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雨之李可云-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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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前,秦满羽和陆尔豪结婚了。怕秦满羽身体不适,婚礼并没有太隆重,以至于大上海也仅有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知道。
坏就坏在陆尔豪结婚之后,为了赚钱养家,单纯的听信他人,向八夫人要了笔钱说要做投资。八夫人自然是依了,没有想到,这笔钱居然打了水漂,陆尔豪深感对不起家里,又动了歪念头,竟然染上了赌博的恶习。
八夫人原本就对王雪琴的几个子女十分照顾,尔豪的诸般要求,她亦是没办法拒绝的,不过半月,陆家就被尔豪掏空了。
前几天下人没有领到工钱,竟是开始大闹起来,梦萍气结之下与他们吵嘴,他们自是不服,有一人喊了一句:“这陆家没有工钱给我们,我们自己拿便是,犯不着和他们客气!”鼓动之下,所有下人都动摇起来,这个拿花瓶那个抢珠宝,平素温顺,一旦暴发,居然像野兽一般。
陆振华气愤之下,竟是又昏了过去,傅文佩忙着照料,也顾不得其他。
而依萍和梦萍赶忙去抢,只不过人微力薄,怎么也不可能敌的上做惯了事的下人,如萍完全吓坏了,只能在角落流泪。尔豪愤怒的冲上去,却被下人们一顿打,整个人伤的不轻,秦满羽抚着微凸的小腹,脸上清泪两行,更是弱不胜风。
陆家落魄,傅文佩将全副心神放在陆振华身上,就连对梦萍如萍,也比对她上心。依萍忽觉自己的多余,心中难受,就想起可云。她和可云在东北一起成长了多年,到了上海,反而少有联系。跌跌撞撞的跑来找可云,却刚巧遇到这么一出。
依萍说完,可云愣住,她竟是忽略了。
她忽略了佩姨的个性,忘却了即使环境改变,性格却不会变。
心中苦涩,她居然,还是做错了吗?
无论她怎么费尽心思,依然于事无补。
这时可能儿蹬蹬的从楼上下来,握着可云的手,小脸皱做一团,“阿姐,谁欺负你了?”
可云轻轻摇头,没有力气说话。
可能儿又转过身,向李嫂露出个可爱的笑容来,“刚才有个哥哥躺在地上,不过不要紧,我可能儿请了医生来。”
“哥哥?”李嫂奇道,“怎么会躺在地上?”
可能儿摇头说是不知,李嫂无奈道,“那他现在在哪里?”
可能儿哈哈笑出声,“我让医生搬到楼上客房啦。”
十五 。。。
秦满羽小腹微凸,眯着眼睛看着夜色下的上海城。
她的脸在灯光下显的极度柔和美丽,勾起唇,微眨眼,奇妙的显出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浓烈恨意。
她今天特意以陆尔豪的名义约了程青青出来,陆尔豪在外散步时,自然遇见了。
她装做不知,和如萍依萍一起出门,一边慈爱的抚着小腹,一边扬起微笑想着未来这腹中的孩子是男是女。
之后,就是正面交锋。尔豪不出她所料的再次“情不自禁”,和程青青抱在一起,而如萍和依萍则对尔豪彻底的失望。她自然有扮演的角色,只要做到浑身轻颤,捂面狂奔即可。
只不过多少还是出了意外,她动了胎气,虽到了娘家,却也是要娇养几日。
她执意离婚,陆家的财势权威也不如以往,拗她不过,只得应了,一时间,又是元气大伤。
哭着在陆家收拾行李回娘家的时候,她终于看见了他——陆家大公子,陆尔学。他扶着大夫人,显然是见到她极惊讶的,却也只是怔了怔,微微垂头,在大夫人耳边低声说话。
她忽然有些茫然,他竟然,这样的不在乎。
是了,他的心是铁石所铸,她甚至相信,就算是天崩地裂,他也会坚若磐石,不慌不忙。
走出陆家的一刹那,她恋恋不舍的回头望了一眼。
她其实闭着眼睛都知道他的容貌,眉型坚毅,总是微皱,像是有无数的烦恼;眼睛是深遂的黑,在他注视你的时候,好像你就是整个世界;鼻梁上有一颗小痣,莫名的有些可爱;嘴唇饱满却有些苍白,常带有淡淡的青色。
他的脸颊柔和,却并不会显得太过柔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的魄力和心机之深。然而他一笑起来,却像是阳光照亮了大地一般的灿烂,让人不自觉的沉沦其中。
她这样想着,一颗眼泪滴下,堪堪落在手背上,凝在上面,不愿意滑落。
第一次见他,他就欺她纯真,骗取了大量钱权和她的真心,这样的男人,如何不可怕?
所有的阴谋心计,全权由他教导,里面是血淋淋的教训,然而即使做到如此,也万不及他其中之一。
她无来由的挫败,她赢不了他的,因为她的眼光就出卖了自己,骗得了其他人甚或自己,唯独骗不了他。
她轻轻笑出声来,他不在乎她,甚至不在乎他自己,唯独还是在乎一个人的。他的母亲,陆家的大夫人是他仅有的软肋。
大夫人的弱点,实在好猜的很。
那最后一眼,她就知道,她猜对了。
大夫人在乎陆振华,甚至于,她可能深爱陆振华。
秦满羽有些累了,轻轻坐在沙发上,以手托腮,脸上稍带笑意。
拖家带口逃到上海,陆家的积蓄带的不多,再加上子女上学,又要维持生活的奢华,王雪琴小打小闹的“投资”,若没有人有心帮助,如何成势?只怕陆家一帮人早就饿死了。
“小姐,有客人。”
她半合了眼,笑意加深。“让我猜,会是谁呢?”
陆尔学慢慢走进房间,些微的声响被整块的毛毯吞噬,一室安静,没有点灯。他就站在那里,存在感却是那样强烈。
她竟有一种错觉,就算他站在明亮的灯光中,也有办法让人一眼看去只看到他一个人。
“你来了。”秦满羽点亮了一盏小灯,淡淡的说道。
“你早就猜到了。”陆尔学皱眉,眼睛定定的看她,眼中偶尔有亮光一闪。
秦满羽慢慢转头看他,“你就没有想到吗?”
她已经在怀疑,如此大的动作,他怎么可能想不到呢。在面对他的时候,她永远没有足够的自信。
她的眼睛幽幽,而他低头避过。
“你别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有时候我简直要怀疑,你是在纵容我搞垮了陆家。”
“……我以为你起码有一丝的伤心难过,可还是没有。”秦满羽侧头,小半张脸在灯光之下,像是被涂了一层霜,异常的苍白。
“你能得到什么呢?”陆尔学轻声发问,“仅仅是为了让我伤心?”
“……”秦满羽无言,只是轻抚了小腹。陆尔学一下子便发觉了,他微叹息,眉峰稍松,有些无奈。
“你明知道我什么都不可能给你。”陆尔学转过身,声音越来越轻,“你明知道我的身份……”
秦满羽发疯似的狂笑,眼神也锐利起来,“是啊,就是这样的你,让我受不了!你又是凭什么骗我,凭什么!凭什么!”
更多的呐喊没有喊出声,只在她心内回响。
你凭什么把我当做上流社会的跳板,利用的干干净净之后彻底抛弃?
你凭什么在我完全爱上你,甚至不计较你的欺骗之后,说出你的真实身份……
你以为是体贴,何尝不是撕裂了我的心!
“阿蛮……”陆尔学愣了会,还是走到她跟前,轻轻的抱住她,“对不起。”
秦满羽靠在他怀里,感受到他的体温,她的手犹豫的抬起,最后还是推开了他,“你走!这样的你让我作呕!”
她坐在沙发上,泪尽方知恨深,她和他,永远不可能!
举起手掌,上面还余下他的温软触感,她失望的抱紧身躯以抵抗从心底涌出的冰冷,“是真的,为什么这一次,没有骗我……”
他,竟是“他”!骗了她这么多次,唯独这一次,他说了实话。
而她,伤痕累累,几若疯狂。
陆尔学步伐不乱的回到家,从酒柜里取出一瓶红酒。
鲜红的酒液缓缓倒入透明的酒杯,倒印出他的神色。
狼狈不堪。
他含着红酒,眼泪就这样顺着脸颊而下,渗入嘴角,很咸,很涩。
他的妈妈爱着陆振华,以为陆振华不停的娶亲是为了要一个儿子,因而得知怀孕之后,就一直期盼是个儿子。
就算不是儿子,如今这么多年,也真的是了。
可惜就算生了儿子,陆振华还是没有改变。
他妈妈己然心死,而他,则背负着这个命运一生。
这个世上,他对不起的人太多,秦满羽只是其中之一。他根本给不了承诺,也根本不可能爱上一个女人。
从出生就是一个谎言,他觉得,他的一生也不会得到幸福。
所以他无所不用其极,只为了向上爬,既然他的生活充满了谎言,他为什么不可以狡诈阴险?
骗了她的钱和权,骗了她的心,他其实可以欺骗秦满羽一辈子不被她发觉,他确是有这样的力量,可是他心软了。不想她被蒙在鼓子里,傻傻的期望着不可能会有的将来。
谎言和真相,究竟哪一个比较残酷,他一直想不通。
但他知道,只要是和他,永远都不可能有幸福可言。
陆尔嵘抿了口洋酒,眼睑深垂,将手搭在沙发上,身体靠后,微仰起头看着天花板。
心情糟糕到无法思考,他气恼的揉着短短的发,深吸了一口气。
他忽然安静,就这么闭着眼靠在沙发上,像是睡着了,悄无声息。
就连陆尔峥大动作的抢走他手上的酒,他也没有发作,只是微掀了眼皮,复又闭上。
陆尔峥全不在意尔嵘的失落,眼睛闪烁,举杯大口饮尽,还尚有一滴酒液慢慢顺着他的下巴滑至脖颈,在喉结处停顿了一会,被衣物吸了个干净。
“傻子,你还不知道你错在哪里吗?”陆尔峥挑起眉眼,在家人面前,他的所有伪装都会不见,此时,他张狂笑骂,说不出的写意风流之态。
陆尔嵘霎时睁开了眼,语气凶恶,“我错在哪里?”
陆尔峥不紧不慢的抚着杯沿,存心卖关子,惹的陆尔嵘一时不爽,站起身,活动了下关节,一副正想动手的样子。
陆尔峥的嘴角默默一抽,趁着尔嵘尚未动手之际,他从酒柜里拿了酒,倒了杯递给尔嵘。
“你以为李可云是什么样的人?”尔峥坐下,啜了口酒,余光看到正在思索的尔嵘,他勾唇,“她的思想其实很保守,那时候我们闹的再凶,她也没有对我们产生什么心思。她在心底就划分了界线,如果我们在这里,她绝对是在线的那端。”
尔嵘深思,竟真是如此,他灌了口酒,急切的问:“还有?”
尔峥失笑,所以才说,尔嵘的性格真的很好猜,比之他单纯的多。
“她并不相信你,或许在你说出口的一瞬间,她就认定你是在耍她,潜意识告诉她,你只会带来伤害。”看着尔嵘不可置信的神情,尔峥弯眸,“谁让你,这么素行不良呢?”
尔嵘气愤的摔了杯子,“这就是理由?”
“嘛,尔嵘,”尔峥笑眯眯,“古时纨绔子弟调戏良家妇女的时候,她们羞愤欲死,你说你今天这情况像不像?”
尔嵘面无表情的掂起茶几上的花瓶,轻道,“其实这个不算很重,就算砸到头,也绝对死不了人。”
尔峥忍笑,却在尔嵘打算大打出手的时候严肃道:“尔嵘,若你真想要李可云,断不能这样火暴。”
尔嵘手脚僵硬地停顿了几秒,看到尔峥嘴角越发嚣张的笑意,怒喝:“我管你,先砸再说!”
十六 。。。
其实尔峥的分析只对了一半,可云的失控不仅因为她对陆家双子持保留态度,还有一个原因,是她的旧伤。
若按医生的说法,她有着严重的心病。
虽然没有传说中的七窍玲珑,可自小受到的言传身教和身份地位,导致她从小就自卑自怜,心思也是百转千回。
遇上陆尔豪,她像一下子获得了新生,喜悦到飘飘然。因此深爱过却被不留情的抛弃,让她对爱情失望,却还是在等着尔豪回头。
社会的责难、父亲的强势、九姨太的羞辱,她统统忍受,只为心中的甜蜜。
直到儿子病死,她忽然间觉悟。还有什么可以支撑着她等待?还有什么可以让她相信尔豪也曾经深爱她?
连她自己也不信了,她怔怔,忽然间绝望。
依萍他们选的“刺激”治好了她,但难免不会留下后遗症。彼时抗日战争打响,谁还会想起带她去看医生,久而久之,也就这么搁着了。
清醒之后,她为了不让父母担忧,不得不尽快让自己成为以前的那个“李可云”。因此,她白天不露伤痛之色,反而安慰亲人不要为她担心;但每到晚上,又是心事重重。
在那时,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烦恼,并没有人关注她。她的苦闷,理所当然日积月累,在尔豪归来那一天暴发。
被尔豪伤到体无完肤,她心有余悸之下,对爱情极度的没有安全感,甚至在感觉到他人的接近后就想要抗拒。她心里根深蒂固的一个念头就是:爱情让人受伤。
她伤的很重,只当自己好了,却被尔嵘一下子撕开了伤疤,原来,那里还在流血。
这番曲折,其实除了作者我,连可云也迷迷糊糊,只觉自己是真的痛苦绝望,却万没有想到原因所在。
现今,她听得陆家又一番的风波,又是恍惚。
拒绝了尔豪,他还有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