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妻 作者:茗荷儿(晋江vip2014.8.5完结)-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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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脸宫女干脆地应了声。
是夜,风高夜黑。
皇宫上空突然升起了数百盏孔明灯,孔明灯上写着斗大的正楷字,“郑广谋反,其罪可诛”、“贵妃乱宫廷,狸猫换太子”、“兴王继位、天下兴旺”,每只孔明灯下系着白棉布条,上面写着郑广觊觎楚家江山、定为上天不容等字样,又加盖了玉玺大印。
除去这些,还有几十只孔明灯,字体或明媚或清丽,显然是出于女子手笔。
围城将士正惊叹于数百盏孔明灯同时放飞的壮观景象,城墙上突然飞下无数羽箭,箭头已去掉,上面捆着纸条,依然写着郑广寻术士炼丹害死皇上,贵妃淫~乱被处死、皇上遗诏传位于兴王等等。
围城将士议论纷纷,半是相信半是怀疑。
混乱中,不知谁喊了句,“郑广图谋皇位,拉老子垫背,老子才不干。”
又有人说:“难怪郑家被火烧了,原来上天都看不过眼,放天火烧了他家。”
顺义伯情急之下,杀死数人以儆效尤,却激起更多人的愤怒。
有几位五军营的千户凑在一起商量片刻,索性拉起大旗,当即带着手下士兵离去。
武康侯世子站在自家院子里望着天空发呆,武康侯府位于皇城西南,冬天刮西北风,孔明灯正好飘过。
在众多孔明灯中,武康侯世子一眼就看出袁氏的字迹,“一切安好”。
虽只寥寥四个字,武康侯世子却如同吃了定心丸。
吃了定心丸的当然不止武康侯世子一人。
被羁押的夫人们每人都写了十盏孔明灯,给家人报信。
此时的秦镇正穿行在鳞次栉比的屋舍间,自然也瞧见了空中随风飘过的孔明灯。
有一盏很是特别,上面没有只言片语,只画了副鬼脸钟馗图。
秦镇脸上不由浮起浅浅的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得目不忍睹,实在不会写战争朝堂等事,妹子们凑合着看吧,下章宋青葙就出来了
第117章
武康侯府位于皇城西南;冬天刮西北风;孔明灯正好飘过。
其中有一只不知为何里面的火熄了;孔明灯徐徐降落,底下系着的白布条被树枝挂住
第二天早晨;小厮提着破烂的孔明灯敲开了武康侯世子杨靖益的房门。
素绢上的事虽然惊世骇俗,杨靖益已略有所知,并未觉得惊诧。可目光落在白棉纸上;杨靖益蓦地睁大了双眸。
白棉纸上写着四个字;“安好勿念”;字迹妩媚细致;很显然出自女子之手。
杨靖益急切地吩咐小厮;“去打听一下,何处还有坠落的孔明灯;十两银子一只,全买回来。”
小厮目瞪口呆,心想:世子爷是不是忧心夫人都糊涂了,上好的孔明灯也用不了一两银子,竟然花十两银子买这破烂货?
杨靖益见小厮呆愣着,喝道:“还不快去。”
小厮赶紧应了声“是”,撒腿跑了出去。
秦镇昨晚又忙到半夜,白天则习惯性地骑着马四处踩点,经过文思院时,突然看到一位身穿灰色裋褐的壮年男子正提着盏孔明灯在路边跑。
孔明灯是白棉纸糊的,上面用黑墨画了副鬼脸钟馗图。
秦镇心里一动,纵马上前,一把扯过孔明灯细细打量两眼,问道:“这灯从哪里来的?我要了。”
男子急道:“有你这么不讲理的吗?十两银子凭什么白白送给你?”
秦镇冷声道:“把话说清楚。”
男子梗着脖子道:“武康侯府杨世子说了,谁捡到昨夜宫里放的孔明灯,只要送到府上就可以得到十两银子,先到先得。”
秦镇想了想,扔出一只银锭子,“给你十两银子,这灯归我了。”
男子捡起银锭子在衣襟处蹭了蹭,对着光看了眼,又龇牙咬了下,见是真银,遂乐呵呵地说:“行,归你。”
秦镇提着已有些残破的孔明灯,打马慢悠悠地回府,脸上浮出个温暖的笑意。
鬼脸钟馗……这个促狭丫头,什么时候了,还忘不了这个。
那年元宵节,秦镇陪着宋青葙去东安门外的灯市看花灯。
灯市极热闹,来往行人摩肩擦踵川流不息,宋青葙不免被人碰到,秦镇脸色甚是不虞,冷着脸将行人推搡开。
有女子因相公被秦镇推了一下差点摔倒,很是不忿,叉着腰骂秦镇丑若钟馗。
宋青葙便回道:“钟馗又怎样,总比你家相公是小鬼强,躲在你背后都不敢见人。”
女子气得转身骂她相公不争气。
两人继续前行,刚好见到灯市上有人卖假面,其中便有钟馗。
秦镇买了一只戴在脸上,问:“难道我就长成这模样?”
宋青葙歪头望着他笑,轻轻地说:“不管你长成什么模样,只要是你,我就喜欢。”
灯市上人声鼎沸,她的声音又小,可秦镇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情动之下,街道两旁所有的一切都成了背景,他俯身吻了她。
宋青葙羞红着脸,再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于是两人各戴一只钟馗假面,逛完了整个灯市。
除去宋青葙,谁还会想到在孔明灯上画钟馗?
知道她还安好,秦镇舒一口气,可心底的思念却如潮水,一波未落一波又起,绵延不绝。
清平侯也拿到了一只孔明灯,对着素绢看了半天,吩咐侍卫,“拿我的印章,到天津卫所请求张指挥使出兵。”
秦镇不解地问:“父亲不是说,咱们秦家从不站队,两不相帮,为何要助五爷?”
清平侯肃然道:“不错,秦家人在朝政中从不站队,从不分党结派,秦家只忠于皇上。眼下,皇上既然传位于兴王,兴王就是国君……要记着,秦家的主子只能是皇上。”
秦镇沉默着点了点头。
傍晚时分,天津三个卫所近两万人打着“忠君护主、清除叛逆”的旗号,以锐不可挡的气势自永定门、正阳门进了城。
再一日,真定卫进城。
那几天的京都城,刀剑声不绝于耳,血腥气经久不散。
寻常百姓均关紧了门窗,躲在家中,连婴儿都不敢啼哭一声。
当尘埃落定,三月的春风已悄悄吹绿了金水河边的垂杨柳。
三月初三,顺义伯挥剑自刎于帅帐中。
三月初四,紧闭三十八天的宫门终于再度打开。
秦镇早早就等在皇宫门口。
曾经衣着光鲜满头珠翠的一品命妇个个变得灰头土脸神情憔悴,随侍的婆子丫头更是虚弱得仿佛风一吹就要倒地般。
秦镇攥着拳头,身体绷得紧紧的,心里竟是前所未有的紧张与期待。
当四周的车轿渐次散去,仍是没有见到宋青葙的身影,秦镇急了,冲守卫的兵士嚷道:“找人去问问怎么回事?”
过了片刻,有太监出来陪笑道:“秦世子且稍等片刻,秦夫人正收拾东西,很快就出来。”
秦镇耐着性子往后退了几步。
宋青葙正在拜别皇后。
“得亏有芙儿陪着哀家,要不哀家这日子没法过。”皇后抱着孩子不放手,好半天才交给碧柳,又让宫女取过一只紫檀木匣子,递给宋青葙,“芙儿洗三礼没办,满月礼也没办,里头几只钗簪,算是补送的礼”
皇后给孩子取名为“芙”。
“芙”音同“福”,意味着将来有福气,有福运。
宋青葙接过匣子,觉得挺沉手,犹豫着不敢收。
皇后便道:“这不是给你的。哀家一把年纪,这些东西用不上了,芙儿跟哀家有缘,留着给她添妆。”
宋青葙忍不住扶额,“芙儿才刚满月,娘娘把嫁妆都准备好了。”
皇后突然重重地叹了口气,恹恹地说:“哀家累了,你们走吧。”
宋青葙抱着秦芙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才离开。
长脸宫女与圆脸宫女将宋青葙送到慈宁宫门口。
外面停着辆辇车,宫女道:“三月倒春寒,天还是冷,皇后娘娘让人安排了辇车。”
宋青葙笑道:“多谢两位这阵子的照拂,若是有机会出宫,还请到秦府盘桓几日。”
两位宫女连忙道谢,又朝宋青葙福了福。
依然是那条长长的灰色围墙,唯一不同的是,相比来时,围墙的砖缝里多了几许苔藓的绿色。
绿色便意味着希望。
宋青葙瞧瞧碧柳怀里睡得正香的秦芙,眼眶不自主的湿润。
说她有福气吧,却偏偏早生出来两个月,瘦得跟小猫似的,饿了好几天才吃到娘亲的奶。
说她没福气吧,可她却平平安安地活下来了,而且能让一国主母亲自给她换尿布,亲自给她擦身洗浴。
普天之下,能有几人有这种恩遇?
辇车稳稳地停在宫门口。
宋青葙先下了车,正要回身去接碧柳手里的孩子,秦镇早一个箭步上来,把宋青葙拥在了胸前。
再度感受到这有力的臂膀,再度触摸到这温暖的胸膛,宋青葙顾不得旁边还有士兵与太监在,伸手环在他的腰际,泪水便肆无忌惮地涌了出来。
秦镇早就瞧见她肚子扁了,又听她哭得伤心,以为是孩子没了,心里虽难受,仍是温言安慰道:“没事,没事了,孩子没了,可以再生,咱们先回家。”
宋青葙正要开口,忽觉身子一轻,却是秦镇将她抱了起来。
碧柳抱着襁褓在旁边等了半天,心想秦镇跟宋青葙说两句话,准得回头过来看孩子。
没想到秦镇压根就没看见她,抱着宋青葙就要上马车。
碧柳急了,追着赶过去,一边跑一边嚷:“世子爷,孩子,孩子。”
秦镇看到碧柳,有点傻眼。
自打宋青葙在宫门口露面,他的眼睛就没往别处看,尽盯在宋青葙身上。
别说看,这一个多月来,秦镇就没想到过碧柳也在宫里。
眼下这种状况,如果不是碧柳,换个腿脚不怎么利落的丫鬟,恐怕没等跑到车边,他就让人驾车走了。
宋青葙接过碧柳手里的襁褓凑到秦镇面前,笑道:“世子爷瞧瞧,小闺女漂亮吗?”
秦镇这次是真的傻眼了。
孩子不是没了,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了?
而且看着那么小,那么娇,那么嫩,让他想抱抱都无从下手。
碧柳笑着提醒道:“世子爷,夫人身子仍虚着,不能抱太久,世子爷抱着吧。”说罢,提着裙子跳到马车前头,坐在常贵身旁。
常贵看她一眼,低声道:“你不用跑,我等着你。”
碧柳笑笑,嗔道:“我是怕小姐受风,要是你不等我,回家我饶不了你。”
常贵憨憨一笑,叮嘱一声,“坐好了,”驾车往清平侯府驶去。
回到望海堂,宋青葙头一件事就是痛痛快快地泡了个热水澡。
坐月子一个月既没洗头也没洗澡。
皇后说她是早产,不是瓜熟蒂落的生产,最好是坐双月子。
宋青葙知道皇后说的有道理,可她习惯了三五天洗一次,这么久不洗,身上腻歪得难受。
以往自己睡倒还罢了,现在跟秦镇同床共枕,她不想自己浑身散发着臭味。
洗完澡出来,秦镇照旧替她绞头发。
因碧柳提醒着,屋里又生了火盆,秦镇觉得燥热,便脱了外衫,只穿着中衣坐在炕上。
一边绞头发,一边絮絮地问:“几时生的?为何提早了这么多天,是不是受了很多苦?”言语间很是懊恼,宋青葙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不在她身边。
宋青葙向后仰着身子,半靠在他胸前,低声道:“生的时候很痛,生出来就不觉得了,皇后娘娘对我很照拂,芙儿是她取的名字。皇后娘娘说,女儿家用不着起什么艰深晦涩的名字,好听好记有个好寓意就行……我觉得娘娘是有大智慧的人。”
皇后取名的那天,还问过她一句话,“那个害你早产的人,你会怎么处置她?郑家犯的事,足以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宋青葙想了片刻回答道:“我即便什么也不做,只让她知道我每天过得很好,她就会难受得要命。”
皇后又问:“你是顾及姐妹情分?”
她摇头,“曾经有过情分,可早就断了……我是觉得死太容易,眼一闭就过去了,我希望她过得……生不如死。”
三月初五,五爷公布了皇上死讯,因灵枢停放已久,定于三月初九下葬。
又规定,外地的亲王公侯未经许可不得回京。
三月十八,五爷登基,改国号为宣德。
五爷登基的第一天,就宣布郑家上下九族男丁一律问斩,女子打入娼藉,一辈子不得赎身。其余追随者,视罪行程度男丁或斩首或流放,女子要么为娼要么为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