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结姻缘未了-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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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维摸索着下床,打开灯,终于感觉好一些。但这白惨惨的墙壁很快又让她陷入一种幻象中,甚至在床上躺着的周然都让她害怕,他躺的太端正,她担心他会突然没有呼吸。
晓维蹭到周然身边,确认他在哪里睡得很好,轻轻推他:“周然,周然。”
周然伸出一只手掌半挡着灯光,微眯着眼看她:“怎么了?”过了十几秒,他意识到这是在医院,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你不舒服吗?伤口疼?我去叫医生?”
今天的周然比昨天有准备,昨天他穿着衬衣睡了一整晚,今天则换了一件T恤衫和一条运动裤。
晓维按着他的肩:“你听,你听这是什么声音?”
“我觉得很害怕,听起来像鬼片,真吓人。”
周然朝床得另一边一挪,晓维挨着床把她整个人抱上床,扶她躺下,她也没挣扎。
医院的床很小,他俩只能很近的靠在一起,晓维稍一翻身,周然得伸手搂着她才能保证她不掉到床下。他的头抵着他的脖子,脚靠着他的脚,每一处都是冰凉。
隔壁之前断断续续的哭声转成了嚎啕大哭,晓维被这种情绪感染,替别人伤心的同时也可怜自己,她捂着耳朵,泪水泉涌,顺着周然的衣领流进他的胸口。
周然不说话,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晓维自己哭累了,睁开他的怀抱做起来,到处找面纸。
周然把面纸递给她,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抹了很久,又踌躇着到洗手间去洗脸,周然不放心,站在洗手间的门口等她。
晓维鼻头红红的走出来,没形象的一面被周然撞个正着,她十分窘迫,低着头说:“谢谢你。”
周然扶她回去,晓维坚持躺回了自己的那张病床,这时是下半夜,离天亮已经不太远,两人都没在睡着。周然翻来覆去,晓维则睁着眼睛等天亮。
在日出之前,周然说:“晓维,我嫩就当从来不认识,然后再重新开始,如何?”
晓维说:“从不认识?那也得先离婚,哪有不认识就结婚的?”
“你这个女人顽固到极点,真是太麻烦了。”
“既然你嫌我烦,那就麻烦你走远点。”
周然扭头看着窗外泛白的天色喃喃自语:“过河拆桥。”
周然连续两晚没睡好,第二日等护理人员到达后,他躺在阳台的一张躺椅上补眠,早晨的太阳暖洋洋刚刚好。
“你不上班了?”晓维问。
“先睡半天再去,这样就满眼红死去上班,别人不知道要怎么想。”
“你还怕别人怎么想啊?”晓维边走边小声嘀咕。
“什么也没说。”
第二十章 陪伴(2)
护理人员已经把她和周然吃完的早餐收拾干净,护士进来给晓维的手上扎针,挂上她今天的第一袋药水。晓维伸长脖子朝阳台看了看,对护理人员说:“麻烦你帮他盖条毯子。”她又低声自语,“冻感冒了才好。”
护理说:“你俩的感情真让人羡慕啊。”
晓维很想翻白眼。
周然睡了一小会儿就走了,晓维挂着点滴坐在床上盖着薄被看电视剧。有个刚刚拆线快要出院的病友过来串门,给她讲了昨夜隔壁那位病人本来只是小手术,结果在凌晨时分突然大出血来不及抢救而去世,家属几乎崩溃,此时正在与院方理论。
晓维想想昨天的惊魂在今天的阳光下就像一个梦,而且早晨医生查房时也是若无其事的样子。别人天崩地裂的生离死别,至于其他人只不过是八卦谈资调味品,谁又知道自己哪天也会成为别人的调味品?对了,她自己已经当过别人的调味品了。
医院象一处与世隔绝的地方,在这里她完全不需要去想外面的事。住院的这几天,她压根都没想要去了解一下关于自己的那桩“绯闻事件”被讨论成什么样子,可是一想到出院之后又要面对的那一切,她有些犯怯。
上午还是很好的天气到中午就变了,原先的风和日丽转瞬就天色阴沉狂风大作,雨水里挟了泥点子,把路人淋成泥猴,这种天气在这城市里极少出现。
中午乙乙来时就是这样一身的狼狈,火气也不小:“你还当我是朋友?都这样了怎么不告诉我?”
“你在外地,我告诉你只会让你担心。”
两人聊最近的遭遇,说道晓维碰上的无聊倒霉事,乙乙又怒:“你怎么那么好欺负?她算什么东西啊?等我有机会……”
“别闹啦,息事宁人吧。”
“不是我说你,周然呢?他也看得下去?”
“你今天火气这么大,出什么事了?你十天假期还没过完就提前回来,难道你又和沈沉吵架了?”
晓维本以为乙乙与沈沉又是关于什么文化问题或者信息不对称误会的赌气,事实上他们这次的矛盾要复杂得多。
乙乙的爸爸再婚后那个现在已经十几岁的儿子最近查出患了白血病,他的亲生父母都与他配型不成功,所以他们想到了这孩子的另一个近缘血亲丁乙乙。
比起这件事本身,更让乙乙气愤的是,这样的消息与这一的辗转的请求,竟然是来自沈沉。沈沉与她的父亲一直有联络的这个事实就此曝了光。
丁乙乙感到自己面临着多重的背叛与错待。首先沈沉背叛她而倾向于她的父亲,其次那个遗弃她的父亲现在却要求她来拯救他背叛家庭后的那件成果,然后那个曾经破坏了她三口之家的小家伙现在又来搅乱她自己的家庭。
面对这局面,个性刚烈的乙乙拒绝没商量,甚至对沈沉说:“老子造孽儿子承受,老天有眼,理所应当,活该。”可想而知沈沉看她的表情与对她的评价。
乙乙对沈沉也没好评价,见风使舵趋炎附势两面三刀都是现成的词,只差没给他定一个通敌卖国之罪。
他俩意见分歧的最后,丁乙乙指着沈沉的鼻子:“沈沉,你也不用以与我这种没人性的人为伍为耻,你尽管当做从没认识过我,然后你尽情地去做你高贵的有人性的有素质的圣父去吧。如果那个孩子死了,说不定那个老男人愿意收你做养子也说不定。加油哦亲——”
沈沉气得话都说不完整:“你真恶毒、恶毒,你也是父母生养的,你怎么能这么没同情心?”
“你找你的老偶像去,问问他是谁遗传给了我这么恶毒的基因啊。”
于是丁乙乙的探亲之旅变成了决裂之旅,她义无反顾地挺胸抬头地打道回府。
“你也是的,就算拒绝了他们的要求,也不用说那么难听的话呀。”
“林晓维,你也觉得我应该去做检查,然后给他贡献我的干细胞甚至是骨髓吗?……我换个问法吧,如果你是我,你怎么做?”
晓维想了很久。
“算了,你别讲了,我不想知道了。还有我听说罗依病危了。”乙乙说。
“罗依病危?”晓维不可置信地重复。
“我以前跟你讲过吗?我爸妈离婚那天,我在雷雨的夜里跪在地上向上天祈祷,要那些辜负我的人全都受到惩罚。晓维,我想我的祈祷一定是被上天听到了,现在一件件全应验了。”乙乙的眼泪流下来,“很快也会轮到我自己了。”
乙乙走后,晓维看着窗外阴霾的天色心里沉甸甸,她替乙乙难过,她可没想到再过几个卜时,她自己也不好过。
下午五点钟,晓维当天的最后一袋药水已经滴到见底,周然给她来电话:“简单整理一下,我一会儿过去接你。”
“怎么了?我可以出院了?”
“有点小事,等见到你再说。”
周然在晓维的睡衣外罩上一件风衣,替她换了双鞋子,给她戴上口罩,对护士说他带晓维出去散散步,扶着她穿过走廊,在电梯里小心地替她挡开所有人。
“你我的父母都来了。我猜你应该不愿意让他们一起出现在医院,所以让他们在家里等。”在车上,周然告诉她原因。
“你再说一遍?谁?”
“你没听错。”
“他们、他们为什么来?”
“也许只是听说你病了,所以来看看你。”
“周然,你一点也不会安慰人。”
“别太担心了,他们说什么由我来应付,你只要坐在那儿就好。我们先统一一下口径?”
“敌我立场不同,怎么统一口径?”晓维在慌乱时刻也没忘记立场。
“你真没大局观念。”周然说。
晓维抱了头,一派苦恼的样子,没心情再与周然辩论下去,过了半天她哀叹:“他们怎么会知道?又怎么会一起出现?”尤其是她自己的那对父母,自离婚后就打死不相往来了,当年在她的婚礼上都不肯说话,能凑到一起实在是奇迹。
“我怎么知道?我正想问你。”
晓维满心怀疑这是周然的一个阴谋,却突然想到始作俑者可能正是她自己。因为当她妈妈逼急时,曾暗示过自己要与周然离婚。可是按晓维对亲生母亲的了解,这位老妇人至多在嘴上骂她几句罢了,她根本不会在意晓维的选择,又怎么可能如此兴师动众?
早知祸从口出,面对母亲时她真该装哑巴才是。晓维后悔得使劲扯自己的耳朵。
周然两眼直视着前方路况,腾出一只手把她的手扯下来:“别扯了,都扯红了。”
晓维拍开他的手,揉着被自己捏痛的耳垂。
一回到家就是三堂会审的架势,一个个对他俩连珠发炮,唯一庆幸的就是他们原来也没统一好意见,各说各话,如此一来火力减弱了不少。
晓维妈:“很好的日子不过,离的什么婚?晓维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太多了,学人家赶时髦?”
晓维爸:“离婚算什么时髦?别忘了你自己还离过婚。”
晓维妈:“你给我闭嘴,我教育女儿你插什么嘴?你少说一句会死啊?叫你来难道是让你扯后腿的吗?”
晓维爸:“看你这烂脾气,年纪这么大了也不改一改?晓维如果也跟你一样,那我支持周然跟她离婚!”
晓维妈:“你给我……”
周然妈赶紧打圆场:“亲家公亲家母,消气消气,别因为孩子不懂事伤了大人的和气。你们俩,你们俩,真是太让我失望。这种事情也不跟我们讲一声,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们啊?”
周然爸:“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啊?没见晓维病着吗?先让她坐下成不成?”
于是晓维被安顿着坐下。
周然爸继续:“你们都别急,听听他俩的理由。孩子们自有主张,我们当家长的也不能强行干预呀。”
周然妈:“一边去!让你来是让你扯后腿的吗?”那口气那神情,俨然已经被晓维妈给传染了。
第一轮审讯下了,只赚了那两人十足十的沉默,于是再来第二轮。
周然妈:“离婚是大事,轻率不得呀。这么人见人羡的一对儿说分开就分开,别人会怎么说怎么想?”
周然爸暗踩她的脚,示意她说话时顾及另一对父母。
晓维妈并不以为意,接了她的话茬继续补充:“对,这婚不能离。晓维年纪轻轻就跟了周然,最好的时光都给了他。现在你们儿子不要她了,让她以后怎么办?”
周然爸:“亲家母放心,晓维就像我们的亲女儿一样,我们不会允许周然辜负晓维。”
晓维爸:“对,男人有了钱就不要老婆的这种最要不得。再怎么着也得保障她以后的生活。”
周然尚没有什么反应,晓维已经听不下去。父母对她的漠视一直是她想尽量遗忘的心结之一,也从不在周然和公婆面前提及。可没想到,这么多年来他们对她唯一的一次重视,却是一副唯恐自己做了弃妇就不能活的担心,让她如此丢脸。他们此时故意把矛盾焦点集中到周然那儿,逼周然表态,结果只会让她没法下台。晓维忍不住插话:“不是他,是我要离婚的。”
这句话投下另一块大石子,新一轮审讯都冲她来。
晓维妈:“大人们说话你插什么嘴啊。”
晓维爸:“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什么叫妇道你懂不懂?”
周然妈:“晓维,即使你对小然有些意见,难道就一点也不顾惜你我的婆媳情分吗?你让我多伤心你知道吗?”
周然爸:“你们听听晓维的理由啊。你们冲她嚷什么嚷?晓维你有委屈可以讲出来,别采取这么过激的行为。你看我跟你妈两个当年也吵架生气,不也都过来了?”
周然妈:“你好不好不要提以前的事啊?”
晓维妈:“亲家公亲家母别伤和气,都怪我们教育无方,都是晓维的错!”
周然挡在晓维前面,只怕这些人一时激动碰到她伤口。他看了一眼晓维,她紧闭着双唇,双腮泛红,眼中有隐隐的泪在打转,但始终没掉下来,分明是在强制忍耐。恰好晓维妈又在比手划脚地说话眼看就要戳到晓维身上,周然伸手一挡,竟然很疼。他有些看不下去:“不关她的事,是我对不起晓维在先。”
周然妈:“你,你还有脸讲啊。”
晓维妈:“亲家,你们听听,你们听听。”
周然爸:“孩子们自己的事,他们有自己的解决办法……”
晓维爸:“那就更不能让晓维吃亏了!”
晓维妈:“你别总提那些俗事成不?”
晓维爸:“就你不俗!”
这样没完没了的争执,晓维听的两耳轰鸣,全身冒汗。她轻轻扯一扯周然,指指刀口,示意她很疼。周然打断老人们:“晓维不舒服,让她先回屋休息一下。”周然谢绝两位母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