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妻-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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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菜和香芋同着锦园里的几名太监丫鬟去吃酒了,只有肥仔在她脚边趴着。这一刻,崔小眠觉得自己很幸福,吃着娘亲做的桂花糖露,闻着浣之哥哥送的花,还有“青梅竹马”的肥仔陪着她,比上一世要幸福几倍。
一勺糖露舔完,崔小眠从口到心都是清清甜甜的味道,她舍不得漱口。合衣躺到床上,她要早早睡觉,做个好梦,最好是有浣之哥哥的梦。
梦才刚刚开始,她就被人推醒了。白菜和香芋去吃酒,崔小眠嘱咐她们不用值夜,她早早就上了门,这人是从窗户里跳进来的。
除了溜门撬锁的小偷以外,还能有谁?
“师父,你不是在宫里吗?”
贺远的眼睛已经扫向床前的蓝颜,如果他没有记错。这种花只有越清山上才有,当然他连夜出宫也是为了这捧子野花,阿木让人送去消息,大牛从越清山带回一捧野花,小公子抿着嘴儿傻呼呼地笑了好一会儿。
“这是苏浣之送的?”
崔小眠暗骂阿木奸细,这么快就把消息传到贺远耳中。可是她又一想,贺远绝壁不会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他只是没正式磕头的师父,又不是亲生父母,有什么权利管她啊。
一念于此。崔小眠的胆子壮了,小腰板也挺直了:“是浣之哥哥送我的。”
浣之哥哥已经在回五柳镇的路上,你想捉他揍一顿也是白想。
她原以为贺远肯定又搬出女诫来斥责她,或者干脆罚她去抄女诫。
可是贺远却道:“你看过那么多戏本子,总会知道世上有些人偏爱男色娈童,在苏浣之眼中,你就是可与他分桃断袖之人,为师很想知道,若他知晓你实为女子,该是何等的伤心欲绝。”
贺远说完这番话就跳出窗子走了,就好像他坏了宫里规矩偷偷跑回来,就是为了说上这几句话恶心崔小眠一样。
崔小眠是真的被他恶心到了,嘴里桂花的清甜还在,可是现在就像是忽然吞进一只苍蝇一样,让她想吐却又吐不出,喉咙里被堵得满满,可又什么都说不出。
你若是想要恶心一个人,就诅咒所有她喜欢的异性都是同性恋。
崔小眠哭了,对着蓝颜哭了:“不是的,浣之哥哥不是的,他欢喜的是我,不管我是男是女,他都会欢喜我的。”
好好的中秋之夜,全被贺远那个坏人搅和了。崔小眠哭出来后就觉得好受多了,她开始痛骂贺远:“贺远你个狗娘养的,你敢说浣之哥哥是弯的,你才是弯的,你们全家都是弯的!”
隐身窗下正在听墙角的那人,要用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弯的”真正涵意,这下他凌乱了,她这么小,如何会知道这些,一定是那些青楼女子告诉她的,她再敢跑出去逛窑子喝花酒,他就打断她的腿!
崔小眠哭够了,骂够了,反而睡不着了,窗子开着,能看到玉轮高悬,光华灿烂,明辉照人。中秋的月色不似平日的清冷,秋夜的天空时有流星划过,崔小眠趴到窗前,喃喃自语:“唉,我何时才能和浣之哥哥一起数星星啊。”
于是窗下的那人再也忍无可忍,他忽的一声站了起来,把崔小眠吓得捂住了嘴。
“你别想了!”
这是什么人啊,大晚上的藏在女徒弟的窗户下面,你想干嘛?
老纸今年才十二岁,美好的人生刚刚开始,即使不是浣之哥哥,也有大把的美少年陪老纸一起数星星看月亮睡觉觉,你这种行将入木的抠脚大叔永远也不会懂。
崔小眠伸出手臂就要关窗户,可贺远的力道比她更大,死死拽住窗子不让她关上,两人谁也不说话,就这样无声地僵持着。
从小到大,每次和贺远吵架崔小眠从不妥协,只是这次贺远没有用武力解决问题,他选择了花言巧语,虽然崔小眠听不到,也能想像出他的语气定然和狼外婆是一样一样的。
“乖宝宝,师父早就答允过你。待你及笄后就给你找上一门好亲事,把你堂堂正正嫁出去,你也不用急在这两三年,苏家小公子是和尚的俗家弟子。本性应是不坏,但他是苏秀才的儿子,他家是做什么营生的你也知道,为师怎能把你的终身托付予他?你虽不是为师亲生,可为师却把你当成亲人,这个王府如果没有你,为师根本不想回来。”
最后一句话令崔小眠很是受用,小心窝子竟然无端抽动了几下,但凡是个懂事的都知道,这番话摆明就是爹娘为女儿准备的苦情台词。可崔小眠不论前世的娘还是今生的爹,都没人在她面前说过这样的话,所以她有足足十秒钟的呆怔。
十秒钟过后,她发现自己上当了,因为她在贺远的眼睛里看到一丝得意。那是老农成功赶跑野猪保护自家白菜之后的得意。
“浣之哥哥是我遇到过的最年轻最好看最善良的人,我找了十二年才找到这样的人,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你若不想断了师徒情份,就不要再多管闲事。”
崔小眠还是第一次看到贺远发抖。他拉住窗户的手真的在发抖,与此同时,他额头的青筋也在突突跳动,皎洁的月光照在窗子上,把他的脸映得半明半暗,就在崔小眠以为他要打人的时候。他忽然伸手抓住她的脖子,隔着窗子,像拔萝卜一样把她从屋内拔了出来。
尼玛,老纸是活生生的人,不是萝卜!
“我说你为何不再吵着要回桃花城了。却原来是苏浣之就在京城,你的良心都让狗吃了,为师含辛茹苦把你养大,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你找回来,你不想着尽孝道却只想着找那个小流氓,四哥说让你去学童府念书,为师知你不喜欢还想给你推了,如今看来,真是要将你送进去严加管教,让你知晓为人徒为人子应做之事!”
崔小眠的个子已经到了贺远胸口,他想一直拎着她也并不容易,索性把她放在地上,手却还掐着她脖子上的七寸,像是怕她忽然跑掉。
崔小眠根本没有想跑的意思,没吵完架她才不会跑。
“我不去上那个劳什子的学童府,你敢让我去,我就和浣之哥哥私奔去。”
“学童府里有的是王孙公子,或许有比苏浣之更年轻更好看的。”贺远说出这句话,自己都觉得牙疼。
“浣之哥哥最好看,别人我不稀罕。”
“他只是一介书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抬,手无缚鸡之力,根本不能保护你,有何之好?”
“我比他有力气,我来保护他。”
其实吧,崔小眠对浣之也只是小儿女之间的好感,她也还没有上升到某一高度,可是她却受不了贺远这副不把浣之踩到脚下决不罢休的德行,所以他说一句她便顶上一句,吵架无好话,都是捡着让别人硌应的来讲。
贺远被她硌应得快要呕出来了,见过没羞没臊的大姑娘,可还没见过这么没羞没臊的小姑娘。
以前他一生气就把崔小眠挂到房梁当吊灯,许久未挂,现在想来还是这样最有效。贺远没有多想,拎着崔小眠就走了。
京城之内最高的地方不在皇宫中,而是相国寺的万佛塔。万佛塔从外面看是十三层,内里则是七层,因塔壁四周雕刻着九千九百九十九座佛像而得名。
趁着夜深人静,贺远挟着崔小眠攀上了塔顶,塔顶是锥形,塔尖高高耸立。他想都没想,就把崔小眠挂在了塔尖上,他也没有离开,塔顶无法坐人,他便紧贴着塔顶斜着身子站在那里瞪着她。这罚人的和挨罚的一样辛苦。
崔小眠上辈子最爱玩的就是过山车和摩天轮,十几层的佛塔也不算什么,只是夜里风大,秋风凉嗖嗖地灌进脖子,她只穿着中衣,被风这么一吹,冷得直打颤儿,贺远却以为她是害怕了,冷笑道:“害怕了就求师父把你放下去。”
崔小眠被挂在上面,贺远半靠在下边,从崔小眠的那个角度刚好看不到贺远的脸,当然也就“听”不到他说话,她骨子里就不是视死如归英勇不屈的人,如果知道贺远在说什么,她八成也就真的求饶了。
可是她非但没有听到,反而觉得更冷了,她想起一句话:高处不胜寒。
中秋之夜,没有花好月圆,还要挂到塔上挨冻,贺远你个犊子也太狠了。
她想开口骂他,可是嘴一动,却是一连串的哆里哆嗦,那是牙齿打战的声音,然后就是一个大大的喷嚏打出来。
一一一
☆、第一七二章 你年纪还小,为师不怪你
很多年后,崔小眠都还记得那个高瞻远瞩的中秋之夜,因为在那之后发生的事,是她始料未及的。
或许是看她冻得发抖,贺远良心发现;纵起身形,把她从塔尖上解脱下来,触手冰凉,知道小东西是太冷了,崔小眠个子矮小,他的手放在她的腋下,原本是想把她举起来与他平视,让她“听”清楚他的说话,崔小眠被他忽然举起来,身子重心失去平衡,手臂又是悬空着,本能地向前扑了过去,塔顶本就是锥形,贺远又站在陡峭的斜坡上,崔小眠的身子扑过来,他没有站稳,身体向后躺了下去!
贺远就这样被推倒了,崔小眠扑倒在他身上,这纯属意外,其实这也没啥,之所以令崔小眠每每想起便懊恼不已的是——
她的小嘴儿就那么凑巧地贴住了贺远的双唇!
这也纯属意外,其实这也没啥,之所以令崔小眠日后每每想起都苦不堪言的是——
两人对这突如其来的姿势全都很不满意,于是便一起挣扎,无奈塔顶不但倾斜,能让他们挣扎的地方也狭窄,贺远和崔小眠挣扎的结果就是——
两人抱着从十三层高的佛塔上自由落体!
过后崔小眠怀疑贺远当时脑子肯定是不灵光了,因为直到落到一半时,他才感到不对劲儿,身体在空中一个180度转身,双脚钩住佛塔的一处飞檐,像蝙蝠一样倒挂在塔身上,只是这只蝙蝠怀里还抱着一只小蝙蝠,小蝙蝠受惊过度,两只小爪子像八爪鱼一样牢牢抱住他的脖子,双腿则环在他的腰上。
两个人脑袋朝下的姿势保持了很久,崔小眠缓下心神,小声问道:“师父,你还能坚持多久?”
贺远:“你太胖了。我已经坚持不住了。”
话音一落,他的脚便离开了塔身,两人感受着地心引力的伟大召唤,以争分夺秒的速度继续向下坠落。
崔小眠干脆闭上了眼睛。死就死吧,又不是没死过,运气好的话还能再穿越一次。
他们没有死,只不过是落在了一泓水潭之中,那是相国寺的放生池,贺远瞅准了那里,在松开双脚之际身子也向外一弹,于是师徒两个稳稳当当掉进了水里,惊起光头一片。
自从上次贺亲王寺中遇袭,相国寺便增强了守卫。驻寺御林军和寺内僧兵轮流巡视。两人同时落水,原想趁着四周无人快些上岸离开,没想到他们刚刚从水里钻出来,就看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群僧兵,阴沉沉的大棍子正指着他们。
“贺王爷。您老大晚上的这是。。。。。。练武?”领头的僧兵眼力好;一眼认出来面前这尊夜游神。
贺远眼角一瞟便看到崔小眠浑身湿漉漉的,单薄的衣裳紧贴在身上,这个时候,如果再看不出她是女的,那人一定是瞎子!
贺远现在就恨不得把这群光头都捅成瞎子,他脱下身上同样湿漉漉的外衣把崔小眠连头带身子全都包了起来,对为首的光头道:“带本王去找志觉大师!”
那个倒霉到极点的中秋之夜便是在和尚的禅房中渡过的。崔小眠穿着宽大的僧袍。围着棉被,喝下一大碗姜汤后,身子算是暖和过来。贺远也换了干净僧袍,他坐在床沿上,目光空洞地看着崔小眠,看得崔小眠毛骨悚然。贺远的眼神没有焦距,也不知道他是在看她的脸还是看她的眼,或者是全身都在看?
崔小眠忽然有种做了亏心事的感觉,除了隐瞒了她是他的逃妻这件事以外,她实在是想不出她和他之间还有啥大事。
不对。古代男女授受不亲,方才在塔顶上,她把他推倒还那个了他,他不会是想找她索赔吧,尼玛,老纸初吻没了都没和你计较!
贺远的头发还是湿的,几缕发丝垂在眼睑上,脸色是白玉般的苍白,倒好像险些大病一场的人是他一样。
“崔小眠,你气为师把你挂到塔顶吹风,这才故意捉弄为师的,是吗?”
谁捉弄你?你以为老纸也像你那般无聊,深更半夜捉弄人,本姑娘没有站稳误打误撞而已,你不要感觉太良好。
“当然不是,我没事儿捉弄你干嘛?”
贺远闻言浑身一颤,那双略显细长的眼睛里不知何时已经有了血丝,他伸出双手,像钳子一样扳住崔小眠的肩头,可能是用力太猛,崔小眠身上的僧袍本就肥大,他的手这样一带,僧袍的领口被扯得老大,露出一侧玲珑剔透的锁骨。
崔小眠眼睛的视线正落在他的喉结上,只见那里动了动,竟像是猛咽了一口什么东西。
“小眠,你年纪还小,为师不怪你,以后却万万不可再有逾越,为师同你是师徒,堪比父女。”
内什么,你什么意思啊?
这几句话让崔小眠一时难以消化,她反反复复咂巴了好一会儿,恍然大悟。
“贺远,你个自恋狂,你以为是我看上你,想趁着推倒你占你便宜啊,你丫做梦!”
贺远的脸色更加苍白,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