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疼,一路爱-第3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矢车菊、父亲、照片,这三个词在他脑中交替旋转,他很怕它们停下来,因为只要一停下,他不愿意面对的事实就将倾覆他所有的认知。
无力地靠着窗台,他抬起头,对面墙壁上的笑颜进入视线。猛地吸了口气,他绕过桌子,走到对面。
轻轻抚上母亲的面颊,他呐呐地问:“妈妈,其实你早就猜到了吧。”
你什么都知道,可是你就这么看着,因为你什么都做不了。
其实你也很痛苦,是吧,妈妈。
嘴里念念有词,他扶着墙壁,慢慢在母亲的遗照前跪下。他想请求母亲的原谅,原谅他一直以来对她的控制不了的怨愤。
像个主人一样摒开门外的守卫,接完电话的热拉尔笑着踏进书房。对唐一路的异状他丝毫不觉惊奇,扔掉手中的雪茄,他蹲在唐一路身边说:“我的提议你可以考虑考虑。”
唐一路冷笑一声:“七月四日是么。连你也不肯放过她?”
“你误会了,我对她可没有歪门邪念,她不是我喜欢类型,我喜欢……”
“你听着,”唐一路的眼里露出寒光,“我和她,我们无权无势,只有彼此。在我的生命里,她关系到我的每一次喜悦,每一个希望。而我相信,她所能想到的幸福的极致就是和我在一起。你确定要和这样的我们玩这场游戏吗?”
热拉尔揉了揉鼻子,用非常确信的口气说:“正因为此,才有可玩之处。同意吧,你没别的选择。”
房间里安静了半晌。
“让他们把唐一霆叫回来。”
扔下这句话,唐一路起身走到桌边把凌乱的照片小心翼翼地整理好。这些记录了他和白可生活的点点滴滴的纸片,他有权保管它们。他们,包括照片上的女人。
他的耐心到此结束。
“啊,对了。我们现在可以倒计时了。”就在他抱着照片要走之时,热拉尔回过头来说:“我刚刚接到一个电话。骑士的第一关已经开始。”
树欲静(一)
贝莉在路边的小店里心不在焉地拿起一瓶指甲油又放下。透过落地窗,她看到白可和米奇坐在车头喝酒聊天。
米奇歪过脸,把下巴上的机油蹭到袖子上。白可笑着指着他的脸说了句什么,因为那边的眼睛看不见,米奇没有反应。白可拍拍他的肩膀,指着自己的脸。米奇会意,微微一笑。
那画面就像两个年轻的情侣在悠闲地享受着下午的时光,融洽和谐。反观她自己,要是他们站在一起,谁会相信她才是米奇的情人。
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她抱起一大堆面膜和乳霜去柜台结账。
大包小包地出来,米奇老远就看到她,她故意绕过他们径直往旅馆走去。米奇很快跟上,拿过她手里的袋子。
他们要了两间房。吃饭的时候,贝莉一直没有好脸色,一会儿说怕66号公路太危险不想去,一会儿又说不如直接沿着那条号公路去好莱坞,说不定还能看到迈克尔·杰克逊。白可笑着拒绝。她立刻拉下脸。米奇看她放下刀叉,很自然地挪过她的盘子替她把牛肉切好。白可见他这么细心,便夸贝莉好福气。
米奇笑着说:“如果你需要,我也可以帮你切。”
“哦,不用,贝莉会吃醋的。”白可说。
“会吗?”米奇仔细检查着贝莉的脸色说,“好像是有点。”
“你们……”贝莉对着两张笑意盈盈的脸,想骂又骂不出。她狠狠地插着盘子里的牛肉送进嘴里,喝光了杯子里的红酒,招呼都没打就离开饭桌。
米奇立刻用方巾擦了擦嘴,对白可道歉后追了过去。
以为贝莉只是在吃醋的白可,对这两个人之间的别扭报以一笑。她喝了点酒,头有些晕,以往这个状态下,她总是能看见唐一路。但自从米奇来了,她就再没见过他。
一个人坐了许久,等酒劲都过了,她失望地离开座位回到旅馆房间。
经过贝莉的房间时,她看窗口敞开着,就向里望了望。正对窗户的床上,两个□的身子纠缠着。他在上面,她在下面。她的腿放在他的腰上,他的下巴抵着她的肩。喘息中,他抬起头说:“我到了。”贝莉显然已经意乱情迷,她纠结着眉头说:“又不是登陆月球,不用宣布。”
床板的震动声越发明显,白可红着脸,轻轻地为他们关上窗。关到一半,忽听贝莉大喊:“快,骂我是表子,快骂……”
她像是被吻住,几秒钟后,米奇的声音说:“不,你不是。”
“我是!”贝莉的声音带着哭腔。
“好,就算你是,也只能是在我一个人的面前。相信我,一切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低泣渐渐变成呻吟。
关严窗户,白可走进自己的房间,疲惫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叹息。什么时候她的“一切”才能过去。
第二天,他们听米奇的建议改走了附近的荒郊小路。被米奇修整后的汽车开起来顺畅不少。但在贝莉以各种理由要求停车的情况下,他们行进的速度比前两天都慢了些。
“你们干嘛非得走66号公路。”贝莉抱怨说。
“为了安全和速度。”米奇解释。
“哈,在那条破旧的老路上你指望看到什么?六条腿的牛,报废的车厂,还是肥大的啮齿动物?”
“至少看不到警车。”白可插口道。
“闭嘴!”贝莉站起来叫道。她扶着车座,看到远处山坡上有一列火车驶来。又找到一个停车的理由,她拍拍白可让她停车。
白可沉着脸把车停到路边等火车开过。
车一停下贝莉就急着要坐到驾驶座上,一直忍耐的米奇拽住她。
“你做什么!”贝莉拍不掉他的手。
米奇抓着她的手臂把她拖进附近的树林。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米奇撑着树干,把贝莉困在臂膀中。
“什么目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贝莉没好气的转过头。
“别骗我。你一直阻挠白可去德州,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米奇托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转过来。
“米奇……”她欲言又止。她想相信他,又下不了决心。
“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不会再离开你,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你难道还不相信我吗?”米奇做好准备要和她面对所有问题,事实上他已经准备了五年。
“我……”贝莉犹豫。被米奇凝视着,她避不开。视线落在他眼角的痣上,她记得他把那叫做“种子”。昨晚的余温还留在心里,一瞬间,所有的记忆都涌上来,他的诗,他手臂上的疤,以及他失明的眼睛。
她一咬牙说,“我收了一个男人的钱,他让我阻止白可去德州。”
“为什么?”
“他是白可丈夫的哥哥,他不希望白可和他弟弟在一起。”
“怎么能这样?爱情是自由的。你怎么能跟他合伙欺骗白可。”
“别说的我好像罪大恶极似的,难道你没骗过我什么吗。又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事,等日子久了,她自然会把这段感情忘了。”
“不可能。如果是真爱,多久都不可能。”
一股酸意涌上来,她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那、那我们只要让她找不到他就行。”
“就像我找不到你一样?”
贝莉无言以对。她面对他,不是躲开就是被说服,或者更像是一只狐狸被驯服。
“我们去告诉她真相。”米奇拉起她的手。
“不,我不要。”贝莉负气蹲下。
米奇不勉强,从她身边走过。
贝莉听着脚步声走远,心里七上八下。
“我只骗了你一次,”快走出林子时,米奇忽然转身说,“关于那首诗,那是我从书上抄的。”
孩子气地做了个鬼脸,他跑出林子。
贝莉哭笑不得,抱着膝盖,脑子里空白一片。片刻后,一阵脚步声快速靠近,她警觉地跳起来,手腕被一把拉住。
“快走。”米奇拉着她往外跑。
“出什么事了?”她问。
“有人追过来了。”他说。
他们跑了几步,白可的车已经在林子里等着。借着树木的掩蔽,他们看到一辆黑色的车在附近逡巡,像是在找什么。白可的车是蓝色的,躲在林子里很快就会被发现。
“我去把他们引开。”米奇边说边拿出随身带的背包。
“我们可以一起开车走。”贝莉拉住他说。
“不行,车子一动他们就能听见声音,”米奇低声说,“你们先走,我想办法看能不能把他们的车弄坏。你们朝东南方向一直开,差不多两个小时后就能看到66号公路,到时在路边等我,我会追上来。”
他背起包跳下车,包的带子被拉住。贝莉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他笑着,把她紧紧抱住,用力地吻着她。
“我一定会去找你,我不会再放你跑掉的。”他松开她,又吻了吻她的嘴角,转头对白可说:“替我看好她。”
白可郑重地点头。
贝莉有很多话,但不知道该如何说。那个男人承诺要保护他们,可是现在情况又很难确定到底有没有危险。
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远,她摸上嘴角的濡湿,很后悔地想,刚刚应该对他说一句“我爱你”,再次碰面后,她还没有对他说过这句话。
林子外有了声响,男人的声音喊:“在那边!”
脚步声和发动机的声音远去,白可迅速发动汽车。
才开了几分钟,后方发出一声爆破的声音,白可顾不得向后看,贝莉转身焦虑的跪在椅子上,风吹得她身子直往前倾。
不祥的预感非常强烈,就和五年前他们在街上狂奔时的感觉一样,他们虽牵着手,但每跑一步都像是在他们之间来开距离,慢慢变成一条鸿沟。
现在,她坐在车里,眼前的景物都在后退,世界仿佛无边无涯。她开始害怕,怕如果这次不回去,等她再回头时,他们已经是千遥万远。
“回去。”她对白可说。
“可是……”
“我让你回去!”眼泪涌上来,贝莉压抑住崩溃的冲动说,“我还有很多话,没有告诉他。”
调转车头,白可沿原路返回。
“快!”贝莉喊。
油门踩到底,疯狂的速度让白可也开始不安。她很信任米奇,他应该能应付那些人,但贝莉的表现又让她觉得米奇此行凶多吉少。
砰砰两声,车子从铁轨上冲过,猛烈地震动让白可觉得脖子都快断了。
树林就在前方,那段灰白色的路面上一片狼藉。黑色的轿车斜在路中央,看不出本来的样子,车门躺在地上,到处都是玻璃碎片。在车的后方,躺着一个人,大半身体被车身挡住,只看到露在外面的鞋底。
白可呆住。贝莉推开车门,踉跄地朝地上的人走去。
看到满脸鲜血的毫无生气的米奇时,她哭都哭不出来了。她不敢相信他就这么死了。他们才共处了一天,昨天他还一次又一次地抱她,用的力气甚至把她吓着了。此刻,她只要专心回想,还会有感觉,好像他一直在里面。
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没有了呼吸。
“贝莉,别看了。”白可把贝莉从地上拖起来。那些人还没走远,其中一个已经发现了她们,正在向这里跑。
有一半灵魂已经脱离了躯体,贝莉恍恍惚惚地被白可推进车,恍恍惚惚地迎着劲风流泪。
“他明明说过,我们要去洛杉矶,要生一堆孩子,要……”贝莉喃喃自语。
紧急的刹车带来的冲撞拉回她的神智。一列长长的火车在她们面前慢吞吞地前进,笨重的车轮击打铁轨发出阵阵轰鸣。
紧追在后的人趁机加快脚步,步步逼进。
“白可。”贝莉叫了一声。
“什么?”白可慌乱地试着把车往旁开。火车行进的巨大声响让她听不清贝莉的话。
“白可,其实我一直在骗你。你见到那个男人不是幻觉,他是唐一路的兄弟。”
“你说什么?”白可焦急得没办法用心听她的话。
那真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长的一辆火车,哗哗地走了好久都没看到车尾。
千钧一发之际,失魂落魄的贝莉忽然镇定得让人惊恐,她取出储物箱里的枪,走下车,面对着一群追来的男人对白可大声喊说:“记住,不要轻易相信你看到的一切。快走!”
火车终于驶过,白可听清了一句“快走”,但她的大脑无法做出反应,她还在等贝莉上车。
见她不动,贝莉抬脚踹上车门:“走!”
后面的人已经掏出枪,没有时间做更多思考,白可踩下油门,飞速越过铁轨。
望着狂奔的汽车,贝莉微笑着说:“白可,谢谢你。”转身直视着面目狰狞的男人们,她举起枪,一连放到三个。
还没来得及得意,胸口一痛,枪从手中掉落,她望着天空,直直向后倒去。
“老师。”带着回音的声音,像是从空旷的教室里传来
倒地的一瞬,她看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
阳光充沛的夏日,敞亮的篮球馆,她站在一群散发着汗臭的男孩子面前点数人数。点来点去总少了一个,她想,等那个迟到的小子来了,一定要狠狠罚他。正想着,身后有人叫了一声:“老师。”
转过时闻到一股清爽的香味,她首先注意的是他脸上的一颗痣,稍后才问:“你叫什么?”
“迈克尔,迈克尔·贝,你可以叫我米奇。”
男孩的声音温和悦耳,自信地笑着,青春逼人。
“迈克尔·贝。”
她嗫嚅着嘴唇,此生最后叫了一遍他的名字,然后她决定闭上眼睛,永远和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