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转角:心素如简-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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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房间里除她之外的那个人,一直心无旁骛地盯着电脑,手指间或如翻飞蝴蝶般敲击键盘,间或端起咖啡轻抿一口,仿佛她不存在,一时不便开口相询,脑子里一片晕乎乎的,便下意识往厨房间走。
进了厨房门,她接着发愣。她那个不算大但平素非常整洁的流理台上,满满当当地堆满了一碟接一碟的精致菜色,旁边是一大包调味料,还有几盒卡布其诺咖啡。
简庭涛的最爱。
她揉揉眉心,决定去洗个冷水脸,清醒一下。
两分钟之后,简庭涛终于如愿以偿地听到了一声低低的惊叫。他微笑了一下,慢慢踱过去。
心素盯着梳洗架,眼中满是困惑。原先错落有致摆放着护理品的梳洗架上,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塞了满满当当一层的男士护理用品:电动牙刷,剃须刀,须后水,男士沐浴露,男士洗发露,男士古龙水,运动香水……
应有尽有。
好几条新毛巾,大大咧咧地占据着她原本十分宽裕的毛巾架,仿佛向她宣告着什么不同寻常的信息。
她转身,看着靠在门框上朝她微笑的简庭涛。简庭涛慢条斯理地先递给她洗脸巾,示意她洗完脸,然后,将她带到厨房间,好心解释给她听:“妈说你好久没吃过家里的菜了,让人特意送过来的。”
心素点点头,贾女士的好意她十分心领,然后,她看了看那台电脑。
简庭涛继续慢悠悠解释:“我有一阵子不在公司里,诚岳送来的几份急件,要赶着处理。”
心素微微蹙眉。
嗯,两个。
她的目光,又转向沙发上的那些服装袋。
简庭涛心有灵犀不点通地道:“昨天的衣服……”他含蓄地道,“不能穿了,所以,我让柳秘书新买了几套,连同洗漱用品一起送过来。”
心素脸微微一红,兼暗暗呻吟。
还有什么人,是不知道的?
简庭涛看着她,唇边继续噙着笑。
的的确确没有什么人,到现在竟然还不知道。
老妈、大厨、司机、封特助、柳秘书、小邝秘书,还有她背后形形色色的若干人等……
他一早下楼去闲逛了一圈,那个看上去憨憨厚厚的大厦管理员山东老伯,看到穿着休闲服的他,也心照不宣地直冲着他笑。就连他打电话给叶青承询问情况时,也“无意中”让对方知道,他昨天晚上,很是成功地留了下来。
嗯,他的确是非常、非常、非常、非常的不小心。
心素从来不知道,简庭涛居然还很有愚公移山的精神气质。因为她那个小公寓的东西,逐渐开始多了起来。
客厅里,多了几盆名贵花卉。书房多了一堆一堆的文件,后来,简庭涛索性又搬了一张书桌过来,成日累月的上面堆满了书籍哪文件哪什么的,还霸道地连动也不准心素动。
家里开始零星出现他的衣物,起先是一双鞋,一件衬衣,或是一套西装。后来,有一天,心素趁着天好,到客房去翻晒衣物,打开壁橱一看,大吃一惊之余恍然大悟,原来,满满当当地已有大半壁江山被鹊巢鸠占。
她无奈,认命,一件一件搬出去。
就这样,她的生活连同她的空间,逐渐逐渐被蚕食。除非有实在推不掉的应酬,每逢下班,突然就恋起家来的简先生必来她公寓报到。大咧咧地毫不羞愧地大肆占领她的地盘,如同到了自己家般自在。
时间久了,心素只好习惯,习惯到某一日开了门,看见两名不速之客懒洋洋躺在地板上,似睡非睡略带不屑地斜睨着她时,她也能安之若素。那是简庭涛从孩提时代就豢养的两个宝贝,硕大无比的两只巴西绿毛龟。吃饭睡觉玩耍,从来只认简庭涛,也从来不把她放在眼里。即便来到她的地盘,靠她定期喂食,对她依旧爱理不理。
让心素是又好气又好笑。
不过,她心里对简庭涛还是有几分感激。感激他的体贴。感激他不急着逼她回去住,而是不动声色地给她时间,给她空间,或者说,给他们两人一个机会,去过平凡的,如世间绝大多数夫妻般平淡而温馨的生活,以致她逐渐习惯并喜欢上了这样的生活。
每日下班,买几样菜,回家琢磨菜谱,烧好后等简庭涛回来,围在小餐桌前,谈谈一天的琐事,品评一番,再一起出去游历,散步,聊天。
这样的生活,她似乎从未经历过。自结婚那天起,她基本上很少亲自下厨。家里有现成的厨师,简庭涛忙碌不堪,阴差阳错地似乎直到现在,他一直知道心素厨艺颇佳,但是,原来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她的手艺竟好到出乎他的意外。他终于明白叶青承在他家吃过饭后,出门的一瞬,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那一句话:“庭涛,你无意中捡到块宝。”
心素的巧手完全不逊于家里的专业厨师,即便是水煮虾、酿豆腐皮之类的家常菜,在他吃来,都别有一番滋味。而且,心素心思细腻,知道他有轻微哮症,不但烧菜少油腻,少麻辣,还经常变换着给他煮各种润肺的汤煲。银雪耳蜜柑汤、白莲百合糖水、木瓜花生排骨汤……
纵使简庭涛不爱甜食,对心素的一番心意,也无从拒绝。渐渐地,谈不上喜欢,倒也习惯上了每天夜里的这一餐。
他的衣物,干洗熨烫,也全部由心素打点。每日清晨,在他出门前,总是帮他搭配得妥妥当当,不用他费半点心。让素有洁癖的他每天在穿上干净衣服的时候,总感觉有点不一样的淡淡妥帖。
每当简庭涛晚上看公文出来小憩,总是看到心素安安静静地,要么在厨房忙碌,要么在客房熨衣服,要么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书,看着她苗条纤细的身影来来去去,看着她温婉恬静浅浅笑意的面庞,他的心底总是不由自主涌上一种满足感。
有家的感觉。
原来,彼此在身边,无论身处何地,都是满满的盛不下的幸福。
纵使无言,亦可意会。
一个周末,简庭涛抽空带心素去郊外兜风。算起来,从他们结婚那年起,很少一起出游。回程的时候已是下午,心素有些倦了,靠在座椅上微微闭眼。简庭涛找出车上备用的毛毯,“你先睡一会儿。”他替心素盖上毯子,顺便为她顺了顺长发,却看到那个滑出衣襟的小坠子,在心素纤细的脖颈上微微一荡。
那一荡,不经意地漾进他已渐渐平静的心湖。
他看了好久,半晌之后,“心素……”
心素仍闭着眼,却下意识往他身边靠了靠,想睡得舒服点,“嗯?”
简庭涛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背,“没事,你先睡。”
静谧的湖边,夕阳西下,点点篝火已经燃起,三五成群的人们。
不知道过了多久,心素睁开眼,她先是眨了眨,接着,她看到一个人影背对着她靠在车窗前,手中还夹着一支烟,她轻轻地道:“庭涛——”
简庭涛回身,脸上的若有所思几乎是瞬间隐去,换上了浅浅的笑,“醒了?肚子饿吗?”
心素摇了摇头,她指向不远处的半地下冰场,“我想去。”
溜冰场内寥寥数人,现在并不是滑冰的好时节。不谙此道的简庭涛坐在场边注视着冰面上的那个人,淡施脂粉马尾辫高高扎起的她,简简单单穿了一件白色衬衣及黑色七分裤,如风般滑过,衣袂飘飘。她不看他,而是在场内做着各种不同的旋转花式动作,忽而前倾,忽而左右转圈,忽而不断快速滑动,姿势优美,翩若惊鸿。一两对手牵手的小情侣在她身边闲闲溜冰,间或回过头来窃窃私语一番。
简庭涛看着心素显然是刻意的表演,微笑。他的心素,在他面前,也有如此争强好胜不甘人后的一面。
突然间,心素如翩飞蝴蝶般快速滑到他面前,俯下身攀住他的肩头,附着他的耳朵轻轻地道:“生日快乐。”她脚下轻轻一点,旋即滑开,在前方不远处朝他微笑。
他一愕,随即心底一阵浅浅的暖意。
他装作忘了,可她还记得。
晚上,简庭涛跟心素出了电梯,赫然发现门口站着两个人。是洵洵儒雅的关教授和大腹便便的萧珊。关教授的手上,还拎着一个精致的蒲篮。
四个人乍一见面,都是一愣,关教授的眼睛,更是胶在了简庭涛身上,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他,厚厚镜片背后的眼神里,掩饰不住的诧异。
萧珊看看情形尴尬,怕出什么意外,连忙开口圆场:“都别站着了,先进去再说吧。”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心素一眼。
小客厅里,关教授跟萧珊坐在沙发上,心素坐在餐桌旁,简庭涛一直安坐在她身旁。
一时寂静,就连见惯大场面的简庭涛也没有开口。显然,大家都不知该怎么启齿。
又静了半晌,还是萧珊说话了:“呃……心素,你爸爸说你爱吃新鲜草莓,特地给你送过来的。”
心素低低应了一声,悄悄睨向自己的老爸。一向在自己老爸面前十分娇纵的她,还从来没这么忐忑心虚过。
是的,她跟简庭涛复合的事情,包括近来发生的所有一切,她还一个字都没跟老爸说。萧珊就要生了,状况百出却逞强站讲台站到肚子阵痛的那一刻,素来不管事的关教授忙得焦头烂额,除了打电话询问爱女情况和偶尔见见面之外,也还真的没太留意女儿最近的变化。七窍玲珑的萧珊自然也不会主动提。
所以,当关教授猛地看到自己的“前”女婿居然跟自己的女儿在一起,而且状似亲密的时候,深受震撼之余,现时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沉默。他开始细细打量这两个人。
心素一直低着头,简庭涛的唇边却一直带着浅浅的刺眼的笑。他一直看着关教授,没有丝毫的局促。
片刻之后,在简庭涛的目光暗示下,聪明无比的萧珊找了个理由催着心素跟她一起进了房间,留下简庭涛单枪匹马对阵关教授。
在宝贝女儿面前无论如何严肃不起来的关教授终于沉下脸,“这到底怎么回事?”他看简庭涛始终不顺眼,三年多前,不顾一切拐走了他心爱的女儿,害他伤心了好久。后来,最可恨的是,害心素伤心,害她生病却不闻不问!好不容易女儿跟他和好了,这个人又来纠缠不清蓄意破坏!
有钱又怎样?了不起吗?他祖上还当过宰相呢!车马仆御,照耀京邑,递相夸尚,荣耀无比,还不是如云烟流水消散殆尽。
简庭涛微笑,十分尊敬地道:“爸——”
关教授摆手,“不要这么叫我,我当不起,”他刻意跟他划清界限,“现在,你跟心素已经……”
臭小子!
想当初,跟心素有合法婚姻的时候,贾月铭那么软语温言,那么殷勤上门寒暄,都没让他有机会到跟前叫一声爸,现在还来套磁,休想!他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不被珍惜弃如敝屣,想来他就心痛!
简庭涛丝毫不在意他不善的神色,继续微笑,“爸,我跟心素……”他赶在关教授皱眉发火之前,极为迅速地道,“已经复婚了——”
他毫不意外地看到对面的那个人迅速石化,心里隐隐有丝顽童般的得意,仿佛偷到了花农视为珍宝的花朵。
关教授重重喘息了一声,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得几乎失神。
心素……
跟眼前的这个人……
他眉头皱得几乎可以打结,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边竖起耳朵,一边不确定地问道:“你是说……”
简庭涛大方点头,“一个多月前,我们已经办妥了复婚,”他打量了一下关教授,刻意地问,“怎么,心素没告诉您吗?”
关教授继续皱着眉,板着脸,一声不吭。
简庭涛也深深皱眉,口气中充满遗憾跟不豫:“心素也是的,太疏忽了,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让您知道呢?”
关教授倒抽一口气,直觉反驳:“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工作忙!”臭小子,活得不耐烦了,还当他的面哪,就敢一声儿比一声儿高地数落他的女儿!吃了豹子胆了不是?!
简庭涛“哦”了一声,神色还是有些微埋怨,“可是,您是她唯一的亲人,再怎么忙,怎么能不告诉您跟萧珊老师呢?”
关教授几乎立即发火,完全罔顾当今知识经济社会网络平面电子媒体资讯皆无限发达的板上钉钉的现实,脸红脖子粗地道:“我跟萧珊一直不怎么在家,她怎么找得到我们?”他睨了简庭涛一眼,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我女儿自己的事,不劳不相干的人费心,她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话音未落,他已经看到简庭涛脸上一掠而过狡猾的笑,瞬即意识到自己话里的语病,他顿时一阵无名火熊熊腾起,臭小子,居然敢当面做网套给他钻,当真无法无天了!气得他头痛脚痛浑身痛就连心都痛!
他的目光一转,看到沙发旁那几盆名贵兰花,又掉转目光,看向玄关处的玻璃雕花面的小鞋柜。凭着他素来犀利的眼睛,他清晰地看到里面放了简庭涛好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