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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九尾狐-第44部分

小说: 九尾狐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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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壶,下楼泡茶去了。
  其时众人都知宝玉身子不好,秀林先进房问候,无非几句老套话儿,又问郎中请那一个,宝玉道:“郎中末 去请,害里笃格嘴倒拌干格哉。”秀林不明白这句话是说那个的,阿金答道:“是倪勿好,响哉。请问大先生,到底阿是请陈笃卿佬?”宝玉点点头,阿金即忙取了号金,去请笃卿,不表。
  少时阿金回来,禀覆宝玉道:“号金末五十六,看俸轿金末,一共两洋八百。因为生意好,出诊多,格落要四五记钟勒来。还算路近落 。”宝玉怕烦不答。阿金又道:“大先生, 阿要先吃点辟瘟丹?作兴是吞痧也未可知格。”秀林亦说试试,好得辟瘟丹这样药,是有益无损的。宝玉道:“倪故歇阿有勒里?阿曾用完格来?皆为格样药,别人家格勿灵,板要胡庆余堂,从杭州寄下来格。如果呒不末,唔笃到雷允上去买一瓶行军散末哉。”阿金道: “ 有勒里,有勒里。不过隔仔一年,吃仔阿有用格来?”宝玉道:“倪放得好,勿出气、勿潮、勿霉,就隔两年也呒啥要紧。去拿出来看 。”
  秀林插嘴道:“ 格格辟瘟丹,阿就是旧年夏里向,胡大少送拨倪格佬。”阿金抢着答道:“ 蛮对蛮对。庆余堂是胡雪岩开格,合格药格外道地。据说辟瘟丹当中,要用一条四足蛇格,格格蛇极少,而且板要出勒上天竺山浪,格末好入药格,外加拜三日大悲忏,格落吞痧吃仔,灵得呒淘成笃。旧年夏里,送脱仔几万块,真真大好事 。胡士诚是俚格阿侄,代理分送别人,所以拨间搭勿少,我当宝贝实梗藏起来格呀,哪哼会出气着潮嗄!”宝玉道:“ 亦要长舌头哉,秀林问仔 一声,惹仔 一坑,讲煞讲勿完格哉, 搭奴毫燥点拿出来罢,阿晓得奴故歇肚里难过煞勒里呀!”阿金方才答应取出,叫阿珠磨了一块,倒了一杯温水,伏侍宝玉吃下。
  停了一回,宝玉觉得腹中略为舒服,不甚难过了,惟寒热不减分毫,食物仍难下咽。到了午后,更觉昏昏沉沉,别人与他讲话,也不理会,好似睡熟一般。候至四下多钟,请的郎中陈笃卿来了,阿金陪他说了病源,请笃卿进房诊过了脉,问他病势如何?笃卿道:“此症确是受寒而起,虽无大碍,来势却甚利害,必须表出一身大汗,方得安痊。你们切勿大意,恐拖欠日子多了,转实为虚,那就难治了。” 说罢,开了一张表药方子,交与阿金。阿金送过看俸、轿金,又送笃卿去讫,方回身来看宝玉,连叫了几声“大先生”,宝玉模模糊糊,并不答应,知他的病,更比午前重些,只得拿着方子药钱,走到窗前叫下面相帮上来,命他即去撮药。相帮不敢停留,少时药已购到。阿珠帮着烧了一炉炭,煎好了一碗药,阿金方将宝玉扶起,叫他醒转,把药吃了下去,仍旧让他安睡。那知此药不甚灵验,虽至晚上,略有微汗,究未通畅,身上依然热如炭火,神志不清。
  过了一天,毫无动静。阿金、阿珠、秀林等皆异常焦急,商量又请了两位名医,一位叫凌嘉六,一位叫金宝山,诊过了脉,彼此都说无碍,因他受足风寒,一时骤难透发,所以来势见得汹涌呢。三人听了,心始稍安,然这几日中,昼夜轮流侍奉,毋敢疏忽。阿金、阿珠尤其辛苦,不是那个去起课,定是这个去求签。秀林也差鳖腿去请了一个有名看香头的师娘,据说有两个亲人讨取羹饭,必须在家斋献,多烧纸锭,以后还要诵经拜忏,方保无患。而且有凶星坐命,目下先宜禳星礼斗,待病好了,更须往各庙烧香还愿。今夜叫灶家喜四十九声,用甲马四十九张,照此备办,包管消灾延寿,病退身安。众人听他判断,敢不依从?好得人手甚多,一切斋献香烛纸锭甲马等物,顷刻办齐,当夜就做。忙到了二三更之后,复在灶上叫过了喜,不觉天已明亮,又托那看香头的师娘,叫了七八个拖辫子的道士,拜了一日斗,晚上添了一位法师,众人方将辫子盘起,戴上道冠,做那复星的法事,锣鼓喧天,闹到一下多钟,始毕,便宜那师娘多了一笔扣头。
  如此一来,煞也奇怪,次日宝玉服过了金宝山的药,果然就出了一身臭汗,病势已退了一半,神志也略略清爽,晓得与人讲话了。阿金等个个快活,皆归功于师娘,亏得秀林想着去请的,细细告诉了宝玉。宝玉也深信无疑,说待我痊愈后,一定亲往各庙还愿,谢神暗中保护的,却不说服药之有功。
  世人往往如是,其实事有凑巧,今日所服宝山的药,系用表里和解之法,加入调补气血之品,因其平时纵欲太过,知非徒表所能解肌退热,故对症发药,以小柴胡汤、八珍汤合用,服下果然效验如神。宝玉等那里知晓?翻赞弄神弄鬼的有益。这皆由自己迷信所致。在下故不辞琐屑,亟为表而出之,始无负我醒世之责焉。正是:

  毕竟回春须药力,好教当世释疑团。

  不知宝玉病痊之后,可曾往各庙烧香还愿,请观下回便悉。
 



九尾狐
第三十六回  游龙华蓦地遇同胞  看马戏无心逢篾片



  话说宝玉感冒风寒,生了这一场病,慌得阿金等众人问卜求签,延医服药,又请了看香头的师娘,断了许多祸福,一一依从,做长做短,日夜难安,且许病好之后,诵经拜忏,追荐亲人,再往本处各庙烧香还愿,以答神庥。这都是阿金等代他应许的。却巧下一天,宝玉吃了宝山这帖药,准对宝玉的病症,果然通身大汗淋漓,热势渐退,神志也觉清楚了,腹中也觉饥饿了。当夜就吃了半碗风米粥,只不过四肢无力,耳鸣眼花,身子虚极不堪,难以动弹罢了。阿金等谢天谢地,便将昨日所做之事,以及所许之愿,细细述了一遍,宝玉听了,勉强回答了几句,无非赞师娘的功效,准定病体痊愈,先去烧香还愿。阿金恐他言语劳神,也不再说,惟与阿珠等小心侍奉,毋须烦叙。
  自此宝玉一天好似一天,服药调理,静心保养,非但一毫病都没有,而且身子复原得异常迅速。那日临镜梳妆,只觉得花容微瘦,却不减旧日风流,翻添了几分妩媚,令人见之生怜。妆罢,宝玉与阿金等闲话,忽然问道:“奴前头病重格几日,自家云里雾里,像煞是做梦实梗,一点才勿晓得啥,阿有个把客人来望奴介?” 阿金道:有啥呒不,才是我搭小先生、阿珠三家头出去应酬格 。俚笃起初到间搭,并 晓得 生病,后来听倪一说,进房来看 ,带累俚笃才急煞快,问倪郎中请啥人,倪说是陈笃卿搭凌嘉六,俚笃说格两个人,呒是呒啥,不过勿专门看女科格,啥落勿请金宝山来傍傍呢?难末倪就差人去请,头一帖药吃讫,看 也勿动勿变,倒说一请仔看香头格来,依俚做仔几化花头,第二帖药就像仙丹实梗灵,可见得外修里补,一样才罢勿成格。故歇大先生好仔,阿要几时去烧香还愿介?”宝玉道:“ 奴想明朝坐仔轿子,先到城隍庙里去烧香。缩转来末到虹庙里去。如果勿觉着吃力,倪后日坐一部轿车,一淘到龙华去,想阿好?”阿金道:“好是蛮好,不过 阿降得落嗄?” 宝玉道:“奴故歇胃口大好,饭也吃得落,谅来勿碍格哉,况且分几日勒去,吃力煞有限格。”阿珠道:“唔笃到龙华烧香,奴也要去格 !” 宝玉道:“带 去末哉, 实梗着急,奴落里格转甩脱歇 佬?”
  三人闲话之际,见楼下那个管帐的走将进来,回禀宝玉道:“方才包探的伙计到这里,说贼赃现已吊到,叫我们明日去领。但照所失的不及一半呢。”宝玉道:“拿点转来,总算便宜格哉。明朝 替奴去领罢, 比别人熟悉点笃。” 管帐的唯唯退下。又闻得铃声响动,有客前来探望宝玉,宝玉今日亲身招接。那客进房坐定后,无非问问病里情形,宝玉免不得细述一番。客人恐他病后劳神,未便久坐,略谈片刻,就此起身去了。因这都是书中闲文,不须细表。
  单讲次日清晨,阿金听宝玉吩咐,命相帮等购备了香烛、钱粮、元宝。然后宝玉打扮停当,并不浓妆艳抹,只穿着随身的衣裙,下楼上轿。轿子是自己的,虽甚华丽,却还不及目下的考究,然彼时已算极美的了。两个鳖腿抬着出了墙门,阿金、阿珠追随在后,缓缓而行,一径进了新北门,望到城隍庙前停下。宝玉出轿,阿金用手搀扶,在前慢走,后面阿珠同一个鳖腿,拿着香烛等各物,跟进庙门。看这座城隍庙,十分轩昂壮观,果然威灵显赫,令人肃然起敬。并且四面景致极佳,内园外园,楼台叠叠,殿阁重重,树木森森,假山累累,以及九曲桥、湖心亭等处,一切九流三教,与那做卖买的、往来游玩的人,非常热闹。惟内园不许进出,除年常香信开放外,永远关闭,因恐闲人嘈杂之故。虽上海仅一县城,但这所庙宇,各处都万不能及,谅看官们游览过的,定不以余言为诬。
  话休烦絮。且说宝玉上了台阶,进了大殿。阿珠、鳖腿将香烛、钱粮、元宝一齐交与庙祝。庙祝先把一对全通点了,在居中插好,宝玉亲手上香,恭恭敬敬叩了四个头,立起身来,又往两边皂役像前拜毕,看庙祝将钱粮、元宝在阶下冲天炉内焚化过了,即便与阿金等退出,也不往各处随喜,匆匆出庙上轿。两旁看的人,不计其数,有认识宝玉的,也有不认识的,一个个品头评足,暗中在那里赞好。幸得抬前肩的鳖腿分开众人,仍从原路出城,过了吊桥,阿金、阿珠已经走不动了,就雇了两部野鸡车,跟在轿子背后,直望英大马路而来。
  宝玉在轿中一路观看,偶见那边转弯之处,墙上贴着几张招子,是粉红洋纸的,一张写着“ 请看车尼里大马戏” 八个大字,下面两行小字,是看戏的价目、开演的所在,却没有看仔细。一张尽着马戏的形式,也有几个字在上面,因轿子行得稍快,只见“ 法商” 两字。大约是新到此地的,故未听得他人说起,待我回去,差人出来打听,自然知道底细与那开幕的日子了,不觉心中高兴起来。
  其时已至大马路虹庙门首,阿金等先已下车,宝玉也不待他们搀扶,就此出轿进庙。庙基不甚宽阔,无多几步,一齐走入正殿,宝玉拈香膜拜,与城隍庙大致相同,不须复赘。惟见那班烧香的广东妇人,在观音菩萨座前供着一只囫囵烧猪,又拿着一大串鞭炮,挂在庭中铁丝罩里,乒乓劈啪的放将起来,想必是还愿的。宝玉不禁暗暗好笑,像这样的供献,分明菩萨也开了荤了,既而一想,或者他们为保安司徒而设,不是专敬菩萨的。那知广东的风俗,凡是斋献完愿,不问是神是佛,吃荤吃素,都要用这只烧猪,算是诚心恭敬的。
  话休烦琐。仍话宝玉烧过了香,闲看了一回,阿金伸手将宝玉衣袖一拉,低低说道:“倪香也烧过哉,看亦呒啥看头,阿要转罢? 立吃力仔介!”宝玉点点头,自知病后,也不敢过于劳动,就同阿金等走出庙门,上轿而归。阿金、阿珠因路尚近,跟着走回来的。
  此时报时钟上已将一下,宝玉用过午膳,便横在榻上养了一回神,阿金也躺在对面陪他。少停宝玉苏醒,想起方才看见马戏的招贴,问阿金道:“ 阿晓得新到格马戏,勒浪落里搭做?几时做起格嗄?” 阿金道:“我听是听见歇格,据说格格马戏,做得真出色,外国才算俚顶好。从来到过歇上海,故歇是第一转。来仔有一礼拜哉,是替前日子做起格。我也心里要看煞,皆为 身体刚刚好点,格落我 敢响起,勿知 大先生哪哼晓得格 ?”宝玉道:“ 勿留神落呀,倪出城到二马路浪,格搭墙头浪有招纸贴好勒浪,勿然末奴落里会晓得呢?” 阿金道:“ 划一划一,说穿仔,我像煞眼睛亦带着格。”
  宝玉道:“ 奴问 马戏勒啥场化做,回答奴 。” 阿金道:“ 喔唷,我拨 问昏格哉。格格马戏,勒虹口百老汇路,倪去看末,板要坐马车末好得来。”宝玉道:“ 格末倪明朝到龙华去仔,趁格部马车,转来就到虹口去看罢。倒是开演格辰光, 阿晓得佬?” 阿金道:“ 晓得晓得,夜头八点钟开场,到十一点半钟完结,做得蛮长格。不过坐马车也吃力得野笃,到仔龙华,还要到虹口,只怕 坐勿动格哩,病后当心点格好,阿要过脱一日再去看罢?”宝玉道:“晏(读俺)日把是呒啥, 等到倪去,马戏到别场化去介。”阿金道:“包我身浪勿会格,故歇俚生意来得格好,落里舍(读哂)得到别处去嗄? 尽管放心未哉!宝玉道:“ 阿晓得奴格脾气,随便啥格白相正经,耳( 读谊) 朵管里听见勿得,心里高兴勿得,一听听见仔,一高高兴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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