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涟漪-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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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还好。”孙秀才听说刘狗娃把诗词洗掉时,暗叫可惜,但听到刘狗娃说还记得那诗词,不禁又有抚胸庆幸道,并忙回房内取出笔墨纸砚,让刘狗娃把诗词默写出来。
于是,刘狗娃只好把李煜的两首同名的词相见欢默写出来,本来他还要默写李煜更出名的虞美人,但相见欢已是提前出炉,相信李煜现在还没有写出这两首词,这些悲秋伤月的词只有在他失国亡国之后,深有感怀而创作出来的,虞美人这首词字里行间都明明白白说出他亡国感怀,很容易露陷,刘狗娃只好把它舍弃掉。
当孙秀才拿起刘狗娃默写完的诗词,看了一会,便舍不得放手,如获至宝,连呼好词,迷在了诗情词意里。
刘狗娃见孙秀才心情极好,不禁趁势说道:“先生喜欢诗词,小子以后为先生求来便是,只是小子如今代掌宋城县令一职,阅历浅薄,诸事生疏,还望先生不吝鼎力襄助指教。”
“你说什么?”孙秀才正沉迷诗词之中,没有听清楚刘狗娃说什么,不禁抬头问道,一脸惘然的样子。
“小子是说,小子为先生在县衙里谋了份差事,还望先生能出任,在衙里助小子一臂之力。”刘狗娃继续说道。
“嗯”孙秀才闻言嗯了声,随后沉吟道:“在看到你抄出来的这两首诗词前,老夫或许会留下来,刚开始,老夫也以为那首玉楼春是六皇子的巅峰之作,哪知他的奇诗妙词层出不穷,让人欲求不止啊。”
刘狗娃本意默写出相见欢这两首词,满足孙秀才的见猎之心,好让他留下来襄助自己,哪知却是适得其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自讨没趣。
孙秀才见刘狗娃愣立当场,不言不语,不禁又循循说道:“这晋朝已是乌烟瘴气,了无生气,君忌臣疑,军阀侍立,刘大人别看你做到了县尊之位,却夹在了正副节度使之间,只能选一边站,不是生便是死,成为别人的棋子,任人摆弄,任人拿捏,已把自己置于险境,危在旦夕了啊。”
刘狗娃一入官场便知道,自己是在刀山火海起舞,险中求生,但哪朝哪代的掌权者不是拉帮结派,相互倾轧,争斗不休,哪里有和平世界让你安享荣华,和睦相处。和平,只是掌权者标榜自己仁义的口号,权和利,永远是人性追逐的终极目标,只要有人,世界便没有和平,只有平衡,力量相当的平衡。
“刘大人不用担心,现在抽身还来得及,刘大人不如辞官随老夫去唐国,如何?”孙秀才见刘狗娃沉默不言,神情落寞,不禁劝慰道。
刘狗娃本要劝孙秀才留下来,反被孙秀才劝他离开,不禁让他哭笑不得,说道:“多谢先生好意,但天下何处不一般,何处无争斗。”
“刘大人,你与别人不同,一没出身,没家族势力支撑,二朝中无人,没人眷顾,三没有资历威望,便是他人手中可有可无的棋子,在不利的情况下,随时可以被人抛弃。”
刘狗娃当然不会听从孙秀才的劝告,放弃自己千辛万苦,耍弄各种手段,努力得来的位子,最后只是询问了孙秀才,怎样从州府衙门里讨要些钱粮出来,在年关前周济城里的饥民。
孙秀才建议刘狗娃鼓动乡民联署上书,再告那些被关被贬的富户豪门侵占他们的土地,先把土地所有权名义上拿回来,这些土地也是那些富户豪门以前用各种手段,从乡民手中夺去,相信州府衙门朗朗乾坤下,不敢贸然私吞。说白了,便是大家合伙搞一场表演秀,用道德套住州府衙门,你们官府不是标榜自己正义仁义,为民做主吗?你打倒了恶霸地主,抄回了被那些恶霸地主抢占的乡民的土地,不还给这些苦主,众目睽睽之下,你好意思自己贪墨吗?
至于钱粮方面,孙秀才建议刘狗娃公开县衙的旧账目,清算前县令周福安这些年贪墨的钱粮,公布州衙查抄结果,用舆论绑架州府衙门,数目一清二楚,路人皆知,这些钱粮谁还敢私吞,不怕你的对手捅到朝廷去,大做文章?刘狗娃当然不敢采用孙秀才这条结仇的计策,除非他不想做官,准备卷铺盖走人,否则,郝东卿定会把他刘狗娃大卸八块,丢去喂狗。吃进肚子的东西,让你给他灌一勺屎,把那些白花花黄橙橙的东西全呕出来,他郝东卿不恨死你才怪。
在钱粮方面,刘狗娃决定用天下妇人惯用的伎俩:一哭二闹三上吊来讨取。哭,当然是刘狗娃一人的工作,但并不是刘狗娃作妇人样的真哭,而是刘狗娃要到郝东卿面前哭穷,这个是事实,被周福安搜刮一空,县衙仓廪已是空空如也,不是刘狗娃着意欺他郝东卿。
闹,便是煽动城里乡民到节度使府佯作难民,吵闹官府开仓放粮,救济难民,刘狗娃趁机上书夸大灾情,请求朝廷救灾,你州府衙门不是刚抄了家吗?这钱粮你不用来救灾,用来干什么?不要政绩了吗?这也是刘狗娃自寻死路的上吊计。
三计相辅相成,虽然会令郝东卿恼怒,但比孙秀才的单刀直入,一刀捅死人的灌屎计温和多了。
果然,刘狗娃按计施行,郝东卿气得脸都绿了,最后只得不情不愿的拿出部分抄到的钱粮来,交给县衙救灾,查抄到的大部分土地,郝东卿倒爽爽快快的交付给县衙,毕竟这土地没人能带的走,很多人在盯着,迟早还得还回去。
到了年底,刘狗娃才亲自把从州府衙门要回来的钱粮和土地,全部分发到乡民手中。在回县衙的途中,刘狗娃听说了小宋城官军打了胜仗,王福设计埋伏袭击了山匪,杀了许多匪徒,血都流成河了,记功的人头都堆成了山,王福正押送战俘回宋城请功来了。
刘狗娃知道,自小宋城的山匪抢劫了州城送往王福军营的军粮之后,州城已给王福增了好几次兵,如果王福还连这些拿镰刀锄头的山匪都剿不了,那王福不如以头抢地,死了算了。
军事上的事,刘狗娃不太关心,那不是自己的强项,以自己这瘦弱的小身板,当初在小宋城都不敢进林昆的军队,现在坚持天天跑步做体操,身子虽稍有起色,但依然不够硬朗,假如现在到军队里去,那便是找死的节奏。所有,刘狗娃关心的是县衙里的事,酒坊里的事,还有最近过年的事。
不过,虽然刘狗娃不想惹军队里的事,但军队里的事却惹到了他,逃也逃不掉。王福,是刘狗娃不想见的人,虽然大家同属于一个阵营,都是郝东卿的人,但刘狗娃在心底很鄙视他的为人,在宋城胡作非为,搜刮民脂民膏,弄得天怒人怨,比周福安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刘狗娃的鄙视下,王福趾高气扬的押送了一辆囚车到县衙,囚车上用铁链绑缚着一个头发蓬松,身材高大,面色泛黄的中年大汉,囚车四角还用铁链固定,连到那中年大汉身上,囚车四周还站满腰挎横刀的军士,紧张的戒备着车上的人。
刘狗娃不知道这是什么犯人,要如此重军押送,绑缚重重铁链。王福见到刘狗娃,不禁得意洋洋的说道:“狗蛋兄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自在小宋城相遇,你还是个酿酒的,转眼间便做到了宋城的代县令,真令人羡慕啊。”
听着王福不阴不阳的夸赞,刘狗娃有想吐的感觉,强忍着问道:“不知王都尉到县衙来,有何公干?”
王福见刘狗娃不太待见自己,不禁咳了声,道:“这是重要的犯人,郝大人交代了,任何人不能出差错,千万小心看守了,否则,小心自己的脑袋。”
“这个是什么人?”
第三十章 箭神传说()
刘狗娃虽然反感王福说话的口气,但听他说得严重,不禁出言问道,“这是战俘吧,怎么押到县衙来了,还要劳烦郝大人操心。”
宋城监牢是分军牢衙牢的,战俘一般关押在战俘营,也便是军牢,军牢的规格不是很严格,关键是有军士把守,而衙牢是指县衙门的牢狱,建设的要比军牢坚固,由县衙的牢役看管,州府衙门是没有衙牢的,犯人一般都是关押在治县牢房,也就是刘狗娃这县衙牢房。
“这是州府的重要犯人,刘大人不要多问了,也不该问,只管派人严加看守,不要让人接近犯人,否则,出了纰漏大家都担待不起。”王福冷冷的说道,“还有,衙牢已经军管了,吩咐你的人,只负责在外围巡查,没有郝大人的批令,不要轻易靠近犯人,否则格杀勿论。”
刘狗娃的官品虽然比王福的要大,但他是文官,在这时代,文人是矮武人一截的,刘狗娃被王福冷冰冰的毫无敬意的语气,气得脸都绿了。老子好歹也是位方面大员,你丫一名武将,得瑟什么,有什么了不起,刘狗娃在心底自我安慰的咒骂道。
刘狗娃敢在心里发狠发飙,大骂王福不得好死,可不敢把心里话宣之于口,也不敢过分给王福难堪,他的刀可不是吃素的,只淡淡的应承了几句,才把犯人押进了牢房。
临过年了,衙牢里关进这样祖宗级的犯人,不能让他受凉了,不能让他受伤了,不能让他绝食了,更不能让他死了,全衙严防重守,让刚升任总捕头的钱峰、副总捕头吴七等人抱怨不已。
那黄脸大汉被关进县牢的第二天,从没到过县衙的郝东卿,第一次光临了县衙,接见了刘狗娃,但刘狗娃没感到什么蓬荜生辉,郝东卿是一路咳嗽着来的,把口水都咳到刘狗娃脸上了,他的病情好似比前段时间严重了。
郝东卿来县衙也不是专程来看他刘狗娃的,而是亲自单独审问那黄脸大汉,弄得神神秘秘的,还一审便是半天,看他那面色不虞的样子,也没审出什么来,最后无奈的一路咳嗽着离开县衙。
郝东卿前脚刚走,副节度使史卫义也列军前来县衙,要提审黄脸大汉,但此时的县衙已被刘狗娃把控,史卫义的人被清理的干干净净,便是锁骨阎王三黄三现在在衙里,也是在牢里养病,半死不活。
虽然史卫义是副节度使,但没有郝东卿的手令,刘狗娃当然不会让史卫义审问犯人,这也是郝东卿见刘狗娃时,特意交代的。刘狗娃冷冷的拒绝,气得史卫义三尸暴跳七窍生烟,当场便要动武动兵,可王福留守衙牢的军士还是让他有些忌惮,最后不得不铁青着脸色,怒气冲冲的走了。
见这黄脸大汉竟然能劳动两位节度使的大驾,亲自到县衙过问,衙里总捕头钱峰不禁私下问刘狗娃道:“大人,牢里的那位是何方神圣?好像两位节度使都很重视,不是朝廷的重犯吧?”
钱峰所问,也是众人心中的疑问,吴七等衙役也一脸期待的望着刘狗娃,静待他的解惑。刘狗娃对那些血腥腥的审问犯人不感兴趣,也不关心郝东卿和史卫义这些天上神仙如何打架,不禁说道:“管他呢,不关咱们的事少问,咱们只管看好囚犯,过年能多拿些利钱便是。”
利钱便是衙门给衙役们的过年利是钱,说白了,便是年终打赏,功劳大的多拿,功劳小的少拿,跟后世的年终奖差不多,不过,比后世的年终奖少的多了。
众衙役见刘狗娃叫他们不要理会那黄脸大汉的事,都忙唯唯诺诺的应是,但班头吴七应是后还是说:“大人,听说,这黄脸大汉很厉害的,他有个儿子,箭法奇准,十步杀一人,箭无虚发,箭箭中要害,已经杀了很多人了。”
“哦,那这小子不成箭神了。”刘狗娃听吴七说的神乎其神,不禁笑道,这种以讹传讹的传说,刚开始刘狗娃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但随后想到这黄脸大汉是王福在小宋城俘虏的,吴七又说他儿子箭法厉害,刘狗娃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禁向吴七问道:“吴班头,这些事你听谁说的?”
刘狗娃想到了小宋城里,傻子曾跟他说过,傻子到山里能把山里的猎物猎尽,当时自己不怎么在意,现在才想起他能独自射猎老虎狐狸,箭法当然出类拔萃了,这时吴七说起黄脸大汉的儿子箭法高明,便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傻子。
吴七看到刘狗娃脸色发白,神情紧张,听刘狗娃询问,不禁有些愕然,不答反问道:“大人,怎么了?”
“快说,你是从哪里听到这些消息的?”刘狗娃抓住吴七的手,望着吴七,急切的问道。
“这是守牢的军士说的。”吴七忙答道。“小人也听说了,大人。”班头赵小五顺着吴七的话头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你来说说。”刘狗娃听赵小五说,他也知道这件事情,忙问赵小五道。
“昨天下午,牢里军士换班时,有两个刚上岗的军士窃窃私语,因靠得太近外围,恰巧让小人听到了,他们说那黄脸大汉的儿子,箭法神鬼莫测,前些天押解他老爹来州城的途中,被他射杀了很多他们军中的同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