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婷舞-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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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出他的疑虑,老人笑了笑:“老朽愿以人格作担保,如果您的朋友不满意,不才愿与您一同前往,亲自与他解释。”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周秘书只好接受:“多谢。请问,这花价值几何?”
“哈哈哈。”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不必了。能知‘念伊’之名,已实属不易,权当交个朋友。以后,常光顾我们小店就好。”
“一定一定。”周秘书脑袋点得像捣蒜一样,连忙致谢,“谢谢,谢谢,……老先生慷慨相赠,在下感激不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完,如获至宝地抱起花盆,不顾尘土沾脏衣服,乐呵呵地跑出了“古澜斋”。
他前脚刚踏出门,背后随即传来老人京字京韵的嘹亮歌声:“花谢有芳菲时节,月缺有团圆之夜……想伊念伊……要相逢,除非是梦儿里再成姻契……”
随后,周秘书以最快的速度来到老板办公室,胆战心惊地将花交付给他。
老板接过这盆被称之为“花”的绿色植物,如同过安检一样,警惕地审视着每一片叶子。然后,面无表情、不置可否地说了声:“辛苦了。”
听到这句话,周秘书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平稳落地,暗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总算有惊无险地交差了!
第一卷 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七十一章 为鬼为蜮
夜晚,回到乡间别墅,费扬古把一颗苍翠的植物交给妻子:“这是你想要的‘花’吗?”
“就是它,谢谢。”
说完,她伸手想要接过来,无奈娇弱的身体却无法承受花盆沉甸甸的重量。
他笑着摇了摇头,把花盆递到坠儿手中,吩咐道:“放到卧室的橱柜上……”
“不,放到阳台上。”看到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她解释说,“这种花喜欢太阳,如果长期放在背阴的地方,就只能长叶子。多晒晒太阳,才会开花。”
“原来如此。”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顿了一下,又问,“开花的话,需要等多长时间?”
“大概一两周……”看样子,她也没有多少把握。
“呵呵,那么,你恐怕看不到它的花了。”
他神神秘秘地笑着,粗壮的手指捏着纤细的茶杯柄,厚实的嘴唇仔细品味着浓郁的茶香。
这回,换成她不解地望着他。
他放下茶杯,双手抚住她的臂膀,微笑着说:“我已经安排好了,下周派人护送你北上——回我们的家。”
听到他的决定,粉色樱唇抿起,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个微笑模样,但是,眼睛里却看不到任何欣喜的光彩。
一双魅惑的眼睛深情地凝视她清瘦的脸庞,颇为抱歉地说:“虽然知道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是,已经拖了很久,我怕——夜长梦多。”
她善解人意地点点头,垂下眼帘,沉默起来。
铁钳样的大手顺着纤细的手臂滑下,直到握住她冰冷的小手,然后,兴冲冲地说:“我有礼物给你,闭上眼睛。”
她迟疑了一下,但还是顺从地闭上眼睛。接着,感到一只冷冰冰、沉甸甸的铁器被放进了手心。她皱了下眉头,快速睁开双眼——手里多了一把小巧玲珑的手枪!
看着这“别出心裁”的礼物,她不禁愣住了,不安地看看他。
他一边帮她合上手掌,握住自己的心意,一边慢条斯理地说:“北上的路,不一定太平,你要学会保护自己。而且,这个——还可以避邪。”
“辟邪?”她一头雾水地看看他,又低头看看枪,还是决定交还给他,“这个太危险,我不要……”
“不危险怎么能保护自己,威慑敌人呢?”说着,他有力的大手包上她柔弱的小手,帮她攥紧这非同寻常的礼物,“不用怕,我教你用。”
接下来的时间,他是尽心尽力地教导,然而,她却是魂不守舍地聆听。末了,他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不再勉强:“累了吧?先收起来,改天我再教你怎么用。这几天,你的主要任务是好好休息,养足精神。”
说罢,他亲切地抱起她,送她回卧房,随后,照例端来一杯温暖芬芳的牛奶。
躺在床上,她心不在焉地把手伸向托盘。不料,手肘一压,托盘倾斜,一杯牛奶全扣到了枕头上,整张床都变得奶香四溢。
“哎呀!”她惊叫一声,跳下床,手忙脚乱地把那只浸湿的枕头抽到地上,一边整理着床铺,一边抱歉地说,“对不起,帮我再倒一杯好吗?”
“乐意效劳。”
他爽快地回答着,端起湿漉漉的托盘和杯子走出门去。不一会儿,又拿来一杯牛奶,重新递到她的手中。
她抿了一小口,稍作沉吟,怯怯地、难为情地说:“哦……想吃牛肉干……”
听她这么说,他忍不住笑道:“真是难得,哈哈……当然没问题,只要你不怕变胖,烤牛我都可以给你拿来。”
在他戏谑的说笑声里,清秀的脸庞泛起了薄薄的红晕。她羞赧地低下头,不声不响地吮吸着杯中的牛奶。
他快步来到厨房,精心挑选了几块牛肉干,整齐地摆放在雪白的瓷盘中。然后,急匆匆返回卧室。但是,再次推开房门时,却赫然发现,她已经神色安详地酣然入睡。
他小心翼翼地放下盘子,蹑手蹑脚走到床边。凝视那无忧无虑的睡颜,轻轻拂开半掩娇容的秀发。花瓣一样的朱唇微微绽开,嘴角还沾着丝丝牛奶的乳色印记。阵阵乳香直往鼻孔里钻,撩拨着心上情欲的琴弦。
他情不自禁地俯下身,深吸一口气,贪婪地捕捉自她身上散发出的馨香。慢慢将厚实的嘴唇压上娇嫩的樱唇,迷醉地啜饮花间的蜜露。……
当他还沉浸在甜蜜的感官享受中,不能自拔之时,忽然,耳畔传来轻微的叩门声,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老爷,您休息了吗?”
被不合时宜的呼唤打断兴致,他不满地哼了一声,门外立刻沉寂下来。他仔细地替妻子掖好被角,走出卧房。漆黑的房间里,只留下她一人,在梦的汪洋中起伏、颠簸。
长久以来,第一次在夜半醒来,睁开眼睛的瞬间,她几乎无法分辨自己究竟是回到了黑暗的现实,还是依旧停留在永夜的梦境。
四周一片凄冷的宁静,锦缎被褥僵硬地裹在身上,随着呼吸的节律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偌大的房间里,除了自己,更无生者的气息。
她颤抖着起身,摸索着下床。还没站稳,光着的脚就触到了一只冰冷潮湿的物体。霎时,心头一紧,身子一软,居然又跌坐回床上。
夜的死寂中,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跳如擂鼓的砰砰声。在时断时续的惊恐呼吸间,慢慢记起,床下有只被牛奶浸透的湿枕头,失常的心率这才逐渐恢复平稳。
深吸一口气,重新聚集起勇气。下床,把那只替罪的枕头往床底深处踢了踢。轻轻走向门口——门被锁上了。
回身,来到窗前,从厚重帘幕的间缝中窥视庭院。顶针大的小院里,两个鬼魅般的身影在晃动:一个佝偻清瘦如同枯木,一个魁梧健硕犹如岩石。
一番交流之后,“枯木”转身离开。“岩石”若有所思地矗立在院中,静默不动。突然,猛地抬头望向二楼的窗户,鬼火一样的荧荧目光令她脆弱的心脏骤然停止了运作。
她慌忙逃回床上,小心翼翼地把拖鞋摆好。直挺挺地躺下,努力调整紊乱的呼吸。
不一会儿,门开了,他拖着疲惫的身体进来。轻轻关上房门,缓缓走向卧床。静默地站在床边,带着融进黑暗中的神情久久地凝视她。
足足过了半晌,他才宽衣解带,慢慢躺下,轻手轻脚地移动到她的身边,拥住娇弱的身体,沉沉睡去。
第一卷 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七十二章 不可端倪
次日,费扬古还是一早便悄然离开。
似睡非睡地熬了一整夜,婷婷起床之后,感到前所未有地疲惫。出了卧房,看到坠儿在摆餐桌——那圆鼓鼓的小脸竟然也浮肿着,眼睛里布满血丝。
看到她憔悴的模样,婷婷关切地问道:“坠儿,身体不舒服吗?”
她扬起苍白的脸庞,摇了摇头,就无精打采地回去厨房。轻轻关上沉重的门,躲在里面,再不出来。
不知道这孩子为什么事情烦恼,婷婷虽然有些担心,但是见她不想跟别人分享心事的样子,便也只能无可奈何地任她独自郁闷。
潦草地吃过早餐,婷婷来到院中。发现铁门边上,赫然多出一个简易且丑陋的小木屋——像是由一个完全不懂建筑和美感的孩子胡乱搭起来的积木堆。
对面墙角处,宝山巧手搭建的花架上,可怜的花儿开放过一季之后,便无人问津地荒芜了。
她习惯性地走向小木门,恍然发现,如同方壶的雕窗一样,不知何时,已经被封上了。
站在木门前发呆的时候,一个熟悉的沙哑嗓音,再次,自背后,突兀地响起:“夫人——”
几天不见,老张花白的头发已经全部变为雪色。干瘪的身体顶着一团凌乱白发,加上那张布满皱纹、如同被蜘蛛网覆盖的老脸,令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方壶湖畔遭逢冰雪欺压的枯树。
“救命”的感激之情始终在心头萦绕,但是,由于昨晚恶劣睡眠的影响,思维凝滞,千言万语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谢谢您,张……医生。”
听到她这么称呼自己,老张愣了一下,警惕地瞪起眼睛,拉着长脸说:“夫人,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被那不善的锐利目光盯着,她更觉得舌头发硬:“谢谢您……救了我的命,还有,我的孩子……”
“夫人!”他厉声打断了她的话语,指着身后的铁门,用几乎算是斥责的口气说,“我不过是个连地都种不好的糟老头,只会看大门而已。请您不要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尽给人添麻烦!”
婷婷惶恐不安地看着他,眼泪咕噜噜地在眼眶里打转儿。——老张似乎也发觉自己的话说重了,努力克制着激动的情绪说:“您的身体还没有彻底康复,不宜在院中吹风,请回房间休息吧。”
说完,径自转身,佝偻着背,走进那间摇摇欲坠的木板房里,重重甩上房门。
遭到老张一番没头没脑的训斥,婷婷不禁垂头丧气起来。本来还想问候一下宝山,打探更多的消息,如今却只能沮丧地走进别墅。
回到房间,坠儿还闷在厨房里,似乎一直都在忙碌。等待了些许时间,还不见她出来,婷婷心中开始犯嘀咕。
平时,因为怕打扰坠儿的家政工作,婷婷从未去过厨房,那里是这个可爱女孩发挥天赋和创意的自由天地。大多数时间里,婷婷都是一个人安静地待着,不是慵懒地坐在房间里看着窗口发呆,就是茫然地坐在院子里对着天空发呆。
往往在她神游太虚、思虑漫无边际的时候,那个欢乐地如同小鸟儿一样的女孩子,总会带着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出其不意地出现在她面前,欣喜地展示各种各样新奇、有趣、美味的原创作品。——但是,今天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同寻常,坠儿从来没有关上厚重的门扉,不声不响这么长时间。
婷婷担心地走近厨房,门后传出一阵奇怪的声音——一种低沉压抑的抽泣声,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撼动,好像一个惨遭虐待,却被堵上了嘴巴的孩子,在用灵魂发出痛彻心扉的求救。
她禁不住推开了厚重的门扉:门里的坠儿缩在角落中掩面而泣,不知道已经哭了多久,似乎连脑子里的思维都随着泪水从眼眶中流逝了。
她神情呆滞地抬起被眼泪洗刷地发红的脸庞,苍白的嘴唇翕动,发出一个陌生的细微声音:“夫人……”
婷婷惊讶地看着她,下意识地用手掩住了嘴巴。双腿发软,不自觉地倒退一步,身子撞在门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仿佛理智瞬息回转,坠儿忽然意识到自己失态,毫无血色的脸上写满了惊恐。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女主人面前,颤抖着身躯,不住地乞求:“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婷婷背靠冰冷的木门,呆立着,不知所措地俯视伏在地上的坠儿,头脑彻底混乱了:为什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忽然,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依靠着门的身子顺着坚硬的木板滑坐在地上。坠儿惊叫一声,扑到婷婷的面前,慌忙把她扶起来,搀到沙发上。
婷婷迷惑地盯着坠儿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似乎从来都不曾认识过她;坠儿惶恐地跪在婷婷的面前,蜷缩成一团,哽咽地不能说话。
看着那可怜的样子,婷婷不禁又心疼起来。调整呼吸,平复心情,整理思绪,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轻声问她:“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究竟发生了什么?”
坠儿如同得到大赦的福音一样,抽泣着恳求:“夫人饶命、饶命,千万别告诉老爷,别告诉金老爷……”
“什么?”婷婷机警地问道,“你叫他什么?”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以为说错话的坠儿不住地磕头谢罪,额头很快出现一片淤青。
“够了!”连婷婷自己都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