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问月(完)作者:seeter-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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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至心疼处,帝乙木忍不住便想将情人密密地搂在怀里,再也不让他吃苦──
月天心全然不知帝乙木心中所想,旁人都在感佩钦服他之时,他的面色却越发地沈凝,注目半晌,右手捏了个奇怪的决,左手并指作剑,蓦地一声喝:“五行如律,遁术破,显!”剑指蕴满内力,无声无息地便击了出去。
砰地一声大响。原本是空地的岩石上,突然被震得碎石乱飞,尘烟缭绕。石屑泥尘中,只见一道极瘦长的身影,带了浑身的阴寒之气,缓缓地站起,咯咯地笑道:“好!果然不愧是蜀山本代的第一高手,月天心,总听人说起你,说你如何如何了不起,今儿个,总算见面啦!”
“血衣?”月天心淡淡吐出两个字。
“正是。”血衣的语音尖峭微沙,听起来便象响尾蛇的嘶嘶声,令人有说不出的不舒服,面容甚是模糊,便如笼在一层无形的雾里,难以看清,但那森森的杀意却是咄咄逼人,毫无掩饰,“你受了我血魔门之伤,还敢妄动内力,今天不杀你,实是对我自已不起,还有你们这干人──”
毒蛇般冷酷的眼神在洞中诸人面上一转,更象是蛇信的一舔:“人世无常,无可留恋,全与我一起死了吧!”
震慑於血衣的诡异,但这许人都是江湖上征战久的,血雨腥风早已见多,何况此时已方高手云集,仅帝火二人已可算个中楚翘,再加上蜀山月天心──这三人联袂,世上还有何处去不得──千杰忍不住狂笑起来:“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风闪了舌头,等会让爷爷来好生管教管教你,叫你知道什麽叫──”
他正说得高兴,月天心却脸色骤变,疾掠而起,白衣在空中化作一道光影,直击向千杰脑後,千杰人虽爽直,反应却也不慢,见月天心来势,虽未感觉有物来袭,仍是急向前一个翻身滚了出去,站定再回头看时,忍不住心中狂震,冷汗直出:空中不知何处来的一个极大鬼头,青面獠牙,狰狞冷厉,血盆大口正咬在月天心手臂上──若不是月天心挡这一下,被咬住的便是他的头颅了!
厉喝两声,分自两边发出,却是帝乙木与火离见月天心受制,不约而同地长身掠出,各各出掌。这一刻,两人带了惊怒全力施为,掌力自是格外汹涌,惊涛骇浪般地压向空中那只鬼头,月天心同时另一手剑指亦已挟了咒术弹出,三道无比凌厉的劲风之下,任是何物也禁受不起,极大鬼头悲鸣一声,就此化为一道青烟,消失无踪。
“天心,你没事罢?”
“天心,伤到了麽?”
同样的极度关怀话语,同时从两个人的口中说出。帝火二人本能地俱欲上前察看月天心的伤势,瞧见对方的动作,脚下都是不由自主一滞,互瞪了一眼,倒不好当著众人的面太著痕迹,只能心急地站在原地发问。
“我没事。”月天心神情却是自若。蜀山与血魔斗了千年,血魔门下的术法月天心亦算悉之甚详,只听他口中不知喃喃地念了什麽,手臂上被咬出的两道磷色伤口竟开始快速地消退,不到一刻,已全数恢复原样。头一抬,月天心森冷的眼光却是看向不动声色的血衣:“你杀孽之重,世所罕见,炼出这样厉的阴魂,只怕没有千余条人命,也不得成形──你竟不怕天谴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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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魂被毁并未给血衣带来震惊或不安,看不清面目的迷雾中,依稀可以感觉到他仍在笑,笑中有杀气,也有计谋得逞的得意。
“月天心,你果然厉害,只可惜经验太少……留下来慢慢享受千里魔血噬魂咒吧,那才是我送你的大礼,黄泉路上好走,我就不奉陪了——”
血衣的身形如同来时一般渐渐在烟尘中模糊,然而这一次谁也分不了心神管他——洞窟上空,骤刮起一阵阴风,隐约夹杂乱纷纷的凄号长泣,宛如有质的死亡实体,沉沉地向众人头上压来。
千里魔血噬魂咒!竟没想到那枚鬼头只是用来引动死灵聚集的幌子,好狡诈的血衣,早知便不该拍碎它的——月天心头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黑雾又迫近了几分,最近处甚至已与帝火击出的掌风对上。没用的,这只是一个开端,方圆五千里内的怨灵将源源不断地循气而来,直到将他们全数吞噬同化。五千里,这个数字实在太过庞大,即便月天心身心状态俱在最佳,天时地利同占之时,也自忖不能将之全部驱除,何况内伤潜伏,道基不稳的此时,何况还要照顾这如许人——
“和我联手,不然你也逃不过血咒。”月天心顾不得对眼前之人的厌憎,飘身掠至他面前,神情仍是一贯的淡然,眸中却隐藏不住急切的光芒。
蜷缩在角落暗影中的秦商懒洋洋地笑了起来。自见到那只青面鬼头起,他就知道,月天心必会前来求助——这里能帮到他的只有自已。但他却没想到月天心竟会如此紧张,那眼神,分明掩不住担忧和关切,看起来尤为晶亮动人,令他的秀美面庞更具诱惑。
可惜,就算他当真关心着这里的谁,那人也不会是自已。
“至少我可以借五行遁术逃走。要我出手,好处?”
月天心瞪着面前这个俊美少年,忍住怒意。秦商本来便是血魔门下,邪道中人,指望他发善心救人简直便是笑话,还不如直接与他谈条件来得有用:“你要什么?”
“天心,别理他。什么条件都莫答应。”帝乙木冷哼一声。他们的对话他一句也未漏过。他可不允许自已的天心为了仁慈这两字而胡乱承诺。秦商那晚在密室看着天心的眼神是何等模样,他看得极清楚。大不了一死罢了,要靠情人出卖身体而救命,他帝乙木便枉作了男人。
“没错。”火离头一次与帝乙木意见完全相同,一掌拍出,眼中阴狠未褪,冷道,“秦商,我保证在我们死之前一定先杀了你,而且绝对会让你更痛苦千倍。你要不要试试?”
月天心微微一笑,心中一阵暖意。这两个硬要纠缠进自已生命中的人啊,确确实实,是拿心来爱护自已的。虽然仍不习惯这种激烈的情感,但经受久了,他竟也不再觉得这是种负担,反而不时会隐隐回品出一丝甜蜜。
阴风黑雾越发浓烈,洞中原先的红光已全数被湮没,四周伸手不见五指,众人只凭了武者的本能反应回击着,月天心紧盯着秦商,手指已开始结印,黑暗中,那双慑人的眸子看上去竟比晨星还要亮:“秦商,你也都听到了,我可以与你谈条件,但你最好量力而行。你是聪明人,如何决定,端看你自已。”
“真是无趣。本来还想要你心甘情愿被我上一次,现下看来是玩不成了。”秦商摇头叹息,丝毫不理睬对方身上传来的杀意,“你真是个特别的人,天心,以前我也用这法子对付过不少正道中人,他们要么只顾自已,不管别人,要么良善得任我鱼肉……象你这样反过来威胁我的,几百个当中也没有一个。”
说话的同时,秦商未伤的左手也缓缓伸了出去,压到月天心手指结出的印上,血魔门下,术法果然极有一套,月天心顿觉压力一轻,黑雾在二人联手弹出的无形咒网中逐渐哀号着消散。秦商的声音则静静在耳畔响起:“我从不做无利之事,既要不到你,那么,等你功力恢复后,以你们蜀山的独有心法替我接络罢。”
“可以。”月天心毫不犹豫地答应。秦商所要的,不过是他的断臂复原。本来寻常人肢体若断,绝无再续可能,秦商那日却硬以术法将断掉的手臂驳回原处,只是血魔门讲求的是“杀”,对治伤并无深究,唯有蜀山仙道嫡宗,才擅长救人之术。这也是秦商用尽心机,偏要跟在月天心身旁的原因之一,此刻眼见机会大好,又怎可错过。
一正一反两道大力在空荡的洞窟中冲撞回旋,洞顶的碎石纷纷开始坠落,到最后,阴风虽已淡不可见,却连洞壁也剧烈摇撼了起来。
“快走,这里的洞要塌了!”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其实用不着说,众人也都看出势头不对,只是激战方过,洞中混乱不已,一片黑暗,急切中却到哪里去找逃生之路?正在生死存亡,千钧一发之际,远远的火光一闪,虽不甚亮,此时看来竟似比阳光还灿烂,一个熟悉温和的语声随之响了起来:“大哥,月公子,还有各位,请往这边来罢。”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令任何人都感觉沉稳、安心,那么这个人必定是司空璃。
惊魂过后,众人全撤到了安全的另一处洞内,数道火把插在四壁,松香四溢,明亮温暖,比起方才的黯淡不可同日而语,洞中央更燃起熊熊的柴火,火上架起了热水和鹿肉——生死之后,这岂非是每个人梦想中的天堂?
所有人都放松了下来,本是仇人眼红、相见便要拔刀的天道盟和火门弟子,在这连串事件过后,竟也懈了敌意,全都懒懒地各寻地方或躺或卧,休憩身心。楚情叛帮本是弥天大罪,此时瞧着他与风曦出双入对,却也无一人出声。事实上,他们各自的首领不也都围坐在一起相谈甚欢么,这仗,从此不打也未可知。
外人看他们相谈甚欢,只有这之中的人才知道,其间的气氛有多尴尬微妙。
月天心一坐下,帝火二人便习惯性地要陪在他身边,悉心呵护,然而看到情敌做出相同动作时,又均停下,只觉对方说不出地碍眼,直想令人一腿踢开。便象两只势力范围相撞的猛兽,为了维护自已的所有物,相互虎视眈眈,利爪隐现,然而他们也都明白,天心绝不会喜欢看到这样,何况现在也不是决战的好时机——只能尽力忍耐了。
月天心也不是不知他们所想,心中万般滋味,又酸又甜,既烦乱又无奈,到最后自已也不知要如何同时面对这二人,干脆一个都不理,只是拉着司空璃说话,问前问后,温言笑语,看得帝火两人心中妒意大发,明知这是不必要的醋,仍照吃狂吃不已。可怜司空璃性子再沉着冷静,也受不住这两道杀人的视线,才一刻,冷汗便已湿透了重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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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个时辰的休息,便在这样暖昧微妙的氛围里渡过。火光温暖,食水充足,整装再出发时,各人都已是精神奕奕,唯有月天心虽尽力掩饰,仍忍不住带出一丝虚弱之色。帝火二人固看在眼里,却又有何法子,连近身温言呵慰都不可得,只得尽快赶到玉芝所在才是。
衣袂飘飘,众人一路急掠,攀岩涉水,经了不知多少甬道,面前突然一亮,竟是已出了山洞,来到一片风景秀美、群山环抱中的山谷。只见谷中温泉处处,不知名的花树灿烂芳芬,鸟鸣宛转,几头小鹿悠游吃草,见人来了也不畏惧,当真是桃花源一般的景象。
月天心虽见惯了仙山异境,仍是不由自主赞了一声:“真是好个所在!天钟灵秀,难怪玉芝会生长于此。”
帝乙木见心上人展颜,也自开心,含笑轻道:“这是我天道盟的地方,你若喜欢,以后叫人搭几间竹屋,我陪你在这里多住些日子,好不好?”
若能在此清幽秀丽之地寻个地方住下,日日里观那四时不谢之花,不败之节,闲来弄书挑弦,漫敲灯花,可当真不知有多愜意。月天心本心清淡,最喜的便是这般时日,闻言自有些心动,一抹悠悠神往之色已不自禁显露在面上。
火离也在月天心身旁,微微一笑:“先取玉芝罢,这些话,以后再提也不迟。帝乙木,你是主人,还请前面带路。”
虽然两看两相厌,毕竟都是一派首领,宗主风度犹存,帝乙木明知火离故意扯开话题,却也不说破,瞪了他一眼,带着诸人往山谷深处走去。
一路分花拂柳,奇石异葩数不胜数,众人看得眼都花了,半盏茶时分,石路行到了尽头,面前再无花木,代之的却是淼淼浩浩,森寒凝绿的一潭碧波。
“来这里做什么?玉芝呢?”珈儿对甚么风景全不放在心上,念念只惦着主人的救命之物。
“就在这湖里。”帝乙木凝注着水面,不知在全神看些什么,头也不回地答道。
众人都是一愣。只当玉芝是草,定长在峭壁石岩之类的所在,却全没想到原来会生在水里。火离却是眉头一皱,冷冷道:“帝乙木,这湖水中还有什么古怪,一并说出来罢。若是这么容易得手,只怕你们早就取走,也等不到今日了。”
月天心突然沉声道:“火眼。这湖下面,是地火熔岩之眼。难怪玉芝会长这里,一阴一阳,正是相克相生之物。帝乙,我说的可对么?”
帝乙木默然,反常地不再说话。火离亦心中震惊,喃喃道:“那岂非……”想到厉害处,忍不住冷汗涔涔。
珈儿却不懂他们在说些,奇道:“你们在说什么?既在湖里,跳下去找出来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