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出去,拎回来-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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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郁子笑那年纪会是陆子辰的私生子吗？呸呸。
“嘿嘿，小柚子，看我的蚂蚁上树！”
郁子笑像个树袋熊般挂在陆子辰的身上，手脚缠得紧紧的。如果不是陆子辰的表情太过严肃，小由早就已经不计形象的在地板上学来福打滚了。
“帮忙把她送到我的卧室。”
此“树”倒是颇为淡定。
“嗯。”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原本想笑的冲动被他这句突兀的话给瞬间打压成无形，反而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凉凉的，并不陌生。
将郁子笑安顿好之后，小由走到沙发拿拎起手袋，冲着身后刚刚下楼的陆子辰点了点头，怕吵着楼上熟睡的人，她的声音很轻。
“陆子辰，感觉将郁子笑交给你不会有危险，时候还早，我先走了。”
“等一下，我送你。”
陆子辰没有给小由拒绝的机会，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就出了门，小由在听到门外发动机声响的时候，顿了顿脚步还是跟了上去。
一路上相顾无言，小由干脆将目光转向了窗外，霓虹闪烁，依旧晃眼。
首先开口的，还是陆子辰。
“郁子笑的模样很像男生对不对？她是我继母的女儿，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她还是得叫我一声哥哥。”
“嗯。”
小由还是望着窗外，恍然间发觉，这么久以来，她和陆子辰还是互不了解，以至于未知的变数实在太多。
“她现在和我住在一起，其实陆经理，这是你的家事，不用告诉我。”
“希望你不用放在心上。”
陆子辰方向盘微转，将车驶进了小由家的巷子。
“我只是突然想说。”
然后，让你知道。
男人眯着眼，此刻他记忆中的每一片零碎都有着不容忽略的晃眼。
　　第五章　我们的小时候（1）
【我从小就知道，郁子笑是个好女孩。】
偌大的卧室里只亮了一盏壁灯，在昏暗的光线下，身材瘦削的小男孩摆弄着身旁的积木，门铃忽然响的急切，小男孩丢下积木，连拖鞋也没穿就跑了出去。
客厅的地板有些冰凉，男孩冲到大门前踮起脚尖，勉强够到了门锁。
门开了，男孩父亲挽着陌生女人的胳膊走了进来，而女人则牵着一位淡金色披肩长发的小女孩，女孩的眼睛大大的，很漂亮。
“子辰还没睡觉呢。”
男人蹲下身，拍了拍男孩的肩膀，似乎是感受到了对方身板的僵硬，他的手又缩了回来，犹豫许久，还是张了张唇瓣。
“爸爸终于给你找到了一位合适的新妈妈。”
眼见男孩没有任何反应，女人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将身旁的小女孩牵到了他的面前。
“笑笑乖，快叫哥哥。”
小女孩似乎并不怯生，抱紧了怀里的洋娃娃，冲着男孩甜甜一笑。
“哥哥长得好可爱。”
见儿子还是呆愣着不懂，父亲有些焦急。
“子辰，快点和妹妹打招呼。”
“不要。”
男孩摇摇头，一遍又一遍的低喃着。父亲见状准备去拉儿子的袖子，却被他狠狠甩开。
“我不要！”
男孩转过身冲回了自己的卧室，重重锁上了门。
父亲颓然的坐在沙发上，掏出香烟点燃，望着指间缠绕的烟丝，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子辰一直都是我的命。”
“你是个好父亲。”
女人的神情有些忧郁，将一脸懵懂的小女孩抱起，也跟着坐在了沙发上。
“为了这两个孩子，我向你保证会成为一位好母亲。”
男孩关上门，捡起了跌落在脚边的积木，抬手放在即将完工的作品上，不知是否因为插放角度的偏差，只听见一声闷响，男孩的双眼逐渐睁大。
他花费了好多日子去堆筑的城堡，象征着他心底那幢无窗的房子，就在这一瞬间轰然崩塌。
望着散落一地的积木，男孩缓缓蹲下身，将头埋进膝间。
在他冰凉的两颊，分明有泪。
从那天起，陆子辰有了新的妈妈，有了妹妹，也有了一个完整的家。这突如其来的美好他却本能地抗拒着，无法坦然接受他所分辨不清的爱。
又一年寒冬，已经过了七点却还没有看到郁子笑放学回来，陆子辰捏了串钥匙放进口袋，帮着出门去寻找。冬天的寒夜，连呵一口气都会觉得凉到了肺底。
小桥上这会也堆满了厚厚的积雪，没到了陆子辰半只靴子的高度。一群小孩围成一团，不断轮着雪球向中心砸着什么，口中还兴奋地念念有词。
“假洋鬼子，砸死你，假洋鬼子，砸死你……”
“都给我老老实实回家去！”
陆子辰站在圈外，握住了一个小孩高高举起的冰球，望着圈中瑟缩成一团的娇小身子，皱起了眉头。
“她是我妹妹。”
看到恶作剧被人发现，这群小朋友连忙丢掉手中的雪球，纷纷四散着逃回家去。
陆子辰走过去蹲下身，捡起地上的小书包，轻轻拍掉了女孩长发上的雪渍。
“没事了，快点跟我回家。”
女孩微颤着抬起头，当看清来人的面孔时，她吸了吸开始泛酸的鼻子，强忍着没哭出来。
“子辰，他们打得我好痛。”
郁子笑不喜欢叫他哥哥，而是习惯叫他的名，她觉得这样的称呼更暖心。郁子笑朝着陆子辰摊开掌心，垂下头神情有些沮丧。
掌心仰躺着的小乌龟缩在壳里，只探出来半个脑袋。
“妈妈不许我养它，他们又要抢走它。”
陆子辰望着女孩冻得发紫的唇瓣，忽然弯下腰将她抱起来裹在了大衣里。
　　第五章　我们的小时候（2）
“放在我房里，不过你得照顾它，如果它死了，以后再有发生什么事情，我都绝不过问。”
郁子笑睁大眼望着少年干净的下巴，细碎的雪花又接着落了下来，化开在温热的鼻息里，晕染了她一脸的雾气。
突然间觉得，好暖和。
有人说，生命就像一列不回头的列车，过程里有人上，有人下。然而陆子辰在郁子笑的生命中，就是个避无可避的意外。
高中时期，作为资优生的陆子辰不喜欢出风头，成绩好，为人低调，却偏偏比任何人都瞩目。比他低两个年级的郁子笑，每天课间的任务就是围着他转悠，不厌其烦地说着一些很少有回应的话题，即使与同班同学的关系疏远，她也无所谓。
郁子笑对陆子辰的保护欲强的可怕，她警惕着每一个靠近陆子辰的女生。
直到推倒一个试图向陆子辰表白，并准备撕毁她情书的时候，郁子笑终于被人捏住了胳膊，那力道虽然不重，却使她难以挣脱。
“郁子笑，这样胡闹，你不觉得很累吗？”
陆子辰似乎有些生气，他走过去扶起倒在地上的女生，捡起地上摔落的书本，拍掉灰尘递给她。
“对不起，我答应和你交往。”
女生似乎很高兴，抬手擦了下脸颊，眼泪却越来越多，陆子辰掏出纸巾递给她，转身望向了郁子笑，他的眸色很深，辨不出喜怒。
“有你这样的妹妹，我真的好累。”
“陆子辰你不可以对所有人都这么温柔。”
郁子笑的身子太过僵硬，甚至连迈出去一步将陆子辰拉回身边来的勇气也没有。
她没有错，她只是想成为对方心里最特别的那一个。
“你过来，过来——”
“我不要。”
就像年幼时的第一次碰面，陆子辰淡然地说出了那三个字，牵着一脸迷糊的女孩，选择了转身离开。
如果是为了郁子笑的将来，他这次就绝不能回头。当沉重的步子越发轻盈，陆子辰松开紧咬着的唇瓣，他做到了。
可陆子辰竟然忽略了郁子笑固执的份量，他忽略了这个曾经和他一样呆在卧室里孤独玩着布偶的孩子。每个人的内心都有着扭曲的形态，只是程度的不同。
自那以后，郁子笑留了短发，成了校园里最亮眼的“男生”，身边开始有了不同类型的女朋友，她甚至会恶趣味地追求死心塌地喜欢陆子辰的女生。有一点没变，郁子笑依旧驱赶试图试图与他亲近的任何人，但这种举措，是爱还是报复，连郁子笑本人都已经分不清楚。
再然后，陆子辰去了国外留学，他想给郁子笑一个沉淀的空间，也想给自己一个寻求自由的机会。
岁月恍惚，光阴荏苒。
静谧而温馨的秋日，陆子辰习惯性地躺在草坪上枕着小由的膝盖，微眯着眼眸去欣赏天空不断变换的浮云，感受着大自然最温柔的姿态。
小由伸手抚了抚他整齐的眉角，将手搭在他的肩上。
“陆子辰，坦白告诉我，你这张残花败柳的脸蛋祸害了多少良家少女。”
“除了高中一个月的恋爱有效期，你是我被逼无奈开始的第二段煎熬。”
“再煎熬你现在也是我的。”
“人身自由，我可不是你的。”
抿唇笑了笑，陆子辰干脆闭上眼睛，尽情地体会阳光的温暖。
小由也跟着轻笑回应，忽然垂下头，在陆子辰的眉心印下一记浅吻，得意地撇撇嘴。
“现在有了钱家的标记，你是我的，这辈子都是我的。”
被瞬间“偷袭”的陆某人惊诧得坐了起来，阳光下他的两颊有些微微泛红。
那么多人看着呢，平时一本正紧的，他能不害羞吗？
　　第五章　我们的小时候（3）
“不公平。”
陆子辰低着头轻喃了一句，猛然转身将一脸得意的小由给压在了草坪上，他的目光停留在了那两瓣淡粉色的樱唇上。
“我也要——”
正当他准备吻下去的时候，一枚小石子不知从何处飞了过来，擦着他耳根掠过。陆子辰抬起头，瞥见了一张熟悉的笑脸，他拍了拍闭着双眼“准备好了”的小由。
“我要看你昨晚做的布偶。”
“昨天追着要你看，你都不愿意。”
好吧，小由承认她有些失望。
“现在拿着给我，快点去！”
小由还正在恍惚阶段就被自己的男朋友给推揉着给撵走了，看着她消失在视线中，陆子辰转过身朝着丢石子的人走去。
淡金色短发，干净的细格衬衣，纤瘦的男子依靠着树干，站在荫凉下一脸玩味地望着他。
“巴黎的女孩真有趣，陆子辰，别来无恙。”
郁子笑扔掉手中的石子，走到迎面而来的男子身前，踮脚抱了他一下。
“那个刚才吃你豆腐并且一脸傻笑的矮冬瓜是你的女朋友吗？想不到留学在外的你还是挺支持国货的。”
“你长高了。”
陆子辰答非所问，刻意后退了一步，与郁子笑保持着距离，并且时刻用余光注意着公寓的方向。
“哮喘好些了吗？”
“难得你还能够如此云淡风轻的和我说话。”
郁子笑突然有些激动，试图去拽陆子辰的胳膊，却不料扑了个空。
“天知道我看到现在一无是处荒废在此地的你有多难过。”
“陆子辰不应该笑得那么开心，他应该坐在安安静静地坐在图书馆，去仔细翻看那些厚重结实的硬皮书。”
“可是现在的他却过得一点也不好，连学费都是自己打工挣的。”
郁一笑面上虽然平静无波，可她捏着树干的指节却浅浅发白。
“你不是说，看到我开心的笑吗？郁子笑，你错了，我比从前快乐得多。”
陆子辰忽然看见了不远处奔跑过来的娇小身影，朝着郁子笑摆摆手，丢给她临别的句子。
“我等着你长大，玩够了记得早点回家。”
郁子笑捏紧了树干，粗糙的树皮摩梭着她的指尖生疼，她的心底在一遍遍地询问那个渐渐远去的身影。
即使站在树荫下也能照到阳光吗？
好晃眼，好想哭。
小由气喘吁吁地冲了过来，一个踉跄栽进了陆子辰的怀里，挣扎着想要打量他身后不远处站着的某人，却被陆子辰微微用力敲了下脑门，揽住胳膊就往另一边的草坪走去。
“不该看的就别看，小心长针眼。”
“他皮肤似乎比你好，脸呢……糟了，走的也太快了，我刚才明明看见你和他说话。”
“同站一棵树下就叫说话？对了，给我看布偶。”
这厮明显在转移话题，然后转移的很成功。
小由扬起手中的布偶放在头顶晃了晃。
“汪汪汪，在下小狗布丁。”
“是狗吗？缝得像熊一样。”
“是，是松狮！”小由狡辩道。
陆子辰对小由的“杰作”已经习以为常，笑着看眼前头顶布偶一脸怨气的女人，突然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今天我们去看电影，电影票我请，零食你买。”
难得陆子辰主动一次，小由捏着他胳膊晃了晃，平静回应了三个字。
“不成交。”
“小由你赚了，不要得寸进尺。”
目的没有得逞，女生继续拽着男生的袖子，眼神开始放空。
“喂？”
陆子辰隐约猜到了她在盘算着些什么，皱了皱眉头。
“全程都由我负责。”
“你最好了，哈哈。”
这位一直出于眼神放空状态的小姐终于又回到了现实，抬手突然刮了刮陆子辰的鼻尖，灿笑出声。
“臭橙子，其实我想说，昨天拿了工资，今天我请客。”
“呵，傻瓜。”
回想到此处，脑海深处的莞尔笑脸越发的清晰，陆子辰忍不住笑了出来，车内的电子钟发出4020电子书整的报时，他轻捶了一记方向盘，开启了手刹，车灯照亮了黑漆的巷口。
他永远都忘不掉那个曾经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女人，在那没有钱，没有权，没有事业却最幸福的时刻。
他要永远爱她，无论会为此付出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