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南-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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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程今夕慢吞吞地说,“他心里也有你。”
天地良心,这不是安慰。
“那不一样。”纪无忧苦笑,“你是他最重要的人,而我,可以是我,也可以是别人。只有你,是你,别人不能替代。”火烧着喉咙,她只觉得隐隐的钝痛,艰难地没有再说下去。
“其实没有什么不一样。你们都想成为他最重要的人,想成为我,可你们都不知道,其实我一直羡慕你,也很羡慕能靠近他身边的每一个女人。”这种感觉很难形容,也许就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没有唯一的时候想要唯一,有了唯一,就会想要更多更多。
“不过嘛,人生哪能尽善尽美,往往事与愿违的比较多,不过该放下的总归要放下,我不是个会为难自己的人。”程今夕淡淡说。
不能怨谁,只能说人的心太大,也太难满足了。
更何况,她也不是唯一。
、第七十七章 王不见王
第七十七章 王不见王
再后来,便是一路无话。
音响声调到很大,可惜程今夕仍然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最终她们还是去了医院,顾淮南的家庭医生王瑞恩是个美籍华裔,在郊区开了一家规模不小的私人医院,保安严密,设施齐全。因为不对外开放,只接受上流人士私人预定,所以鲜有人知。
纪无忧检查结果不算好也不算差,胎儿大小发育正常,只是胎位不稳,又有些先兆性流产。需要卧床保胎。
帮纪无忧办好住院手续已经是傍晚,程今夕取药回来,站在门边看到她躺在病床上输着液睡着的样子,愣了许久,画面莫名的美丽,却苍白地让人觉得有些苍凉。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自古造化总是作弄佳人。这么完美的女子,如果不是遇到了错误的人,如果不是太死心眼,也许本该拥有最完美的爱情和最完美的人生。
果然还是应了古人的那句老话。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大抵跟过去告别,说来容易,却根本不是什么轻而易举的事。程今夕想,自己果然还是幸运的多,在有生之年,趁着自己还年轻的时候,能够想明白,也能够幸运地遇到一个合适的人。
***
日子过得一直平稳,程今夕并没有借着大好的东风在这个圈子里奋力崛起,而是出人意料地停滞了自己的脚步,暂时停止了拍剧。
偶尔兴致所致接拍一些杂志广告,或是参加一些活动代言,加之过去拍摄的作品上档,倒也有着尚可的曝光率,不至于让观众轻易将她遗忘。
倒是纪无忧,这个当今最年轻的国际影后,在那一场浩浩荡荡的怀孕风波中,彻底淡出了演艺圈。
有人揣测她去结婚生子,有人说她出国深造,也有人说她精神出了问题住进了疗养院。
可这都不过茶余饭后的谈资,娱乐圈永远不缺新料,也永远不缺新鲜血液,今日的精彩转瞬变成明日黄花。遗忘,也不过是时间长短而已,更何况只是一个离柴米油盐都十分遥远的陌生人。
如果非要说最近发生了什么大事,无非就是两件。
一是程今夕搬出了段从为她置办的别墅,顺理成章地成为了顾淮南寓所的女主人。二便是她将顾淮南正式领进了家门。
能力卓越又足够谦逊的年轻人大抵都是所有长辈的心头好。老太太和段天霖都是一副对顾淮南极为满意的模样。就连对男人挑剔到吹毛求疵的地步以至于一直没有嫁出去的段明淑,都对他赞不绝口。
这让程今夕傲娇的不行,感觉就好像自己私藏了一件价值连城的奢侈品。
婚礼理所当然地被提上了日程,小两口更是计划着什么时候待他们都空了,她便与他一同回H城小住些日子,看望顾父顾母。
至于段从,从头至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因为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
程今夕再一次在段家见到段从已经是立夏。那日的天气有些闷人。
顾淮南生意场上的伙伴赠了一尊上好的宋朝翡翠玉璧给他,这厮知道段天霖向来喜欢收藏古玩,自然是乐于借花献佛,博得老丈人一笑。
因为配合老太太的作息,段家的饭点一向颇早。晚餐结束的时候六点刚过,餐后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用些水果,天南海北地聊着天,祖孙三代其乐融融共享天伦,好不热闹。
段从依旧没有说一句话,仿佛他不存在于这个空间里一样。只是冷漠了看着周围的一切。
之后来一个电话,段天霖被几个老友约出去叙旧打牌,段明淑也是看着时间尚早,不知疯去了哪里。
老太太更是个明白人,看着段从由不虞转为阴郁的神色,便知道他们三人定是有话要说,喊了乏,就吩咐荷妈搀她回房休息去了。
偌大的厅堂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仅剩的三个人,神态各异,仔细瞧来却都耐人寻味。
段从一身锦绸黑衣,靠坐沙发驾着长腿,吞云吐雾地抽起了雪茄,凤眸微敛,冷漠桀骜。顾淮南白衣不染纤尘,端着胎釉细腻的古窑青花瓷茶碗气定神闲地喝着茶,从容不迫,优雅至极。
一个咄咄逼人,一个极尽内敛。程今夕忽然想起了只有电影中才会出现的狗血桥段,王对王。
他们的道行都太深。也就显得自己格外渺小。
所以,只有程今夕一个人坐如针毡,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唯有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抬头,认真专注地神情让不知道的还以为能从上面看出一朵花来。
似乎大家都憋着一口气,气氛越来越微妙,就像一层薄如蝉翼的窗户纸,只等着谁先憋不住了,去捅破它。
、第七十八章 三角关系
第七十八章 三角关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沉默叫人窒息,程今夕终于有些受不了,忸怩着举着玻璃杯开口,“顾淮南,水喝完了,你帮我去厨房再倒一杯吧。”
顾淮南默默起身。
段从却先一步唤来了佣人,“顾先生是客人,怎么好意思劳烦,阿如,去给小姐倒杯水……”
语气不好不坏,语速不紧不慢,但“客人”这两个字却是说得极重,饶是傻子都能听出了其中的意思。
“是,少爷。”阿如毕恭毕敬地接过杯子,在某人的淫威下压根连眼皮子也没敢抬一下,直接无视一脸尴尬的程今夕。
程今夕抿着唇,“不用了,阿如,我也不是那么渴。”
顾淮南淡淡一笑,恍若无事般坐回她的身边。将自己的茶碗递到她嘴边,“已经不烫了。”
见他眼神软软的,程今夕就跟魔怔了一样鬼使神差地就着喝了一口,一副乖顺的不行的样子。“苦。”她吐了吐舌头,自然而然地嘟囔了一句。
段从的脸色越发难看,他们亲昵的举动,程今夕无名指上的钻戒闪烁至极,好像分分钟都在嘲讽着他的无礼……提醒着他,现在,他们才是最亲密的人。
“顾先生,我想单独跟今夕谈谈。”段从惜字如金地下了逐客令,没有半句多余的话用来客气周旋。
天之骄子头一次变成人肉布景板,能爽才怪。
程今夕听后皱眉,觉得他的行为不是那么大丈夫,“段从。” 她的态度不怎么好,没有刚才半点乖顺的样子。
果然,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顾淮南却是笑笑起身,程今夕也跟着一起站起来,一下抓住了他的手腕。
“小桥,我去车上等你。”眉眼低垂,他伸手捋顺了她的长发,指尖摩挲过头皮,有点凉凉的,温柔无限,“出门的时候记得把外套披上,夜里还是有些凉。”又不放心地叮嘱。
“知道了,”她反握住他的手,小小声嘀咕,“你一个人呆车里无聊了可不许抽烟。”
顾淮南勾了下她鼻尖,“早就戒了。”
戒了?好像是挺久没有看到他抽烟了。难道是因为……程今夕心猿意马地想了某夜顾老师教授给她的优生优育论,小脸又开始火烧火燎起来。
顾淮南在笑,笑得很隐晦,却因为两人之间很近的距离,让这个笑容逐渐放大。他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别瞎想。”
她程今夕窘然地“唔”了声。
能不瞎想才怪嘞,掐了他下胳膊,脸更红了。
顾淮南走后,段从也一直没有开口,程今夕只好走在窗边,发起了呆。
外面似乎有些起风,院子里恢弘的景灯下,玉兰花枝被吹得一颤一颤的,夏日还没来临,却已经没有半朵花的踪影。
“去花园走走。” 显然不是征求她的意思,段从伫立在门边,面色清冷极了,隔着很长的一段距离对她发号施令也能让她感到一阵寒意。
因为空旷,回声中,段从的声音变得有些不真实,却还是记忆中他一直固有的样子。
程今夕转身,背靠着玻璃,很仔细地看了他一眼,心里不是没有犹豫,只是一刹,她点点头。
这是她搬出那栋房子之后他们第一次面对着面,预备好好说话。说是预备,前提是段从愿意好好跟她说,与她想怎么样无关。
这种类似问责的气氛让程今夕觉得很被动。
她唏嘘,可终归无能为力。也许是心中对段从所存的那份歉疚感使然,而这份歉疚,也着实来得有些莫名其妙。
她从一开始就给过了他选择的权利,很早很早,早到没有顾淮南也没有任何人。而他,既没有爱过,也选择了放弃,如今一副丈夫对待出轨妻子的样子又是做给谁看呢。
、第七十九章 不堪岁月
第七十九章 不堪岁月
程今夕不想深想段从为何会这般不按章法出牌,脑补伤身,她清楚胡思乱想只会让事情更复杂,她更善于粉饰太平,当然只对自己。
夜凉如水。
星星不多,寥寥无几地点缀着如墨的黑夜。半轮明月倒是格外亮,皎皎地垂在云朵后边。不知不觉就有些走远,藤萝花开得很好,从高高的花架上一泻而下,紫的紫,粉的粉,被月光挑逗着泛起淡淡的银白。
如此诗情画意,却注定要被煞了风景。
程今夕盯着天空有片刻恍惚,这些日子她似乎格外容易走神,一天之中总会有许多时间用来发呆。
于是她全然没有发现段从突然的驻足,险些一下撞上他的后背。“你对顾淮南了解多少?”他回头看,见她不小心一个踉跄,顺势便扶住了她。
程今夕想了一百种段从会说的话,却没料到他会以这样促狭的一句话来开场,就像刚才很没有风度地下逐客令一样。完全不符合他高冷的风格。
一时间更加摸不透他的套路。
程今夕仍由段从扶着,乌溜溜地眼睛揣测般地在他脸上搁了许久,直至他自己松开手。依旧没说话。
安静,很安静。
“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他出生就是个自闭儿?”段从肃冷的开头,一句话就让程今夕的心狠狠的缩了一下。
“……”
不可否认,震惊是因为出乎意料。她知道顾淮南在儿时生过一场很严重的病,没想到却是……
“他的父亲是珠宝大亨顾晋鹏,一世从商,而祖上却是三代为官,他的母亲是国画大家黎曜堂的独生女儿,着名画家黎敏之。清朝末年起,顾氏一脉在江南地区,甚至整个中国都颇有威望,都说富不过三代,这一脉却辉煌百年而不衰,因它的长盛,人们称之为——百年顾家。”
“顾晋鹏有个长子叫顾西河,自幼聪慧过人,深得父母喜爱。而顾淮南却因自闭症一直长到四岁都不会开口说话,成为顾家不愿提及的耻辱,一直被遗弃在疗养院里。”段从划了一根火柴,从容地给自己点上一根烟,也不看她此时的表情,自顾自地说着,“直到顾西河在十五岁那年突然死去,应该是场意外吧,他独自带着十岁的顾淮南出去玩,一失足掉下水塘,是活活淹死的。
而当时在场的只有顾淮南一个人,周围就是一片工地,里面有不少正在劳作的工人,可他却连一声求救都没有,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哥哥,死在自己面前。”
“……”
脑子里都是一帧一帧的画面,仿佛播放着一部她从未看过的电影。
孱弱的孩子孤独地置身在无尽的黑暗里,没有人看他,没有人跟他说话,没有人愿意向他伸手,没有人愿意给他温暖,更没有人愿意帮他。
甚至连血脉相连的亲生父母,都因为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而放弃了他。
程今夕只觉得心疼。撕心裂肺地疼。
顾淮南掩饰地那么好,从相识开始,他就总是那么温暖的对她笑,却从没说过,他只有一个人。
从出生,就只有一个人。
“……别说了,”程今夕发现自己的每一字都在牙齿的磕碰下颤抖。拳手攥得紧紧的,面上血色一点点从皮肤下抽离,青白的可怕。她盯着段从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不想听,一个字都不想。”
“后来就像所有童话故事都会有的发展,出现了一个善良美丽女孩,算是拯救了他。他开始愿意说话,愿意跟人接触,学着跟正常人一样生活。原来,所有人都押错了宝,顾淮南虽然有自闭症,可智商却极高,不仅心思缜密记忆力超群,还有极高的绘画天赋。他的父母悔之晚矣,伤透了他的心,便只能悉心栽培他来得到救赎。”
说是救赎,其实他们都懂。那不过是这种名门无路可走的下下策。顾家这一代血脉薄弱,只剩下顾淮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