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一品丫鬟-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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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荷应了一声,道:“吃完了一会我来提。”便跟着谢嬷嬷又回去了。
“你跟她说那么多做什么?”谢嬷嬷的声音虽然有点严厉,不过话里话外都能听出对自己的维护,还有对常嬷嬷的不屑。
玖荷有点高兴,虽然两辈子加起来都三十好几年了,她也总算是找到了点被人宠着的感觉,终于有了点小孩子特有的顽皮,她冲谢嬷嬷笑了笑,道:“总之她说谁我都不管,但是不能说老夫人。”说完她又补充一句,“也不能说陶大人。”
谢嬷嬷笑了笑,两人又端了饭回去老夫人屋里,谢嬷嬷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冲老夫人说了。
玖荷有点忐忑,生怕老夫人说她,没想谢嬷嬷道:“依我看,您也该管一管少爷跟小姐了,翻过年去可都十岁了,一个没两年便能科举,一个没两年便要嫁人,再不管就来不及了。”
老夫人叹了口气,也没避讳玖荷,道:“原先我想着有他们亲娘在,齐氏自己的教养也是能说的过去的,况且读书习字,刺绣女红是样样都会的,没想”
她又长叹了一口气,“这次齐氏去了,遇上点事儿,这两个孩子就完全显现出来了,平日里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教孩子的,陶行软绵绵的没有一点男子汉的样子,至于依依更是,”老夫人皱了皱眉头,“说的的确让人条不出错儿来。”
玖荷想起方才小姐的那番话,还有当日在灵堂上劝说齐家来的宋嬷嬷的话,不由得跟着点了点头,小姐的确是会说。
老夫人伸手给玖荷,又对谢嬷嬷道:“你去叫他们两个过来,就说我有话要说。”谢嬷嬷朝外走了两步,老夫人又补充道:“她要来听也不用拦着她,我们陶家人行事坦坦荡荡,没有一件事情是不能拿出来说的。”
玖荷又去准备了茶水,不多时,只见谢嬷嬷扶着小少爷,常嬷嬷搀着小姐,四人一起到了老夫人屋里。
两人行了礼,又分别坐下,玖荷跟谢嬷嬷两个一左一右站在老夫人身后。
老夫人目光在两人脸上扫了过去,不管是小少爷还是小姐,没有一个敢跟老夫人的视线相对的。
老夫人轻轻叹了口气,玖荷听见耳里,不由得心里一揪,上辈子她死的时候是二十二,九年过去面前这一对姐弟也该有十八九岁了,但是跟陶大人相比,是一点名声都没有。
想来他们两个被接到国公府上之后,齐家的人分毫没有用心教养他们。
玖荷用力握了握手掌,老夫人上辈子是今年故去的,还有不到两个月了,她一定得打起精神来,分毫不能松懈。
想到这儿,玖荷觉得一会出去再买些萝卜生姜回来熬汤喝,总之不能叫老夫人生一点病。
“当年你们祖父故去,家里只剩下我,还有你们父亲,以及你们父亲的生母,我放了她归家”
玖荷急忙竖着耳朵听了起来,这段经历她听得是个极其简略的版本,总结起来就两句话,老夫人这个嫡母养大了陶大人这个庶子,还养的很有出息。
“后来她找上门来,想要孩子回去,我没答应”
怪不得,玖荷想起上回老夫人在灵堂上昏倒了,怕是戳中了以前的旧事。
“不是为了别的,是因为她不会好好的教养孩子,不过是受人蒙蔽想来要银子而已”
接下来的事情听着就有点心酸了,老夫人给人洗衣缝补,一点点将陶大人拉扯大,又教他读书习字等等。老夫人的言语里头虽然平静,但是一样做过这些事情的玖荷却很是感同身受。
她知道寒冬腊月里头洗衣服是个什么感觉,知道靠着那一点点月光缝衣服又会在手上扎出多少洞来,她更加知道如果不是老夫人细心教养,陶大人不会是这样一个性子,甚至在老夫人死了之后也是十几年如一日的坚持着,直到遇上了她被睿王妃诬赖的这个案子。
玖荷眼圈有点红,不由得低头擦了擦,抬起头来却看见常嬷嬷鄙夷的眼神,她立即狠狠的瞪了回去。
“后来敏儿考中了状元,我守寡二十余年得了这面贞节牌坊,连先帝也曾褒奖我,亲自下圣旨说我高义,说我会教养孩子,这才慢慢好了起来。”
其实并没有好多少,玖荷心想,她知道老夫人手上的关节粗大,还有膝盖一到冬天就酸疼,都是年轻时候受的苦,每一道痕迹都留了下来。
老夫人已经说到了结束的地方,“我给你们说这些不为了别的,是为了告诉你们,你们父亲是怎样一个人,他是如何长成今天这样子的。”
老夫人端起茶杯喝了水,看着下头两个完全没有听明白她要说什么的孩子,还有一脸不安分,明显很多反驳想说的常嬷嬷,将杯子稍稍用力的放在了桌上,发出咣当一声响,少爷跟小姐都抬起头来看她。
“没两天你们便出了热孝了,之后便是过年,等到过完年你们两个来我屋里,我看看你们的学问还有规矩学的怎么样了。”
“是。”
两人的脸色其实都挺苍白的,玖荷倒是也看不出来什么,只是常嬷嬷明显愣了愣,回过神来就有点惊慌了,她抿了抿嘴,什么都没说,跟在小姐身边出去了。
玖荷看着她的背影,问谢嬷嬷道:“那一位齐家来的宋嬷嬷还没有走?”
谢嬷嬷点了点头,“在外头已经住了十天了,老夫人都不见她了,她还没死心。”
玖荷皱了皱眉头,“齐家为什么一定要接少爷还有小姐去京城呢?”只是上辈子这会她连着床上躺了一个月养病,直到过完年才去了别人家里当丫鬟,什么消息都没听说,一点不知道齐家这举动背后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不用管她。”谢嬷嬷不太在乎,“没多久就要过年了,她耗不了几天了。”
玖荷嗯了一声,跟着谢嬷嬷去厨房做饭了。
再说常嬷嬷陪着小姐回了屋里,一进去便关了门,“姑娘,要我说你得早作打算了。”
依依抬头看了她一眼,“嬷嬷此言何意?有祖母亲自教导我们姐弟两个,难道不是一件好事情?祖母能教得我父亲考中状元,她自己又是德行兼备,连先帝都曾夸奖过她,不管是县令,还是族老,见了她都很是客气,每年还有不少的孝敬,她来教导我们,不管是我弟弟的前程,还是我的名声,都是大有裨益的。”
“咳,”常嬷嬷叹气,“您外祖母家里可是国公出身,别说县令族老什么的,就是知府来了也得恭恭敬敬的。况且她那样的生活,可不是年轻女孩子应该过的。”常嬷嬷一边回忆一边道:“当年夫人还在做姑娘的时候,身边跟着四个大丫鬟,别说梳头了,连衣裳都不用自己穿。上午府里给请了读书习字的先生,还有专门教女红的绣娘,下午便是相熟的女孩子三三两两的出去游玩,春天看花看草,夏天游湖,秋天打猎,冬天还能看个雪景儿,这过的才是姑娘的日子。”
“可是您要是再这么下去,好好的一个千金小姐,就要被养糙了。”常嬷嬷很是痛心的拉着依依的手,“我也句不该说的话,您看看您这手,当年夫人身边的丫鬟,手都比您这细。”
依依变了脸色,猛然间将手抽了回来,藏在自己袖子里,常嬷嬷见这一剂猛药管用,连忙又安慰上了,“您好好歇着,就是豁出去这张脸,我也不能叫姑娘在这家里蹉跎下去了,我去找我嫂嫂商量,一定要把您带回京城过好日子去!”
常嬷嬷说着便出去了,屋里没人,依依两只手搭在桌上,翻来覆去看了好久,眼神也渐渐坚定了下来。
“你快些出来!”老夫人厉声喝道:“厨房烧了没什么!”又转头跟谢嬷嬷道:“赶紧去叫人!”
可是谢嬷嬷急匆匆跑到角门一推,原本不过是虚掩上的角门竟然纹丝不动。
谢嬷嬷愣了一愣,有点没反应过来,加大力气又来了一下,这下她算是明白怎么回事儿了。转过身来,谢嬷嬷说话的时候嘴皮子都哆嗦起来了,“老夫人,角门上锁了。”
老夫人一瞬间似乎都站不住了,半晌才道:“好!好!好!”
谢嬷嬷一跺脚,大喊了两声爹,也端着水盆冲进厨房帮着玖荷灭火了。
原本这火就被玖荷连踢带扑的只剩下零星几处火苗,有了谢嬷嬷这几桶水,更是连灶上的火都给灭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点不放心,又去提了两桶水泼上,将整个厨房几乎从里到外浇透了,这才罢手。
玖荷松了口气,忽又想起方才谢嬷嬷那一声喊,眯着眼睛问道:“外头锁了!?”
谢嬷嬷气得浑身发抖,玖荷怒气冲冲的从稻草堆旁边直接拿了斧子过来,要说她才不过十三岁的年纪,长得又比一般人矮小些,这斧子都快有她半个了,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力气,就这么气势汹汹一直扛着到了角门。
连老夫人都有点不敢叫她。
玖荷就这么在角门前头站定,双手觉着斧子过了头顶,用力往下一劈,这木头门竟然被她砍开了一个豁口,她一笑道:“也不过如此而已。”便又是第二斧头下去。
这一斧头,彻底将门栓砸开了,玖荷又一脚踢了上去,将整个门都踢了下来,木板砸在地上,发出咣当一声响,这敞开的视线,也叫里头三个惊魂未定的人看见门口的两个人。
常嬷嬷跟依依两个对面站着,原来在说什么不知道,但是现在两人都是一脸惊恐的看着里头三个人,只是光线并不好,这惊恐里头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祖母!”依依哭着就扑了过来,玖荷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她原本是披着棉衣出来的,可是那棉衣如今已经沾满了水,不知道在厨房哪一处躺着,现在她身上只有一层沾了水的中衣,以及一身因为激动出的汗。
方才一直都跑来跑去不觉得,现在冷风一吹,玖荷简直觉得身上要结冰了,喷嚏更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打。
老夫人偏头看了她一眼,眉头立即皱了起来,“赶紧回去换衣裳!”见玖荷还不想走,老夫人指着谢嬷嬷道:“还不快带她去换衣裳!这寒冬腊月的!”
玖荷哪儿肯?更别说让老夫人单独跟这两人在一起了,常嬷嬷她不信,至于小姐总之防人之心不可无。
小姐为何来的最早?少爷住前院东厢,小姐住前院西厢,按理来说路程都是一样的,为什么就她听见了,少爷没听见。
况且从着火到现在才多久?她的衣裳是怎么穿的如此整齐的?
“别别别!”玖荷急忙挣脱开谢嬷嬷的手,道:“您陪老夫人,我去回去换衣服!”只是嘴上虽这么说,玖荷还是磨磨蹭蹭看着谢伯伯气喘吁吁拿着木棍跑过来,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赶紧着!”老夫人又是一声。
玖荷这才一路小跑回去,几乎是用两辈子加起来最快的速度换了衣裳,又急忙冲了出来。
常嬷嬷已经被捆了起来跪在地上,一脸灰败看着地,一言不发。在她旁边跪着的还有依依,陶行想必是在玖荷去换衣裳的时候赶过来的,脸上有点茫然,虽不明就里,不过也在一边跪着。
“祖母!”依依哭得是声泪俱下,“没想这恶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她忽然拎着裙摆又起来,一声招呼不打往自己屋里跑去。
玖荷小心又站在老夫人身边,老夫人看她衣裳虽然穿好了,不过头发乱糟糟的,还有几处被火燎过的痕迹,闻着很是有股焦糊的味道,老夫人眉头一皱,正想说话,只是又想这事儿不暂且理个头绪出来,谁都没法安心!
依依很快便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三个包裹,一下子扔在了老夫人面前,人也再次跪了下来。
“我与这恶仆整日相伴,竟然一点都没察觉,都是我的错!”依依一边说,一边咚咚咚的磕起头来。
几人现在站在角门附近,前后的小路上头都铺的是青砖,依依连着磕了好几个头,等她抬起头来,玖荷看见她额头上已经是红肿了一大片,还隐隐约约有血渗出来。
“这是什么?”老夫人指着地上的包裹问道。
“前两日这婆子收拾细软,”依依啜泣道:“被我瞧见了,她说因为要给母亲守孝,这一年都不能戴首饰,又说这里头好些东西是母亲当日赏给她的,要好好收起来。我一时不察,竟然叫她哄了过去,还——”依依狠狠的哭了两声,又道:“还叫她帮着把我和弟弟的东西都收拾了。”
依依红肿着眼睛,仇视的瞪着常嬷嬷,“没想她是打的这个主意!昨天下午她还跟我说宋嬷嬷今天早上就启程回京城,原来她是想卷了我们家的细软,烧了我们家的房子,要跟她一起回去!”
依依厉声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