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的尽头-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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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就是,比男模队都帅!”
……
有无聊人士把章允超的照片和Ray的照片下载下来摆在一起对比,章允超居然毫不显逊色。他长着一张影视明星的标准脸型,不大,并且有恰到好处的锥形弧度,又不失阳刚的棱角;不大不小的眼睛,双眼皮并不明显,却也不难看出;眉峰形状凌锐分明,就是这双眉毛,一旦同眼睛配合在一起,就有一股咄咄逼人之势,透着一股成功人士的果敢与冷峻;与白种人相比起来,黄种男人的高鼻子显得更为精致清秀;薄唇微抿,女孩子们在大叹性感之余,也无从回避地发现了,这张略显凉薄的嘴,使得他整张脸都透着一股生气勃勃的志在必得与令人心碎的满不在乎。
女员工们对着章允超的照片,齐刷刷同一个表情和动作:一只手捧在心口,缓缓摇头,轻轻长叹一声“唉”——
“天哪,好帅,可是也好酷哦!”
“没错,看起来很不好相处的样子,算了,谁敢爱他呀?肯定特难伺候,hold不住hold不住!”
“就是就是,要是能把他克隆出来就好了,要他这张皮相,咱给他调教成个温柔多情的白面小生……”
“好色啊你!想当怪阿姨么?”
……
而心月看到章允超的第一反应就是:难道好不容易到手的好工作就要这么拱手放飞了?
不过,在去洗手间往脸上拍了几把凉水之后,她又重新振作起来。
那个人……是他又怎么样?反正他在加拿大,而我这样的学历和职位,也许永远也不会轮到去总部出差,哪里就碰得上面了?
心月的想法或许没错,但她却漏算了一条。
她不会去加拿大,但加拿大的人却可以来上海啊。
事实上,十月份的时候,章允超就来了一趟上海。
当全体同事求之不得地列队前去欢迎、同总裁一一握手极力表现对他爱戴到近乎谄媚的感情的时候,心月在洗手间里。
时间掐得正好,从洗手间出来,简短的欢迎介绍仪式已经结束,章允超已经在Sarah的办公室里掩上了门,而外面的女同事们也已开始交头接耳地悄声八卦:“Sarah看章总的眼神很不对嘛。”
“唔……而且说话声音都比平常温柔了涅……”
“难道他们俩有一腿?”
“不会吧?Sarah都30了,比章总大好几岁呢。”
“这有什么?再说了,章总27,女大三抱金砖!”
“没错。Sarah是女强人,有魅力也有魄力,只有这种女人才扛得住章总那种男人的气场啊,换个小女人伤不起的。”
“难说,男人很少喜欢女强人的,章总应该会喜欢小女人吧?”
“但结婚对象可能还是会选女强人啊,毕竟有共同语言能互相帮助嘛,这跟喜不喜欢无关啦。”
“唔唔,Sarah好像是章总在加拿大上研究生时的师姐,是老相识了,那感情可不是一天两天的哦。”
……
心月在大家的议论声中埋头做事。高层人员很忙,下面的人也很忙——都在忙着八卦,不可能有人注意得到刚才还漏了个小职员没有介绍给总裁,更不会有人多事到要她去补上这一课。
心月和欣悦成了朋友之后,她们俩很快就腻歪成了出双入对形影不离的小姐妹,每天一起上下班,下班时欣悦更是会走一层楼梯下来,跟心月一起等电梯。欣悦的住处更宽敞,而且她是独居,在她那儿更自在,所以心月下班后常常到她那里去,俩人一起做饭吃,玩得晚了心月留下来跟她过夜也是常有的事。
十月的这天,下班等电梯时欣悦留意到心月明显心事重重,便纳闷儿地捅捅她,问发生了什么事。
心月回过神来,扭头对她笑了笑:“没事,只是忽然有感而发,觉得办公室恋情真是最要不得的事,两个人好的时候难免缠夹不清,一旦黄了就更是尴尬得没法做事。别说所有公司都应该禁止办公室恋情,甚至连旧情人啊前夫前妻什么的也不应该在同一间公司上班。”
欣悦被惊着了:“你这是什么感想啊?出什么事了?我怎么连你有男朋友都没听过啊?”
心月耸耸肩,又是一笑:“没有,就是……我们公司没有禁止办公室恋情的规定,所以……”
欣悦觉得她懂了:“哇,是不是出了什么八卦?给我讲讲啊。”
心月竖起一根手指,在嘴唇前“嘘”了一声:“家丑不可外扬,以后再说吧。”
打发了欣悦,心月又低下头继续刚才的盘算。
不管怎么说,放弃这份工作肯定是不划算的,她现在工作经验还远远不够,别说再找到一份相当的工作了,哪怕是找到一份平均水平的工作,以她的学历来看都不容易。
在北上打拼的年轻人都得咬牙挺过头两年,将来工资涨了,日子就会渐渐好过了。心月的近期规划是工作满三年的时候能攒够一笔钱,足以让自己去读个名校的MBA,以弥补本科学历的不足。在那之前,别人拿1500的月薪是忍辱负重,她留在这家公司又何尝不是?
何况忍辱负重也只是暂时的,那个人只是来出差而已,时间不过半个月,过了半个月不就一切恢复原状,天下重获太平?
心月所不曾想到的是,她这回又失算了。
章允超这次来上海不单单是来视察工作及进行商业联络的,他还要来亲自主持“睿超国际”的首届校园宣讲会,名为招聘,实际上也是一次公关宣传活动。在校大学生一旦熟知了“睿超国际”,就算没有求职意向,也可能向他们寻求出国申请帮助;再通过这些大学生向他们中学的母校进行宣传,未来的中学生项目开展起来也会顺畅很多。
第一场校园宣讲会召开之前,心月接到通知,她将作为工作人员之一前往现场参加组织协调工作。
说起来这也是很自然的事,这种工作大多琐细而务实,最适合她这样低职位能力又很强的行政文员去做了。心月庆幸的是不用和章允超同去同回,他们是必须提前到现场布置安排的,事后还需留下来做完收尾工作,章允超则只要开始之前赶到、结束之后离开就是了。
心月在门口给前来参加宣讲会的学生派发公司资料,她能不时听见学生们的窃窃私语:“喂,这个公司不错哦,有个美女姐姐,怎么样?去吧去吧!”
同事则在耳边戏谑:“活招牌啊,心月,让你来真是对了!”
“我觉得这就是Sarah姐的策略吧?”
“得,这会儿让心月吸引一批男学生,待会儿章总一出场再吸引一批女学生,搞定!”
眼看还有五分钟宣讲会就要开始,人力资源经理突然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心月,章总的资料里少了一页,现在来不及了,你赶紧去找个可以上网打印的地方,开我的邮箱,我备份了一组附件在草稿箱里,你马上打印出来!”
心月领命而去,拿回补充材料的时候,宣讲会已经开始了几分钟。心月身不由己地被人力资源经理推着往台上走去,她一路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走到章允超身后,试图悄悄把材料递给他了事。
一切原本无惊无险,毕竟章允超正在演讲当中,余光瞄到递过来的纸页时,按理说不着痕迹地迅速接过就好。岂料章允超就是有那么一种从容不迫的风度,他竟施施然回过头来,望着心月的眼睛道了声“谢谢”。
紧接着的是长达5秒钟的静场。
静场结束的时候,心月已经在台下,正往人群里隐没而去。她这回倒没再产生任何需要打气才能说服自己继续留在“睿超国际”的念头。
这就是了,狭路相逢,更难堪的人应该是他不是吗?凭什么要她如履薄冰?
、3
这天晚上,心月谢绝了欣悦的邀请。她想一个人待着,特别是睡觉的时候。
因为她知道自己必会失眠。
躺在床上,她以为自己会要么怨念深重,要么满心刻薄的讽刺,不料反复想起的却是第一次见到江攸明时的情景。
那年她15岁,上高一,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光景。如果换成现在见到江攸明,她打赌自己不会喜欢那样的男人,看起来那么狂傲,简直有些不可一世,帅又怎么样?气质上的可恶可以把相貌上的魅力完全抵消。
可当时不一样。她虽然没有对江攸明一见钟情,却并不反感他。在女同学们兴奋的低声讨论中,她也不能免俗地小小幻想了一下——
假如被这样的男生喜欢上,真的很能满足虚荣心耶!
不过当时的心月也只是这么随便想想而已,她不会把这些想法拓展到更深的程度,因为那么多年里,她始终是全年级公认的最纯洁的小女孩。
心月从小学开始就是无可争议的校花,而且她不是那种学生中更为典型的清纯美少女。她极其艳丽,一双大眼睛如同两汪倒映着一派姹紫嫣红的水泽,许多人都表示不能和她对视超过两秒钟,否则就会有一种被电到受不了的感觉;丰厚的唇瓣不但形状姣美,而且天生唇色嫣红,左边嘴角上缀着一粒浅棕色的痣。听起来似乎不雅,然而看过的人都会觉得,就是这粒痣,越发点亮了她的嘴唇,使得她的性感之中多了一分鲜灵灵的活色生香。
当然,有些话,旁人是不便说出来的,直到心月和江攸明在一起之后,才知道了男生们对于她这颗痣的心声:“它老在那儿撩拨着人,惹得人心里乱糟糟的,什么也想不了,只想狠狠亲一口!”
因为艳色太浓,每次文艺演出,心月反而是最不上妆的一个。所谓增一分则过,减一分也不淡,大约只能用来形容她。她的皮肤也是天然的细腻白皙,半分瑕疵也无,所以就连遮瑕也无从下手,每次一旦上了装饰,哪怕只有一点点,都会给人冗余累赘、过犹不及的观感。
从小学五年级开始,就常常有男生骚扰心月,最麻烦的是隔壁的初中生,会跑到她们班教室外大声喊“江心月,江心月”,待老师闻声追出,他们又已跑得踪影全无。因为这样,心月始终被家长和老师管得极严,仿佛从一开始就被作了“有罪推论”,她在不断受到耳提面命的同时,也被严密同各种与两性关系有关的信息隔绝开来,从文学影视再到听觉艺术,无不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那个年龄的孩子还不知道,单纯并不等于无知,然而大人却往往将无知作为单纯的前提,以为这样就能确保万无一失。
心月也一直是很听话的孩子,大人说那些东西是会害死她的毒草,她也就乖乖地敬而远之。对于这种状况,她不但未有不满,甚至还有一点小小的骄傲。这种心理或许和她的同学们是一致的。大家都觉得像她这样艳色倾城的女孩,偏偏又是一张白纸,这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反差,玩味起来更加有趣。
或许在男生们心目中,她这样也好,迟迟没有开窍,那么也就谁都不会属于,反正这么好的女孩子,怎么能轮得到自己,那么轮不到别人也是好的。
而在女生们看来,她永远不来参与竞争当然就最好了,为什么要让她懂得那些男女之间美妙的事情?
所以,在心月遇见江攸明的时候,2000年后的15岁女孩居然还完全不清楚两性之间究竟会发生什么事。同学们私下里聚在一起谈论成人电影的时候,她在旁边不小心听到,大惊失色地为了女人竟然会流血而半信半疑,然而追问之下,同学们却怎么都不肯说了,只道:“心月啊,你这么纯洁,不要被我们带坏了啊,大人的事,小孩子别问。”
最后是一个女同学,不知是经不住她的缠,还是其实是自己想要从对这个问题的解答中得到某种满足。她拿起一只圆规,往一张草稿纸上一戳:“喏,你看,一个尖的硬的东西,戳在一个软的平的东西上,那东西是不是就破了呀?如果那东西是一块肉的话,是不是就会出血了呀?”
心月一点都没明白,只是觉得很恐怖。
心月就读的小学和中学都附属于一所名牌大学,江攸明就是那所名牌大学的学生。那年他大二,风华正茂的20岁,在大一那年获得了全校辩论赛的最佳辩手,于是被附中领导慕名请来,辅导本校学生参加全市的中学生辩论赛。
从队员的选拔开始就是江攸明主持的,参选的学生都是历年各班参加过学校辩论赛的优秀辩手,心月也在其中。所有学生被分成两边,给一个辩题,准备十五分钟之后就开始自由发言。
虽然都是优秀辩手,却并非人人都是抢着出风头的性格,选拔赛上人比较多,不可能给每个人同样的发言机会,在每个人都至少要说一句话的前提之下,说多说少需要自行争取。心月是只发了一次言的那部分人之一,也是这部分人当中唯一一个被选入辩论队的。
那是个老辩题:懒惰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动力。对于青春勃发叛逆心重的青少年而言,抽到正方是更令人兴奋的事情,可以有许多发挥余地,淋漓尽致畅所欲言;若不幸抽到反方,大约只好干巴巴地照搬政治课本上的内容了。
心月就是不幸抽到反方的那些人当中的一个。她静静地待大家就“懒惰”和“勤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