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世华堂-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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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雅公子所指,自是那金黄的菊花。”和恪公主感觉到一股从未有过的轻松和有趣,她的眼神在花丛中掠过,后微笑开口,“满园花菊郁金黄,中有孤丛色似霜。”
“这是白居易的《重阳夕上赋白菊》,微臣说金黄之色,公主便说霜白之色,并且对仗工整,好,且听下一句,”札兰泰眼珠一转,又开口道,“暗暗淡淡紫,融融冶冶黄,陶令篱边色,罗含宅里香。”
“乌雅公子果然博览群书,此乃李商隐的《菊花》,并且写了层叠的绛紫与金黄之色,看来乌雅公子是加大难度了,”和恪公主一脸的兴奋,眼珠一转的工夫,便又开口,毫不示弱,“土花能白又能红,晚节由能爱此工;宁可抱香枝上老,不随黄叶舞秋风。”
“青云哥哥,”景云瑶和章青云两个倒是一直未走,只听着他二人的对话,“公主这句‘宁可抱香枝上老,不随黄叶舞秋风’,可是与乌雅公子从前的那句‘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百花中’有着相同的气节,他们两个,还真是搭对的很呢,果真是段好姻缘。”
章青云又哪里听得懂这些,只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抓抓头,笑笑道,“阿娜妮说的,定然是有道理。咱们还是先回永寿宫,速速拿了茶来才是。”
景云瑶吐吐舌头,也想起了章青云并不通晓古诗之事,便也静静跟在一旁。走出老远,还能听到和恪公主与札兰泰的欢笑声,她微微扬了嘴角,深深吸口气,喃喃道,“原来无形之中,还做了件好事呢。”
令皇贵妃打乾隆皇帝那里回来的时候,面儿上满是喜色,尤其是见到久病缠绵的和恪公主忽然生龙活虎的模样,自然更是欣喜,还特意邀了章青云和景云瑶一道共进晚膳。这可让二人受宠若惊,连忙梳洗打点着,便往正殿赶了。
到了的时候,令皇贵妃与和恪公主已经等在那里。两人跪安问好,入了席后,便听令皇贵妃不停的夸着两人精湛的医术,这倒让景云瑶和章青云有些不好意思,眼见着令皇贵妃的赏赐几乎堆满了正殿的屋角,景云瑶忙摆手谢恩道,“皇贵妃娘娘的心意,民女与图吉叔叔心领。行医救人本就是大夫的职责所在,皇贵妃娘娘这些赏赐,民女与图吉叔叔实在惶恐,不敢接受。”
“你二人不必客气,本宫赏你们,自是有原因的,”令皇贵妃说着,面色红润的给和恪公主掐了块黑木耳,又道,“今儿到了皇上那里,说了九儿的身子已经日渐恢复,皇上龙心大悦,登时便对本宫许诺,说九儿也到了待嫁的年纪,公主中如今唯有九儿尚未出嫁,定要为她寻个极好的夫家才是。”
“额娘,皇阿玛要我出嫁?”和恪公主有些不可思议的指着自己,后又道,“此事当真?”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九儿你长大了,自然也要嫁人的,”令皇贵妃慈爱的看着和恪公主,“如今你身子见好,自然是要指个门当户对的夫家了。”
“皇贵妃娘娘说的极是,又何止门当户对,还要与咱们公主能有共同爱好才更是锦绣良缘呢。”景云瑶在一旁开口道,这话说的极其自然。
“云瑶说的有理,”令皇贵妃颔首称是,后又爱怜的瞧瞧和恪公主,道,“额娘定要为你选个最好的额驸。”
这些日子,景府倒是异样的平静。一来,景云瑶那“忍耐”二字到了无双苑,便暂时安抚住了姬无双,尽管玉璎珞再三挑衅,不断在姬无双面前说着她与景天佑多么恩爱,姬无双都时刻谨记着忍耐二字,不曾与她有过一点争执,只不过身子状况每况愈下。好在景云瑶临行前已经备好了一副药膳方子,她总算每日按时服用,胎倒是无碍;沈从薏方面,她虽想了许多小动作,如今景云瑶不在,也是对付姬无双最好的时刻,可却碍于景雪瑶的病,时时刻刻都守护着,只让玉璎珞先发制人,可却也是徒劳。
景泽岚日日被景祥隆亲自教导,医术日日上进,景天佑得知,也就时常的夸赞景泽岚,并且总是与景泽枫相较,这倒是让景泽枫黯然神伤。他好歹也是被好生教导了二十几年,却不及一个清醒还不满一年的人,这让他如何心安。但他好在没有继承沈从薏阴狠的性子,心中虽也不平难过,但一会儿便过去了,况且如今景雪瑶如废人一个,他也没空过多担心自己日后的处境。
景云瑶离开景府的第五日傍晚,景祥隆和温又容照常在延寿苑用着晚膳。景祥隆兴高采烈的讲着景泽岚又有了如何的进步,日后若考上太医院,会有如何的作为,温又容虽微笑听着,却突然脱口而出这样一句,“家长这样宠着岚儿,就不怕枫儿伤心吗?”
“岚儿才是天佑的嫡子,枫儿向来懂事,想必不会那般。”景祥隆对长幼嫡庶之分甚为清明,亦是极重视血脉。
“嗯,希望如此吧。自打云儿去了皇宫,咱们府里倒是安静许多,不似从前那般热闹了。”温又容这话说的似有所指。
相处几十年,温又容的话意景祥隆又怎会听不出,他撂下碗筷,望着温又容道,“我也知你是气我重视云儿多过月儿和雨儿,可云儿是嫡女,又的确一身好医术,我定然会多少偏心与她。月儿向来跟着雪儿,也不曾吃亏;雨儿与云儿交好,日后更不会吃亏。其实我何尝不知这是晴茵的小手段,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温晴茵毕竟是温又容的亲侄女,温又容这会子定然是替温晴茵说话的,“家长,晴茵是家中的三夫人,即使挂着景府主母的名号,她的女儿也只是地位卑微的庶女,她不得不为自己争。家长从前对沈从薏的所作所为都能容忍不说,难不成咱们晴茵只是动了一点点小心思,家长就这般无法接受吗?”
126、不安之夜
“又容,可是刚刚喝了些小酒,量多了,竟说这般的胡话。”景祥隆摇摇头,表情看不出悲喜,“素日里你向来不会这般。”
“是啊,谁都知道温太夫人贤良淑德,又与温老太爷相扶至今……哈哈,哈哈哈,”温又容干笑两声,又道,“可谁知道,温太夫人心里藏了多少事,又有谁关心过?”
景祥隆蹙着眉头起身,对一旁绿柳吩咐道,“太夫人醉了,扶她回房休息。”
绿柳福了福身子,便到一旁搀扶。温又容倒是不抗拒,只不过语气却带了万分的无奈,“我们温氏一族向来像寄生虫一样的依附景府,我是如此,晴茵依旧如此。只可惜啊,我们却始终没有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
“康雅与锦浩伉俪情深,生活富足;尘佑娶得将军之女,不到四十便坐上指挥同知之位;宁雅嫁给知府之子玉儒秋,也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这三个儿女,尽管都为庶出,但我也极近父爱的关怀和爱护着,你还想要什么?”景祥隆素日里可是极好的性子,今儿个或许因为喝了些小酒,此时情绪高亢起来,语气也就重了些,“这些年我对沈从薏的小动作不闻不问,装作不知,还不都是因为心中对沈纳瑞有愧?当年他跟着舒妃做事,可舒妃又偏偏与皇贵妃娘娘德性相悖……沈纳瑞被贬,多多少少也与我有些关系,我对十阿哥做过什么,是一辈子都难以忘怀!又容,那事难道你没有参与吗?那厌胜之术的草人,以及草人上那模仿舒妃的字迹,不都出自你手吗?当初我同意让沈从嫣入府,不止是因为天佑的胡闹,其实大部分。也是因为对沈家的愧疚……”
“我们的确对沈家有愧!可当时我们跟着皇贵妃娘娘,若一朝让舒妃得势,那如今落魄潦倒的,就是咱们!难道那才是家长喜闻乐见的?”一提起当年之事,温又容似乎有满腹的委屈。她每一步都为景祥隆打算好,可如今景祥隆居然语出责怪,句句都指她心狠手辣,“我又何尝不知,家长心中唯有一个方氏,又何尝对我有过一分情。不过是利用而已。是啊,你们才是伉俪情深,而我又算的了什么呢。”
“好了。绿柳,送太夫人下去!”景祥隆不耐烦的挥挥手,绿柳只得从命。
出了房门,温又容还絮絮叨叨的喃喃着,“家长。你心里头何尝有过一丝为我的念头?从前你来我房里,便是姐姐的意思,她不愿你薄待了我;可姐姐一离世,这些年,你唯进过我卧房一次,还是醉气熏熏的。巫山云雨间口中唤着的全然是姐姐的名字……家长,你可是为我想过分毫?如今晴茵如此,不还是走着我的老路吗?难道我们温家注定个个都是闺阁怨妇吗……”
“太夫人。您喝多了。”绿柳在一旁,也不好对这事发表太多言论,只得这样安慰着。外人眼里,景祥隆和温又容可是最佳的夫妇,从未吵架拌嘴不说。而且向来夫唱妇随,极近和谐恩爱。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此,只不过是两人一直隐忍不发而已,他们之间的感情一直是靠利益在维系的。
“绿柳啊,你知道吗,那次之后,我便有了宁雅。可是每次看到宁雅,我都觉得是种极大的侮辱!所以我把她嫁的远远的,离我越远越好!我不愿想起她是如何来到这个世上的,那是对我最大的屈辱!”
“太夫人,您喝太多了,奴婢一会儿去给您拿解酒茶。”绿柳从未见过温又容这般自怨自艾,又一下子知道了这些事,心中自然不安。她何尝不晓得,知道的越多,活的就越艰难,而这些事情,又都是隐藏在平静与恩爱的表面下的,景府最深的秘密。
“我……我必须为我们温家争取,我必须让我的晴茵……”温又容说着说着,身子忽的歪了一下,好在有绿柳搀扶,这才没有倒下。不过这一惊吓,倒是让温又容醒了三分,果然闭口不言,只让绿柳伺候着洗澡更衣,便没了后话。
景祥隆一人在房中,独自斟着酒,一杯一杯下肚,没有停歇的意思。他望着一旁忽明忽暗的烛火,笑的一脸凄凉,他记得,当年他不得志,与正妻方氏成亲的时候,没有这样大的府邸,没有大批大批的送亲队伍,没有拿得出手的贺礼,毕竟那时候,他才考入太医院不久,又送礼围人的,家中已然没有积蓄。他们成亲那晚的烛火,便如这般忽明忽暗的,可方氏贤惠淑德,从没怪过他,对他更加关怀备至,那是他一生最快乐的日子。
“又容,你怪我过分想念夫人,可你又怎知她的种种好处?你怪我过分宠爱云儿,可你怎知,云儿在令皇贵妃处如何的游刃有余,如何的得令皇贵妃的喜爱?毕竟年岁大了,你也不如从前那般精明了啊……”
这注定是个多事的夜,沈从薏要黄泽伺候更衣沐浴之时,却见黄泽神思多恍惚。她倒是奇了,平日里黄泽是比谁都要精明的,如今莫名的做出这等模样,究竟是发生何事?
“黄泽,想什么呢。”
“回二夫人的话,奴婢只是在确定一件事情。”黄泽若有所思的帮沈从薏在浴桶中铺满百合叶子。沈从薏素来钟爱调香,所以对沐浴也是诸多要求的。
“什么事儿啊,看你那神思恍惚的样子。”沈从薏伸手试了试水温,后满意的探脚,后缓缓坐了下去。
黄泽边帮沈从薏撩水,边开口道,“前几日我似乎见着有信鸽往咱们府里飞了。”
“信鸽?那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了,有什么奇怪。”沈从薏倒是见怪不怪,毕竟景府的丫头小厮众多,平日也没有多少能回家探望的时间,他们便多以信鸽传信,以报平安。景府也养了不少信鸽,就是为方便这些下人的。
“可若奴婢没看错的话,那信鸽是打永寿宫飞出来的。奴婢从前就是在永寿宫服侍的,那里的信鸽与咱们平日见的并不一样,就连脚上帮着的筒,也是纯金打造,阳光照耀下,别样的耀目刺眼。”
“永寿宫?皇贵妃娘娘那里传来的信?传到哪里去了?”沈从薏觉得黄泽不会无凭无据便这样猜测,况且如今景云瑶可是在那永寿宫待着,她不得不在意。
“无双苑。奴婢猜测着,该不会是大姑娘不在府里,怕六夫人与七夫人闹事,所以才特意写信安抚人心?”
黄泽的猜测不无道理,沈从薏想了片刻后,点头道,“你说的有理,怪不得最近玉璎珞如何挑衅,那姬无双都只是安安静静的,不曾闹出事来,原来这云儿虽然人走的远了,心却从未离开过景府啊。”
“大姑娘与六夫人向来同心同德,而六夫人那个贴身丫头青芷,也是聪慧至极,这三人若一直联手的话,恐怕七夫人就是想报仇也难。”黄泽看事情倒是通透利落。
“现在什么时辰了?”沈从薏忽的转移了话题。黄泽出门瞧瞧天儿,后回来道,“就快戌时了,二夫人。”
“这会子月末家长还未到钟离苑寻玉璎珞,你速速去叫了她过来,就说我有事吩咐。”沈从薏打发了黄泽后,草草沐浴出来,换上干净的衣服,玉璎珞和黄泽便已经到了门外,进来见到沈从薏的时候,她已然整理完毕,坐在床边对玉璎珞招手道,“妹妹,快过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