插曲。“麦克苏恩今天早晨和凯·奥·刘易斯通了两次话。他已做好了行动准备。他们打算在医院搜查到中午,然后就撤走,如果没找到那孩子,刘易斯就将乘飞机到孟菲斯去。”
“你认为这事与马尔丹诺有关系吗?”芬克问道。
“我想没有,看起来那孩子在进医院前一直在骗他们,而进了医院后他身上又一文不名。我敢说他给他的律师打了电话,现在他俩一定正藏在孟菲斯的什么地方。”
“不知道马尔丹诺知不知道这事。”芬克望着福尔特里格说道。
“他的人仍在孟菲斯。”特鲁曼说。“格朗克现在在这里,可我们至今也没找到博诺和皮瑞尼。妈的,他们现在也许已派了十几个人赶到那里去了。”
“麦克苏恩有没有把手下的人都召集起来?”
“召了,他办公室里所有的人都在为此事奔忙。他们已把那律师的家以及她秘书的寓所都给监视起来了。他们甚至还派了两个人去找罗斯福法官,他这会正在山里的某个地方钓鱼呢,孟菲斯警察局已把那医院给围得死死的了。”
“那电话呢?”
“什么电话?”
“医院房间里的电话呀。要知道,拉里,他还是个孩子,他会想法给他母亲打电话的。”
“这得经过医院的允许,麦克苏恩说他们目前正在交涉,可今天是星期六,那些关键人物都不在家。”
福尔特里格从他的办公桌后站了起来,走到了窗前。“在有人察觉到之前那孩子已经失踪了六个小时了,对不对?”
“他们是这样说的。”
“他们有没有找到那位律师的汽车?”
“没有,他们仍在找。”
“我敢肯定,这车他们在孟菲斯是找不到的。我还敢肯定那孩子和洛夫女士一定就在车里。”
“噢,真的吗?”
“是的,他们在牵着驴耍呢。”
“那他们可能将驴牵到哪儿去呢?”
“很远的什么地方。”
九点三十分时,一位孟菲斯警察打来了电话,断断续续地报出一辆违章停放的马兹达牌汽车的车牌号码。这车的车主叫雷吉·洛夫。这一消息立即被传到了贾森·麦克苏恩那里,此刻他正在联邦调查局大楼内他的办公室里。
十分钟后,两名联邦调查局的特工来到了贝莱武花园大街28号公寓。他们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又敲了起来。克林特这会正躲在卧室里。如果他俩将门踢倒闯进来,那他只需说他正在这个美好而又宁静的星期六早晨睡着懒觉了。外面那两个第三次敲响了门,与此同时又响起了电话铃声。铃声将克林特吓了一跳,他几乎要朝电话机冲去,可就在这时他的电话应答机上的指示灯亮了。如果警察想进他的公寓,那他们肯定会毫不迟疑地给他打电话。一声长音过后,他听见了雷吉的声音。他拿走话筒,迅速而又小声地说道:“雷吉,过会再给我打来。”说完就挂了电话。
那两人第四次敲响了门,随后就离去了。屋子里的灯被关掉了,所有的窗户都被窗帘遮得严严实实的。克林特盯着电话机足足看了有5分钟,最后,它终于响了起来。应答机给了录音指示,接着一声长音,又是雷吉打来的。
“喂,”克林特很快地应了声。
“早上好,克林特。”雷吉用愉快的声音问候道。“孟菲斯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哦,老样子,知道吗,警察正在监视我的公寓呢,他们就在门口徘徊,这可真是个典型的星期六。”
“有警察?”
“不错。在过去的一小时里,我一直坐在房间里,看着我那台小小的电视机,消息已传遍了孟菲斯城。他们目前还没有提到你的名字,可有关马克的事情每个频道都有,眼下只是说他失踪了。而没说他逃跑。”
“你和黛安通过话了吗?”
“我大概在一小时之前给她去了电话。联邦调查局的人刚刚通知过她马克失踪了。我对她说了马克同你在一起,这个消息使她稍稍平静了一点。坦率地说,雷吉,她受到的惊吓太多了,我想这事不会给她多少安慰,你们现在在哪里?”
“我们现在住进了梅泰里的一家汽车旅馆。”
“你说什么,你说的是梅泰里?那不是在路易斯安那吗?你们就在新奥尔良城外?”
“就是那个地方,我们整整开了一夜车。”
“雷吉,你们究竟为什么要开到那里去?有那么多藏身的地方,你们干嘛偏偏要选中新奥尔良郊外?你们为什么不上阿拉斯加去?”
“因为那是人们最最料想不到的地方。我们很安全,克林特。我付的是现金,并且用化名作了登记。我们打算先睡一会,然后去这个城市观光。”
“观光?听着,雷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以后再解释。你有没有给洛夫妈妈去过电话?”
“还没有。我马上就给她打。”
“就这么办吧,我下午再给你去电话。”
“你疯了,雷吉。这点你知道吗?你是昏了头了。”
“我知道,不过我以前的确发过疯,那么再见了。”
克林特把电话机放回到桌上,然后伸开四肢躺在了尚未整理的床铺上,她以前的的确确是疯过。
尖刀巴里独自一个走进了那座仓库。往日这位城里的第一快枪手走起路来总是昂首阔步,大摇大摆,而今日他那副模样一去不复返了。这个不可一世的街头地痞平时脸上总挂着一付透着假笑的怒容,此时也不见了。他平日里穿的那套奇装异服和那双意大利平底便鞋这会也不知弄到哪里去了。他的耳环被装进了衣兜,脑后的马尾辫也塞到了衣领内,一小时前他还刮了脸。
他沿着生了锈的铁梯爬上了仓库的第二层。他舅舅的那几辆黑色卡迪拉克牌轿车全都集中停放在靠近船坞的地方。舅舅的忠实司机蒂托正在擦洗车子的挡泥板。听见脚步声,他抬头向上看去,向巴里挥了挥手。
虽然巴里内心非常焦急,但他却刻意控制着自己的步伐,竭力不大步走。他双手深深地插在裤兜里,眼睛透过那些陈旧的窗子看着下面的那条河。只见一艘仿制的装有明轮推进器的游船正载着游客顺流而下,带领着他们做激动人心的旅行;沿途游客们可看到更多的仓库,也许还会看到一二艘驳船。通道的尽头到了,这里有一扇金属门。巴里揿了一下门上的按钮,然后眼睛直视着他头项上的那架摄像机。随着一声响亮的咔嗒声,门开了。穿着一套蹩脚西装的莫站在门口。莫从前是一个搬运工:是他第一次让巴里尝到了啤酒的滋味,那时他只有十二岁。莫至少有四把枪,他不是随身带着就是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他朝巴里点了点头,招手让他进门。
巴里穿过一间摆着两张空办公桌的房间来到一扇门前,在门上敲了几下。他在门口深深地吸一口气。“进来。”门内响起了一个很轻的声音,于是巴里跨进了他舅舅的办公室。
约翰尼·苏拉里虽年事已高,但保养得却挺好,他身材高大,虽已七十多岁了,但站起来仍腰杆挺直,走起来脚步轻快。他满头华发,但发际线却一点也没向后退缩。他的额头很小,头发从眉毛上方两英寸的地方起向后呈波浪型起伏,并且亮闪闪的。和平时一样,他穿着一件黑西服,外衣挂在窗子旁边的衣架上。他的领带是藏青色的,色彩很单调,而红色吊裤带则是他的商标。他向巴里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