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最远的恋歌-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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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以航看着眼前这个跟自己叫板的人,手撑着下巴,微微眯起眼睛。
对方被他鹰一样锐利的眼睛中散发出的令人胆怯的寒光所震慑,一时后悔冲动,声音转小:“陈董,我只是觉得”不待他说完自己的观点就被陈以航淡淡打断,“你。”他指着这个尚算年轻的总务办的职员,“那未来六个月的资产收益表就由你主要负责,这周内跟设计部门的规划研讨完毕后,做个简短提炼的报告给我。”
“散会。”陈以航理了理金属袖扣,率先离开会议室。
王岚理好桌上的材料,关掉投影大屏幕,亦是快步跟上。
她递过黑咖啡,“陈董让他负责这一期的收益报表,是想以数据说话堵上他的嘴?”
陈以航正忙得焦头烂额,“我不需要堵上谁的嘴,大体情形我心底有数,开发商那边有什么好的想法?”
王岚简略将开发商的宏图说了一遍,其实这并非目前而言一桩太过赚钱的买卖,熟悉内情的人都知道陈以航买下这园子是出于私心,从颜家祖宅清园下手,下一个目标或许就是现在苟延残喘的颜氏。
清园,以环境清幽秀美闻名于凉城,园内蜿蜒石道多数有渐渐收窄,曲径通幽之神韵,庭阁帘幕多月白色起暗云,是江南一带鬼斧神工的园林的代表典范。除却同本身对颜家非比寻常的重要性,它的商业价值也有很大挖掘的空间。只是,这样的行为,不仅不妥,若再传得开一些,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惹人唏嘘不已。
“而且颜氏那边人拦着,我们去过三次,都进不去园子,很多具体细节的地方,还来不及核对。”
“有没有人闹事?”
王岚避重就轻:“都压下去了。”虽是轻描淡写,其间哄乱他也可以想见,以航失笑:“他们以为还有回旋余地?锦森以后都不会再有所顾忌了。”
王岚整理文件的手一停,略微踟蹰问道:“颜医生约过您几次,都被我推了。”
“他已经不是医生了。”
“这事来得这么急,我怕瞒不住。苏小姐那边要是知道了,只怕会出事。”
“瞒不住也得给我瞒!”陈以航重重放下咖啡杯,里面的热咖啡一时不稳洒了几滴出来。
王岚早已被他训练的情绪控制得当,见此也只是微微低下头:“那我会多注意进度。”
抽屉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苏沫专属的铃音,她好听的声音飘过来:“妈派人来接我了,你晚上要不要过来吃饭?我们下午去医院里看爸爸。”
陈以航翻了一下日历,“我今天就不来了,晚上回家见。”
“你不来的话,晚上可不一定见得到我哦。”
他磨磨牙:“那我晚上再杀过去。”
苏沫微笑合上电话,车一路驶进杨家庭院。
她下车的时候,正巧徐夜凉同风萍一边说话一边朝外走。
“说来也怪当年周冬生做的糊涂账,要不是那事,也不会有这后来的一系列误会了。”
徐夜凉握紧了风萍的手,“正铭说过,如果不是你们当时帮我们证明,他的心血早就垮了。后来陈家那件事他顶下来是心甘情愿的,只是我们都没想到小航这孩子心思这么深,让人琢磨不透,保不齐现在还得来麻烦你们家。”
风萍稍显犹豫:“算我留份私心,这事情千万别跟荏荏说,她身子不好,受不住刺激。”
徐夜凉有些急:“我懂的,这事情会影响到她和小航,可如果不是她劝,我怕没有用啊。”
“什么事都留到他们婚礼后,这场婚礼来得太不容易了,你们那边想法子拖拖,我等等,秉文是没办法说话的,我会寻个机会跟小航都说了的。。。。。。只是不敢拿荏荏一辈子的幸福赌进去。。。。。。”
徐夜凉连着叹了好几口气:“只是也不知道周冬生还找不找得到,我怕小航不信。”
“妈?颜伯母?”
苏沫提着手提包,一脸好奇地从车上下来:“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说话,晚上颜伯母也留下来吃饭吗?”
徐夜凉望过去,苏沫是背对着光站着的,容貌与自己第一次见到她时分明没什么两样,好看得不像真人似的,可又有什么东西横亘在那里,分明就是不一样了。徐夜凉心底一阵难过,事情怎么就如难拆的线头般非得要搅在一起,她也身为人母,她也想恶毒一些自私一些,现在看着事情一步步走到现如今,她也难受她也疼,为丈夫,更为儿子。
早知道,早知道就说什么也不同意颜东把苏沫送回来了,宁愿什么也不知道,哪怕不爱,硬凑在一起相敬如宾也甚过现在这样。思及此,徐夜凉又是一阵无力,微微侧过了头。
两个世界都变形,回去谈和容易 2
“颜伯母”苏沫见状,脸上的微笑有些淡了。
似是为了宽慰,又似是为了摆脱什么,徐夜凉轻轻揽了揽她,对风萍说再联系,然后就坐上车离开了。苏沫刚欲开口,佣人已经送出来风萍的披肩和手提包,“太太、小姐,车已经备好了,请问现在是不是可以去医院了?”
杨秉文依旧是老样子,苏沫趴在床沿,听风萍讲起和杨秉文年轻时候的故事。
风萍说刚结婚的时候,家里没有钱,他做了几次生意都亏本了,虽然风家并非什么大家族,可也不希望女儿嫁了人是过去受苦的。
“那后来外公怎么同意的呢?”
苏沫枕在母亲的腿上,阳光晒在她脸颊上细碎的绒毛边,将她衬得愈发像安琪儿。
“后来你爸爸就厚着脸皮总跑上门,那个时候我家离他打工的地方很远,他就蹬着个小破自行车,一天要骑几个小时的山路弯弯绕绕来见我,给我送些东西。有时候遇到下雨或是自行车坏了,他就走路过来,走得脚都磨破了皮,满身的泥垢,可他还是一再地重复这样。”
苏沫安静地换了个倚靠的姿势,她仿佛看见病房的空气中悬浮着好些轻盈光亮的晶片,每一片里都是年轻时候的父母模样,她坐在他的单车后座,穿着旧时的衣裤,帽沿边还有闪闪的红星。随着风萍的讲述,这些冰晶外壳都蒙上一层层亮亮的光,而后把冰冷变温暖,沉默变热闹。
“爸对您真好,他这一辈子也没在外面找过女人,只爱您一个人。”女孩子的笑容淡下来:“反而是我走的这么多年里面他一直受着病痛的折磨,一天福都没享过。妈要是爸爸永远这样,您可不能倒下了,您得陪着我,日日夜夜的,这么多年我想死你们了。”
风萍揉着她的头发,万般感触:“所以说,女人这一辈子,嫁的那个人他可以没有钱,但他一定得要把你放在心尖尖上的疼爱才好。他爱你,这比什么都重要。”
“嗯。”苏沫恬静地笑着,淡金色的阳光落在她的发丝、肩头,如同睁大了眼睛看着她们的杨秉文那冰凉又粗糙的手,正一下一下抚摸着她逐渐变得麻木的背。
司机送苏沫回家的时候时间还早,她经过锦森国际时给陈以航打了电话,问他什么时候能回家。陈以航匆匆扫一眼桌侧的安排,说恐怕还要好几个小时。苏沫只是嘱咐他要早些回家,有惊喜送给他,便挂了电话。
“小姐,直接回家吗?”
“不了,顺道去香榭宾馆,我去取礼服。”
她说的惊喜,原是尹设计师已经将婚服全部赶制出工,亲自送到凉城来了。
苏沫到得迟了些,尹圈圈正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门铃响起来,她连忙按了暂停,画面定格,这才踩着拖鞋去开门。
“来啦!”依旧是那双月牙弯弯眼。
苏沫瞧见她今日一身桃红裙,格外跳眼的一个水灵灵的姑娘,苏沫本以为她这样才能的设计师身前身后总有几个助理,可每次都只见到她一人忙前忙后。苏沫之前还想跟亲自联系,也被圈圈挡了下来。尹圈圈侧身让苏沫进来,一边说话一边带她走进衣帽间,那里面五个人偶模特依次排好,苏沫只看了第一眼便宛如闯进仙境的爱丽丝,怔在原地,直直晃花了眼。
没有一个女孩子不向往这样宫殿一般的糖果色魔术屋子,仿似你朝她喊一喊,你要的东西便会立刻飞了出来。
“这。。。。。。”苏沫摸着第一件玫瑰色的丝绸料子,它身后的褶皱果然如设计图稿版一层一层铺开,高贵典雅。
尹圈圈扶着模特的腰身呵呵直笑:“全部都是纯手工制作,陈董请来的意大利团队,这次能让我和她们合作,我兴奋地几天几夜都睡不着!”
“这些东西全是你一个人运过来的?”苏沫指着满屋子的衣服、水晶鞋、头饰、首饰以及妆台上每一款的妆容和海报,满脸惊异。
尹圈圈摆摆手:“团队的本期也派了一个负责人来凉城,她叫,今晚出去了。这些东西主要是我一个朋友帮我运过来的。”她指着满屋子的东西,还一边拿着图片和实物给她展示每套礼服搭配的妆容和头饰,末了想起什么似的,她拉住苏沫的手臂忽然说道:“苏小姐,这次的设计并不代表,所以在您的婚服上面我没有标注的商标。您一定一定不要生气!”说到最后,她双手合十,月牙眼眯成了一线,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模样像极了十足的小可怜。
苏沫没有什么意见,她没有上妆,只是单纯试完五套礼服之后已是累得精疲力竭。
尹圈圈给她倒了杯橙汁,电视里的片子还停留在森林里萤火虫漫天的那一幕。
苏沫问起这部片子,她说这是泰国的一部关于失忆的电影,叫作《真爱》。
尹圈圈说及失忆时注意到苏沫的表情没什么大的起伏,这才继续说下去。故事里说萤火虫是一个女子爱情的指示灯,它会为她寻找爱情,带她回家。因为曾经,这些萤火虫带领了一个失忆的男生再度重逢了生命中的不可或缺的她。
尹圈圈蹦下沙发,双手叉腰模仿着故事里男孩子信誓旦旦指着脑袋的模样,粗声粗气:“在我脑袋里的记忆虽然丢了,可它们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关于我们的记忆,一直都在心底!我发誓,我会在这里等你,直到凉季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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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更。
两个世界都变形,回去谈和容易 3
苏沫回到车子里的时候,还在笑。
一想起尹圈圈小心翼翼又啼笑皆非的模样,就忍不住地心情变好。
圈圈很善良,一颗心也很年轻,不似她自己这样,满目疮痍。车窗外的风景一直在变幻,各家的灯火或灭或亮,这个城市足够宽大,可以掩埋掉太多人的故事。而她,也仅仅只是微渺而不可言说的其中之一。
车里摆着苏沫带回的两套稍显简单轻便的礼服,外面已是夜深露重,车自香榭宾馆出来绕过西郊往家里开。苏沫忽然看着窗外喊了一句:“停一停!”
这个地方她有印象,颜东曾经带她来过一次。
司机诚惶诚恐地跟在她身后,这沿路路灯昏暗,还坏了几盏,本就是孤僻的地点,原来零星可见的几户人家房子也都夷为平地了。可堪地面一路泥泞,坑坑洼洼。苏沫若走得稍稍不留神,就会崴到脚。
“什么人!”
有人守在那座老园子外面,就随意坐在砍倒横在路中间的粗树干上,带着工地帽,脸上还有些伤,见到好不容易恢复寂静的地方又来了人,立刻站起来做出武装的动作。
苏沫退后了几步,对方见她模样像是富家小姐,心烦不已挥挥手,看也不想再看:“走走走,别碍这儿!”
“这座园子不是私人住宅吗,怎么弄成现在这样了。”苏沫指指周围的环境,“这里发生什么事了,颜家的人没管吗?”
那人像听了什么好笑的事儿,啐了一口:“颜家,颜家算老几啊,这园子马上就易主了,该叫陈家了!天天有人来这儿闹事,还都拦着不让我们进,耽误进度不说,还弄得工伤都没处报销,这都叫什么事儿!”
那人骂起来就没完没了,苏沫听得一阵眩晕,她还想再问,司机就上前拉着她赶快走,说什么这帮人都不是善于的主,火气上来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小姐千万别引火烧身才是。
苏沫昏昏沉沉地就被司机拖走了。
一路颠簸回到家,这心也是七上八下的,陈以航的电话拨出去好几次,还没接通她又挂断了。
不行,还没想好怎么跟他开口,她不能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她不能误会了他。
屋子里都还暗着,只留有壁灯。
她洗漱完之后依旧没有睡意,将礼服都高高挂起在房间里,而后赤脚踩在羊毛地毯上收拾屋子里的小玩意。她翻开一个个抽屉,将自己从小到大的东西,还有他送给自己的那些个小物什全部在手头玩了一遍,最后瞧见抽屉底层的那个最新的小画册,目光一瞬变得柔软起来。
院子里有汽车鸣喇叭的声音,她踮着脚丫倚在窗边,瞧着远远一抹笔直的光束,像照在她的脸上一般,苏沫躲在鹅绒般的窗帘后面笑了笑。她迅速将杂七杂八的东西全收拾妥帖了,直到手尖似乎被最底下抽屉里的什么东西割了一下,她就顺势将一整个抽屉都挪了出来,而后,便看到了那条碎花束发绸缎。
有一些东西,虽然被藏起来了,你看不到它,可这并不代表它是不存在的。
那个碎花绸缎上还有未干的血迹,是她的。
那里面包裹着的,是被陈以航摔碎了的,颜