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恨纠缠-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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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安柏觉得头疼,解了外套坐去沙发上,手指插‘进头发里抓了抓,半晌方才将头抬起来,“找个有钱男人,这总一劳永逸了吧。”
“哈哈,”黄珊几乎把腰笑弯了,“隋木没钱,没人,没权,还是没势?你连他都要休了,还能有什么男人能入你的眼,何况,你这里头还藏着一个小拖油瓶。”
她指一指房间。
徐安柏对这个词尤其反感,脸色立刻一沉,“你别这么说我儿子。”
黄珊碰了霉头,自己心里也窝着一团火,拿起自己的外套,匆匆往外走,将门带的“砰”一响。
房间里立刻就有艾伦的呜咽声,徐安柏理理头发站起来,进去将他从被子里抱出来,下巴磕在他的额头上轻声说:“乖,不怕。”
艾伦将湿漉漉的眼睛重又闭上,手指紧紧拽着她的毛衣,温热的呼吸就吐在她胸口的地方。
徐安柏紧紧抱着他,直到他呼吸渐轻,头陷在她的臂弯里又沉沉睡去,外头却又传来急促的门铃声。
小家伙动了一动,在她怀里撒娇,糯声喊着,“妈咪,困困。”
徐安柏将他搁在床上,盖好被子,亲了亲他的小鼻子道:“妈咪很快回来。”
没有想到来人居然会是权旻东。
“你没走?”她疑惑。
权旻东笑起来,“没向你打招呼,我怎么可能会走。能让我进来坐会儿吗?”
徐安柏点点头,侧一侧身,让他走进来。
“你在杜昌到底是做什么的?”好像很空闲,而且完全不受拘束。
权旻东耸耸肩,“打杂的。”他环顾四周,有意无意地岔开话题,“小艾伦呢,这附近居然有个游乐场,我想着他回来这么多天,不一定能有机会出去,特地过来带他去玩。”
他什么意思?
在她这边碰了壁,所以计划着要先从她儿子那边突破?
徐安柏摇摇头,“不行,不行,他在睡午觉,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
就听见房间里突然有响声,什么东西咕咚落在地板,随即便是一阵碎乱的脚步声,艾伦只穿着浅蓝色小内衣晃悠悠地跑出来,一把抱住徐安柏的腿。
权旻东笑着拍手,“谁说这小东西爬不起来的?”
徐安柏哑口无言,脸上有些挂不住,只好给偷笑的艾伦穿衣收拾,也给自己添了一副口罩。
刚到游乐场,艾伦就玩疯了,拖着权旻东的手四处乱撞。
徐安柏在后面急得不行,但无奈鞋跟半高不低总追不上,只好说好了在某处等他们,就让权旻东带着孩子疯去。
“但不许走出我的视线范围。”她手指点着艾伦的眉心,“你呀,再这么皮下去,妈咪就不爱你了。”
艾伦却睁着一双葡萄似的大眼睛,指着一边花花绿绿的贩卖车,兴奋地说道:“哇,pop!”
徐安柏有些受挫,这孩子对她的关注度,还不如一大盒的爆米花。
权旻东满足艾伦所有的需求,正带着他自一头转去另一头,更将小孩子能玩的娱乐项目一一都体验过去。
甚至还记得带来了相机,在喊茄子的同时按下快门,艾伦笑得龇牙咧嘴。
徐安柏在一边看着,也时不时地随之笑起来。
其实权旻东本身也像是一个孩子,有着纯净的笑脸和清明的眼神,在一个城府那样深的男人手下做事,许多时候都会觉得艰难吧。
更觉得他了不起起来。
两个人回来的时候,艾伦居然坐在权旻东肩头,乐滋滋地冲着她笑。
权旻东一手抓着孩子的两只脚,另一只手去碰女人的脸,“想什么呢,一个人呆呆的。”
徐安柏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厉害,艾伦有些认生,可偏偏很喜欢你。”
权旻东得意洋洋地笑,“我本事可不只是这么点啊,不仅仅是孩子,对孩子妈妈也很有一套。”
徐安柏只当没听见,去整理艾伦的裤子,将滑上脚踝的裤脚扯下来,用袜子紧紧缠裹着。
权旻东就这么看着她的置若罔闻,心想这女人简直绝了,装得这么自然生动,果然好演员。
随即,将相机递给一对走来的情侣,“帮我们拍一张?”
没有被拒。
可徐安柏多少有些不配合,小情侣笑着说:“一家人亲热一点嘛,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徐安柏心想乱了套了,把他们当做一家人了,刚要否认,就听见权旻东声如洪钟地说:“我数到三就拍——”
明显是不让她多嘴。
“一、二、三——”
快门按响的那一瞬,权旻东忽然弯一弯腰,扭头在徐安柏的唇上吻下去。
隔着一层薄薄的棉布,依旧可以嗅出她唇上那香甜的唇膏气味。
她的眼睛透明清澈,里头唯独存着一个他。
纤长的睫毛因错愕一眨,扇去他的脸上,痒痒的挠到心底。
原来人和人之间的距离居然可以近。
一秒钟,长如一万年,他恋恋不舍地移开。
小情侣将相机还过来,笑着说抢拍的非常及时。
权旻东连声道谢,注意到身边的小女人已经满脸绯红,一动不动地紧盯着他。
映在他眼中,还真是可爱,因而放肆地把相机递过去,“你也看看?”
徐安柏却已经抬起手,用了十分的力气,狠狠打了他一耳光。
艾伦吓得捂住嘴巴,嘀咕着,“痛痛。”
当然痛,权旻东几乎耳鸣,上下牙床都要错位,这女人是来真的,一点都不对他含糊。
四周都是指指点点的人,他也来不及生气,眼看着她气鼓鼓地大步走开,连忙捂着脸说:“你不要儿子啦!”
她果然停了下来,转身来抢走艾伦。
权旻东一路赔笑的跟过去,死乞白赖地说:“等等我,送你们回去。”
徐安柏咬牙切齿,“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儿?”
好像一堆烂棉花,一拳打进去,不一会儿自己又反弹了。
拿他实在没办法。
权旻东痛并笑着,“喂,你这是狗咬吕洞宾,哪有人随便乱打人又不道歉的。”
“是你先——”徐安柏瞪得眼睛发胀,一字一顿道:“不识好歹。”
最终不欢而散。
权旻东后来给她来彩信,附上一张肿起来的侧脸,他人其实生得十分英俊,徐安柏倒有几分心疼起这张漂亮的脸来。
底下一行小字附上说明:你给我的印记。
她哭笑不得,心想这人不得了,脸上全是皮没有肉,能有这么一张厚脸皮,有什么事做不成?
手机却又震动着响起来,倒是一个陌生号码,犹豫中接听,刚“喂”了一句,对方就以一种很急的口吻道:“请问您认识杜咸熙杜先生吗?”
这名字就像长了脚,鬼魅一样地缠着她。
她说:“你打错了,我不认识这个人。”
对方连忙问:“您是Amber小姐吧,请听我说,这位杜先生的手机里只有您这一个号码,他现在出了车祸正在——”
手机掉落下去,砸在长毛地毯上,只留下沉闷的一声钝响。
第十一章
徐安柏赶到医院的时候,时至深夜,当地正下起一场滂沱大雨,路灯在雨丝里晕开一轮轮光圈。
艾伦伏在徐安柏的肩头睡得正甜,她撑一把打伞,将儿子紧紧护住,匆匆行至病房部。
给她打过电话的护士帮忙接过湿漉漉的雨伞,些许狐疑地看了看她和艾伦,有些怪声怪气地说:“怎么一开始还装作不认识呢。”
徐安柏没回话,跟在她后头去病房。
伤得不算重,至少脸上只是淤青了一小块,倒还能看出是他本人。
此刻正沉沉睡着,闭起那双凌厉的眼睛,没有往日里咄咄逼人的气焰,伪装成善类。
护士也说没多大问题,只是颅内有些积血,身上破了些皮。
“既没断手也没断脚,这也喊我来?”徐安柏实在无奈。
护士睁大眼睛,又好笑又好气,这女人的心有多硬,这两人间又是种什么关系?
她略带讽刺地说:“没人过来,谁帮忙缴费,医院不是慈善组织,总要有人来埋单。警察也等着回话呢,至少要先有人承担责任再给车子定损吧。唉,闲得疯了,和你说这么多。”
徐安柏只得说我待会就办,可是出来很急,身上的现金显然不够垫付。
旁边一床有人占用,可她抱着孩子做不成事,勉勉强强将艾伦塞进这男人脚头的被子里,脱了他的小棉袄折一下做枕头。
自己从他一旁血迹斑斑的西服口袋里摸钱包,抽了一张信用卡去付款。
可输密码的时候愣了一愣,迟疑着试了一串,居然成功了。
也不作他想,兀自领着一堆生活用品回病房,没想到这男人居然醒了,正就着房外的白色光线,一瞬不瞬地看那个孩子。
徐安柏手一晃,盆里的搪瓷茶缸滚落下来,发出很大的声响。
房内的另一户颇有微词,喉间咳出两声,很用力转了个身子,用背面对他们。
徐安柏放下东西,走去杜咸熙身旁,摸出他的手机,小声道:“告诉我林凯蒂的号码,我帮你打给她。”
谁料杜咸熙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说话,拿锋锐冷静的眼神紧紧盯着她。
徐安柏退不了,亦挣脱不出他的桎梏,双方僵持着,谁也不让谁。
只到她笑起来,小声说:“我翻翻你的通话记录就知道。”
可他不能让她得逞,整部手机干净的就只有Amber这个名字。
她将手机用力砸到他身上,使劲挣扎着,一串血红的东西却从他手臂上的纱布下缓缓淌下来,淤在他的虎口的地方,和她的皮肤接触。
她心一颤,几秒后,终于先软下来,咬牙切齿地低语着,“我不走,我不走总可以了吧。”
很久才把手松开来,她有些精疲力尽地跌坐在一旁的小椅子上。
杜咸熙神经绷得太紧,猛然舒缓就觉得困倦无比,余光里,她黑色的一小团窝在这房间一角,两只手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
棉拖聚在椅腿前,已经洒下了一小汪水,透亮的汇集着。
她,居然来不及换双鞋。
第二天一早,杜咸熙却没看到这母子俩,他一下子坐起来,胳膊杵在被单上,狠狠一撕,疼得他倒吸冷气。
旁边一家许是看出了他的疑惑,连忙用手指了指洗手间,“你太太在里面帮孩子洗漱呢。”
太太……他没有解释,冲对方礼貌一笑,下床。
身体比他想象的僵硬许多,一动起来,千百年的老骨头咯吱咯吱响,又酸又痛,关节更涨得快要裂开。
完全是猛烈撞击造成的后遗症。
趿着鞋子,他扶墙走去洗手间。
果然都在,徐安柏正背对着,抱着孩子帮他刷牙。
艾伦古灵精怪,呲着牙,拿着大了一号的牙刷上上下下,已经从镜子里看到他,很淘气地对他妈咪说:“那个小辫子叔叔。”
徐安柏一侧头便看到他,明明是丢来了一个冷冷的眼神,然转去艾伦身上一刻便柔情似水,“快点刷完,要吃早饭了。”
艾伦加快速度,水含在嘴里吹得呼呼响,再将小脸画圈擦几下,“妈咪,我好啦!”
徐安柏放他下来自己走,小男孩骨碌碌滚出去,路过杜咸熙的时候,仰头露出一张灿烂的笑,“uncle,”他拉他的裤子,“你看艾伦的牙齿白不白?”
杜咸熙弯弯身子去揉他的头发,笑容温柔,“很白。”
“可是肉肉破了,你看。”他指着自己的牙龈。
杜咸熙将眉一蹙,“疼吗?”
“不疼,妈咪说我是男子汉,男子汉就不疼。”
这孩子还真是自来熟。
徐安柏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觉得一看到这副画面就实在是有点头痛,幸好艾伦的注意力已转移到另外一边,他迫不及待的让更多人知道他的牙龈破了一个小口子。
想走,杜咸熙却挡住她,半真半假地说:“我是病人,你总该过来扶一扶吧。”
徐安柏撇撇嘴,“按道理是,不过我这次出来把好心忘在家了。”
“嗯,连鞋子也忘了吗?”他低头去看她脚上趿着的拖鞋,手已经搭在她的肩上,几乎把整个身子的重量强压上去。
徐安柏好容易才稳住自己,他是恬不知耻,她也不做省油的灯,往前快速的走,他被带得一踉跄,口中有低浅的“嘶”声。
他是真的痛。
扭头看他,前一秒还在纠结的眉头忽的展开,他又冲她笑,零点几公分的距离,唇几乎落上她的鼻尖。
他的淡淡烟草味揉碎在医院的消毒药水中,可他分明存在感极强的立在她面前,无法逃离,蛊惑,不过顷刻间种下。
她觉得挫败,直到这种时候,仍旧很想靠上去……吻他。
艾伦的声音恰好传来,“哦,那是我妈咪,可那个人不是我爸爸,我爸爸叫隋木。”
简单一句话,把她击打清醒。
徐安柏扶他坐去床上,喊艾伦过来吃早饭,怕他不老实,将他扔在椅子里,自己堵着出口,两只膝盖更紧紧锁住他的腿。
等将这小祖宗伺候好,转头的一刻才发现杜咸熙一直望着她,而搁在他手边的粥一动未动。
她走过去,说:“你也要我喂?”
杜咸熙浅笑着,将视线收回来,轻轻落在她的脸上,“可以。”
“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