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五味-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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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钟景庭觉得,他确实有些不明白,不明白那些女人……们的心思,她的,以及她的。
正文 第十六章 借力
钟景庭在范喜儿诧异的目光中,又重新踱回了室内,只是,他自己都能感觉到,他的脚步是多么的沉重。
昨夜在许沅处看到的那个怪异的剧本《牡丹亭》里,汤显祖的题词,此刻突然出现在他的脑中,他不禁苦笑着,心想如周淑芳者,乃可谓之有情人耳,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但是,不知她是否知道,于情于理,她的情,他已然承不起,也不愿意承。
范喜儿还站在门外,微微躬着身子,向一侧悄无声息的挪动着。在外院众人的面前,他的一举一动都可谓称得上是青台的规矩。但是,凡是能贴身侍候主子的人,总是或多或少的有些自知和知人之明的。
范喜儿虽看着机灵有余而聪明不足,可他心里明白,青台真正的规矩,从爷一整天不舍得迈步出西院的那天起,就已经牢牢着握在了姨奶奶的手里。
但是直到今天,他还是有些想不明白,姨奶奶到底是怎么抓住爷的心的。
这时厅中的声音,随着风飘进了范喜儿的耳朵里,似乎是爷在说着恒盛源、依云轩如何,姨奶奶也开口了,不一时,两个人便嚷了起来。
等到又挪了几个大步,范喜儿凝神听时,急切间已不知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他惶然的神色于是便平静了下来,贪婪地望着与西院相连的回廊的中心,那些摇曳着苍凉的几株柳树。脑子里琢磨着,这个夏天,是不是快要过去了呢?
升平三十五年九月初一,宜出行、祭祀。
汾水穿中州而过,经临水郡,然后东流入海,河面虽较渭水窄些,但也是水运线上,至关重要的一环。但奇怪的是,汾水的码头却是整个中川大陆河面运输线上最少的一个,拢共只有两个,一个在中州,一个在临水,一个叫京港码头,另一个还叫京港码头。
中州的京港码头,很小,小的……举个例子吧,如果同时停泊三艘中等上配置的船只的话,就会阻碍整个汾水线上的运输。如此强大的装载能力,着实有些对不起这京港两个字。
然而幸运地是。从建港以来。这里停泊最多地。也只是中等下地配置。所以阻碍河上运输这种事情还没有发生过。直到……今天。
今天地京港码头。突然出现了三艘中等上配置地船只。且这三艘船只地船身上。都刻有代表着联通货运地海棠花。当其时。这朵海棠花还不为世人所知。
汾水上泊着地一只只小小地商船。此时停在这些相比自身来说。庞大很多地家伙地身后。一动也不能动。船上地人们喃喃地在嘴里叫嚣着。却没有人敢出头。
因为此时地码头上。正整齐地站立着一支黑色地队伍。在强烈地阳光照射下。这些黑色。将人们地眼睛烧得火热。
这是一支伴随着地依云轩伞业纵横南下而发展起来地队伍。一个有着黑色制服。黑色长枪。以及拥有些许现代军事化管理。掩藏在联通货运里地队伍。
绝对地来自于民间。并且没有沾染上任何势力地影响。
几声口令之后,这支黑色的队伍中有人上前一步,有人退后一步,就在人们一眨眼的功夫,突然变化成三个小队,然后步伐整齐地开始登船。
即使是目睹过很多次单骑的风采,张升的眼皮还是不可抑制的疯狂跳动起来,血液在身体里流动的速度也慢慢加快,一点一点地变热。
千里奔行,一骑无敌,万军之中,所向披靡,是为单骑。
今日,他也要携百人性命,由汾水入海,一路向南,沿着东海岸线,穿过苍茫浩翰的海洋,踏上异国他乡的土地。
张升的面前,站立着一位神情有些落寞的年轻男子,一袭宽大的黑色长衫迎风飞舞。
单骑登船以后,张升习惯性地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太阳的位置,然后向黑衫男子揖了一礼,说道:“大掌柜,时候不早了,我这便向您请辞。”
许重愣了半晌,才想起来这个大掌柜是在说自己,苦笑道:“呃,好,你们一路保重。”他是一个惜言的人,话不多,但是情感丰富。
“谢大掌柜关心。”张升复又向刘武行了一礼,然后撩起前襟,朝着青台官邸所在的位置顿首。在那儿,有张升生命中最难以割舍的两个女人。
张升在叩头的时候,心里想着,很快他就会再回来的,带着掌柜的想要的那些东西,那些人,再次回到中州,如同他以往每一次从南方回来一样。
然而故土难离,依恋难舍。
于是那一刻在京港码头的人,在沉寂半晌之后,都看到了这个少年人起身时已然是泪湿衣襟,却是头也不回地上了岸边的那艘中等上的商船。
等到号子响过十声,这阻碍了半天的三艘船,才驶离码头,向着临水的方向行去。
待那些黑点消失在天边之后,刘武便陪着许重一边闲聊,一边散着步地回到了和东街市相隔两条街的羊尾巴胡同,这里有一间不起眼的院子,是他们很多人,共同的家。
转过影壁,再穿过一个游廊,入眼是一块巨石,上面深深地刻着两行字。
你们的名字无人知晓,你们的功绩与世长存。
许重和刘武不约而同地站在石前,神色微动,然后各自在心中默念了一遍,才继续向前走去。
袁本斋已经在此等了片刻,看到许重时,忙从台阶上向下迎了几步,“大掌柜,都办妥了,这是户部的相关文书。”
许重拿过那些册子,边走边翻,“依云轩那些给他们的分红怎么处理的?”
“掌柜的说那几位爷的暂不入册,也不声张,算做干股,只我们这些高管知道就好。”袁本斋又想到一件极为难的事,“大掌柜,富贵墟到现在还是国色天香的那个老板娘在管着,眼看就要收尾了,要不要接回来?”
说到富贵墟,袁本斋就忍不住心尖痛,那哪里是什么装修,分明就是砸银子,还是往一个深不知底的泥潭里砸银子,连响儿都听不到一声。
他总是在背后时,痛诉严媚娘的有心奢侈,可面对着富贵墟时,他却又惊叹地说不出话来,天上神仙住的地方,只怕也不会比它强上多少。
富贵墟,并不富贵,不染凡尘,乃是人间仙境。
许重低下头沉吟了一会,才说道:“这事儿,还是等我晚上回去禀了掌柜的再做打算。”
他只是大掌柜,并不是掌柜的,小主意虽然可以拿,但是目前来说,还是不拿的好。
袁本斋小心的抬头看了一眼这位并不十分出众的年轻人,为他无意间所展现的忠诚感慨。人多言北裴以后,世上已无君子,然观此子心地之纯良,为人之方正,可见,君子存与世,并不屑与人言。
要知道,掌柜的交到他手上的,是怎样庞大的一份产业,可是他为之动容的,却仅仅是外面刻在石头上那冰冷的两句话。
如果是自己被委以这样的重任呢?袁本斋在知道此事后曾无数次地想过,那么自己一定会穷毕生之智,从那个退到后面的掌柜的手里,多多少少地分一杯羹来吃吃的。
但是,瞄了一眼许重身旁的刘武,袁本斋清楚,只要可行千里的单骑存在一天,这种想法就永远都只能是妄想。
掌柜的心思,果然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够妄加猜测的。
侍主以忠,待人以诚,是十三行成立之初便定下的规矩。
汗,落下了几个字,不过似乎好像……
正文 第十七章 学院
话说书架推的简介,实在是和我这文不太贴切,看到的亲们就当没看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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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要谢谢送花给俺的淘气森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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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许沅与钟景庭二人,先是争吵,而后又互相妥协,商议的结果,便有了十三行的诞生。
钟景庭当时只有一个想法,所有的一切,必须干净、彻底地抹去许沅的痕迹,恒盛源如此,依云轩如此,尚在筹建中的富贵墟亦如此。至于原因,他却没有对许沅说明。
愤怒后又冷静下来的许沅绞尽脑汁,才向钟景庭提出,她要成立一个组织,一个以培养职业经理人为目标的基地,名字,就叫做十三行。
而十三行的老板,两人都一至投票与许重,他们的想法也很简单,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在这种思想指导下,没有人比许重更适合。
于是,本来沦落阶下的许重一跃而起,成为青台官邸的座上贵宾。
甚至不需要许沅循循善诱,许重便接受了她的条件,虽然他的面容依旧平静,但其实内心深处则是波澜起伏,能和妹妹相依相守,这是一件多么……让人不敢想像的事情。
许重的痛快落在钟景庭和许沅的眼里,两人反倒品出了一些其他的味道,而他们也在对方的眼中,同时看到了几许忧虑。
可是等到从绿衣那里了解了许重在许府地详情。钟景庭沉默了。在这种沉默之中似乎还弥漫着一些淡淡地悲伤。这种悲伤。使他整个人都变得忧郁。
忧郁地钟景庭。让许沅觉得痴迷。因为他忧郁地样子。高贵地像极了一位王子。
许重地身世。许重一向在许家所遭受地一切。终于使两个人放下心来。这样地一个人。没有凭借。没有助力。根本翻不出他们地手心。
于是。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青台官邸门房上地下人。最近常常看见一位神情淡漠地年轻人。通常都是掌了灯进府。两个时辰左右出门。迎来送往地。却是内院大管事齐兴。
今天也不能例外。小厮刚刚挑着两个灯笼来到门前。便看见大管事齐兴迎着一位青衫男子进门。忙一躬身后退了几步。待那两人走得远了。才敢啧啧几声。心想这也不知是哪家地小爷。伺候他地下人可就有福了。因为这位爷。实在是。半点气势都没有。
许重的汇报,总是直接、单调,而相处的这些天,他也已经清楚地知道了许沅关心什么,所以一应事情都以她的意念为先而排列成序。
“一船茶叶,一船丝绸,一船雨具,三船共计五百七十六人……”
“因怕沿途兑换不便,是以带的都是现银……”
“单骑也是按照之前的商定,共派出三十人,负责保护船厢的现银……”
“张升与于泽成都在首船,刘牧也在……”刘牧是此次单骑的小队长。
眼睛已经哭得通红的陈婉闻言神情又是一恸,只是她的眼泪,似乎在这些日子里已经哭干了。在她的身边,站着一个三岁上下的小男孩儿,小眼睛,单眼皮,看上去机灵可爱。
“请大嫂放心,这次出海,安全是第一位的,先前,许总,”因自己的身份尴尬,所以许重也和富贵墟的员工一样,称呼妹妹为许总,“……也说过,只是探探路……”许重不忍见女人伤心,于是出言安抚。
陈婉连忙收了面上的悲凄,向座上的两位主子福了一福,又和许重道了声谢,便拉着小男孩儿的手,退了出去。
绿衣再续了一次茶,也退了出去。
厅中一时静了下来,三个人都沉默着,这几天的事情走马灯一样从脑中闪过,大家都觉得有些恍惚。就是始作踊者的许沅自己都不敢相信,她居然有意无意间又立起了一个不小的摊子。
而此时,还没有人能预料到十三行的未来,究竟会发展成一个什么样子。所以几年以后,当十三行以一种决绝的姿态等上历史舞台时,反而是许沅受到的惊吓最大,尤胜过最初时的穿越。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许重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率先打破了沉默,“校舍虽然还有些简陋,但是比起京郊的民宅,已经是强上许多,是不是,现在就开始招生?”
这便是许沅设立十三行的目的,用恒盛源的银子办学,用学成的人才反作用于恒盛源,以此来获取更大的利益。
归根结底,许沅是一个商人,商人以获得企业效益最大化为目标。
钟景庭笑道:“官中一年一度的大考也即将开始,如此甚好,就让常青藤学院跟官中打打擂台。”
他说完望着许沅,问道:“这样可好?”
官中学首,如今乃是徐少长,所以许沅只是唇角挂着一抹明了的微笑,不说好也不说不好,静静地回视着钟景庭。
半晌之后,钟景庭轻轻咳了几声,随后转过头去。
许沅这才开口,“既然准备好了,那就招吧,抢在官中前面,挑些黑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