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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股掌之上-第1部分

小说: 股掌之上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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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掌之上
作者:李暮夕

一。边境

你还没有发觉的时候,我坦白,我已经慢慢爱上了你。也许,我最先看上的是你美好的外表,但是,渐渐地被你温馨和婉的气息所吸引。
尔后的很多年,你所在的土地,就是我的天堂;你呆过的地方,就是我的乐土;你呼吸过的空气,就是我唯一的救赎。
你总是认为我冷酷无情,其实,你伤我很深。
一。边境
这是云南边境处的一个小镇。
狭窄的街道,灰白墙瓦堆砌的民居,和一些垂着铁闸门的杂货小店混杂在一起,在青石板堆着的高低起伏的路上走出几步,有时也可以看见红黄木板筑成的阁楼。
清河在这个地方,已经住了半年多了。
她家在一条溪边,是间黑色尖顶、白色墙面的屋子,门板用红色的漆涂上了一层又一层,显示点喜庆。小溪对面排着几棵挺拔的槐树,临水而照,这个季节正好是叶落的时候,杏黄色的叶片在水面上飘了一层又一层。
今天是礼拜六,本来她可以呆在家里休息,不用出门的,但是为了那件事,一大早的她还是起了床。
撑着条小船在河上晃荡了会儿,停在溪水边靠近市集的渡口。
岸边的桥头上去后,是条长长的走廊,左边用木质的雕花栏杆拦住了下水的道路,右边是参差林立的店铺,弯弯曲曲地沿着廊道排着,有一些已经拉开了卷闸门营业。
上了岸后,她拿着要来的地址,分辨了一下前后的路。
卖面的老板拿着刚擀出来的面条摊在桌上,“清河先生,买面吗?”
这样的边陲小镇,有学识的人极少。所以,像清河这样的中学教师,也被称为先生。
清河对他笑着摇头,走进了面店旁边僻出的一个弄堂。昨夜下过一场雨,脚下布满了青苔,路面还有些潮湿,往前走了几步,头顶多了几根木杆,右边墙面上出现了一扇木门。
清河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敲响了门。
隔了很长一段时间,门才打开。
站在门口的是个高瘦修长的少年,穿着件鸡心领的黑色紧身汗衫,露出一片精壮的胸膛。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仿佛常年不见阳光,被冰雪覆盖了一层,显得有些清冷寡淡。眉目却是极深远的,双眉飞扬上挑,乌黑的眼睛深邃有神,明明是苍白的一张脸,就莫名地有了点奇妙的丽色,像落日中被霞光映红的秀丽山河。
这真是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少年?
清河仰努力仰起头来看他。
虽然之前在学校里见过他的照片,清河还是有些被煞到了。的确是张能让异性疯狂的脸,怪不得学校里那些小女生老是谈论他。每到课间,就叽叽喳喳个没完。但是,自从她教他们班开始,他就没去上过一次课。
“你好,我是……你的……”
“清河老师?”少年笑了一下,眼睛从上到下把她快速地打量一番,退开几步一摊手,让她进门,“我认得你。”
“认得我?”清河倒是有些诧异,她还没有正式和眼前这个少年见过面。
白一彦道,“你是我们学校最漂亮最有学识的老师,去年从很远的地方来的。同学向我提过,就记住了。”
清河有些不好意思,低头顺了一下垂在肩上的发丝。
进门后,院子倒是很大,一排玉米挂在架子上,洗皂台上还堆着泡着的衣服。清河看了一眼,柔声道,“你一个人住吗?”
白一彦淡淡地点点头,跳上凳子,随手一揽,干净的衣服都到了手里。动作之迅捷,着实晃花了她的眼睛。
来的时候,她本是想和他的家长谈谈的。现在这样,倒不知说什么好了。
“老师渴了吧?进来喝杯水吧。”
清河犹豫了一下,跟着他的脚步进了门。从开门到现在,他的态度都很随和,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原本她以为,这样总是旷课的问题学生一定很难搞,心里想了各种各种的话来劝诫他,现在却有种力气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室内很干净,也很亮堂。
进门就是一个大厅,里面是一条铺了红黄蓝三色方转的走廊,左边有两间卧室,红色的木板门阖着,右面还有一个紧闭的洗手间,更里面的地方有水泥砌成的台阶延伸下去,远远看去,似乎是个厨房,厨房右边门口连着扇小门,用铁丝当锁拴着。
一彦把她请进了左边的第一间卧室。
不大不小的屋子,雪白的墙壁没有一丝杂色,除了靠墙壁的地方一架床和靠窗台上的一个写字台,这个房间干净空旷地不像人住的地方。
清河双手抚顺了身后的长裙,在床头坐下来。
白一彦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老师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的语气像聊家常一样自然,清河迟疑道,“……你很多天都没去上课了……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吗?”
白一彦听了,眼中极快地掠过一丝促狭,垂下蜷曲的眼睫毛。
他不说话,清河心里的猜测就更深了——这么小就一个人住,也不知道父母还在不在。她的目光变得非常同情,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说,“不管怎么样,上学是一定要去的,有什么困难的就告诉我,我是你的老师,一定会帮你的。”
白一彦静静地听她说完,嘴角含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清河有些奇怪,“怎么了?”
“没什么,谢谢老师。”白一彦慢慢说道。
清河没有多想,接下来又交代了一些简单的事情,叮嘱他星期一一定要去上课,就和他告了辞。说到底,她虽然是他的老师,他们之间却不算很熟。
出门的时候,她在走廊里停顿了一下,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有些不确定地问,“一彦,你这儿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生锈了,我怎么闻到一股铁锈味?”
耳边似乎还传来“滴答、滴答”的声音。
她四处看了看,皱起纤秀的眉,幽黑的睫毛在雪白无暇的肌肤上扑了几下,习惯性地捏了颊边的一丝头发。
白一彦眼底的笑意深了点。
刚才没有在意,现在借着光线仔细看看,才发现这是个很年轻很漂亮的女老师。怪不得同桌那个王胖子天天在他耳边烦,一说起来就两眼发绿光。听说是半年前从北方的大城市来的,也不知图什么。
“……可能是下水道的管子生锈了,一会儿我看看。”白一彦微笑着说。
清河没想别的,叮嘱道,“那你好好休息,把之前空掉的功课好好看看,有什么不懂的问我。下个礼拜有一场测验,准备一下吧。”她写了张纸条递到他手里,还留了个地址,“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话,也不要一个人扛着。星期一一定要去上课,知道吗?”
白一彦斯文地点点头,一直把她送到门口的巷子外。
清河慢慢走远了,纤柔的背影消失在巷道深处。她一向比较保守,身上还穿着及脚的长裙,白色为底,边角处缀着淡淡的紫色,被风吹得在风中飘扬,露出脚下自己编织的草制凉鞋,仿佛晴空下一片片飞舞的花瓣。
白一彦站在门口,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才缓缓地把门关上。

二。黄雀

只有一个人的屋子,比刚才更加寂静。
“滴答、滴答、滴答”的声音也渐渐清晰起来。
白一彦在大厅里换了鞋,穿着长靴,慢慢踏过走廊,打开了洗手间的门。
气味一下子浓郁起来,漫开在走廊里,就是清河刚才闻到的味道。不过,不是铁锈味,而是——血的味道。
昏暗的浴室里,安静地只有血滴在地上的声音,顺着发黄的地砖缓缓淌到门口,流进了开槽的砖洞里。
一道道暗红的血迹,混着新鲜刚流出的,在地上斑斑驳驳。浴缸里的水也满了,被血液染出透明的浅红色。
他按下了灯的开光,狭小的空间一下子亮起来。原本昏迷着躺在地上的男人,也因为这刺眼的亮光而难受地睁开眼睛。
白一彦俯下身,修长的手捏住了他的下巴,“醒了,睡得怎么样?”
他的手脚还被捆着,嘴上封了黑色的胶布,只能惊恐地睁着双眼睛,双脚死命在地上挣扎,想逃到角落里,只想离他远一点,仿佛眼前人不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而是什么修罗恶鬼。
白一彦也不勉强,就任他一直缩到角落里,拍了一下手背垂在膝盖处,眉眼弯弯地笑着,似乎看着个任性的孩子。
“你怕什么?你我无冤无仇,我抓你来,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而已。一会儿我撕开你嘴上的胶布,你不能叫,同意的话,现在就眨眨眼。”
男人死命睁着眼睛,拼命地开合了几下。
白一彦笑了,“不用这么大幅度,我看得到。”
说完,撕开了他嘴上的胶布。
男人动了动嘴唇,舒缓了一下麻木的嘴唇,神经还是紧绷着,仿佛一根快要崩断的弦。从台北远道而来,原本以为这是一次轻松的任务,出来的时候,他就是抱着旅游的心态,顺便泡上几个水嫩的妞,想不到会在路上碰上这种事情。
他是在兰江三闸口的一艘游艇上被抓的,当时内部正在举行一次拍卖会。他用十万台币拍下了一个内地的少女,包下了一个高级VIP包厢,正打算好好享用,脑子一昏就晕了过去。昏迷前,他只喝过一杯那少女递给他的果汁。
之后就被这个少年带到了这里。
“看来,你也清醒地差不多了。那么,我们就开始吧。”白一彦起身坐到浴缸边上,伸出脚尖,勾着他的下巴慢慢抬起来,“你是从台北来的?”
男人点点头。
“李一雄的人?”
“是。”
“货在哪儿?”
“我……我不知道。”男人脸色惨白。
“好好合作,我不想动粗。”他温声道,双手交叠,轻轻盖到膝上。
男人嗫嚅着嘴唇,“我……我真的不知道,真的……我……”
白一彦低头叹了口气,猛然一脚踹翻了他,把他的脸踩在地上碾了碾。黑色的军用长靴,脚底的锯齿形纹路在他脸上踩出深深的痕迹,疼地他的脸皮火辣辣的,像被刀割着一样。
男人本能地在地上挣了挣,像条溺水的鱼一样,却只是徒劳无功。他的力气,还比不上这少年的一丝一毫。
“其实你说不说都一样,台北、云南、缅甸,三线两接,这是你们一向的交易路线,我都知道地差不多了。现在问你,不过是给你一个机会,你要是说了,我就留你一个全尸,你要是不坦白,我就把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削下来,送给隔壁卖肉的刘大婶包饺子。我不会让你死,我会每天给你止血,在你伤口上新长出来的嫩肉上割,一刀一刀慢慢地割,反正我不急。”
男人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抖起来,两条腿不断地颤动,不敢置信地望着他,这么漂亮的一张嘴,怎么会说出这么残酷的话?
一股骚臭味顿时冒出。
淡黄色的液体顺着他的裤脚渗出来。
白一彦忙收了脚,退到一边,“考虑清楚了没?”
男人忙不迭地点头,说了个地址。
白一彦静静听完,在他恐惧的眼神里,用保鲜膜把他的头裹了一层又一层。快速处理一下,换了身衣服出了门。
小河两旁是高于水面两米左右的平台,用木质的雕花栏杆拦了半人高、做成廊下朝里的一排椅子。
脚下的青石板踏起来没有声音。
傍晚的时候,天边一片云霞烂漫,像燃了血的锦缎,和小镇后方连绵的群山交接覆压,慢慢消失在天际线处。
小巷深处的拐角处有个偏僻的旅馆,敞开的大门,两个店员坐在门槛上剔牙,老板打着哈欠,在柜台上倒着这地方特色的药酒。大厅里三三两两坐着些人,围着老旧的八仙桌,还有几个衣着暴露、到处揽客的妓女。
穿过重重人海,越过几个想上来搭讪的女人,白一彦提着黑色的箱子径直上了楼。
二楼。
207室。
他在门口站了会儿,抬起手指叩了两下。
等了很久,门才从里面被打开。一个穿着工字背心的矮个子男人站在门口打量他,尖鼻子,小眼睛,一脸凶相。在打量他的同时,手还警惕地按在门上。
“我是台北来的,来取约定的货。”
矮个男人像猫头鹰一样四处一望,压低声音道,“进来!”
白一彦信步进了房间。
一间9平方米左右的小套房,泛黄的墙纸,金红二色的地砖,除了边角处靠墙的一架床就是中间一张可以收起边角的黄色四角桌。
矮个男人给他拉了座位,“自己座。”
白一彦把位子推了回去,回头对他笑了笑,“谈事情的时候,我不喜欢坐着。”
矮个子男人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叼在嘴里,回头到右边的小厨房给他倒了杯咖啡,“啪”地一声放在他面前,“小子,你几岁了?”
“这个很重要吗?”
有只白色的波斯猫从厨房蹿了出来,循着香味攀上了桌子,闻了一下咖啡杯,掉头就跳下了桌子。
白一彦勾住杯环抬起来,在鼻息下放了一瞬,低头抿了一口。
“雄哥让你来的?”矮个男人也给自己倒了杯牛奶,灌了一大口。
“让我来取货。”
“钱呢?”
“急什么?以雄哥和高老大的关系,还在乎这点?”
“亲兄弟明算账,我们只是下面打手的。”矮个子男人冷冰冰地看着他。
“开个玩笑,你不会当真吧?”白一彦把箱子提到桌面上。矮个男人伸手要去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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