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名媛望族-第1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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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渐及于叶,皮叶皆尽,乃煮土或捣藁为末而食之。其后,人乃相食,再其后,四方起义,万民呼应,致使赵亡,武帝自戕。敢问武英王,此何也?”
萧蕴的声音极舒缓清朗,如同一道清风拂过,并不带一丝火气,然却是极具攻击性的,因他此话问的机妙,他不和完颜宗泽争论是德治好,还是武治好,却只问完颜宗泽,赵之武帝时便是以武治国,法度森严,武帝四处征战,使得当时百姓生活困难,然而国库却极充盈,可就是因为武帝崇尚武力,赵之刑法严明,使得下面的官吏皆不敢开放粮仓赈济百姓。百姓一开始用树皮来填饱肚子,到后来只能吃土,最后甚至到了人吃人的地步,至最后忍无可忍,四方起义,推翻了赵国,他问完颜宗泽赵之灭亡是为何故。
萧蕴狡猾啊,他这是在逼着完颜宗泽承认光有武治是不行的,必须加以仁政德政方可,然倘使完颜宗泽承认这点,他便是自打了嘴巴。锦瑟闻言不觉抬眸瞧了眼完颜宗泽,却见他正眯着眼盯着萧蕴看,两人一个长身玉立,如兰芝玉树,一个渊渟岳峙,如青松挺拔,倒是针锋相对,谁也不让。
众公子们闻言皆眼前一亮,纷纷附和,完颜宗泽神情凝然半响,这才又勾唇一笑,道:“赵灭乃是因为武帝之暴政,武帝喜大好功,不体民之苦,只一味追求辽阔疆域,对百姓施以暴政,才至灭国。以武治国又怎能于以暴治国相提并论,混为一谈?!我北燕以武力西震西域,东击东瀛,使得其再不敢犯境,令得百姓安居乐业,此为武治,而赵之武帝防民之口,任用酷吏,残害无辜,只因一首歌谣,便要动用军队坑杀几县百姓,这便是暴政,百姓虽敢怒而不敢言,愚不可及,但再坚固的堤防也阻挡不住汹涌的洪水,暴政换来灭国本便是必然的!”
完颜宗泽这话有些强词夺理,也是穷图匕现了。那赵武帝确实曾用军队压制流言,可大锦如今也有此举,完颜宗泽这明着是在说赵亡国乃是暴政所致,其实却在说大锦如今实行的也是暴政,早晚都将灭亡。他嚣张至此,锦瑟不仅眉骨微跳。
“姚家小姑娘,你来说,是德治好,还是武治好?”
却在此时响起了柳克庸略显苍老的声音,锦瑟闻言望去正见柳克庸坐在水榭中的青花桌前,抚着须望着自己,她察觉到众人再次盯过来的目光,不由心头苦笑,却也明白此时柳克庸将她推出来是为了平息事端。
她心中腹诽柳克庸拿她当枪使,却不得不扬起清丽的脸蛋儿来,沉静的目光如黑曜石般闪烁出灼人的光亮,缓声道:“以德行仁者王,以力服人者,非心服,而力不赡,唯以德服人,方心悦而诚服。更何况,德高者,众望所归,民心齐而天下安,天下安而国强盛。小女虽不通史书,可却也知道,贤明之君无不凭借自己的道德,推行仁政,让天下的人归顺自己。治理国家,有用武力强制老百姓归顺的,可这叫做霸道,只有以德服人,让百姓心悦诚服地归顺,才是王道。霸道者不是真正的君主所为,百姓即使暂时归顺,也不会长久……”
锦瑟的声音极轻缓,带着一股恭谨,言罢已然有不少人附和起来,她似察觉到了完颜宗泽盯过来的清冷目光,这才语风一转,道:“可如果没有强大武力,无法抵御外敌,又何谈治国?然而依小女看,德武兼治,相辅相成,方是好的。”
锦瑟言罢面露忐忑,接着又福了福身,笑道:“我只是个头发成见识短的小女子,不懂什么治国的大道理,却只知道一点,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不管是侧重以武治国,还是侧重以德治国,都得叫老百姓吃得饱饭,性命得保,才会使老百姓心向往之,使国家长治久安。”
锦瑟言罢,众人便皆不言语了。其实这个道理在此的众人心中皆是清楚的,不过是他们两方互不相让,非要争个长短罢了,方才完颜宗泽的话已露机锋,再争执下去便不妥了,只怕事情要闹大,柳克庸这才将她给推了出来。她非男子,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这些话她说最为合适。
而且完颜宗泽一直在说大锦愚民,说大锦未曾施行德政,而行的是暴政。柳克庸令锦瑟说这一番话,也是在表明,大锦即便弱龄女子也是胸有沟壑,知理明义的,这便是德政教化百姓的结果。锦瑟虽将两边意见中和了下,可她能侃侃而谈的行为原便是在掌完颜宗泽的嘴。
锦瑟又如何不知此点,可此番闹成这样,由她一个小姑娘来搅局,结束此次争执是最好的结局。而且,西柳先生既推了她出来,作为一个大锦人,她便只能如此。
“姚姑娘果不愧是养在姚阁老身边的,见识不凡啊。”
大皇子突然出声,领头赞起锦瑟来,众公子纷纷附和,锦瑟有些头皮发麻,瞥了眼完颜宗泽,见他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似笑非笑地眯着眼盯着她,不觉捏了捏手,睫羽忽闪了几下。
其实她心中是更坚持以武治国的,虽说是德治武治要相辅相成,不能不讲道理,可是拳头才是最大的道理,若然没有武力支持,何保国家安定,德行同武力便如同人的两只拳头,你总得先将番邦打服了,才能缓缓地以德行教之吧。所以在锦瑟看来,如今北燕以武治国为主,以德治国为辅,倒是极合乎其国情的。
她想着这些,感受到完颜宗泽移开了视线,又察觉到众人移开停驻在她面上的目光转而去瞧完颜宗泽,锦瑟才忽而抬头,笑着盯着完颜宗泽,率先发难,道:“小女听闻北燕人皆擅弓马,北燕铁骑所向无敌,想来王爷的箭术一定也极为了得,小女却又听闻,杨世子箭术超群,其训练的江宁铁骑更是以一当百,甚为勇猛。小女一直好奇,到底是北燕铁骑无敌呢,还是我大锦的江宁铁骑更为英勇,今日刚巧王爷和镇国公世子皆在,不若两位在此比试一下箭术,也好叫小女一解心中之惑,开开眼界?”
锦瑟的目光亦带着一丝清冷,直逼完颜宗泽,完颜宗泽和她隔着众人相望,在众人完颜宗泽一身凛冽,而锦瑟却腰板挺直,毫无惧色,两人分明是在交锋,然锦瑟和完颜宗泽四目相对,却似四周之物皆已消弭,唯有视线传递着只他们彼此方明的一些情潮。
今日锦瑟穿着一件浅黄色绣青竹花纹的紧身小袄,外罩着一件滚火红狐狸腋毛的立领比甲,下套一件素色起遍地海棠的灯笼裙,其外又披着件雪白的鹤氅。
那火红的狐狸毛将她的小脸映的如花娇美,素淡的衣衫却又将她轻灵出尘气质昭显无疑,梳着简单的双螺髻,只插着几只白玉华胜,眉心垂着一颗碧玉滴水珠,色彩鲜明,凭添了一股朝气,亭亭玉立,已有风华崭露之姿。
完颜宗泽盯着锦瑟,目光微澜,双手再度握起,见众公子皆目光灼灼地盯着锦瑟看,他一是恼锦瑟自作主张,更恼自己无法走过去,明目张胆地将她扯入他的羽翼下,叫他人再难窥探半分。
而众公子见完颜宗泽双手紧握,却只当他是因锦瑟的提议而气恨。偏此时,大皇子自以为是,竟然想英雄救美,错身一步,挡在了锦瑟和完颜宗泽中间。完颜宗泽目光锐了下,复又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来,转开了目光。
众人皆知,杨松之自幼便苦练骑射,杨建亲自教导,他每日晨起箭发三百,风雨无阻,未曾有一日懈怠,休说是在大锦,便是整个天下,只怕杨松之的箭术在同龄人中也是独占鳌头的,无人能敌的。
即便北燕人从会拿东西起,便会拉弦射箭,都皆擅弓马,可完颜宗泽的年纪放在那里,他足足比杨松之年幼五岁,这便注定他的箭术不可能胜得过杨松之。
故而这场比试原便是不公平的,原便注定了完颜宗泽必定会输,可此比试由一个小姑娘提出来,谁也不觉着有什么不妥当,而且只要完颜宗泽拒绝,他便是露了怯,今儿便没有任何气势可言。
所以锦瑟提出这比试来,众公子们皆觉着锦瑟是在为大锦扬威,见完颜宗泽沉默着不语,便纷纷讥笑激将了起来。
“武英王不会是怕了吧?”
“听说武英王最擅长的是怜香惜玉,搂个美人不在话下,至于这弓弦拉不拉的开只怕还做另谈。”
……
显然没有一人觉着这场比试完颜宗泽会胜出,故而众人七嘴八舌皆极力促成这场比试。杨松之从进园子到现在一言未发,此刻他虽觉这比试有些不公,可如今情景根本由不得他不比。
他依旧不语,任由事态发展,心中却在想着旁的事。他那日在廖府碰到完颜宗泽,自然清楚完颜宗泽对锦瑟的一份心,可他却一直闹不明白锦瑟是如何想的,如今观锦瑟的态度,难道她心中对完颜宗泽的纠缠是烦不胜烦的?还是,令有他不明之处……
完颜宗泽被众人围攻倒也面色不变,半响才转眸再度盯向锦瑟,道:“既然这位程公子都说本王是最怜香惜玉的,本王岂敢不应姚姑娘此请,只是这既要比试总得有个彩头方才有趣啊。”
完颜宗泽言罢,锦瑟便笑了,道:“是要有个彩头,不若这样,若然王爷输了便自行离开柳府,并且答允以后再不前来打搅柳先生清静。”
若然完颜宗泽当真如此灰溜溜地离开柳府,那可当真是颜面尽失了,众人不觉嗤笑出声,已然一副瞧热闹的神情。而完颜宗泽闻言却兀自挑眉,冷声道:“倘若本王赢了又当如何?!”
锦瑟闻言做出诧色,接着才低头一思,再抬头时眸光流转,明媚一转,笑着瞧向西柳先生,道:“此处到底是柳宅,既是要比,小女斗胆想请柳老先生允个彩头,武英王若然赢了,柳老先生可否答允他的拜访,这样这彩头也算公平。”
柳老先生听罢抿了一口茶,瞧了锦瑟一眼,锦瑟只觉他的眸子带着一股直透人心的力量,引得她心一跳,笼在袖中的手指抖了下,这才勉强挂着天真无害的笑意。
好在柳老先生很快便收了目光,只笑着冲柳老太君道:“夫人瞧瞧,这丫头连老朽都敢拿来当彩头,果真还是廖老太君最为了解她这外孙女啊。”
柳老先生自然指的是廖老太君方才说锦瑟蹬鼻子上脸的话,柳老太君闻言一笑,瞧向锦瑟的目光却极温和,道:“难得孩子们都有兴致,老爷应下便是,柳府倒许久未曾这般热闹了,今日也叫我和廖老太君一起开个眼界。”
柳老先生这才又瞧向锦瑟,点头应道:“今日老朽便卖小丫头这个面子。”
锦瑟莞尔一笑,忙屈膝福了福,众公子见柳克庸夫妻待锦瑟似极为亲切,不觉一诧,而锦瑟已是笑着道:“这怎么比方好,小女却是不懂的,便只等着瞧两位大展身手了。”
众人商议一番,便由柳府下人前去准备弓箭等物,决定用比射铜钱的法子来分个胜负。大锦历来有射铜钱方孔而比箭术的法子,很快柳府的下人们便用红绳系着一枚枚铜钱,挂了二十枚铜钱在一颗梅树上。
待铜钱系好,下人又拿给完颜宗泽和杨松之一人一把同样的弓箭,和箭囊,大皇子便道:“这规矩很简单,树上如今系着二十枚铜钱,王爷和世子分别持有十只箭羽于两百步外,将铜钱钉在梅树上为准,射中最多者为胜,若然两人皆全中,则用时最短者为胜。用时短,但却射中少,自然也是要算输的。”
这规矩虽简单,可铜钱的方孔极小,又被细线系着,那线随风而动,这便增加了射中的几率,况且一般人射箭,射程不过是百步,能射一百五十步者已是了得,大皇子令杨松之和完颜宗泽站在两百步外射这铜钱,只射中还不够,还要将铜钱用箭钉在梅树上,这难度便可想而知了。
众人闻言哗然,连廖书敏几个也自水榭中走了出来,兴奋地盯着那随风飘荡的铜钱叽叽喳喳个不停,文青近来正贪骑射,自然也凑到了前头去。锦瑟和廖老太君站在一处,面上倒是一片宛然之色。
而那边完颜宗泽和杨松之已同时应声表现接受这规则,大皇子这才发号施令道:“开始!”
他一言一落,杨松之和完颜宗泽同时抬手,两人动作几乎行同一人,自箭囊中取箭,搭箭,扣弦,左臂下沉,肘内旋,用左手虎口推弓,手挽劲弓,瞄准,嗖地一声破空之音传出,两箭同时射出,如两道流星飞逝而出,只闻锵的一声响,两支羽箭竟然同时射中铜钱,当得一下,又同时将射中的铜钱订在了梅花树干上。
众人不由惊呼一声,而杨松之和完颜宗泽的动作却毫不停顿,行云流水般已然开始第二波射击,这回两人的动作却不再一致。
杨松之自箭囊中取出的分明是两支箭羽,搭弓,扣弦,他竟是两箭齐发!随着破空之音响起,锦瑟只觉箭影激射,当当两声响,那箭再次满中铜钱,再次将两枚铜钱射在了梅树上。
而完颜宗泽却也丝毫不惊,已然也加快了动作,可飕飕两声响,接着已是当当两声,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