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婷舞-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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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连婷婷自己都不敢相信,居然真的冲着那惊慌失措的孩子吼了出来。
坠儿的身子猛然一抖,停下了疯狂的举动,怯怯地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对不起,我是说——好了。”婷婷为刚刚的失礼感到些许不安,努力保持冷静,柔声对她说,“不要怕,坠儿,我不会伤害你。你慢慢说,把知道的都告诉我,好吗?”
可怜的孩子这才敢慢慢起身,垂着头,哆嗦着回答:“谢、谢谢夫人。从在北方的时候,我就服侍在金藏老爷身边。我、我只是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别的、别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请您、求您不要、千万不要告诉老爷我会说话,他会杀了我的!”
“金……藏?”——这个名字如同晴天霹雳一样,在婷婷脑海深处的记忆中炸响,霎时,眼前一片漆黑:“神崎制药的……金藏!”
坠儿茫然地看着女主人,似乎对“神崎制药”这四个字毫无认知。
婷婷的脸色转眼变得煞白,宛如被严霜扫过的荒原,呈现凄凉的灰色,冰冷的汗水不由自主地从额头上渗出来。
她倏地从沙发上站起身,双手交叠在一起,不住地互相搓动。一边焦躁不安地走来走去,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地低声细语。坠儿被她反常的样子吓坏了,蜷缩身体,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她戛然停下脚步,猛地转身,冲着坠儿问:“那天,我在地下室昏倒,是你扶我回房间,帮我换了衣服?”
孩子不敢再有丝毫隐瞒,直言道:“是、是宝山把您送回来的……”
“宝山在哪里?”
一听到这句问话,无助的大眼睛瞬间被泪水蒙住:“不知道……”
“你在……怕什么……”问出这句话的同时,婷婷的心也莫名其妙地悬空了起来。
“我不知道……”
说着,大颗大颗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源源不断地滚落下来。坠儿抬起衣袖,不住地揩拭脸颊,皮肤被揉搓地泛起病态的绯红。
婷婷沉默了,纤弱的手指紧紧攥住丝缎的衣裙,思维透过指尖与柔软的布料纠缠碾磨。
坠儿看到婷婷的目光凝滞起来,猜不透她又在思虑什么,抽泣着低声说:“夫人,我发誓,我没有做过过伤天害理的事情,我、我只是负责做饭打扫……”
“伤天害理……”
樱唇颤抖,情不自禁地将这四个字重复了一遍。地下室里目睹的一切,跃然眼前,令她不寒而栗:金藏?费扬古?……究竟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糟糕的事情?你又做过些什么可怕的事情?接下来,你想做什么、会做什么?……我还能不能相信你的那些承诺,我要怎么面对你,我该什么办!……
日头在忧虑中逐渐偏西,躲不开的夜晚如期而至……
第一卷 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七十三章 夜色深沉
太阳带着一天的疲倦,缓慢地沉到了地平线下。天边还残留着白昼的一丝暖光,星月却已经急不可耐地攀上天际,迫切地向世人展示夜幕之主的王者风范。
忙碌一天的金藏驱车回到乡间恬静的别墅。黝黑的脸上,一双灰蓝色的眼睛警惕地环顾四周,审视着每一个阴暗的角落。确定没有异常之后,脸上僵硬的表情才慢慢柔软下来。冷峻的目光镀上温和的情意,迈着沉稳的步伐,推开华丽的雕花木门。——硕大的白莲花灯下,宛若仙子的她,一如既往地安坐在沙发上,等待他归来。
“阿茹娜,我回来了。今天过得好吗?”他微笑着向她走去。
看到他的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木然的脸上突兀地绽开一个笑容:“还好。”
他习惯性地坐到她的身边,握住柔若无骨的小手,凝视那张看不够的容颜。——赫然发现,明亮的眸子里,缠绕着碍眼的血丝,纯净的眼神里掺杂着不安的游移。
他柔声问道:“身体不舒服吗?”
“还好。”
她淡淡地笑着,轻声回复,眼帘低垂,目光瞥向脚下的绿毯,安静地异乎寻常。
“那就好。”
他松了口气,微微一笑,松开她的小手,起身,脱下外套。
餐桌上,坠儿已经不声不响地摆好饭菜。二人规规矩矩地入座,沉默不语地吃完了晚餐。
饭后,稍事休息,金藏便体贴地提醒夫人:“夜深了,早点休息。”
说完,像往常一样伸出双手,敞开怀抱去拥抱端坐在沙发上的她。她却突然起身,走向窗口:“我想……过会儿再睡。”
“客厅里冷,想发呆的话去卧室好了。”
他上前拉住她的手臂,她却执拗地站住不动,一双星眸终于坚定地迎上他灰蓝色的瞳子。面沉似水的他毫不意外地看着她,颇为坦诚地说:“看来,我们需要对彼此更加坦诚一些了。”
听闻此言,她冷冷地回复道:“你说的对,金藏先生。”
他很不习惯看到那张娇柔面孔被冰霜冻结的样子,目光短暂地停留了一瞬,就迅速移开。松开握住纤细手臂的大手,转身回到沙发上坐定,愤愤地说:“真该把他们的舌头全都割掉——我最不希望从你的嘴里,听到这个名字。”
清秀的脸庞失去了往昔的甜美,语气生硬地问他:“你留我在此,到底有何用意?”
“‘有何用意’——你怎么会问出这种奇怪的问题?”他“甜蜜”地笑着回答,“你是我的妻子。我们在一起,天经地义。”
“那么,美奈子小姐呢?”
一听到“美奈子”的名字,他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喃喃低语:“看来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两人各怀心事地沉默着。半晌,他缓缓起身,建议道:“今天太晚,你我都累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说罢,他转身要回卧室,耳畔却传来她质询的声音:“宝山在哪里?”
他陡然停住脚步,并没有回头,只是耐着性子说:“早点休息。”
她鼓足勇气,试探着问他:“你会……像对待苏赫一样……伤害他吗?”
听到这话,浓密的眉毛顿时拧到了一起,他愤然转身。然而,一眼看到那梨花带雨的娇弱模样,心头火又被硬生生压灭。深吸一口气,瞬间换上一副温柔面孔:“阿茹娜,不要再说了,我有我的理由。”
“那么,你参加我和童光赫婚礼的理由是什么……”
说着,泪水抑制不住地涌出来,她终于忍不住哽咽起来。
“因为我太想念你,太想见到你……”一种无法言明的伤痛,在自以为变得僵硬的心中暗自涌动,“每当我想到你在他的怀中,我便心如刀绞。……这种痛苦,只有曾经得到,又失去的时候才能够深切地体会到……”
然而,那一丝软弱的情愫很快就被冷酷的理智湮没,他沉静地看着她,坦诚回答:“不过,就像我之前说过的,那个任人宰割、遭受欺凌和侮辱却束手无策的窝囊废已经不在了,我会让所有伤害过我、践踏我的尊严的人付出代价!——中原人有句老话,‘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可笑可叹的是,童光赫,那个男人,并不在乎金钱事业,甚至亲情血缘。他所在意的只是女人,只是你……”
她实在不敢相信、不愿相信,他会说出这样残酷无情的话,血液顿时凝结成冰,寒气从脚底涌进心里,又从心里溢出,迅速遍布全身。眼泪冻结在脸上,樱唇颤抖,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当我……是什么?……复仇的工具?”
他快步走上前来,想要拥抱住那因深切的伤痛而颤栗的身体:“相信我,阿茹娜,我从来都不想伤害你。我对你说过的都是真话……”
“别碰我!”她决绝地推开他的双手,哀恸地说,“你没有对我说的那些事实又是怎样的?你在牛奶里下药,害死了我的孩子……”
他眉头一皱,神色黯淡,声音低沉地说:“我不是故意的,那真的是个意外,对不起。”
“对不起……”她机械地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神色哀婉地说,“你是不是也是这样敷衍你的妻子,那个可怜的女人……”
他猛地抓住她的肩膀,目光坚定,语气恳切地说:“不要胡说,你就是我的妻子。而且,在我心里,只有你是!”
“不!你的妻子是神崎美奈子!”她徒劳地挣扎着,想要脱离那铁钳大手的桎梏。
但是,他却不依不饶地抓紧瘦弱的肩膀,冷静地提醒她:“是谁说过‘无论何时,无论发生什么,我都是费扬古的妻子’!”
她毅然回答:“我是那个善良单纯的牧人‘费扬古’的妻子,这一点从来不曾改变!”
他忙不迭地表白道:“我就是费扬古,我永远都是你的费扬古!”
“不!你是金藏!——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倭寇的走狗,草菅人命的恶魔!”她毫不畏惧地迎上他凛然的目光。
“住口……”快要压制不住的怒火,令他不自觉地加重了手上的力度,粗壮的手指深深嵌入娇嫩的肌肤之中。
粉色樱唇在身心痛苦的夹击下,逐渐失去血色,清澈眸子里坚毅的目光却越来越笃定:“我要离开这里,永远。”
他怒目圆睁,厉声质问:“你要去哪?——想回到童光赫身边!”
“你简直不可理喻!为什么非要把我跟他放到一起说!”她忍不住反驳,“他爱的根本不是我,是一个叫‘娉婷’的女子。我只是恰巧不幸地跟那位女子长着同样的脸……”
“是吗?”他阴阳怪气地说,“但是,听你的语气,我并没有感觉到‘不幸’。反倒是觉得,因为他爱的人不是你,而令你感到伤心和遗憾。”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了一把,刹那的停滞过后,心率骤然紊乱起来:“放开我!”
他瞪起犀利的眼睛,大声吼道:“我告诉你,你哪里也去不了!就算你不说,我也已经知道当初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但是,我相信,你并没有从他那里得到任何确切的答案。因为那个懦夫不敢告诉你——他们已经死了!”
她猛地怔住了,连看他的目光也跟着凝滞了。
唯恐她没有听清楚,他一字一句、铿镪有力地重复说:“我说,你的亲生父母:已、经、死、了!——你不会一直天真地以为还能再见到他们吧?”
“你说什么……”泪水瞬息模糊了眼睛,身体无力地瘫软下来。
看到那无助的悲恸模样,他的心又软了下来,语气柔和地劝慰她:“抱歉,我不是故意要伤你的心。但是,如果这是既定事实的话,早知道晚知道都是一样痛苦。……至少,我不会像那个卑鄙的男人一样,利用一个没有指望的期许把你圈在身边。……”
他自顾自地说着,然而,她却已然精神恍惚到再也听不进任何一个字。
第一卷 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七十四章 佳期不再
一番痛苦的僵持过后,他慢慢松开了钳制她的双手,转而温柔地说:“你心中的任何疑虑,我都可以为你作答;你想要的所有一切,我也能够帮你实现。我会找到我们的孩子……留在我身边,不要让我因为嫉妒再次发狂。”
面无血色的她依旧沉浸在悲伤中,泪水无声无息地兀自流淌。
看到那悲切的神情,他忍不住轻叹一声,继续唱着独角戏:“我想,我们之间只是存在一点误会。如果你愿意听的话,我很乐意为你解释:之前,我确实做过一些超越法律的事情。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滥杀无辜,那些被牵涉的人皆非善类。我只是替社会清除垃圾,顺便资源回收利用,为好人某一点福利,也算是给那些败类一个将功补过、自我救赎的机会。”
说着,他怜爱地抚上那清瘦的肩背:“其实,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所有实情,只是怕你身体病弱,无法承受更多的打击。……至于其他事情,本就应由男人处理,自行解决。像你这样娇弱的女子,不该被牵涉其中,也不是你能够操心的。或者说,你根本就不应该知道。”
沉默地听完他那套冠冕堂皇、貌似合理的说辞,她轻轻擦干泪水,抬起头,脸上有一种冰冷的平静:“冠以崇高的名义,罪恶的行径就会合法合理了吗?你有什么权利可以任意践踏弱者的尊严,剥夺他人的生命?”
虽然她语气平淡,但是字字句句都宛如钢针扎进他的心中:“苏赫是你的兄弟,你为什么也对他那么残忍?”
“兄弟……从你决定选择我的那一刻开始,我的兄弟就已经死了……”金藏苦笑一声说,“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做了错事,就要负责任,遭受惩罚。如果,你知道他对额吉做过些什么的话,我相信,你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为那个畜生难过?……总而言之,留他一命,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
听到这话,死水一般沉静的脸上顿时泛起愤怒的波澜:“你根本是丧心病狂!”
对此,他坦然接受:“也许吧。如果人想为自己的行为辩解的话,总能找到貌似合理的各种理由。若是你不愿意接受那套委婉的说辞,我也不想为自己的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